03-04
03.
马车前进的速度在森林里快了一倍。
身体刚好的苏曼摇摇晃晃地坐着，胃里实在不怎么舒服。
罗拉在位子上低咒了几句，也没再大声抱怨，只是对苏曼强忍的表情忍不住翻白眼，芙蕾一直闭眼，她的话并不多，似乎也不怎么在意身旁的人。
森林里传来野兽的嘶吼，马车一个急刹车，苏曼因为惯性撞到了前车壁上，不禁‘哎哟’叫唤了下。
门外传来骑士团员的声音：“夫人，发现魔兽，公爵已经带着人前去勘察，请夫人在车内耐心等待。”
苏曼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心跳忍不住地加速，下意识捏着裙摆，紧皱眉头，强行安慰自己，想知道前面的情况，又害怕即将看到的血腥场面。
她当然相信萨尔公爵的战斗能力，但她实在不习惯把自己的安危交到不熟悉的人身上。
大概是被宫中的氛围影响到，她现在根本不敢轻易地信任别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在她不小心的情况下被她惹到不快的兽人公爵。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阴暗地想，只要公爵稍稍犹豫一点，让她‘被魔兽袭击’，死在森林里，也不是不可以——
苏曼很不齿会这样想的自己，刚在心里吐槽完自己，马车的后车厢就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苏曼被撞到了车外，跌落在地上。
细碎的石子刮伤了苏曼的手掌，因为冲击力，苏曼在撞到地上时，感觉到自己扭到了脚踝。
太倒霉了——发烧刚好了一点，脚又受伤了。
更要命的是，庞然大物出现在她的眼前，撞击马车的是头像牛一样的魔兽，显然是从厮杀激烈的战场上逃脱出来，头上缺了一支角，伤口处正淌着腥臭的血，眼睛也被戳瞎了一只，疼痛让它发狂，苏曼被真实的、令人恐惧的画面震慑住，忘记要躲开或者逃跑。
整整两辈子，她都没有感受到过如此真实的面临‘生命威胁’的时刻。
她会被吃掉，亦或是被魔兽踩踏而死，哪一种，都令她害怕得无法思考。
就在魔兽嚎叫着落下利爪时，一道残影闪现到了苏曼身前，散发着银蓝色光芒的剑身刺穿了魔兽的喉颈，魔兽的身体喷涌出大量的血溅到了兽状人形的人身上，苏曼的呼吸一滞，还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额角流下。
不是她的血，气味让人不适。
苏曼瘫坐在地上，愣愣看着就躺在脚边的野兽尸体。
“它死了吗？”
苏曼紧张地吞吞口水，却觉得喉咙嘶哑。
血味太重，刺激了她原本就不舒服的胃，‘哇’的一声，她没什么形象地吐了出来。
萨尔收起了剑，走到苏曼的面前，递给她一方手帕：“苏曼小姐……”
苏曼颤抖着手接过手帕时，萨尔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听到苏曼低哑的声音：“我、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被吓到，抱歉，我的脚好像扭到了，能扶我起来吗？”
苏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已经镇定下来，但从萨尔的眼中，她相信自己应该是失败了。
她的手冰凉，在触碰到萨尔伸来的手时，她才有了死里逃生的欣喜。
苏曼不自觉抓紧了萨尔的五指，郑重道谢：“谢谢。”
萨尔低着头，沉默地看着苏曼的脸——微红着的眼底，带有鼻音的谢意。
一个一直被保护在宫中的贵族女子，刚经历了血腥的场面，能够迅速恢复了情绪，已经比他想象中好得太多。
还以为她会先指责他的失职，再用身份好好‘羞辱’他一番。
萨尔暂时放下心来，扶着苏曼的手，让她试着动一动脚。
苏曼‘唔’了声，“骨头错位了。”
只要用力得当，可以掰回来。
苏曼看了眼兽人公爵，下定决心：“……你会接骨吗？”
萨尔愣了愣，看着苏曼点头。
作为一名战士，早就习惯自己动手纠正自己的错骨。
苏曼示意萨尔她受伤的脚踝，“那你接一下我的脚吧，我能忍住。”
萨尔诧异，紧锁着眉头，蹲下身查看苏曼的脚踝，无从下手。
他可以闭眼给骑士团任何一个人接骨，但他从未给女性亦或者是贵族女子接骨，他很难不怀疑苏曼能忍受得住接骨的疼痛吗？
苏曼道：“我以前……经常折到身体的关节。”
作为皇室贵族的私生子，又因为落水失智，苏曼受到不少欺侮，身体常常被‘不小心’地弄伤，导致她很擅长忍耐疼痛。
这虽然也不是值得让人高兴的境遇，但总归有所收获。
苏曼满脸写着‘视死如归’，对兽人公爵嘱咐：“……最好快一点，我尽量不叫出声。”
04.
萨尔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听觉却时刻注意着马车内的动静。
想起苏曼的脚踝被他捏在手心的触感，他便忍不住抖动了几下耳朵。
人类贵族女子的脚踝是那么纤细的吗，他一只手就能折断的程度。
他不敢用劲，真的担心自己的力度反而会加重她的伤势。
这比他与魔兽搏斗还要考验他的能力。
“萨尔公爵……”苏曼将身体的重量轻轻靠向萨尔，弯着腰，在受伤的脚周围画出了一个魔法阵型，“这个魔法阵可以减轻我的痛感，所以……快点动手吧。”
苏曼害怕自己后悔，便催促着兽人公爵赶快行动。
魔法阵是她随手乱画的，只不是让兽人公爵没有太多顾虑。
萨尔深深看了一眼苏曼，低声说了一句：“失礼了。”
只听得轻微的‘咔嚓’一声，骨头正位。
苏曼倒吸一口气，大叫出声，差点眩晕过去，恶狠狠掐了兽人公爵的颈边的软肉一把。
萨尔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吓了一跳，才后知后觉，这个魔法阵是苏曼找的借口。
她真的与其他贵族女子不一样。
萨尔隐隐对未来的日子有了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萨尔！”
一直走在萨尔身侧的骑士团副团长雷曼司提高了音量，才换来萨尔的注视。
“怎么了？”
“怎么了……你从那个贵族小姐身边回来后就一直很奇怪，连我说的话都没注意？？”
作为萨尔的好友兼部下，雷曼司相当了解萨尔的一言一行。
两人一起从斗兽场中被选拔出，进入神教厅，又一起加入骑士团，四处征战，萨尔的行动只需一个眼神，他就能体会得到。
他自然就觉察出，刚才和魔兽打斗的过程中，萨尔竟然还分出了心思去关注马车上的女子。
也因为这细微的分神，一只魔兽才从他们的包围圈里突破，冲撞了马车。
萨尔不应该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在与魔兽的战场上，只有‘生’与‘死’两种结局。
他整完队伍，清扫完战场，才注意到消失在他身边的团长公爵，此时正‘腻’在那个贵族女子脚边——他手里还捏着那女子的脚踝。
雷曼司对贵族和皇室没有好感。
一个践踏兽人生命而建立权力的种族，是兽人天生的敌人。
他原本就不认为萨尔与人类贵族联姻能改变什么，但看到萨尔此时的行为，他又不确定起来：先改变的，难道是萨尔？
雷曼司很反感这个结论，他认为，自己需要提醒一下萨尔，皇室赐婚私通的孩子与骑士团长，就是贵族们对兽人公爵的嗤之以鼻。
他大步向萨尔走去，听到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这声音他熟悉，每每被他们折磨到绝望的魔兽，便会咆哮如此。
雷曼司的脚步被这叫声唬住，不敢相信这是贵族女子会发出的声音。
苏曼的叫声惊扰到了整支骑士团队伍，要不是队员平时训练有素，他们肯定会忍不住大笑起来。
苏曼当然也意识到了，腾红了脸，颤抖着身子上了马车。
芙蕾虽然一身狼狈，但涨红的脸还是出卖了她憋笑憋得很辛苦的努力。
所以，不管是人类还是兽人，看到有人倒霉，总会幸灾乐祸的。
苏曼内心自嘲，又自我安慰了几句，好奇地问：“罗拉呢？”
芙蕾变了脸色，瞬间严肃，回应：“她不见了。”
苏曼吓了一跳：“是被魔兽拖走了？”
刚才场面太混乱，她顾不了太多。
芙蕾摇头：“她应该是趁乱逃走的，还偷走了夫人的一些嫁妆。”
苏曼久久说不出话来，又觉得应该感慨一下不愧是敢偷王妃项链的人儿啊。
马车停在森林之外的小溪边，今晚在外露营，按照明天的行程，他们下午就可以到达厄伯沙索城了。
马车的后车厢被修葺完成，兽人骑士们稍稍改装了下，车厢内部就变成了适宜卧睡的样子。
苏曼对白天魔兽的突袭还有心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便起身打开了车门。
马车外，前后左右各有一名骑士看护，苏曼点着脚尖下了马车。
“请夫人不要离开马车。”
尽职的兽人骑士，语气冰冷。
苏曼斜一眼他，记起来，听到她惨叫的声音时，这位面无表情的骑士抖动的下嘴唇可不会骗人。
苏曼问：“你叫什么名字？”
兽人骑士挺直背，一丝不苟：“赫利·西伯尔，夫人。”
苏曼靠在马车上，打趣道：“哦，你想笑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表情。”
她想找个人说说话，试图转移下自己的心悸和即将到来的，让她不确定的‘公爵夫人’的生活。
可她貌似找了个不恰当的人选。
西伯尔在听完苏曼这么说之后，脸色明显一滞，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下，请求她的原谅。
“请宽恕我的失礼。”
兽人骑士接受过严格的规训，不得忤逆贵族或者皇室成员，因为他们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西伯尔的跪拜，使得其他三位骑士也行为一致地单膝跪地。
“不是、你们先起来。”
苏曼的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从前面传来，萨尔和雷曼司并肩走到马车前。
萨尔看了看四名骑士，又看向苏曼，问：“发生了什么事？”
苏曼解释：“我想透透气，找人聊下天……只是想打趣下，没想到……”
雷曼司忍不住出声：“夫人，现在是就寝时间，明早还要赶路，不然在天黑之前，我们还不能进城。”
萨尔没有阻止雷曼司话中的责备，为照顾苏曼的行程，队伍已经慢了整整一周。
一周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而他们还在路上。
苏曼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无声地回到马车上。
雷曼司的态度说不上亲善，可说的话不假。
他敢这么对她，是知道她是私生子的缘故，没有贵族的靠山吧。
苏曼躺在马车内，脑子里胡乱联想着，揣测着各种缘由，意识渐渐模糊起来，隐约感觉到有人打开车窗，又轻轻地关上。
苏曼彻底陷入了沉眠。
马车前进的速度在森林里快了一倍。
身体刚好的苏曼摇摇晃晃地坐着，胃里实在不怎么舒服。
罗拉在位子上低咒了几句，也没再大声抱怨，只是对苏曼强忍的表情忍不住翻白眼，芙蕾一直闭眼，她的话并不多，似乎也不怎么在意身旁的人。
森林里传来野兽的嘶吼，马车一个急刹车，苏曼因为惯性撞到了前车壁上，不禁‘哎哟’叫唤了下。
门外传来骑士团员的声音：“夫人，发现魔兽，公爵已经带着人前去勘察，请夫人在车内耐心等待。”
苏曼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心跳忍不住地加速，下意识捏着裙摆，紧皱眉头，强行安慰自己，想知道前面的情况，又害怕即将看到的血腥场面。
她当然相信萨尔公爵的战斗能力，但她实在不习惯把自己的安危交到不熟悉的人身上。
大概是被宫中的氛围影响到，她现在根本不敢轻易地信任别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在她不小心的情况下被她惹到不快的兽人公爵。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阴暗地想，只要公爵稍稍犹豫一点，让她‘被魔兽袭击’，死在森林里，也不是不可以——
苏曼很不齿会这样想的自己，刚在心里吐槽完自己，马车的后车厢就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苏曼被撞到了车外，跌落在地上。
细碎的石子刮伤了苏曼的手掌，因为冲击力，苏曼在撞到地上时，感觉到自己扭到了脚踝。
太倒霉了——发烧刚好了一点，脚又受伤了。
更要命的是，庞然大物出现在她的眼前，撞击马车的是头像牛一样的魔兽，显然是从厮杀激烈的战场上逃脱出来，头上缺了一支角，伤口处正淌着腥臭的血，眼睛也被戳瞎了一只，疼痛让它发狂，苏曼被真实的、令人恐惧的画面震慑住，忘记要躲开或者逃跑。
整整两辈子，她都没有感受到过如此真实的面临‘生命威胁’的时刻。
她会被吃掉，亦或是被魔兽踩踏而死，哪一种，都令她害怕得无法思考。
就在魔兽嚎叫着落下利爪时，一道残影闪现到了苏曼身前，散发着银蓝色光芒的剑身刺穿了魔兽的喉颈，魔兽的身体喷涌出大量的血溅到了兽状人形的人身上，苏曼的呼吸一滞，还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额角流下。
不是她的血，气味让人不适。
苏曼瘫坐在地上，愣愣看着就躺在脚边的野兽尸体。
“它死了吗？”
苏曼紧张地吞吞口水，却觉得喉咙嘶哑。
血味太重，刺激了她原本就不舒服的胃，‘哇’的一声，她没什么形象地吐了出来。
萨尔收起了剑，走到苏曼的面前，递给她一方手帕：“苏曼小姐……”
苏曼颤抖着手接过手帕时，萨尔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听到苏曼低哑的声音：“我、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被吓到，抱歉，我的脚好像扭到了，能扶我起来吗？”
苏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已经镇定下来，但从萨尔的眼中，她相信自己应该是失败了。
她的手冰凉，在触碰到萨尔伸来的手时，她才有了死里逃生的欣喜。
苏曼不自觉抓紧了萨尔的五指，郑重道谢：“谢谢。”
萨尔低着头，沉默地看着苏曼的脸——微红着的眼底，带有鼻音的谢意。
一个一直被保护在宫中的贵族女子，刚经历了血腥的场面，能够迅速恢复了情绪，已经比他想象中好得太多。
还以为她会先指责他的失职，再用身份好好‘羞辱’他一番。
萨尔暂时放下心来，扶着苏曼的手，让她试着动一动脚。
苏曼‘唔’了声，“骨头错位了。”
只要用力得当，可以掰回来。
苏曼看了眼兽人公爵，下定决心：“……你会接骨吗？”
萨尔愣了愣，看着苏曼点头。
作为一名战士，早就习惯自己动手纠正自己的错骨。
苏曼示意萨尔她受伤的脚踝，“那你接一下我的脚吧，我能忍住。”
萨尔诧异，紧锁着眉头，蹲下身查看苏曼的脚踝，无从下手。
他可以闭眼给骑士团任何一个人接骨，但他从未给女性亦或者是贵族女子接骨，他很难不怀疑苏曼能忍受得住接骨的疼痛吗？
苏曼道：“我以前……经常折到身体的关节。”
作为皇室贵族的私生子，又因为落水失智，苏曼受到不少欺侮，身体常常被‘不小心’地弄伤，导致她很擅长忍耐疼痛。
这虽然也不是值得让人高兴的境遇，但总归有所收获。
苏曼满脸写着‘视死如归’，对兽人公爵嘱咐：“……最好快一点，我尽量不叫出声。”
04.
萨尔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听觉却时刻注意着马车内的动静。
想起苏曼的脚踝被他捏在手心的触感，他便忍不住抖动了几下耳朵。
人类贵族女子的脚踝是那么纤细的吗，他一只手就能折断的程度。
他不敢用劲，真的担心自己的力度反而会加重她的伤势。
这比他与魔兽搏斗还要考验他的能力。
“萨尔公爵……”苏曼将身体的重量轻轻靠向萨尔，弯着腰，在受伤的脚周围画出了一个魔法阵型，“这个魔法阵可以减轻我的痛感，所以……快点动手吧。”
苏曼害怕自己后悔，便催促着兽人公爵赶快行动。
魔法阵是她随手乱画的，只不是让兽人公爵没有太多顾虑。
萨尔深深看了一眼苏曼，低声说了一句：“失礼了。”
只听得轻微的‘咔嚓’一声，骨头正位。
苏曼倒吸一口气，大叫出声，差点眩晕过去，恶狠狠掐了兽人公爵的颈边的软肉一把。
萨尔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吓了一跳，才后知后觉，这个魔法阵是苏曼找的借口。
她真的与其他贵族女子不一样。
萨尔隐隐对未来的日子有了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萨尔！”
一直走在萨尔身侧的骑士团副团长雷曼司提高了音量，才换来萨尔的注视。
“怎么了？”
“怎么了……你从那个贵族小姐身边回来后就一直很奇怪，连我说的话都没注意？？”
作为萨尔的好友兼部下，雷曼司相当了解萨尔的一言一行。
两人一起从斗兽场中被选拔出，进入神教厅，又一起加入骑士团，四处征战，萨尔的行动只需一个眼神，他就能体会得到。
他自然就觉察出，刚才和魔兽打斗的过程中，萨尔竟然还分出了心思去关注马车上的女子。
也因为这细微的分神，一只魔兽才从他们的包围圈里突破，冲撞了马车。
萨尔不应该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在与魔兽的战场上，只有‘生’与‘死’两种结局。
他整完队伍，清扫完战场，才注意到消失在他身边的团长公爵，此时正‘腻’在那个贵族女子脚边——他手里还捏着那女子的脚踝。
雷曼司对贵族和皇室没有好感。
一个践踏兽人生命而建立权力的种族，是兽人天生的敌人。
他原本就不认为萨尔与人类贵族联姻能改变什么，但看到萨尔此时的行为，他又不确定起来：先改变的，难道是萨尔？
雷曼司很反感这个结论，他认为，自己需要提醒一下萨尔，皇室赐婚私通的孩子与骑士团长，就是贵族们对兽人公爵的嗤之以鼻。
他大步向萨尔走去，听到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这声音他熟悉，每每被他们折磨到绝望的魔兽，便会咆哮如此。
雷曼司的脚步被这叫声唬住，不敢相信这是贵族女子会发出的声音。
苏曼的叫声惊扰到了整支骑士团队伍，要不是队员平时训练有素，他们肯定会忍不住大笑起来。
苏曼当然也意识到了，腾红了脸，颤抖着身子上了马车。
芙蕾虽然一身狼狈，但涨红的脸还是出卖了她憋笑憋得很辛苦的努力。
所以，不管是人类还是兽人，看到有人倒霉，总会幸灾乐祸的。
苏曼内心自嘲，又自我安慰了几句，好奇地问：“罗拉呢？”
芙蕾变了脸色，瞬间严肃，回应：“她不见了。”
苏曼吓了一跳：“是被魔兽拖走了？”
刚才场面太混乱，她顾不了太多。
芙蕾摇头：“她应该是趁乱逃走的，还偷走了夫人的一些嫁妆。”
苏曼久久说不出话来，又觉得应该感慨一下不愧是敢偷王妃项链的人儿啊。
马车停在森林之外的小溪边，今晚在外露营，按照明天的行程，他们下午就可以到达厄伯沙索城了。
马车的后车厢被修葺完成，兽人骑士们稍稍改装了下，车厢内部就变成了适宜卧睡的样子。
苏曼对白天魔兽的突袭还有心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便起身打开了车门。
马车外，前后左右各有一名骑士看护，苏曼点着脚尖下了马车。
“请夫人不要离开马车。”
尽职的兽人骑士，语气冰冷。
苏曼斜一眼他，记起来，听到她惨叫的声音时，这位面无表情的骑士抖动的下嘴唇可不会骗人。
苏曼问：“你叫什么名字？”
兽人骑士挺直背，一丝不苟：“赫利·西伯尔，夫人。”
苏曼靠在马车上，打趣道：“哦，你想笑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表情。”
她想找个人说说话，试图转移下自己的心悸和即将到来的，让她不确定的‘公爵夫人’的生活。
可她貌似找了个不恰当的人选。
西伯尔在听完苏曼这么说之后，脸色明显一滞，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下，请求她的原谅。
“请宽恕我的失礼。”
兽人骑士接受过严格的规训，不得忤逆贵族或者皇室成员，因为他们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西伯尔的跪拜，使得其他三位骑士也行为一致地单膝跪地。
“不是、你们先起来。”
苏曼的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从前面传来，萨尔和雷曼司并肩走到马车前。
萨尔看了看四名骑士，又看向苏曼，问：“发生了什么事？”
苏曼解释：“我想透透气，找人聊下天……只是想打趣下，没想到……”
雷曼司忍不住出声：“夫人，现在是就寝时间，明早还要赶路，不然在天黑之前，我们还不能进城。”
萨尔没有阻止雷曼司话中的责备，为照顾苏曼的行程，队伍已经慢了整整一周。
一周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而他们还在路上。
苏曼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无声地回到马车上。
雷曼司的态度说不上亲善，可说的话不假。
他敢这么对她，是知道她是私生子的缘故，没有贵族的靠山吧。
苏曼躺在马车内，脑子里胡乱联想着，揣测着各种缘由，意识渐渐模糊起来，隐约感觉到有人打开车窗，又轻轻地关上。
苏曼彻底陷入了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