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你这是什么死样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坏了你们的好事?”

    老旧的房子里,郝氏开始发作韩氏。

    “你个蠢货,你真以为在你偷偷抵押了雪庐,还试图推卢雪凝出去抵债之后,你和卢雪凝还能像以前一样心无芥蒂的做母女?”

    “我呸!你也不用脑子想想,自从那丫头搬出了傅家,这都过去几个月了,她可有一次来探望过你?”

    “不管是我们卖出版社,还是卖房子、搬家,这可都是家里的大事,但凡关心点儿的人,都会跑来看一看。就算帮不上忙,也能尽进心意。”

    “卢雪凝呢,可有一次露面?”

    大半年不闻不问,快到过年了,弄了点儿东西,跑来探望。

    咦?

    等等!

    东西呢?

    郝氏想到这里,左右看了看,根本没有找到米、肉等物。

    郝氏被气得都笑了,“就那么点儿东西,她还拿走了!”

    什么都不给,却还搅得傅家天翻地覆,更是弄了个“孝顺”的好名声!

    卢雪凝,你比我更能算计啊!

    郝氏大半辈子过得虽然也有坎坷,却从未受过欺负。

    最近十几年,更是过得顺风顺水,从儿子到孙子,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即便儿子没了,郝氏也依然在筹谋。

    若是按照她的谋划,傅家非但不会败落,还能保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唯一受苦受罪的也只是一个外姓人。

    且,她最终的悲剧,也不是郝氏逼迫,而是她自己一步步走上去的。

    整个计划,郝氏不沾染任何罪孽,却能让自家得到最大的圆满。

    郝氏掌控一切、运筹帷幄……偏偏在关键时候,出了岔子。

    卢雪凝居然不干了,不但没有按照郝氏的剧本,还如今反坑郝氏一把。

    郝氏虽然不愿意相信,却还是感受到了“大势已去”、“大厦将倾”。

    因为韩氏面对郝氏的叱骂,虽然没有还嘴,眼睛里却有了其他的东西。

    郝氏死死的盯着韩氏,韩氏习惯性的转过头,躲避婆母的目光。

    但她眼里、心里,却已经在抱怨――

    婆婆,您怎么能怪雪凝?

    当初是您把雪凝赶出去的,还把狠话都说尽了。

    雪凝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啊,正是要脸的时候。

    且婆婆这么咄咄逼人,她韩氏都打从心里畏惧,更何况雪凝一个孩子?

    几个月不露面,不是雪凝不想,而是不敢、不能啊。

    还有,刚才也是婆婆亲手把雪凝给推出门的。

    可怜的孩子啊,来给妈妈送年礼,连个座儿都没有,手里的东西更是没有机会放下。

    被婆婆推出了门,那些东西,可不就“没”了?

    这,根本就怪不得雪凝啊。

    一切,分明就是婆婆――

    韩氏到底畏惧婆婆十几年,就算在心里偷偷的吐槽,也不敢想太多。

    不过,韩氏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的她,已经“进步”了呢。

    要知道,搁在今天以前,韩氏就算是腹诽都不敢。

    而她此刻,却敢在心里悄悄的指责婆婆的错处。

    这对于韩氏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改变。

    很不巧,郝氏最是老眼毒辣,一眼就看出了韩氏的“不安分”。

    好啊!

    真是好啊!

    就连韩氏这么一个没用的废物,都敢反抗了。

    反了!

    都反了!

    这个家,真的要散了!

    意识到这一点,郝氏满心悲凉的同时,又有着隐隐的恐惧。

    她老了,她要靠着儿媳妇伺候,靠着孙子赡养。

    若是儿媳妇、孙子都跟她离心离德,那、那她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办?

    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最后横尸街头?

    不!

    不行!

    郝氏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赶出去,继而惨死,就疯狂的摇头。

    丈夫刚死的时候,郝氏就抱着年幼的儿子,暗自发誓,这一辈子,她一定不要被欺负,不要过苦日子,不要惨淡收场。

    当年那么艰难,她都熬了过来。

    现在,她更不会被自己控制了十几年的牛马反过来欺辱。

    “……先下手为强!”

    “什么儿媳妇,什么孙女,都不如钱靠得住!”

    郝氏没有继续骂儿媳妇,她整个人看着似乎也不再生气。

    唯有一双眼睛,闪过了一抹狠厉与决绝。

    ……

    从傅家出来,龙岁岁的心情就格外好!

    手里拎着的东西,在路过一家慈幼局的时候,顺手捐了出去。

    嗯嗯,这些东西,捐给那些孩子吃,都比给一群白眼狼强。

    回到雪庐,王叔一家还在忙碌。

    临近过年了,雪庐的诸多宴会也就停了下来。() ()

    不同于其他的节日,新年对于天朝人来说,那就是一家团聚的日子。

    PARTY啊,沙龙啊,都不再适合。

    龙岁岁便开始一个人享受假日时光。

    偶尔还会收到秦凤仪发回来的电报。

    “女主姐果然是去做大事的,她居然入股了研究磺胺的实验室。”

    看完电报,龙岁岁忍不住的赞叹着。

    到底是女主姐啊,得个感冒,就想到了磺胺,继而开启了新的事业。

    磺胺,抗生素,在这个战争即将爆发的时代,绝对是救命的神器,是暴利的摇钱树。

    女主姐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入股实验室,就能得到最大的收益。

    “女主姐果然够意思,这种好事儿,也没有忘了我!”

    这大概才是女主吧,有了好处,不会独吃独占,而是懂得跟人分润利益。

    龙岁岁呢,既是秦凤仪的朋友,又有一定的人脉关系。

    秦凤仪会分给龙岁岁一股,既有感情上的照顾,也有利益上的需求。

    要知道,经过大半年的发展,雪庐早就成为魔都最有名的私人宴会厅。

    龙岁岁结交的人脉,也已经广阔到了秦凤仪都无法想象的地步。

    黑白通吃?

    不!

    太小儿科了。

    MISS卢俨然成了万事通、及时雨。

    毫不夸张的说,在魔都的地界上,MISS卢没有任何官职、权利,却能办成任何一件想要办的事儿。

    公董局、巡捕房,青红帮会,各路军阀,各大资本家……MISS卢总能说上话,继而办成事儿。

    秦凤仪知道,在某些看不到的地方,MISS卢的影响力与掌控力,要远远超过她这个知名作家的。

    所以,跟MISS卢合作做磺胺的生意,对于秦凤仪来说,也是非常有利的。

    龙岁岁:……无所谓,我只要跟着女主姐,好好的搞钱就可以了。

    当然,该出力的时候,龙岁岁也会出力。

    她帮忙联系了F国的一个贵族,嗯嗯,龙岁岁与这位贵族的友谊,也是源自海底的一枚家族勋章。

    这位贵族刚好前些日子回到了F国,龙岁岁便请他帮忙秦凤仪处理一部分的事宜。

    龙岁岁之前就安排了不少“熟人”,如今又多了一个贵族当大旗,秦凤仪入股实验室后续的事情,也都全部圆满处理。

    随后,为了磺胺,秦凤仪又去了Y国。

    龙岁岁:……Y国也有人脉。

    咳咳,没办法,大航海时代坠入海底的东西太多了。

    许多在龙岁岁看来就是破烂儿的小玩意儿,在真正在乎的人看来,那就是绝世珍宝。

    龙岁岁这次直接靠着一枚金币,跟Y国皇室搭上了关系。

    秦凤仪更加顺利的在Y国进行了专利相关的事宜。

    接着就是D国。

    秦凤仪顾不得过年,仿佛圈地跑马一般,不停的在外面跑专利、划地盘,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过了年,出了正月,秦凤仪才收获满满的回来。

    龙岁岁在雪庐举办宴会,给秦凤仪接风洗尘。

    参加聚会的,都是磺胺的“股东”。

    好几个国家的领事夫人,几个军阀的小姐少爷,还有几个大型商行的夫人……

    二三十位贵客,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他们盛赞秦凤仪的慧眼识珠,也感谢她的大度。

    秦凤仪呢,将这么多人捆绑到自己的利益大船上,将来磺胺的生意,定能一顺百顺。

    她也是欢喜的。

    只是,当她跟龙岁岁单独相处的时候,望着那些歪果仁,秦凤仪还是小声的叹息:“唉,我们的国家还是太贫弱了。”

    “我在国外的博物馆里,看到了圆明园的珍宝。”

    “雪凝,你不知道,当我站在展台前,看到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宝物时,都忍不住的流泪!”

    还有着莫名的羞愤与悲愤。

    屈辱啊!

    也只有这个时候,秦凤仪才深切感受到了国家贫弱的悲哀与耻辱。

    “这,还只是开始!”

    秦凤仪望着夜空,仿佛梦吟般低语:“鬼畜虎视眈眈,与天朝终有一战。”

    “我们积弱已久,根本就抵挡不住,山河沦陷,这些瑰宝,也惨遭劫掠……”

    偏偏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相信那个国家的人,会有如此野心,又会有如此的畜生。

    其实,不说当下了,就是几十年后的现代,也还有人觉得小日子懂礼貌、爱干净。

    “知小礼而无大义,畏威而不怀德,禽兽也。”

    古人诚不我欺啊。

    秦凤仪忽然觉得,她应该写一本揭露鬼畜真面目的书,提醒国人警惕起来,不要被虚伪的假面所蒙蔽。

    龙岁岁也受到了秦凤仪的启发: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那些强盗劫掠天朝的财货,龙岁岁完全可以来个“截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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