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安扶着心儿坐下,鸾羽殿内冰凉的椅子上,心儿显得格外不安,她紧紧地抓着何云安的手,不肯放开。“阿姐,你和我说,阿姐,孩子是怎么回事?那个乾儿,谢连辰的那个孩子到底是我的还是···还是苏清婉的?阿姐你快说啊!”心儿急得都哭了,可看着何云安一脸冷静,心儿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了。

    “心儿,我知道,我不该瞒你!可你要听我解释。”何云安安慰似的看着心儿哀伤的双眼。可是,只何云安这一句话,心儿便知道,乾儿就是自己的孩子,最让心儿痛心的是,何云安欺骗了她。

    “阿姐!为什么?啊!”心儿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却又因为体力不支而颓然跌坐下去。

    “心儿,别这样,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可心儿,当时我别无选择啊。当时你在殿内生产,我其实…其实后来不在你身边了,我看见谢连辰攻入宫中,那些兵来往冲突的,我怕伤了你,我就去外面守着了。可我不知道的是,谢连清他指示那些接生婆把孩子掉包了,他趁着襄儿和我都不在的时候把孩子换了。一切也都是凑巧,苏清婉生的是个女儿,所以没有族花,我们没法判断是不是你的孩子,我就以为这孩子死了。”何云安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仿佛她也是被欺骗的那一个,可或许只有当年成唐谢连清殿前的那抹倏忽闪过的黑色背影才能回答,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心儿相信何云安,因为,这么多年的陪伴与照顾,心儿已将何云安视为唯一的亲人。

    “心儿,我看你当时那么伤心,我就给你吃下了那假死的药,可···可就是药效发作之后,谢连清看你···看你那个样子,才说出了实话,我才知道,你的孩子还活着。可是心儿,那时候,药效发作了,你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何云安说得一脸无辜。

    “可是,阿姐,为什么之后不告诉我,那是我的孩子呀!我错过了他五年,我的孩子···”心儿掩面痛哭,这五年的恨,原来竟然都是虚妄吗?

    “心儿,我···知道,我没有和你说实话是实在对不起你的,可你不知道,当时,谢连辰已经带你回到了凌王府,而···而阜戎的百姓都在翘首以盼,你看到的,他们多希望你回来,回来带他们光复这里,解救他们于水火,心儿,我知道我隐瞒事实伤害了你,可我真的只是为了那千千万万个可怜的家庭,那千千万万个被成虞奴役的人。心儿,原谅我好吗?当时,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月安他们早就等在凌王府外,我实在没有办法抹杀他们所有人的期盼,心儿···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可我没办法,这么多年,以至于这么多年,我总是感到格外愧疚。”

    何云安也掩面哭了起来,至于她是不是真的为此而悔恨和痛苦,心儿是不知道的,毕竟,心儿的眼泪早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的心很乱,很乱。

    “阿姐,可你知道吗,这一个谎言,我恨了谢连辰五年,我怨了他五年,到头来,我的痛苦难道竟是我自作自受吗?是我臆想出来的,是不存在的,阿姐,你知道我有多累吗!”

    “不,心儿,你这样想才是错了,不论孩子在不在,谢连辰的伤害是存在的啊!他难道没有为你下那催生打胎的药吗?如果没有,孩子又怎么会提前降生,你又怎么在生死关上徘徊一遭?心儿,你和孩子好好活着,是你和孩子福大命大,与他谢连辰有何关系?他指使穆林去给你送那栗子酥,那有催生药的栗子酥,难道意图不是伤害你吗?心儿,好的结果不能为坏心思开脱,他伤害你就是伤害了你,就算他从谢连清那里知道了乾儿是他的孩子,可你怎么保证他在接到孩子的一刻没有做滴血验亲?他是确认了乾儿的身份才疼爱他,给他太子身份的。如今,他想挽回自己的错误,因为他差一点伤害了你和孩子,但伤害已经达成,这是不容原谅的呀!”何云安追究起谢连辰的责任倒是毫不含糊。

    “可阿姐,谢连辰是不是伤害了我,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几乎五年没有母亲的疼爱,没有母亲的照顾和陪伴,阿姐!”在知道孩子的一瞬,心儿似乎便有了母性的光辉,她心疼自己的孩子,心疼那个本该有母亲疼爱,却因为谎言而失去母亲陪伴的孩子。

    “心儿,谢连辰有三宫六院,他一定早就为孩子找好了养母,且不说乾儿如今还认不认你,就说这近乎五年的感情,他怕也不能轻易地放弃对养母的爱。心儿,不是我故意让你伤心,只是这问题不得不想。”何云安倒是站在心儿的角度考虑了问题,在心儿难过的时候,这倒实在是来不及思考的。

    是啊,孩子还能认她这个不负责的母亲吗?想到这个心儿就更加痛苦了。

    “唉,心儿,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若是能回头,我一定不会再选这条路,可我···可现在什么都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何云安看着心儿痛苦的紧皱着的眉头,表达了自己的忏悔之心。

    “阿姐,我想自己呆一会儿,我好累了!”心儿感觉自己的头好沉重,她有些支撑不住了。

    “心儿,我知道,这消息对你来说是晴天霹雳一般,所以,随谢连辰回去吧,看看孩子,天下一统终是大势所趋,但是,心儿,我想提醒你的是,要记得你母亲的遭遇,记得华昭公主受过的苦。而且心儿,你绝对不能到那般境地,因为,你是女孩儿,当年李熹烈没必要赶尽杀绝,可乾儿是男孩子,若是谢连辰忌惮了乾儿和你背后的阜戎势力,可能就不只是囚禁芳林院这样的惩罚了!”何云安的提醒让心儿胆战心惊,心儿是永远不能忘怀童年的痛苦的,她既知乾儿的存在,便一定要为孩子多加思索。

    “阿姐,那是不是我不在,乾儿不再是我的孩子,他就可以平安?斩断乾儿和阜戎的联系,能让乾儿一生平安?”心儿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可身为母亲的她此刻却并没有为此而感到害怕。

    心儿这幽森森的一句刚出口,着实吓坏了何云安。心儿不能死,至少现在绝不能。

    “不,心儿,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不能有这么消极的想法啊,你放心,我在宫外保护你,你再把寒柳带上,让他还在宫内保护你。我们一定可以护你和孩子平安的。心儿,你知道吗,阜戎虽然战不过成唐,可不代表不能从内部蚕食,若是谢连辰敢对你们下手,我们是不介意反了他的。相信我,相信阜戎旧民的力量,你知道的,李熹烈忌惮了一辈子,也没有防住。对血缘的尊崇,就是阜戎旧民永生永世效忠皇族的执着。心儿,要利用这一点,你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资本,但要先随谢连辰回去!乖,听话,一切我抗着,你只管和孩子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好吗?”

    何云安轻轻地抚了抚心儿的秀发,像抱孩子一般将心儿的头靠在自己身上,给了心儿无限安慰。

    “阿姐,我想带着乾儿走,我实在害怕那个四四方方的皇宫,像个大墓室,在里面生活,我好累,我好怕,我一想到我就害怕···”心儿是不喜欢皇宫的,谢连辰也知道。可谢连辰也从谢连清的身上知道,若是没有能力,没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就有可能护不住自己最爱的人。

    “不怕,心儿,有孩子呢,我也会常去看你的,但是,心儿,你还是要保持警惕,尽量不要让谦叔为你诊脉,毕竟,我们还不知道谢连辰心思如何。”何云安算是嘱咐得清清楚楚了,此刻,她将能想到的全部嘱咐给心儿了。

    “心儿,好好的,啊,不怕,今后哪怕是惊涛骇浪,我替你踏,我帮你和孩子,我和寒柳都在。当然,一定要说服谢连辰让暮纪、寒柳都在成唐有职位,这样才能便利行事,若有朝一日真的到了那般地步,我们也得有人可用。尤其是暮纪,他很重要,最好能继续带兵。至于寒柳,还是让他随你进宫,做你的侍卫长才好。只有这样我才放心。”何云安终于嘱咐清楚了,看着心儿悲悲戚戚的样子,何云安还怕心儿没有记住。“心儿,你记得了吗?”何云安试探着问道。

    “我知道了,阿姐,我想安静会儿了,我肩痛!”许是心儿被搅得天翻地覆的心境影响了身体,心儿此刻只觉得身上寒浸浸的。

    “好,一会儿你就回去休息,记得把药喝了!不要乱想,更不能做傻事,想想孩子,乾儿他想你,你也想他对吧!”何云安确认了心儿的状态,转身走出殿外,她又一次把控了心儿,利用了心儿对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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