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周思南搬到她家隔壁。

    那时的姜十羽很活泼,与周思南相处的很好,大人们常打趣道:“你为什么只和你邻居哥哥玩的这么好?你是不是喜欢邻居哥哥?”

    这时,姜十羽便会捂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偷偷地瞄周思南一眼:“因为邻居哥哥长得好看…”

    周思南的家庭并不是一直都不好。他的父亲是一位外科医生,母亲则留在家中全职照顾他,一家人住在一线城市,美满幸福。

    可就在他八岁那一年,他生了一场大病,连续好几天高烧不退,即便住了好几天院,打了无数退烧针、吃了无数药、花了数不尽的钱…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他的嗓子彻底哑了,不能发声。

    平时周思南不爱说话,于是便认为没了嗓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也许只是击垮这个家庭的原因之一。

    就在他嗓子哑后第二年,周思南的父亲因被人举报贪污医疗资源,私自售卖药物而入狱。周思南的母亲只好租出了房子,带他回到老家生活,因为只有在这种小地方,她们母子才不会遭人唾弃。人们很奇怪,总认为犯错的人身边没有好人。

    周思南的母亲在这找了一份较稳定的工作,另外周思南的父亲入狱前留了一张卡,卡中有着二十万余额。加上每个月的房租与工资,母子两过的勉勉强强。

    来到这里,他因为不会说话,自然而然地被周遭的同龄人视作异类。可姜十羽并不这样认为,在她的眼中,颜值即正义。小时候的周思南就已经高出同龄人一头,皮肤很白,一双丹凤眼上扬着,眼球乌黑发亮,仿佛装着星星;高挺的鼻梁将他的长相展现出一种既温润又锐利之感,有些书香气质,如白面书生;又似冷玉,清冷疏离。

    所以自然而然,周思南成了小时候的姜十羽狗腿的对象。每每有人欺负周思南时,她总会站出来护在他的身前,替他挡住所有恶言恶语。

    他只是不会说话,他什么都懂。她的母亲有时喝醉了酒,家中亮堂了一整夜,他也失眠了一整夜…他无法不听见母亲自暴自弃的声音、无法不听见自己是个哑巴,是个累赘……

    这时,夜猫子姜十羽会偷偷来到他的窗前,塞给他一颗大白兔奶糖,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告诉他:“哥哥从来不是累赘。有邻居哥哥在,我很开心。”说完便甜甜的对他笑笑。周思南会轻轻拉起她的手,缓缓地在她的手心写下两个字——谢谢。

    可以说,姜十羽拯救了他的童年。

    在姜十羽的温暖中,周思南也许早就喜欢上了她。可他的喜欢只有风知道…

    十七岁那年一天,姜十羽同周思南走在路上一起上学,被来来往往的同学误以为是不正当的关系。姜十羽感到很羞愧,便向外解释道与周思南是邻居关系。可事情传来传去,大家都开始嘲笑她有一位“哑巴哥哥”

    姜十羽一开始并不在意,同周思南正常相处。可每每有人在她耳边重复着一段段笑声,她便控制不住的感到厌烦,甚至演变至对周思南感到厌烦……

    她不再每天上放学与他一起,不在与他有任何交流,甚至加入小团体一同“讨论”周思南,将他贬低的一文不值、在一群人围着周思南拳脚相向时,袖手旁观,或是在他人看向她时笑一笑。却又在有人让她转交给周思南“信封”时将它撕毁。

    姜十羽觉得自己的三观很不正,却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捍卫了面子。

    即便周思南处在极大的低谷中,却还是觉得她处于青春期,爱面子很正常,从未觉得她有错。

    可两人自高中一别后,再也没正式见过面。

    高中的愧疚穿插她的一生,从未散去。

    二十二岁那年,她毕业找了一份高薪工作,却在这时,久年未回家的父母突然回到了家中,并以养育之恩与照顾奶奶的名义,每月索取了她三分之二的工资。

    直到二十八岁,她的事业高峰期,却被告知奶奶死了。回到老家,才知道,这么多年来她寄回家的钱从来没有奶奶的份,奶奶是因为生病长期未接受治疗,病情恶化而去世的。

    每当她回想起自己头发每天大把大把的掉,回想起从前奶奶包的鸡蛋韭菜盒子、回想起奶奶笑眯眯的接她回家…她选择了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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