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行至一处渡口,但……

    终究是因为找面纱耽搁了,如今的秋凌渡口连一艘停靠的摆渡都看不着。

    王小石心急如焚:“要是没有船,就赶不上八月十四送匣子了。”

    荣飞霜捏紧了手里的钱袋子:“你们在这渡口稍等片刻,我去下方人家看看有没有渡舟贩卖,再顾个掌舵的。”

    白愁飞一把拦住了她:“算了,找不到也不必要如此破费买一个。还是稍事等待,看看能否有有缘舟渡人吧。”

    四人在这渡口只是稍坐片刻,这竹林掩映深处传来船只破水之声,夹着幽幽管弦声迎面而来。

    当真是一双幽色出凡尘,数粒秋烟二尺鳞。从此静林闻细韵,琴声长伴旅途人。

    此人当真懂音律,但是这琴音之中竟夹杂着引诱之感,像是……故意从这里来,引着他们几人上船的。

    船只显现,不是轮渡,而是吃水深的一艘大舶。

    “这么大的船,能栽我们吗?”温柔一眼就瞧出了这是大户人家的私舶,不是摆渡用的小舟。

    荣飞霜还想着如何劝王小石多些耐心等下一艘船,怕是船上主人不安好心时,王小石已经拿出了一杆竹笛,与船上琴声合奏起来。

    笛声悠扬,风过无痕。水印清浅,花影婆娑。

    看不出来这个小呆子还是懂音律,既然他懂了,那便不需要她出手了。

    一曲毕,船上的主人探出头来,撩起了帷帽,也是个遇雪尤清,经霜更艳的美人,气质宁静悠远,淡雅超群。

    白愁飞如此想着:比起荣飞霜的娇媚与温柔的娇蛮,这位更像是深闺中的贵家小姐。

    只是,先前在海岸边,已经有了一抹明色入了心,这贵家小姐再贤淑,也勾不起他的兴趣了。

    这位小姐行至船沿上,柔声道:“窈窕汉江水,竟遇知音人。”

    王小石以乐会友便是这个打算:“姑娘,我们着急进京,能否捎我们一程?”

    “以乐会友,正事缘分,有何不可?”贵家小姐好似有一丝江湖豪气,被这婉约的气质盖得恰到好处。

    既然得了人家的同意,四人自然上了船。

    到了甲板上,王小石率先答谢主人家:“在下王小石,这三位是我的朋友。” 白愁飞与温柔大方地介绍了自己。

    但有一人却始终静默着,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嘴角上扬,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

    温柔皱眉:“霜儿妹妹,到你了。”

    荣飞霜手搅了下垂下来的青丝:“这位姐姐,我们是不是在何处见过?”

    王小石与白愁飞听闻都朝荣飞霜看过去。这等与女子见礼的俗话,她从哪来学的?

    王小石打趣道:“你这才从海上来,认识几个女孩子?”

    “我倒是想与妹妹先前见过,”这位小姐眼中满是喜爱,像真的在瞧自己的亲妹子一般,“妹妹这等美人,就是京城里官家的娘娘也不及。若是见过一眼,必定终身难忘。”

    好一张利嘴,滴水不漏:“看来是我唐突姐姐了。”荣飞霜俯身一个女儿家的欠身礼:“这位姐姐,我姓荣,叫飞霜,唤我霜儿就好。”

    小姐笑道:“我姓田,叫田纯。”

    “纯姐姐的声音真好听,比岛上的黄鹂之音更为温柔。”荣飞霜忽得来到了田纯的身侧,一手搂住了她的臂膀,以示亲昵。

    温柔也凑了过来:“是啊是啊,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见过像纯姐姐这么温柔的人呢。”

    “姐姐,你可真好看,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似的。”美人除了吸引英雄为之倾倒外,还能吸引美人为之羡艳。

    田纯笑道:“两位妹妹也好看,温柔妹妹的笑颜像朵花,霜儿妹妹这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般灵动。”

    “谢谢姐姐~”彼时的荣飞霜就像是一只小狐狸一般贴得是越发紧了,身后越发像是有九条得意的尾巴招摇着。

    这景象,倒是让白愁飞心中涌上了一股酸味,他伸手拉过了荣飞霜:“你才出来没多久,见着漂亮的姑娘嘴就这么甜了?”

    似是心情好,荣飞霜也没有将白愁飞的手甩开,只是就着这有些亲昵的姿势俏声道:“阿飞若是个姑娘,我也愿天天贴着,睡觉也不放过!”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尤其是像白愁飞这样先前在细柳镇就对她起了爱慕之心的人来说,更是像对着他洒了热气一般,脸一下子从脖颈开始红到了耳垂。

    王小石看见田纯柔艳的笑意,巧巧的秀颔笑的时候,带着一抹稚气,跟温柔娇丽中带出英气,恰好成了花好月圆、高山流水似的一对儿,相映自得意趣:“和你相比啊,人家更适合叫温柔吧。”

    这一句话让温柔差点儿跳脚起来,田纯赶紧安抚温柔:“船上的空房还有很多,也没有外人,诸位可以随意。还有两间上方,就留给两位妹妹吧。”

    荣飞霜眨巴了两下眼睛:“可是云织缎床榻?”

    田纯颔首笑道:“看来妹妹也是个识货人,的确是云织缎,很软和,妹妹这样娇嫩,最是适合不过了。”

    “真好,阿飞,小石头,温柔,一块来看房间吧。”荣飞霜拉着白愁飞就往船舱里面跑去。

    田纯留给荣飞霜的房间的确是一间上好的房间,不仅是阳光直照,更有雅静的摆件,荣飞霜摁了摁床榻,的确与自己在岛上睡得是同样的云织缎:“阿飞,你如果觉得晚上睡得不舒服,可以与我换房间的。”

    “你啊,从刚才开始就不像你了,”白愁飞坐下来饮了口茶,是上好的春茶,“这么殷勤,是不是又在使坏?”

    荣飞霜坐在床榻上歪头看着白愁飞:“阿飞,你真的不觉得,那田纯姑娘的声音,似是在何处听到过吗?”

    原本入口的茶在嘴边顿住了,白愁飞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要说他与霜儿一同认识的女子不多,温柔是一个。再者……

    六分半堂!

    原本有些松弛的身子忽然绷得很紧。

    “看来你也记起来了,”荣飞霜打了个哈欠,侧躺在软榻上,“在巷子里的时候她的的确确声音与这里不太一样,但是……”

    “但是出身的骄傲,能够从根本上体现在话语之中,”白愁飞接道,“语气没有改变。你说得没错,她,的的确确就是六分半堂的那位女子。难怪你刚才与往常不同。”

    荣飞霜道:“你才认识我没多久,怎么就知道我之前是怎样的?”

    “至少,在我们面前,你没有假装,不是吗?”若是荣飞霜此时看着白愁飞的话,就能看到白愁飞的眼睛,是能够让人溺毙于其中的宠爱。

    荣飞霜侧到了里面:“别打草惊蛇,等会儿送来的东西你照常吃就是,记得给提前准备,万一里面下了蒙汗药呢?”

    白愁飞见她仿佛是要睡着了,也知道她累了:“你好好休息,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你。”

    “好~”

    这一睡,她直接睡到了晚上,等走到甲板上时,才发现他们都在玩行酒令。

    田纯对着甲板,第一个发现了她:“霜儿妹妹来了,刚好菜还没做好,先喝些酒吧。”

    幸好她提前喝了解酒药:“玩的是什么解酒令?这么不亦乐乎?”

    王小石道:“也简单,我们转动这个酒壶,壶口对准谁,那转动的人就要问他一个问题,若是答得上来就没事,答不上来,就得饮酒了。”

    早就听闻这江湖上有不一样的行酒令,但她之前在岛上与爹爹玩的不是这个:“好啊,我能加入吗?”

    “刚好已经过了一轮了,我去看看饭菜好了没,你们继续玩。”田纯说了一声后让位给荣飞霜,自己走进了船舱。

    “来,继续继续!”温柔继续转动着酒壶,这一下,壶口对准了荣飞霜,“真巧!一下子就对准了霜儿!”

    王小石感觉到好笑:“你是不是使了内力?”

    “才没有呢,”温柔作势打了下王小石,“霜儿妹妹,我问你啊,可有婚配?”

    听闻这个问题,白愁飞在夜里的眼神是越发明亮,有些不自觉地朝着她的方向看去,满是期待。殊不知自己有些期盼的神色已经被王小石收揽入眼底。

    荣飞霜道:“还能这么玩的啊?”

    温柔颔首:“就是这么玩,刚刚可都是答应了,说不出来就喝酒。”

    “这就有什么说不出来的?我从小在岛上与爹爹一同长大,又无外人叨扰,除了你们之外,真正的男人也只见过我爹爹一个人,如何定亲?”

    温柔皱眉:“不会吧?你只见过你爹爹一个男人?那你们周边没有下人伺候吗?”

    荣飞霜道:“有是有,不过都不是男人。”

    不是男人,是阉人。

    但是这番话在外人听来便以为是女子。

    白愁飞得了这答案,心中早已是如同这春日百花盛开般灿烂,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另一个问题的答案:“可有心仪之人?”

    王小石捂嘴笑了笑,不想去拆穿他那几乎已经表露无疑的心思。

    “我都说了我只见过我爹爹一人,自然没有心仪之人啊。阿飞,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想不到了呢?”荣飞霜驳道。

    没有啊,没有也好。

    白愁飞垂首,饮了杯酒:“是我脑子不清楚,自罚一杯。”这晚风也像是带了酒味般醉人了。

    王小石暗笑,应该不是脑子不清醒,而是关心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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