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得留个电话号码加个微信什么的吧?”</P>
听到女儿的提议,丁桂花的的啜泣戛然而止,朦胧的泪眼闪烁,语言也迟疑:“我,我没开手机。”</P>
老实人遇事第一个想法就是逃避,掩耳盗铃。</P>
冷燕秋见过她好几次掏手机摸手机的动作,竟然还在关机状态?</P>
这次,在女儿的注视下,丁桂花只能开机了。就是摁键的动作做的,跟要释放出一头恶魔一般。</P>
冷燕秋:“这一任丈夫也跟冷志强一样?”</P>
她的声音冰冷,混在开机的短暂音乐里。</P>
“不是,不是,不一样。”丁桂花慌乱的答,“真的,你不用管,我一晚上没回去,他要是生气也不怨他……”</P>
那只破手机很智能,开机后立刻连续通知,未接来电未接来电……</P>
庆幸手机没买流量,否则通知消息更得排山倒海冲出来淹没丁桂花。</P>
丁桂花手都哆嗦了,唇角翕翕说不出话。</P>
她想躲起来自己解决回复电话问题,可是闺女沉着脸站在眼前,她不敢。</P>
“你怕什么?他也打你?”冷燕秋明显对之前的答案不相信。</P>
“没,没打,真的。”丁桂花缓缓蹲下去,环抱双膝,好像这个姿势可以给她勇气,“你姥爷姥娘跟他说好的,不能动手,真要动了手,我一定离。”</P>
“那你怕他什么?”</P>
“秋儿你不懂,我,没给他家生孩子,我生不了了。”丁桂花声音里透出悲凉,“人家不嫌弃我,已经很好了。”</P>
冷燕秋:“他没孩子?”</P>
她的声音里多了一分理解,丁桂花再嫁肯定还嫁给农村人,能有这种包容性确实难得。</P>
“他有,一儿一女。女儿大些,嫁人生孩子了,现在坐月子哩,昨儿是叫我去侍候月子,我本来想偷看看你就去……我晚会儿就去。”</P>
“你跟他的儿女关系处得很好?”</P>
“不是,是。”丁桂花自己也说迷糊了,“他家孩子也跟你一样跟爷爷奶奶过,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在外面打工,办了喜酒我就跟着去打工,主要是往家里打钱,人不常回来。”</P>
“那就是说,你们不熟?关系很普通?”</P>
冷燕秋已经用尽了此生所有耐性,但凡换个人她就丢下不问了,随你死活!</P>
“也,也不算,他家一起住,回来了就能见,没打我,真的,都没打我。”</P>
在她的心里,不打她就是很高的待遇。</P>
“他们喊你‘妈’吗?”</P>
“当然不喊,人家有妈!”这个问题回答得很迅速,理所应当似的。</P>
“我跟你分析分析哈,你,跟那对儿女不熟悉,一年见不几天面,人家跟你也不亲,不喊妈,然后你要以什么身份去侍候月子?”冷燕秋也蹲下了,大棚里生意盎然,蹲下以后正好跟四斤大眼瞪小眼,四斤抬着一只鸡爪子愣怔片刻,忽然拧身跑走了,俩鸡爪子捣腾的飞快。</P>
丁桂花脸上的愁苦更重:“就是说哩,我干活儿还行,在外面做家政人家都夸我活儿细作,可我说话不行啊,往人家婆家去侍候月子,他闺女结婚的时候我都没回来,光给了钱,都不认识她婆家人,得住到人家里去,我犯怵……”</P>
“那就别去!”</P>() ()
“不行啊,他疼孩子,一个大老爷儿们又没法子侍候闺女,可不得我去?”</P>
冷燕秋身前已经被掰碎了一堆木头屑儿,菜畦边沿儿的木篱笆缺了一大块。</P>
“你平时挣的钱都自己拿着吗?”</P>
“那怎么行呢?一起过日子,他有俩孩子俩老人负担重,自然,自然……”丁桂花的声音瑟缩了,她看见了什么?为毛儿整齐的木栅栏一下子碎了得两米?她闺女那两只手,细细的手指头,整个给每一根木栅栏五马分尸。</P>
没生孩子,一直在外打工,挣得钱给男人,偷偷留下点儿攒着给她上大学,人家不认她是妈,要去人家里住着侍候月子。</P>
别的不用再说,冷燕秋拍拍手,木头碎屑散落一地。</P>
“不许去侍候狗屁的月子!离婚吧,我带你去!”</P>
怎么滴啦就要离婚?丁桂花晃晃脑袋怀疑自己没听对。</P>
“秋儿你说什么?侍候月子也没多累——”</P>
冷燕秋都开始往大棚外走了:“跟上!离了婚就不用去侍候月子了。”</P>
这回听清楚了,丁桂花大惊失色,伸手就去拽冷燕秋的胳膊:“秋儿你怎么了?怎么就离婚啊?谁家离好几次婚啊?我还要不要活了?我还得攒钱供你上大学哩!”</P>
这个浑水做的女人又哭唧唧了,离个婚而已,跟大难临头似的。</P>
冷燕秋憋着气,冷静,再冷静。</P>
“你对那个男人有感情?很深厚?离开他就得死那种深厚?”</P>
字字扎心。</P>
丁桂花都要哭抽了:“呜呜┭┮﹏┭┮我不能再离了,你姥娘姥爷给你舅舅们分家了,他俩还得轮流着住哩,我再回去——我回不去了!”</P>
有兄弟的女人没有娘家可常住。</P>
丁桂花,委委屈屈勤勤恳恳一辈子,也不会拥有自己的家。</P>
所以,没底气,自知离了婚更没处可去。</P>
冷燕秋却心里轻松了点儿,不提感情那就是感情不深,只缺住处,她有啊,尽管可能自己不能适应跟这个哭唧唧长期相处。</P>
“别哭了!”</P>
做闺女的一声暴喝,做娘的哇哇大哭直接转换成抽噎,还打嗝儿。</P>
“你看,我买的这么大的院子,种了这么多蔬菜——”</P>
打嗝的人还会打断人:“你买的?不是租的吗?”</P>
我忍,我忍忍忍!</P>
冷燕秋的眼神扫向另外两米木栅栏,木栅栏们瑟瑟发抖。</P>
还好,没有蹲。</P>
冷燕秋:“我买的这么大的院子,种了这么多菜——”</P>
果然,丁桂花的嘴巴又张开了,被闺女一瞪眼,合上了,全身绷紧。</P>
“盖大棚花了好多钱,买家用电器——”</P>
丁桂花:立正。</P>
“反正就是花了很多钱,都是借的,需要还的你知道吧?你不许说话!”</P>
丁桂花:是你问我知道吧……</P>
“咱们说到哪儿了?嗯我欠了钱还得念书,我成绩好肯定要上大学,我可能还想读研究生读博士,你必须供我读对不对?那你以后挣的钱就不能再给别人了,否则肯定不够。所以,你必须离婚,专门挣钱养我,现在明白了吧?”
听到女儿的提议,丁桂花的的啜泣戛然而止,朦胧的泪眼闪烁,语言也迟疑:“我,我没开手机。”</P>
老实人遇事第一个想法就是逃避,掩耳盗铃。</P>
冷燕秋见过她好几次掏手机摸手机的动作,竟然还在关机状态?</P>
这次,在女儿的注视下,丁桂花只能开机了。就是摁键的动作做的,跟要释放出一头恶魔一般。</P>
冷燕秋:“这一任丈夫也跟冷志强一样?”</P>
她的声音冰冷,混在开机的短暂音乐里。</P>
“不是,不是,不一样。”丁桂花慌乱的答,“真的,你不用管,我一晚上没回去,他要是生气也不怨他……”</P>
那只破手机很智能,开机后立刻连续通知,未接来电未接来电……</P>
庆幸手机没买流量,否则通知消息更得排山倒海冲出来淹没丁桂花。</P>
丁桂花手都哆嗦了,唇角翕翕说不出话。</P>
她想躲起来自己解决回复电话问题,可是闺女沉着脸站在眼前,她不敢。</P>
“你怕什么?他也打你?”冷燕秋明显对之前的答案不相信。</P>
“没,没打,真的。”丁桂花缓缓蹲下去,环抱双膝,好像这个姿势可以给她勇气,“你姥爷姥娘跟他说好的,不能动手,真要动了手,我一定离。”</P>
“那你怕他什么?”</P>
“秋儿你不懂,我,没给他家生孩子,我生不了了。”丁桂花声音里透出悲凉,“人家不嫌弃我,已经很好了。”</P>
冷燕秋:“他没孩子?”</P>
她的声音里多了一分理解,丁桂花再嫁肯定还嫁给农村人,能有这种包容性确实难得。</P>
“他有,一儿一女。女儿大些,嫁人生孩子了,现在坐月子哩,昨儿是叫我去侍候月子,我本来想偷看看你就去……我晚会儿就去。”</P>
“你跟他的儿女关系处得很好?”</P>
“不是,是。”丁桂花自己也说迷糊了,“他家孩子也跟你一样跟爷爷奶奶过,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在外面打工,办了喜酒我就跟着去打工,主要是往家里打钱,人不常回来。”</P>
“那就是说,你们不熟?关系很普通?”</P>
冷燕秋已经用尽了此生所有耐性,但凡换个人她就丢下不问了,随你死活!</P>
“也,也不算,他家一起住,回来了就能见,没打我,真的,都没打我。”</P>
在她的心里,不打她就是很高的待遇。</P>
“他们喊你‘妈’吗?”</P>
“当然不喊,人家有妈!”这个问题回答得很迅速,理所应当似的。</P>
“我跟你分析分析哈,你,跟那对儿女不熟悉,一年见不几天面,人家跟你也不亲,不喊妈,然后你要以什么身份去侍候月子?”冷燕秋也蹲下了,大棚里生意盎然,蹲下以后正好跟四斤大眼瞪小眼,四斤抬着一只鸡爪子愣怔片刻,忽然拧身跑走了,俩鸡爪子捣腾的飞快。</P>
丁桂花脸上的愁苦更重:“就是说哩,我干活儿还行,在外面做家政人家都夸我活儿细作,可我说话不行啊,往人家婆家去侍候月子,他闺女结婚的时候我都没回来,光给了钱,都不认识她婆家人,得住到人家里去,我犯怵……”</P>
“那就别去!”</P>() ()
“不行啊,他疼孩子,一个大老爷儿们又没法子侍候闺女,可不得我去?”</P>
冷燕秋身前已经被掰碎了一堆木头屑儿,菜畦边沿儿的木篱笆缺了一大块。</P>
“你平时挣的钱都自己拿着吗?”</P>
“那怎么行呢?一起过日子,他有俩孩子俩老人负担重,自然,自然……”丁桂花的声音瑟缩了,她看见了什么?为毛儿整齐的木栅栏一下子碎了得两米?她闺女那两只手,细细的手指头,整个给每一根木栅栏五马分尸。</P>
没生孩子,一直在外打工,挣得钱给男人,偷偷留下点儿攒着给她上大学,人家不认她是妈,要去人家里住着侍候月子。</P>
别的不用再说,冷燕秋拍拍手,木头碎屑散落一地。</P>
“不许去侍候狗屁的月子!离婚吧,我带你去!”</P>
怎么滴啦就要离婚?丁桂花晃晃脑袋怀疑自己没听对。</P>
“秋儿你说什么?侍候月子也没多累——”</P>
冷燕秋都开始往大棚外走了:“跟上!离了婚就不用去侍候月子了。”</P>
这回听清楚了,丁桂花大惊失色,伸手就去拽冷燕秋的胳膊:“秋儿你怎么了?怎么就离婚啊?谁家离好几次婚啊?我还要不要活了?我还得攒钱供你上大学哩!”</P>
这个浑水做的女人又哭唧唧了,离个婚而已,跟大难临头似的。</P>
冷燕秋憋着气,冷静,再冷静。</P>
“你对那个男人有感情?很深厚?离开他就得死那种深厚?”</P>
字字扎心。</P>
丁桂花都要哭抽了:“呜呜┭┮﹏┭┮我不能再离了,你姥娘姥爷给你舅舅们分家了,他俩还得轮流着住哩,我再回去——我回不去了!”</P>
有兄弟的女人没有娘家可常住。</P>
丁桂花,委委屈屈勤勤恳恳一辈子,也不会拥有自己的家。</P>
所以,没底气,自知离了婚更没处可去。</P>
冷燕秋却心里轻松了点儿,不提感情那就是感情不深,只缺住处,她有啊,尽管可能自己不能适应跟这个哭唧唧长期相处。</P>
“别哭了!”</P>
做闺女的一声暴喝,做娘的哇哇大哭直接转换成抽噎,还打嗝儿。</P>
“你看,我买的这么大的院子,种了这么多蔬菜——”</P>
打嗝的人还会打断人:“你买的?不是租的吗?”</P>
我忍,我忍忍忍!</P>
冷燕秋的眼神扫向另外两米木栅栏,木栅栏们瑟瑟发抖。</P>
还好,没有蹲。</P>
冷燕秋:“我买的这么大的院子,种了这么多菜——”</P>
果然,丁桂花的嘴巴又张开了,被闺女一瞪眼,合上了,全身绷紧。</P>
“盖大棚花了好多钱,买家用电器——”</P>
丁桂花:立正。</P>
“反正就是花了很多钱,都是借的,需要还的你知道吧?你不许说话!”</P>
丁桂花:是你问我知道吧……</P>
“咱们说到哪儿了?嗯我欠了钱还得念书,我成绩好肯定要上大学,我可能还想读研究生读博士,你必须供我读对不对?那你以后挣的钱就不能再给别人了,否则肯定不够。所以,你必须离婚,专门挣钱养我,现在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