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去军营?”

    你是女子,这是洛清和的未尽之言。

    “我为何不能去军营?”

    帝琢光挑眉望向洛清和,洛清和顿时气结:“你这是要用我之前的话来堵我吗?”

    帝琢光默默摇头,她可不敢跟阿和比口才。

    洛清和知道帝琢光一旦下定决心,绝非人力可改,但她还是忍不住劝道:“琢光,军队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更清楚,我朝军纪严明,就算你是皇子,去了也得从小兵做起。更何况军营里都是男子,难保你的身份不会暴露。”

    帝琢光还是沉默不言,显然是决定一意孤行了。

    洛清和软下了口气,迂回道:“琢光,我知晓,你武功不凡,也熟读兵书……”

    可惜,洛清和措好的辞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帝琢光打断了。

    “阿和,我需要掌兵。”

    这是帝琢光思量了很久才做下的决定,既然决定了要争皇位,那就要做好万全的打算。

    “历朝历代,皇位更迭,哪次不见鲜血,手握兵权才有底气。”

    洛清和也通晓史书,那些血淋淋的教训让她说不出劝阻的话。

    她哑声道:“可你外祖是辅国大将军,你在军中不是没人。”

    “外祖在这个位置上待不了多久,最多一年,他就要退下来了。”

    洛清和一惊,将军府可以说是帝琢光的外祖一人撑起来的,下一辈里一个成器的都没有,家族中也无人能接替老将军在军中的地位,若是他退了,将军府必会败落下去。

    “怎么会这样?”

    “外祖一生南征北战,身上暗疾无数,年龄上来了,身子就不行了。若不是为了我,他老人家早就卸下这副重担安享晚年了。”

    帝琢光的声音里有些难过,紧接着,她的面上又浮现了一抹隐忧,未雨绸缪道:“以女帝的身份荣登大宝,一定会引来叛乱,到那时,这兵权就是你我最大的底牌。”

    洛清和不得不承认,她没有帝琢光想得深,看的远,她道:“你说服我了,我不会再拦你。”

    得到好友的支持,帝琢光毫不掩饰的展露了自己的野心:“在外祖退下前,我要抓紧时间在军队里培养自己的心腹,一个永远会忠于我,且只忠于我的大将军。”

    闻言,洛清和眉眼间露出了些许疑惑,琢光的性子是不是变得太快了,难道是之前压抑太久的缘故?但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又想到明元帝近来的举动,洛清和揉了揉眉心:“其实去军队也好,父皇这是在皇子间养蛊王呢。你走了,说不定能暂时避一避。”

    帝琢光有些惊讶洛清和对朝局的敏感:“你也看出来了。”

    洛清和轻点螓首,帝琢光有什么消息都不会避着她,她对朝堂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如今人心浮动,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太子之位上,明元帝本可以尽早定下储君人选稳定朝堂,可他偏偏态度暧昧,今天偏宠这个皇子,明天偏宠那个皇子,引得诸皇子争斗,这不是养蛊是什么。

    “是啊,这就是我们的父皇,只想要最优秀的继承人,至于儿子,”帝琢光狭长的丹凤眼里升起一抹苦笑,“他有很多儿子。”

    帝王心性,就是这么的冷血无情。

    ——

    这日,帝琢光下朝回来,洛清和正在训示下人,自从她们决定争夺皇位之后,洛清和对宸王府的控制更加严格了,那些其他府上安排的钉子全都要找借口赶出去,不然宸王府迟早得漏成筛子。

    洛清和见帝琢光回来了,给玉灵使了一个眼色,玉灵会意就接过了洛清和训示下人的任务,洛清和则起身去迎帝琢光。

    帝琢光呷了一口洛清和递过来的茶,赞道:“阿和沏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把本王的嘴都养刁了,以后若不是阿和沏的茶,恐怕本王都喝不下去了。”

    洛清和的脸颊上恰到好处的出现了一抹羞意:“妾身的手艺哪有王爷说的这样好,只要王爷能吃的舒心,妾身就高兴。”

    帝琢光拉过洛清和的手,情意绵绵道:“本王眼里,阿和什么都好。”

    洛清和脸上的羞意更加重了,但暗地里却掐紧了帝琢光的手,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洛清和用只有她和帝琢光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演够了就快进去。”

    帝琢光配合的揽过洛清和的腰身,一触手她就微微皱眉,纤纤一握杨柳腰本该是极美的,但帝琢光却一点都不高兴,怎么养了这么久,反而更瘦了呢。

    宸王府的下人们时常见到帝琢光和洛清和恩爱场景,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整个周国,谁不知宸王的深情,谁不羡慕宸王妃的好福气。

    帝琢光带着洛清和来到了她的书房,宸王的书房是宸王府的禁地,但却不是宸王妃的禁地。

    “阿和,这个给你。”帝琢光从书架上的一个梨木盒子里拿出了一个令牌,递给了洛清和。

    洛清和接过一看,小小的一块令牌这样奢侈,竟是用紫檀木制成的,上面写了一个许字,她心下微动,向帝琢光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帝琢光解释道:“这是我外祖留给我的令牌,有了这块令牌整个将军府的人任你调配。还有苏合,我会留下他,有他护卫你的安全,我才放心。”

    这托孤般的语气,洛清和一愣,脱口而出道:“你要走了?”

    随即就是不解:“可你刚刚遇刺,父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让你从军?”

    按洛清和所想,明元帝同意怎么也要到十月去了。

    “不是从军。”帝琢光并没有正面回答洛清和的话,而是沉下了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那是什么?”洛清和心头一突。

    “边关要乱了。”

    洛清和描的细长的柳叶眉一凝,惊疑道:“胡人又要南下了。”

    周国自建国以来就一直遭受北方胡人的侵袭,高宗年间被狠狠重击一次后,就一直安分守己,不敢对中原有丝毫的觊觎之心。但近些年来,随着周国武将凋零,胡人又有了卷土重来之势,组织游兵不断的在周国边境进行小规模骚扰,可也没听说他们有掀起战争的迹象啊,他们哪来的底气。

    洛清和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

    帝琢光站在窗前,负手而立:“这些年胡人一直在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再加上最近他们老单于去世,新单于继位,自然锐气十足。”

    “阿和,这场战争是我的机会。”

    周朝有律,凡大军出征,都要有皇室中人作为监军坐镇。如今正是皇位争夺的关键时刻,其他皇子怎么舍得离开京城,更何况,只要打仗就会有胜有败,胜了自然是好,但若是败了,则很有可能会被明元帝迁怒。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也不会和帝琢光争,就连明元帝也不会拒绝帝琢光的请缨。

    帝琢光转过身,她的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长很长,背对着光,洛清和看不清帝琢光的神情,只觉得她的嗓音很凉。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京城这个戏台子还是留给我的好皇兄们吧。”

    洛清和抿了抿唇,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说话,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既然帝琢光决定谋兵,那她就谋财,掌控整个周朝的经济命脉,有军财大权在手,她不信帝琢光坐不稳这个皇位。

    ——

    帝琢光离开的那一天,洛清和起的很早,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帝琢光穿铠甲的样子,冰冷的寒光冲淡了帝琢光眉眼间的女气,狭长的丹凤眼里充满了坚毅之色,此时的她倒真像一名军人了。

    “阿和,等着我回来。”

    洛清和眼噙着泪花,用力点了点头。直到出征的军队彻底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她才回了宸王府。

    帝琢光走之前,将她在京城里的势力全都交到了洛清和的手上,这时洛清和才发现,帝琢光暗中的势力比她想的要大的多。

    这也让洛清和不禁思索了起来,琢光,真的是被她说动的吗?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洛清和很快就被桌上的一则消息吸引了心神,林昭仪被打入冷宫了,洛清和的嘴边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来,她要进宫一趟了。

    洛清和唤来玉灵陪她进宫,同时吩咐玉芙道:“玉芙,你回定国公府一趟,告诉父亲和母亲我过几天会回去一趟。”

    玉芙的脸上有惊讶之色露出,小姐自从嫁入宸王府,就单方面与府里断了联系,这是要与老爷夫人和解了吗?

    望着玉芙离去的背影,洛清和面上浮现复杂之色,她发出一声轻嘲,父亲有一句话说的对,她终究还是会向他低头。

    入了宫,洛清和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承元宫里,一路上宫女和太监都向她行礼,洛清和面上含笑,进入了内殿。

    许贵妃坐在上首,她今年已经三十有余了,但还是风韵犹存,岁月好像格外的优待她,眉眼间风情更胜以往,只不过这位在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洛清和款款走向前去,道:“儿臣拜见母妃。”

    玉灵也跟着洛清和向许贵妃行礼:“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许贵妃深邃的目光在洛清和的身上停了许久,这才淡淡开口:“起来吧,来人,给王妃赐座。”

    洛清和一脸乖顺的坐在下首,与许贵妃闲话家常,许贵妃正为了儿子随军出征伤心不已,如今有洛清和进宫来宽她的心,她也算聊以慰藉。

    许贵妃知道洛清和进宫一定有要事相商,见时候差不多了,找了个借口就让殿内的人都退了下去。

    “阿和,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许贵妃紧盯着洛清和瞧,只觉得这孩子与光儿一样,越来越看不透了。

    洛清和任由许贵妃打量,坦言道:“母妃,我想见见林昭仪。”

    自从知道了是魏王母子谋害了帝琢光,许贵妃就对林昭仪深恶痛绝,她不明白洛清和为何要见这个毒妇。

    “为何?”

    洛清和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母妃,林昭仪的背后是户部侍郎,侍郎的权力虽说不如尚书,但也掌管着周朝田地赋税、俸禄等财政事宜,油水这么大的位置,想必林府一定富得流油吧。”

    许贵妃描摹精致的远山黛蹙了起来:“你想利用林昭仪敲诈林府?可林昭仪对于林府来说早已经是弃子,林府怎会再为她付出代价。”

    洛清和笑生两靥,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所以我说,要见见这位昔日的黄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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