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牡丹亭》汤显祖.南曲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

    皆非情之至也。

    出了李甲的卧房,来到了正堂,纪绪跟王冕耳语了几句。王冕便跟岳丈于太医以及李端大人打了声招呼,就独自去了李甲的房间。

    于太医见二人说话悄悄的,便问纪绪,“你俩神神秘秘的作甚?”

    纪绪回道:“我让元章再去疏导个一二。”

    于太医又问:“依先生看,李公子得的是…什么病?”

    纪绪说:“癔症吧!”

    “因何所致?”

    “情。”

    “儿女之情?”

    “是啊~”纪绪叹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李端质疑道:“不会吧!犬子一直宅在家里,哪来的什么恋情?还一往情深……”

    纪绪说:“大人可知,贵公子和一位名叫琼琚的姑娘,已经相爱了五年?”

    “五年了!……”李端听纪绪所说,被彻底雷蒙。

    “是啊,琼琚姑娘已经是桃李年华[指女子20岁]了,家长正催促她赶紧婚嫁呢!”

    李端哪里相信,追问:“姑娘是做什么的?”

    纪绪道:“琼琚是一位绣娘,她是宛平一个裁缝铺老板的次女。”

    “商家之女,怎么行!”李端根本就不接受,转而又问,“诶~他俩是怎么认识的?”

    “李公子说,您带他进京的第二年,正遇上鲁国大长公主再婚。大人被驸马郭尔罗斯请去帮忙负责操办婚礼。婚礼服这块,您不是交给李公子去办了么?”

    “是啊!”

    “李公子是寻遍了京城所有的成衣店,最后,便找到了大都地区做工最好的门店---孟姜裁缝铺。孟姜,就是琼琚的母亲。”

    李端不屑道:“女人还经商?”

    “是啊,”纪绪解释说,“‘孟姜裁缝铺’能够誉满京城,全仰仗着她那五个心灵手巧的女儿。”

    于太医问道:“那,姑娘的父亲,是干什么的?”

    纪绪说:“好像是一名落第秀才。”

    “哦~”于太医对李端说,“也算是书香门第……”

    意在劝李端:要不,为了孩子们,就应了这门亲事?!

    李端那“凤凰眼”,哪能和这样的门第结亲?既然,知道了儿子的病因,李端立马放心下来。

    他满脸堆笑地说道:“先吃饭,先吃饭。”

    一听要吃饭,暮羽跑去纪绪的身边嚷求,“先生,咱俩去吃烤肉吧?!

    听见于大公子要吃烤肉,李端只好废掉了家宴,带着于太医一行来到了钟鼓楼。

    【二】《怕什么来什么》俗语

    怕什么,来什么;

    想躲开什么,你就撞见什么。

    钟鼓楼算是一个停车场,因为香街一带,是一个商业区,不允许车马通行的。

    众人走在香街上,临街的西楼上,传来一声惊呼:“纪公子,锦心公子,您真的来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越想躲开谁,却又偏偏遇上她!”

    纪绪立马低下了头,羞愧难当地加快了脚步往前冲。因为他心里明白:只要是花街柳巷能喊出你姓名的,一定是这里的常客。而纪绪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只要抓紧时间赶紧离开,外人便不知喊的是他……

    看纪绪急匆匆要逃的样子,王冕便有意捉弄他,“锦心兄,那姑娘好像喊的是你哟?这是谁来着?”

    暮羽忙接话说:“赵心心。”

    于太医惊奇地笑道:“怎么,你也认识?”

    “认识,认识。”暮羽高兴说,“就是上次,我们来吃烤肉的时候,她,赵心心,给了我好多好多的‘西域糖果’。”

    于太医又问:“西域糖果是什么?”

    “就是一种从西洋来的一种很硬、很甜的东西。”

    “硬啊,那怎么吃?”

    “那得含着吃……可甜了。”

    “甜?那你干嘛不给为父留一块尝尝?”

    “本来是留着来,可是,留着留着,就留没了……”突然,暮羽调回头去对着窗户大叫,“赵心心,赵心心,你那里还有西域糖果么?”

    赵心心兴奋地朝着楼下大喊:“有啊!”

    暮羽又说:“待一会儿,你送一些过来,给我爹尝尝。”

    “好哩,好哩!”赵心心立刻关上了窗户,准备糖果去了。

    于太医看着楼上的那个热情爽快的小姑娘,便问儿子,“暮羽啊,她为何要给你糖吃呢?她是有何样的目的?”

    暮羽道:“她跟孩儿打听先生的事。”

    “打听先生,什么事?”

    “她问,我先生今年多大了,老家是什么地方,有媳妇了没有……”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有啊!”

    “有什么?”

    “有媳妇呀!”

    “你先生…真的有媳妇了?”

    “有啊!”

    “谁?”

    “我家表姐?”

    “哪个表姐?”

    “柳好好表姐呀!”

    于太医噗嗤一声笑,心道:柳好好才多大!又问儿子,“你先生,跟你说的?”

    暮羽说:“不是,是我家大姐……”

    于太医笑着叮嘱:“那,你可要给你表姐看住了,千万别让这个赵心心把先生给抢了去。”

    “知道了,知道了!”暮羽爽快地答应。

    【三】《无题二首》李商隐.作词  小虫.作曲

    刚一坐定,赵心心就领着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地飞进了雅间。

    她用花手绢抱着一大包的糖果,先行送到暮羽的手里;然后,又来到纪绪的面前,含情地瞅着他,嘻嘻地笑。

    纪绪白了她一眼,说道:“今天,真不幸!”

    赵心心关心问:“怎不幸了?”

    纪绪又说:“出门撞见了你!”

    赵心心喜道:“这叫缘分,怎是不幸呢?”

    “什么缘分!”

    “你看,你的名字中有一个‘心’字;我的名字中却有俩……这还不叫缘分?”

    “有俩‘心’……管什么用?你还不是照样,没心没肺的?!”

    “谁没心没肺了。”

    纪绪道:“有心,你还在大街上,如此大张旗鼓地喊我的名字?”

    赵心心说: “名字,不就是让人喊的么!”

    “关键是…关键是…咱俩熟么,你就喊?”

    “怎不熟?哎呀,咱俩熟的,都‘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纪绪一拂袖说道:“谁跟你‘一点通’?”

    赵心心却急赤白脸地争执,“怎不通?怎不通?你看,就在昨天晚上……”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听听,他俩昨夜都干了啥?

    纪绪急道:“说清楚了,昨夜,我怎么啦?”

    看见纪绪真生气了,赵心心又怯怯地说:“昨夜,昨夜,我梦见你了……梦你…今天…会,会来;今天,你…你…就果真来了!”

    随她一起来的小姑娘,看见此时赵心心的窘态,便赶紧奏乐加以掩饰。

    一听姐妹们奏起了《玉楼春》,赵心心赶紧就坡下驴,随着旋律,柔声而又不失尴尬地“哼”唱起来:

    [歌曲]“哼……哼…啊…啊…啊…啊…哼……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赵心心这个小姑娘啊,应该叫“赵心”才对。你可别小看这多了一“心”,就让她变得没心没肺了。

    按理说,作为歌姬,客人不请,是不能随便进门的;就是进了门,也应该在一边静静的等候。

    哪有像赵心心这样的:没人传唤,擅自进入;不经允许,就跑到客人身边黏糊起来……好歹座位坐着的,还有朝廷中的两名大员。

    要不是,李端看着赵心心长的讨巧,现在又是可怜楚楚的……恐怕,他早就骂她出门了。

    [歌曲]“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赵心心唱的是李商隐的《无题二首》。

    这是一首七律韵诗。元时的歌姬,一般都用《玉楼春》的曲调来唱“七律诗”的。

    [歌曲]“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七律”和“玉楼春”,虽说都是七言八句。但它们是两种不同格调的诗歌形式。

    律诗,注重的是“起承转合”的结构和意境的营造;它可以借景抒情,也可以借事议论。

    而玉楼春作为词的一种形式,其格律的要求就不如律诗那么严格了。比方说,词中的二联,可对可不对;即使对仗,也不像七律那样严格。

    但“玉楼春”的上下两片要求必须有铺叙,有细节,注重的是情感的细腻表达和具象化的描绘;以具象抒发内心的感受,不可一般性的发议论,抒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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