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第二百一十五章</P>
春分了。</P>
大雪已经下了足足一个半月。</P>
今天终于有了和缓的意思。</P>
江宅，江筱米人虽醒了，但脑子还没醒，赖赖唧唧了好一会儿，才打着哈欠坐起来，一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P>
自从气温骤降，大雪封山之后，江筱米的意志力日渐下降，起床要么是八点左右自己醒，要么是有事找她被春芽喊醒。</P>
“这雪真的是下个没完了，啥时候停啊，冷死个人了！”</P>
在屋里江筱米肯定是不冷的，因为江宅都盘了炕，不仅江宅，县里，镇里，村里好多人家都盘了炕，江修勉的砖窑每天能出好几万转，而且还在持续扩大规模，红砖房子已经起了一排又一排了。</P>
屋里不冷，外面死冷，上段时间，她跟她哥在山里烧窑，带回来了一耳朵冻疮，那手肿得跟萝卜似的，那滋味，想想都打寒颤，又疼又痒，恨不得把手挠穿算了。</P>
所以她每天都在盼望着回暖，以至于现在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天气预报”，还以为今天和其他时候一样，却惊喜地发现，今天居然是“小雪”！</P>
气温居然也回升了两度。</P>
要知道昨天还是暴雪，温度持续下降，已经突破零下四十了，而今天已经回升到了零下三十八度了。</P>
是个好兆头啊！</P>
江筱米快速穿衣，用温水洗漱完，把春芽放在炕边温着的食盒出门了——那边休假的父母还等着她这个做女儿的伺候用餐呢！</P>
“哇哦——”</P>
一出门，冷风嗖嗖地往脖子里吹，回升的这两度温度实在是微乎其微，江筱米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来，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的频率确实是低了一些。</P>
“爹，娘？起了没有啊？”江筱米在外面敲门：“早餐还吃不吃？今天还要伺候二老用膳不？”</P>
江义沛和蒋素英也是这个时间刚起床，这段时间，县里终于不再是离开他就不能转了，所以他昨天开始就给自己放了假。</P>
县衙有事找县尉，找县丞，要是实在拖不得，拖到就要死人的那种事才能来找他！</P>
蒋素英也一样，济世堂那边的大夫终于找回来了，现在人手充足，病人也没有那么多了，值班的人员绰绰有余，她终于能歇歇了。</P>
不会带团队，就只能干到死。</P>
两人毫不犹豫，毫不留恋地放手！</P>
昨天，两口子在床上睡了一天，吃饭都懒得下床那种，作为朝六晚十的比社畜还社畜的两人真的觉得好累啊，这一个多月，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P>
每天睁开眼就是事事事，有的时候甚至还没睁开眼呢，事事事就来了。</P>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这么拼命，就这样接手了罗水县，就这样处理安排下去了一件件政事。</P>
累废了。</P>
两人暴瘦。</P>
江义沛原本就不胖，直接瘦成了瓜子脸。</P>
蒋素英原本就肉肉的，这十斤一减，她自己是满意的，就是这瘦的代价太大了——说她是陀螺，相信应该没有人会反对。</P>
“进来吧。”蒋素英听到女儿的敲门声的时候刚穿好衣服：“时间刚刚好，快快快，你娘要饿死了。”</P>
昨晚没吃多少就睡了，早上起来饿得能吃一头牛。</P>
江筱米把食盒搁在桌面上，把蒋素英沾在脸颊的一缕头发别在脑后：“你让江澄给你们取早餐呗，或者叫春芽领了给你们送过来也行啊！为啥非要我亲自送咧？！”</P>
“江澄春芽他们都要干活，春芽给你取一次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你又没啥事干，给你爹娘送点饭咋啦？”</P>
蒋素英说得也没错，他们老两口忙得飞起，但江修勉和江筱米除了前期管理不完善的时候忙了一些外，后面一段时间是很悠闲的。</P>
“那当然是应该的啦！”江筱米“嘿嘿——”一笑，等蒋素英把早餐拿出来，自己也坐下来吃：“对了，最新天气预报，今天转暖了，气温回升了两度，零下三十八摄氏度了。”</P>
“是吗？”蒋素英啃着个梅干菜包子，摇摇头：“没太感觉得出来。”</P>
“就那么一咩咩，肯定感觉不出来啊！”江义沛洗漱完也走过来坐下：“不过，按照规律，只要气温回升了应该就会一直回升，等恢复正常温度就好了。”</P>
“什么叫一直回升？你这样说我已经开始觉得害怕了。”蒋素英咬包子的动作一顿：“一直回升到什么程度才会停？万一不停呢？人是不是都要烤熟了？”</P>
“不会吧？在现代四十度高温补贴都已经高到都吓人了，这边的老天，难不成要把气温调到六十？这跟腊人干有什么区别？”</P>
江义沛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见她们俩没有说话，又补了一句：“不过，这谁都说不好！洪灾，雪灾都来了，多个旱灾很出奇吗？”</P>
““吗”你的头“吗”！再让我听到你用这种反问的讽刺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就毒哑了你！”</P>
江义沛：“……”</P>
他就正常说话而已，哪里就讽刺了？他讽刺什么了？</P>
想说道说道的江义沛一怒之下，怒了一下——</P>
罢了，女人大姨妈来了都这样，体谅，理解，不就有点鸡蛋里挑骨头嘛！他不跟她一般见识！</P>
江义沛咔咔造着包子。</P>
“雪都还没化完，旱灾就算有也不会这么快吧！”江筱米道：“前些天听大叔大婶们聊天，说往年春分前后要种小麦了，现在雪都还没有化，等雪化了也不知道再播种也会不会影响收成。”</P>
江义沛点点头：“影响肯定是有点影响的，而且要是时间拖太久，还会影响下一季稻子的收成，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咱们摊上这种时候了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罗水县如今的存粮足够吃到下一季的粮食收成。”</P>
“是吗？”江筱米表示怀疑：“首先声明，我真的不是抬杆啊！我很想问一句，我们怎么能保证，能有好的天时让我们播种春小麦和下一季稻谷呢？”</P>() ()
江义沛：“……你是懂得怎么把天聊死的。”</P>
他能有什么保证呢？能拿什么保证呢？</P>
江筱米举高双手：“再次声明，我真没有抬杆啊，这不是咱们正面临的难题嘛，我只是提出来了而已，迟早都面对的。”</P>
江义沛：“……那就把早字丢掉，迟点面对。”</P>
难得休假，江义沛真的不想说这些，但蒋素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江筱米：“你刚刚说春分前后，现在是什么时候了？”</P>
“今天正好春分啊！”江筱米起来的时候就看了日历，自然记住了。</P>
“春分……那农历的二月十几吧？天爷，岂不是过年才一个来月而已——”江义沛在背后伸手，摸了摸自己快要被压弯的脊梁骨，跟对蒋素英抱怨：“简直度日如年啊，我明明感觉已经过了好几年了！”</P>
主要是一日长长，过都不完，他总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P>
一个月这么死鬼长！</P>
“那你说你忙得要死是假的吧？”蒋素英睨着他：“你要是真的忙了下来，只会觉得时间不够用，怎么会嫌时间多呢？”</P>
她就是这样觉得，明明赶紧没有看几个病人啊，原本还亮蹭蹭的天，一下子就黑了，快得要死。</P>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P>
“你三婶的预产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P>
“啊？”江筱米愣了一下，他们太久没有回江家村了，差点把秦氏给忘了，“那你要回去给她接生？”</P>
“你三婶身边的嬷嬷，以前就是干接生婆的，我教过她一些接生的技巧。”蒋素英说道：“但咱们离开江家村的时候我给你三婶摸过胎位，小孩头部还没有入盆，你三婶又不爱动，有没有问题我也说不准。”</P>
妇人怀胎最后一个月胎里的情况变化最难琢磨了。</P>
没有入盆，羊水多少，脐带绕颈都会对胎儿有影响，在没有面诊的情况下，没有大夫敢轻易下结论。</P>
“那要不要回去看看？？”江筱米眼睛亮晶晶，她想回江家村了，她想她家老太太了，更加卖力地游说：“反正你们休假——呃……也不能这样说吧，显得咱们玩忽职守似的。”</P>
“我的意思是说，三婶虽然跟我们是一家人，但也是娘你的病人，娘你作为大夫，一定要对自己的病人负责，女儿生孩子，那是过鬼门关，你回去看看怎么了！论谁也说不出个不字！”</P>
“至于我爹就更简单了！这不春分了吗！劝课农桑是县令的职责，你现在是代县令，这项任务自然就摊在你头上了，但现在积雪未化，你心系农事，到村里看看怎么了！”</P>
江义沛：“……”</P>
蒋素英：“……”</P>
倒也不必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现在是县里的头头，做点啥事都要找理由，那还做个锤子头头啊！</P>
他们坐这个位置是为了给自己找罪受的？</P>
坐这个位置当然是为了不受这份气呀！</P>
不过这个信念，在这一个多月的连轴转里，江义沛已经慢慢动摇了，他觉得，要是做了官，做了大官，天天都累成这个狗样，他还不如做个普普通通的富家翁——</P>
如果在盛世的话，他仗着做过京官这个名声，在罗水县肯定不会受到什么刁难，但乱世嘛——要是有流民破城，他们这种人家肯定是首批被盯上了。</P>
做官尚且如此，做皇帝更甚。</P>
别看皇帝高高在上，金口玉言，一口唾沫一个钉。</P>
你要是没有铁血手腕，下面绝对是一堆的奸臣结党营私，合着伙把你蒙，把你骗，你除了锦衣玉食，挂着皇帝的牌子，还能有什么呢？</P>
做什么决定都会惹来一堆人的反对，下了的圣旨下一秒就有可能被逼着撤回，除了生气，屁办法都没有。</P>
越想，这个皇帝越是做不得。</P>
陈县令莫不是什么受虐狂，到九五至尊的位置找虐去了？</P>
江义沛做了这一个多月的代县令，做了很多实事，最明显的是解决了百姓取暖的问题，一开始是强制性地以服劳役的方式让劳役们上山砍柴，烧炭，首先保证着县里以及周边村子的供暖问题。</P>
后来过了没多久就已经扩展到让一里或者是二里的村落，由里正组织各个村的壮劳力到附近的山上打柴，在江修勉教出来了烧炭手艺娴熟的徒弟之后，把他们外派到各个地方，教村里的人烧炭。</P>
烧砖则是没有那么简单，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适合烧砖的粘土的，但只要勘探到适合的泥土江修勉都会安排人根据当地的粘土储量建不同数量的窑。</P>
水灾中或者雪灾中没了房子的人最先住上红砖房，成为了一大奇观。</P>
用烧好的砖建房，如果泥瓦匠充足的情况下，就算加上打地基的时间也用不了多久，建房的时候顺便盘炕，江家村所以会盘炕的人都出动了，这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建设，炕床和灶头相通，能更充分地利用热量，很好地缓解了柴火紧张的问题。</P>
江义沛还筹集到了很大一批物资。</P>
其中钱老爷最慷慨，因为治了半个多月之后，他的“病”就开始有点起色了，最少每天早上的时候他都很高兴，一高兴，流水般的东西就送进了县衙。</P>
梁家和齐家排在第二，他们倒是有心多捐，却无能为力，因为他们家的东西被那些该死的家奴祸祸了不少，其他四家也被梁家齐家说服了，只有黄家只是意思意思捐了十两银。</P>
江义沛并没有嫌少，更没有发神经地把十两银退回去再骂人家一顿，捐多捐少他都收着。</P>
十两银子对普通百姓来说已经不少了。</P>
但让他觉得最暖心，最有动力把雪灾后的罗水县建设好的原因是——</P>
在钱老爷他们大张旗鼓捐粮捐物捐钱的时候，县里很多百姓都自发地捐献了一些东西到衙门来。</P>
一开始他们不是用购买物资的名额吊着百姓们来上工嘛，后来有很多人不用喊，不用登记，自发地来做志愿者，县衙同样包了他们三餐。</P>
正是因为这样，罗水县的一切才会这么快进入正轨。
春分了。</P>
大雪已经下了足足一个半月。</P>
今天终于有了和缓的意思。</P>
江宅，江筱米人虽醒了，但脑子还没醒，赖赖唧唧了好一会儿，才打着哈欠坐起来，一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P>
自从气温骤降，大雪封山之后，江筱米的意志力日渐下降，起床要么是八点左右自己醒，要么是有事找她被春芽喊醒。</P>
“这雪真的是下个没完了，啥时候停啊，冷死个人了！”</P>
在屋里江筱米肯定是不冷的，因为江宅都盘了炕，不仅江宅，县里，镇里，村里好多人家都盘了炕，江修勉的砖窑每天能出好几万转，而且还在持续扩大规模，红砖房子已经起了一排又一排了。</P>
屋里不冷，外面死冷，上段时间，她跟她哥在山里烧窑，带回来了一耳朵冻疮，那手肿得跟萝卜似的，那滋味，想想都打寒颤，又疼又痒，恨不得把手挠穿算了。</P>
所以她每天都在盼望着回暖，以至于现在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天气预报”，还以为今天和其他时候一样，却惊喜地发现，今天居然是“小雪”！</P>
气温居然也回升了两度。</P>
要知道昨天还是暴雪，温度持续下降，已经突破零下四十了，而今天已经回升到了零下三十八度了。</P>
是个好兆头啊！</P>
江筱米快速穿衣，用温水洗漱完，把春芽放在炕边温着的食盒出门了——那边休假的父母还等着她这个做女儿的伺候用餐呢！</P>
“哇哦——”</P>
一出门，冷风嗖嗖地往脖子里吹，回升的这两度温度实在是微乎其微，江筱米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来，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的频率确实是低了一些。</P>
“爹，娘？起了没有啊？”江筱米在外面敲门：“早餐还吃不吃？今天还要伺候二老用膳不？”</P>
江义沛和蒋素英也是这个时间刚起床，这段时间，县里终于不再是离开他就不能转了，所以他昨天开始就给自己放了假。</P>
县衙有事找县尉，找县丞，要是实在拖不得，拖到就要死人的那种事才能来找他！</P>
蒋素英也一样，济世堂那边的大夫终于找回来了，现在人手充足，病人也没有那么多了，值班的人员绰绰有余，她终于能歇歇了。</P>
不会带团队，就只能干到死。</P>
两人毫不犹豫，毫不留恋地放手！</P>
昨天，两口子在床上睡了一天，吃饭都懒得下床那种，作为朝六晚十的比社畜还社畜的两人真的觉得好累啊，这一个多月，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P>
每天睁开眼就是事事事，有的时候甚至还没睁开眼呢，事事事就来了。</P>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这么拼命，就这样接手了罗水县，就这样处理安排下去了一件件政事。</P>
累废了。</P>
两人暴瘦。</P>
江义沛原本就不胖，直接瘦成了瓜子脸。</P>
蒋素英原本就肉肉的，这十斤一减，她自己是满意的，就是这瘦的代价太大了——说她是陀螺，相信应该没有人会反对。</P>
“进来吧。”蒋素英听到女儿的敲门声的时候刚穿好衣服：“时间刚刚好，快快快，你娘要饿死了。”</P>
昨晚没吃多少就睡了，早上起来饿得能吃一头牛。</P>
江筱米把食盒搁在桌面上，把蒋素英沾在脸颊的一缕头发别在脑后：“你让江澄给你们取早餐呗，或者叫春芽领了给你们送过来也行啊！为啥非要我亲自送咧？！”</P>
“江澄春芽他们都要干活，春芽给你取一次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你又没啥事干，给你爹娘送点饭咋啦？”</P>
蒋素英说得也没错，他们老两口忙得飞起，但江修勉和江筱米除了前期管理不完善的时候忙了一些外，后面一段时间是很悠闲的。</P>
“那当然是应该的啦！”江筱米“嘿嘿——”一笑，等蒋素英把早餐拿出来，自己也坐下来吃：“对了，最新天气预报，今天转暖了，气温回升了两度，零下三十八摄氏度了。”</P>
“是吗？”蒋素英啃着个梅干菜包子，摇摇头：“没太感觉得出来。”</P>
“就那么一咩咩，肯定感觉不出来啊！”江义沛洗漱完也走过来坐下：“不过，按照规律，只要气温回升了应该就会一直回升，等恢复正常温度就好了。”</P>
“什么叫一直回升？你这样说我已经开始觉得害怕了。”蒋素英咬包子的动作一顿：“一直回升到什么程度才会停？万一不停呢？人是不是都要烤熟了？”</P>
“不会吧？在现代四十度高温补贴都已经高到都吓人了，这边的老天，难不成要把气温调到六十？这跟腊人干有什么区别？”</P>
江义沛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见她们俩没有说话，又补了一句：“不过，这谁都说不好！洪灾，雪灾都来了，多个旱灾很出奇吗？”</P>
““吗”你的头“吗”！再让我听到你用这种反问的讽刺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就毒哑了你！”</P>
江义沛：“……”</P>
他就正常说话而已，哪里就讽刺了？他讽刺什么了？</P>
想说道说道的江义沛一怒之下，怒了一下——</P>
罢了，女人大姨妈来了都这样，体谅，理解，不就有点鸡蛋里挑骨头嘛！他不跟她一般见识！</P>
江义沛咔咔造着包子。</P>
“雪都还没化完，旱灾就算有也不会这么快吧！”江筱米道：“前些天听大叔大婶们聊天，说往年春分前后要种小麦了，现在雪都还没有化，等雪化了也不知道再播种也会不会影响收成。”</P>
江义沛点点头：“影响肯定是有点影响的，而且要是时间拖太久，还会影响下一季稻子的收成，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咱们摊上这种时候了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罗水县如今的存粮足够吃到下一季的粮食收成。”</P>
“是吗？”江筱米表示怀疑：“首先声明，我真的不是抬杆啊！我很想问一句，我们怎么能保证，能有好的天时让我们播种春小麦和下一季稻谷呢？”</P>() ()
江义沛：“……你是懂得怎么把天聊死的。”</P>
他能有什么保证呢？能拿什么保证呢？</P>
江筱米举高双手：“再次声明，我真没有抬杆啊，这不是咱们正面临的难题嘛，我只是提出来了而已，迟早都面对的。”</P>
江义沛：“……那就把早字丢掉，迟点面对。”</P>
难得休假，江义沛真的不想说这些，但蒋素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江筱米：“你刚刚说春分前后，现在是什么时候了？”</P>
“今天正好春分啊！”江筱米起来的时候就看了日历，自然记住了。</P>
“春分……那农历的二月十几吧？天爷，岂不是过年才一个来月而已——”江义沛在背后伸手，摸了摸自己快要被压弯的脊梁骨，跟对蒋素英抱怨：“简直度日如年啊，我明明感觉已经过了好几年了！”</P>
主要是一日长长，过都不完，他总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P>
一个月这么死鬼长！</P>
“那你说你忙得要死是假的吧？”蒋素英睨着他：“你要是真的忙了下来，只会觉得时间不够用，怎么会嫌时间多呢？”</P>
她就是这样觉得，明明赶紧没有看几个病人啊，原本还亮蹭蹭的天，一下子就黑了，快得要死。</P>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P>
“你三婶的预产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P>
“啊？”江筱米愣了一下，他们太久没有回江家村了，差点把秦氏给忘了，“那你要回去给她接生？”</P>
“你三婶身边的嬷嬷，以前就是干接生婆的，我教过她一些接生的技巧。”蒋素英说道：“但咱们离开江家村的时候我给你三婶摸过胎位，小孩头部还没有入盆，你三婶又不爱动，有没有问题我也说不准。”</P>
妇人怀胎最后一个月胎里的情况变化最难琢磨了。</P>
没有入盆，羊水多少，脐带绕颈都会对胎儿有影响，在没有面诊的情况下，没有大夫敢轻易下结论。</P>
“那要不要回去看看？？”江筱米眼睛亮晶晶，她想回江家村了，她想她家老太太了，更加卖力地游说：“反正你们休假——呃……也不能这样说吧，显得咱们玩忽职守似的。”</P>
“我的意思是说，三婶虽然跟我们是一家人，但也是娘你的病人，娘你作为大夫，一定要对自己的病人负责，女儿生孩子，那是过鬼门关，你回去看看怎么了！论谁也说不出个不字！”</P>
“至于我爹就更简单了！这不春分了吗！劝课农桑是县令的职责，你现在是代县令，这项任务自然就摊在你头上了，但现在积雪未化，你心系农事，到村里看看怎么了！”</P>
江义沛：“……”</P>
蒋素英：“……”</P>
倒也不必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现在是县里的头头，做点啥事都要找理由，那还做个锤子头头啊！</P>
他们坐这个位置是为了给自己找罪受的？</P>
坐这个位置当然是为了不受这份气呀！</P>
不过这个信念，在这一个多月的连轴转里，江义沛已经慢慢动摇了，他觉得，要是做了官，做了大官，天天都累成这个狗样，他还不如做个普普通通的富家翁——</P>
如果在盛世的话，他仗着做过京官这个名声，在罗水县肯定不会受到什么刁难，但乱世嘛——要是有流民破城，他们这种人家肯定是首批被盯上了。</P>
做官尚且如此，做皇帝更甚。</P>
别看皇帝高高在上，金口玉言，一口唾沫一个钉。</P>
你要是没有铁血手腕，下面绝对是一堆的奸臣结党营私，合着伙把你蒙，把你骗，你除了锦衣玉食，挂着皇帝的牌子，还能有什么呢？</P>
做什么决定都会惹来一堆人的反对，下了的圣旨下一秒就有可能被逼着撤回，除了生气，屁办法都没有。</P>
越想，这个皇帝越是做不得。</P>
陈县令莫不是什么受虐狂，到九五至尊的位置找虐去了？</P>
江义沛做了这一个多月的代县令，做了很多实事，最明显的是解决了百姓取暖的问题，一开始是强制性地以服劳役的方式让劳役们上山砍柴，烧炭，首先保证着县里以及周边村子的供暖问题。</P>
后来过了没多久就已经扩展到让一里或者是二里的村落，由里正组织各个村的壮劳力到附近的山上打柴，在江修勉教出来了烧炭手艺娴熟的徒弟之后，把他们外派到各个地方，教村里的人烧炭。</P>
烧砖则是没有那么简单，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适合烧砖的粘土的，但只要勘探到适合的泥土江修勉都会安排人根据当地的粘土储量建不同数量的窑。</P>
水灾中或者雪灾中没了房子的人最先住上红砖房，成为了一大奇观。</P>
用烧好的砖建房，如果泥瓦匠充足的情况下，就算加上打地基的时间也用不了多久，建房的时候顺便盘炕，江家村所以会盘炕的人都出动了，这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建设，炕床和灶头相通，能更充分地利用热量，很好地缓解了柴火紧张的问题。</P>
江义沛还筹集到了很大一批物资。</P>
其中钱老爷最慷慨，因为治了半个多月之后，他的“病”就开始有点起色了，最少每天早上的时候他都很高兴，一高兴，流水般的东西就送进了县衙。</P>
梁家和齐家排在第二，他们倒是有心多捐，却无能为力，因为他们家的东西被那些该死的家奴祸祸了不少，其他四家也被梁家齐家说服了，只有黄家只是意思意思捐了十两银。</P>
江义沛并没有嫌少，更没有发神经地把十两银退回去再骂人家一顿，捐多捐少他都收着。</P>
十两银子对普通百姓来说已经不少了。</P>
但让他觉得最暖心，最有动力把雪灾后的罗水县建设好的原因是——</P>
在钱老爷他们大张旗鼓捐粮捐物捐钱的时候，县里很多百姓都自发地捐献了一些东西到衙门来。</P>
一开始他们不是用购买物资的名额吊着百姓们来上工嘛，后来有很多人不用喊，不用登记，自发地来做志愿者，县衙同样包了他们三餐。</P>
正是因为这样，罗水县的一切才会这么快进入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