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渝,时木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的,而且我提前了解过,他的原生家庭条件并不差,你不能因为自己舍不得就彻底隔断另一种可能。”

    “那样对他不公平。”

    “我……我现在回去接他过来。”陆渝愣怔着靠在沙发上,无意识地拉扯沙发坐垫上的流苏。

    齐停看她这样也不太好受。

    时木虽然不太爱说话,但却已经实打实的是缉查处团宠了,就算缺乏交流,也不妨碍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心里干净的男生。

    要把他送走,不止陆渝难过,所有人都不会高兴。

    “陆渝,时木欠缺的不只是对于外界的阅历,还有亲情,这些靠我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是很难弥补的。你不能剥夺他得到亲情的权利……”

    “你别说了行不行?!”陆渝罕见地对齐停发了火,她一把摔了文件袋,站起来凑近齐停。

    “我去接他,行吗?满意了吗?”

    说完转身就走。

    陆渝刚工作那会儿因为脾气本来就不好,跟齐停发生过不少冲突。但是磨合期过了以后这种情况就很少再发生。

    齐停担忧地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是好是坏。

    时木听到开门声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惊喜,他从沙发上跳下来“噔噔噔”跑到陆渝面前,然后才后知后觉疑惑起来∶“今,天很早?”

    陆渝压着难过,蹲下摸摸他的头。

    “时木……”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时木依然疑惑地看着她,感觉陆渝心情不太好。

    可是为什么呢?

    他主动抬头往陆渝手心里拱了拱,陆渝鼻尖一酸差点哭出来。

    她咬咬牙。

    “时木,我可能,找到你的……爸爸妈妈了,要带你去见他们。”

    时木一愣。

    父母是个对他来说很陌生的存在,除了脑海里一点点模糊的回忆,他的生命里几乎要找不出他们的痕迹。

    可是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是不渴望父母的。

    在没有对他们失望的情况下。

    时木也不例外。

    所以他带着期盼和紧张的眼神落到陆渝身上,无声询问着“真的吗”的时候,陆渝叹了口气,拉起他的手。

    “走吧。”

    档案上的夫妇看起来很年轻。

    男方叫时兴国,女方叫魏涵婷。而根据时间,可以推断时木是在八岁那年被拐卖的。

    八岁。

    陆渝救下他的时候他十五岁。七年的时间,无论这七年他是在哪里过的,都不会太安稳。

    然而最让陆渝生气的是,他们的报案只持续了三年,也就是说,到时木十一岁那年,他们就没有再找过他。

    所以当她见到这对夫妇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面无表情地问∶“你们还记得自己有个儿子?”

    时兴国还没说话,他旁边的女人就先瞪了陆渝一大眼。

    “哎呦,现在的警察都是住太平洋的哦,管得那么宽。我老公都找他三年了,那时候死了都不一定,还找什么找……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张悦惊慌失措地想擦干净女人被泼了一身的茶水,结果手里的杯子还没放下,越洒越多。

    “你干什么!让开!我上个月新买的包包!”

    女人恼怒地拍开她的手,自己进了卫生间。

    齐停有些哭笑不得。他分明看见张悦倒之前还瞄准了一下,故意冲着那女人包上的名牌logo去的。

    陆渝没心思笑,她皱眉看完这一场闹剧,然后问尴尬地独自留在大厅里的时兴国∶“魏女士是时木的亲生母亲?”

    时兴国连连点头。

    “是的,涵婷是,不过刚才那个不是涵婷,涵婷走得早,那是我第二任妻子,叫陈婉迪。”

    难怪,陆渝嗤笑。

    亲妈都那样的话,说什么她都不可能把时木送回去。

    “那个……陆警官,我能看看我儿子吗?”

    “跟我来吧。”

    时木一个人坐在陆渝的办公室里,紧张不安地等待着,偶尔抬头往门口看看。

    陆渝看的心酸。

    再怎么样也就是个孩子,哺乳动物的本性都是亲近父母的,何况他的生命里缺失了很大一部分父爱母爱。

    她站在窗外看了会儿推开门。

    “时木,过来。你爸爸想跟你说几句话。”

    时兴国对时木的喜欢倒是不像装的。

    肚子微微凸出的男人眼眶发红,不住的点头喃喃自语∶“像你妈妈……像,尤其是眼睛,太像了……”

    他想伸手把人往自己怀里带,结果拉了个空。

    时兴国错愕地看着躲到陆渝身后的时木,听到陆渝的声音响起∶“时先生,虽然人找到了,但是DNA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而且……请你跟我来一下会议室,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说完陆渝弯腰拍拍时木的头。

    “自己进办公室玩会儿好不好?我有点事,谈完来找你。”

    时木向来不会对陆渝摇头。

    看着他安静坐回沙发上以后,陆渝带着时兴国进了会议室。

    不远处的武岩担忧地问身边的齐停∶“齐处,真的要告诉他吗?”

    齐停叹了口气。

    “他是时木的父亲,有知情权是其一。其二,只有告诉了他他才会对时木的特殊情况重视,你看陈婉迪像是个会认认真真对时木的人吗?”

    半个小时以后,时兴国从会议室出来,陆渝紧随其后。

    时兴国去了洗手间。

    齐停上前拍拍处于发呆状态的陆渝。

    “怎么样?”

    陆渝眼神放空,半天才回答他的话。

    “他说……想把时木接到自己身边,会请专业的心理医护团队进行治疗,”她苦笑了一下,回头看齐停,“我好像没有立场拒绝。”

    齐停没说话,再次拍了拍她的肩。

    陆渝在发愁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要怎么跟时木说?

    吃午饭的时候,她看着自己对面的人欲言又止,几次三番话到嘴边又被咽下去。

    虽然还没有正式接触,也不能一下子就改变自己的习惯,但是她能看出来时木在见过时兴国以后整个人都很高兴。

    陆渝既高兴又难过。

    时木奇怪地抬头看她。

    “你,不开心?”

    “时木,你想不想……”陆渝低下头扒拉自己碗里的饭,眼神乱飘,不敢看他。

    “跟自己的家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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