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她随便塞了几口点心垫肚子，就找了个借口说要逛逛。
昨夜杜璟刚放话，说她可以自由出入，她想试探一下究竟“自由”到何种地步，也想趁此弄明白整个王府的建筑地形，做到心中有数，为以后做打算。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这王府的规模。
首先借着白天，她出了房门倒是分清楚了东西南北。才知道这万花园位于王府东北角，她又是住的内宅，一道道角门，一溜溜的盘问，到最近的大门都得半个时辰。
她之前扮作少年，又脏又破的战损衣服早在回来的船上就换了。现在进了王府，杜璟送来的又都是那种极为繁琐的广袖襦裙，她就算有心走得快一点，也施展不开。
为了弄清楚王府的构造，她恨不得长十双眼睛，把王府上下地形都看个遍。在陶兮又一次左右打量四周皱眉思索时，身后的逐月驭风忍不住问：
“姑娘，您是在找什么吗？”
她们两个也都是娇生惯养的人，走这半天累得气喘吁吁，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跟在后面。陶兮有意试探她们，故意快步走得能带起一阵风，可怜了两个小姑娘，为了不被落下时不时小跑跟着。
陶兮呵呵一笑：“没什么，我第一次进这么大的宅院，好奇嘛......你们说的东门在哪儿呢？”
无依无靠的乡下草民，对这深似海的皇家园林有好奇，情绪激动些也属正常。
逐月了然，眼神别有深意，是陶兮很熟悉的，那种对下位人的不屑和调笑。
陶兮看着她的脸色，心中冷笑，脸上仍旧平淡如常。就在她无头苍蝇一般，在王府里左转右转，到了一片园子时，背后有个怯生生的声音叫住了她：“陶、陶兮姑娘。”
那是松月。
时隔十数天，有太多事情发生，陶兮险些忘了还有她这个人了。
印象中她总是愁容满面，心里记挂着她的情郎，骨瘦如柴鸠形鹄面的，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里发酸。现在虽仍然神态憔悴，但身体样貌相较之前已经活泛很多了。
“松月？你跟着来京城了？......也对，毕竟你也算是案子的证人。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松月迎了上来，扯着嘴角挤出个笑：“还、还好。殿下说我丈夫对案子有功，等一切结束，会还他一个公道的。”
陶兮看着她逐渐发红的眼圈，感到几分错愕。
别人不清楚，陶兮却看得出松月其实过得不怎么样。她满心都是寻夫，却在启安看到自己丈夫当着大庭广众，揭发许之桢后刎颈自杀，血溅满地。
依照她之前那样寻死觅活的样子，陶兮本以为她不能接受，再次寻死。可现在她居然沉静许多，还会强颜欢笑掩饰起来了。
是当时杜璟有说过什么，她才安定下来的吗？
陶兮默然良久，也只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他......也是不想连累你，你还很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节哀。”
松月将嘴唇咬得发白，轻轻点了下头。
两人尴尬对视，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都沉默了下来。旁边的驭风察言观色，忙打起了圆场：“啊，陶姑娘，您不是说要出门嘛？想必马车已经候着了，咱们该走啦。”
她笑得和煦灵动，说着就来搀陶兮的胳膊。
松月张了张口，但还是没说什么，目送着她们离开。
直觉告诉陶兮，松月的眼神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有什么话要倾诉，但碍于逐月驭风两人，她不敢说出来。
陶兮本就多疑的心思被这眼神吊了起来，还得一路忙着看王府地形，心里还琢磨着被抓的王炬，就没了和逐月驭风谈笑的心思，阴着脸沉吟不语。
到了门口，陶兮却谢绝了安排的马车，大跨步径直踏上门前的长街。
转到临街那条人群熙攘的宽阔石街上，耳边摊贩的吆喝声，人群的说话声，马车驶过地面的轰隆声，声声入耳，喧闹繁华。两边鳞次栉比的朱栏楼阁，一波接一波的人衣着富贵，进进出出，张口闭口谈笑风生。
陶兮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心里暗暗思忖着，严令尘所说的天香楼会在哪里？
这名字听着很像那种风尘场所会起的名字。
她必不能直接当着逐月驭风的面去打听。一个初来乍到的乡下土包子，突然打听起一个确切的地名，难保不会引起怀疑。她们俩是杜璟派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上报给他。
就这样沉着脸走完了这条街，陶兮转到一处相对人少的巷子处。
这里的街道窄了许多，两侧房屋墙体高大，镶嵌在墙下的红色木门紧闭着，显得有点空旷。
陶兮问：“这是哪儿？”
逐月撑起笑脸答道：“陶姑娘，这旁边就是方大人的府邸。”
“哦。”
陶兮随口应了一下，抬脚要走，被逐月拦住了：“姑娘，这往前都是方家的私邸，没什么好逛的。最近风声紧，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逐月和驭风的表情都有点难看，望着方家宅邸，一脸的晦气和厌恶。
陶兮想起外面人说的，方锡良和善王关系恶劣的传言。方锡良提出的“新政”，带头反对的就是善王，这两人若只是“不大对付”，也不至于善王会亲自到江南调查。
看来是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那走吧。”陶兮点点头，转身抬脚走得身上带风，“这附近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带我看看？”
时间到了晌午，酒楼里热闹非凡，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在这坐满男人的楼里，来了几个秀丽的年轻女子，还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为首的女子气质冷清，虽首饰素淡，但从衣料的剪裁中也看得出非富即贵。
等陶兮落了座，仍旧感觉身边的视线不断，她猛地转过脸去怒视，几个摸着下巴笑容可憎的男人，被这眼风刮得愣了下。
饭菜端了上来，陶兮动作精准优雅，又不失速度，三两下就将饭刨得一干二净。在逐月驭风的目瞪口呆中，心满意足地放下空碗。
“付钱吧。”
陶兮端起旁边伙计的茶漱完口，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午饭已毕，陶兮换了另外一条路线，又是一条街沿着一条街的随意闲逛。旁人所说的闲逛，好歹也会去旁边的店铺看看，在街上与摊贩聊聊，但她只是那样在街上低头，面沉如水，从这头逛到那头，像是在巡街。
终于在一条勾栏瓦舍，莺歌燕舞的街上，陶兮看到了“天香楼”三个字。
当她看到里面□□半露，云鬓微松的娇娘子们，在里面弱柳扶风一般晃来晃去，眼角也止不住抽动着。
还真是青楼的名字啊。
临着街都能闻到里面的熏香脂粉味儿，逐月驭风两个都是心思单纯的小丫头，看到这光景脸都快烧透了。只见陶兮却不走了，站在那里脸色铁青。
逐月急道：“姑娘，这地方女子不该来的，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陶兮没有回答，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楼阁精致，栏杆处还有露出来的美人衣袂，不多不少，恰好四层。
严令尘为什么要把碰头地点设置在这儿？
身后的逐月脸已经通红了，推着她赶紧离开，陶兮满心无奈，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应付着她，抬脚离开。
走开几步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正巧看到，四楼有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人，倚在栏杆上朝着她笑，手上做着熟悉的手势。
是严令尘，他又换了张脸。
单凭他是做不到易容的，所以戴宁肯定也在京城。
一想到这里，陶兮几不可察的松了口气，至少知道会有外援。就算自己行动不便，也不会死困在王府里了。
就是不知道王炬的事到底如何了。按理说王炬归案，会有什么风声的，可他的事并未引起什么关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许之桢杀良冒功一案，和皇帝立嗣的事情上。
身边如影随形的跟着两个丫鬟，她能去的地方被限制得死死的，根本就施展不开。
这次出来的收获就是找到了天香楼，记下了王府周围街道的地形。直到天光渐昏，陶兮才回到王府。知道了具体路线，这两天可以再想办法，支开这两丫鬟，去和严令尘戴宁见一面。
逐月驭风跟着她走了一整天，已经是苦不堪言了。
陶兮心里好笑，至少确定她们是真的没有什么身手，不会武功。
才进了大门，刘叔就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哎哟，陶姑娘，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让老奴一顿好找啊！”
“怎么了，刘叔？您找我？”
“是殿下！殿下从宫里回来，就派人找您，已经在书房里等了您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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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陶兮赶到那水榭花丛围绕的书房，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倒不是她恶趣味有意拖延，这府内弯弯绕绕，又入了夜，横跨了大半个王府，才匆匆到了书房。
窗内灯火如昼，带路的太监轻步上前，叩了叩房门：“两位殿下，陶兮姑娘到了。”
“哦？快请快请！”
陶兮一愣，这个声音似乎是昨天迎接善王的三殿下。
太监依言轻轻推开门，递手势请陶兮进去。陶兮看了眼那老太监弯得像虾米一样的腰，踏过门槛，房门在身后关上。
她抬头看去，右手边的书案前，三皇子杜琛眯眼笑着，杜璟坐在那里，手上还拿着卷书。
“又见面了，陶姑娘。听说你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京城虽繁华安宁，但您毕竟是女子，身边只带两个丫鬟，若是遇到什么，可怎么好啊？”
陶兮行了个礼，答道：“多谢三殿下关怀。请您放心，我在外会低调谨慎，不会轻易动手伤人的。”
“......”
杜琛愣在那里，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在旁支颐看戏的杜璟不禁失笑，对杜琛说：“三哥，我都跟你说过了，她与寻常女子不一样。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别人。”
杜琛反应过来，好笑地摇了摇头。
陶兮单刀直入问道：“殿下找我有何事？是黄安出什么事了吗，陛下对黄安是何态度......”
“姑娘，我知道你报仇心切，可这黄安毕竟牵扯重大，一切都才刚开始呢。你就踏踏实实在善王府住下，还愁没有机会报仇吗？”
话一出口陶兮也有点懊恼，最近发生太多事，她实在太想弄清楚了，不由得就急切了些。她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内心的焦躁：“那殿下找我是......？”
杜琛却不说话了，眉眼弯着，朝她挑了挑眉，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杜璟。杜璟手里虽还捧着那本书，可是眼神慌乱，心思早就不在那书上。
他瞪了眼杜琛，清了下嗓子向陶兮说：“后日你随我进一趟宫。太后要见你。”
“？！”
陶兮如遭雷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一刻她几乎都忘了掩饰，以至于脸色十分难看。杜璟的笑也逐渐淡了下去，直直看向她眼底。
昨夜杜璟刚放话，说她可以自由出入，她想试探一下究竟“自由”到何种地步，也想趁此弄明白整个王府的建筑地形，做到心中有数，为以后做打算。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这王府的规模。
首先借着白天，她出了房门倒是分清楚了东西南北。才知道这万花园位于王府东北角，她又是住的内宅，一道道角门，一溜溜的盘问，到最近的大门都得半个时辰。
她之前扮作少年，又脏又破的战损衣服早在回来的船上就换了。现在进了王府，杜璟送来的又都是那种极为繁琐的广袖襦裙，她就算有心走得快一点，也施展不开。
为了弄清楚王府的构造，她恨不得长十双眼睛，把王府上下地形都看个遍。在陶兮又一次左右打量四周皱眉思索时，身后的逐月驭风忍不住问：
“姑娘，您是在找什么吗？”
她们两个也都是娇生惯养的人，走这半天累得气喘吁吁，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跟在后面。陶兮有意试探她们，故意快步走得能带起一阵风，可怜了两个小姑娘，为了不被落下时不时小跑跟着。
陶兮呵呵一笑：“没什么，我第一次进这么大的宅院，好奇嘛......你们说的东门在哪儿呢？”
无依无靠的乡下草民，对这深似海的皇家园林有好奇，情绪激动些也属正常。
逐月了然，眼神别有深意，是陶兮很熟悉的，那种对下位人的不屑和调笑。
陶兮看着她的脸色，心中冷笑，脸上仍旧平淡如常。就在她无头苍蝇一般，在王府里左转右转，到了一片园子时，背后有个怯生生的声音叫住了她：“陶、陶兮姑娘。”
那是松月。
时隔十数天，有太多事情发生，陶兮险些忘了还有她这个人了。
印象中她总是愁容满面，心里记挂着她的情郎，骨瘦如柴鸠形鹄面的，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里发酸。现在虽仍然神态憔悴，但身体样貌相较之前已经活泛很多了。
“松月？你跟着来京城了？......也对，毕竟你也算是案子的证人。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松月迎了上来，扯着嘴角挤出个笑：“还、还好。殿下说我丈夫对案子有功，等一切结束，会还他一个公道的。”
陶兮看着她逐渐发红的眼圈，感到几分错愕。
别人不清楚，陶兮却看得出松月其实过得不怎么样。她满心都是寻夫，却在启安看到自己丈夫当着大庭广众，揭发许之桢后刎颈自杀，血溅满地。
依照她之前那样寻死觅活的样子，陶兮本以为她不能接受，再次寻死。可现在她居然沉静许多，还会强颜欢笑掩饰起来了。
是当时杜璟有说过什么，她才安定下来的吗？
陶兮默然良久，也只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他......也是不想连累你，你还很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节哀。”
松月将嘴唇咬得发白，轻轻点了下头。
两人尴尬对视，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都沉默了下来。旁边的驭风察言观色，忙打起了圆场：“啊，陶姑娘，您不是说要出门嘛？想必马车已经候着了，咱们该走啦。”
她笑得和煦灵动，说着就来搀陶兮的胳膊。
松月张了张口，但还是没说什么，目送着她们离开。
直觉告诉陶兮，松月的眼神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有什么话要倾诉，但碍于逐月驭风两人，她不敢说出来。
陶兮本就多疑的心思被这眼神吊了起来，还得一路忙着看王府地形，心里还琢磨着被抓的王炬，就没了和逐月驭风谈笑的心思，阴着脸沉吟不语。
到了门口，陶兮却谢绝了安排的马车，大跨步径直踏上门前的长街。
转到临街那条人群熙攘的宽阔石街上，耳边摊贩的吆喝声，人群的说话声，马车驶过地面的轰隆声，声声入耳，喧闹繁华。两边鳞次栉比的朱栏楼阁，一波接一波的人衣着富贵，进进出出，张口闭口谈笑风生。
陶兮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心里暗暗思忖着，严令尘所说的天香楼会在哪里？
这名字听着很像那种风尘场所会起的名字。
她必不能直接当着逐月驭风的面去打听。一个初来乍到的乡下土包子，突然打听起一个确切的地名，难保不会引起怀疑。她们俩是杜璟派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上报给他。
就这样沉着脸走完了这条街，陶兮转到一处相对人少的巷子处。
这里的街道窄了许多，两侧房屋墙体高大，镶嵌在墙下的红色木门紧闭着，显得有点空旷。
陶兮问：“这是哪儿？”
逐月撑起笑脸答道：“陶姑娘，这旁边就是方大人的府邸。”
“哦。”
陶兮随口应了一下，抬脚要走，被逐月拦住了：“姑娘，这往前都是方家的私邸，没什么好逛的。最近风声紧，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逐月和驭风的表情都有点难看，望着方家宅邸，一脸的晦气和厌恶。
陶兮想起外面人说的，方锡良和善王关系恶劣的传言。方锡良提出的“新政”，带头反对的就是善王，这两人若只是“不大对付”，也不至于善王会亲自到江南调查。
看来是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那走吧。”陶兮点点头，转身抬脚走得身上带风，“这附近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带我看看？”
时间到了晌午，酒楼里热闹非凡，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在这坐满男人的楼里，来了几个秀丽的年轻女子，还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为首的女子气质冷清，虽首饰素淡，但从衣料的剪裁中也看得出非富即贵。
等陶兮落了座，仍旧感觉身边的视线不断，她猛地转过脸去怒视，几个摸着下巴笑容可憎的男人，被这眼风刮得愣了下。
饭菜端了上来，陶兮动作精准优雅，又不失速度，三两下就将饭刨得一干二净。在逐月驭风的目瞪口呆中，心满意足地放下空碗。
“付钱吧。”
陶兮端起旁边伙计的茶漱完口，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午饭已毕，陶兮换了另外一条路线，又是一条街沿着一条街的随意闲逛。旁人所说的闲逛，好歹也会去旁边的店铺看看，在街上与摊贩聊聊，但她只是那样在街上低头，面沉如水，从这头逛到那头，像是在巡街。
终于在一条勾栏瓦舍，莺歌燕舞的街上，陶兮看到了“天香楼”三个字。
当她看到里面□□半露，云鬓微松的娇娘子们，在里面弱柳扶风一般晃来晃去，眼角也止不住抽动着。
还真是青楼的名字啊。
临着街都能闻到里面的熏香脂粉味儿，逐月驭风两个都是心思单纯的小丫头，看到这光景脸都快烧透了。只见陶兮却不走了，站在那里脸色铁青。
逐月急道：“姑娘，这地方女子不该来的，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陶兮没有回答，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楼阁精致，栏杆处还有露出来的美人衣袂，不多不少，恰好四层。
严令尘为什么要把碰头地点设置在这儿？
身后的逐月脸已经通红了，推着她赶紧离开，陶兮满心无奈，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应付着她，抬脚离开。
走开几步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正巧看到，四楼有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人，倚在栏杆上朝着她笑，手上做着熟悉的手势。
是严令尘，他又换了张脸。
单凭他是做不到易容的，所以戴宁肯定也在京城。
一想到这里，陶兮几不可察的松了口气，至少知道会有外援。就算自己行动不便，也不会死困在王府里了。
就是不知道王炬的事到底如何了。按理说王炬归案，会有什么风声的，可他的事并未引起什么关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许之桢杀良冒功一案，和皇帝立嗣的事情上。
身边如影随形的跟着两个丫鬟，她能去的地方被限制得死死的，根本就施展不开。
这次出来的收获就是找到了天香楼，记下了王府周围街道的地形。直到天光渐昏，陶兮才回到王府。知道了具体路线，这两天可以再想办法，支开这两丫鬟，去和严令尘戴宁见一面。
逐月驭风跟着她走了一整天，已经是苦不堪言了。
陶兮心里好笑，至少确定她们是真的没有什么身手，不会武功。
才进了大门，刘叔就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哎哟，陶姑娘，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让老奴一顿好找啊！”
“怎么了，刘叔？您找我？”
“是殿下！殿下从宫里回来，就派人找您，已经在书房里等了您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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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陶兮赶到那水榭花丛围绕的书房，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倒不是她恶趣味有意拖延，这府内弯弯绕绕，又入了夜，横跨了大半个王府，才匆匆到了书房。
窗内灯火如昼，带路的太监轻步上前，叩了叩房门：“两位殿下，陶兮姑娘到了。”
“哦？快请快请！”
陶兮一愣，这个声音似乎是昨天迎接善王的三殿下。
太监依言轻轻推开门，递手势请陶兮进去。陶兮看了眼那老太监弯得像虾米一样的腰，踏过门槛，房门在身后关上。
她抬头看去，右手边的书案前，三皇子杜琛眯眼笑着，杜璟坐在那里，手上还拿着卷书。
“又见面了，陶姑娘。听说你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京城虽繁华安宁，但您毕竟是女子，身边只带两个丫鬟，若是遇到什么，可怎么好啊？”
陶兮行了个礼，答道：“多谢三殿下关怀。请您放心，我在外会低调谨慎，不会轻易动手伤人的。”
“......”
杜琛愣在那里，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在旁支颐看戏的杜璟不禁失笑，对杜琛说：“三哥，我都跟你说过了，她与寻常女子不一样。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别人。”
杜琛反应过来，好笑地摇了摇头。
陶兮单刀直入问道：“殿下找我有何事？是黄安出什么事了吗，陛下对黄安是何态度......”
“姑娘，我知道你报仇心切，可这黄安毕竟牵扯重大，一切都才刚开始呢。你就踏踏实实在善王府住下，还愁没有机会报仇吗？”
话一出口陶兮也有点懊恼，最近发生太多事，她实在太想弄清楚了，不由得就急切了些。她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内心的焦躁：“那殿下找我是......？”
杜琛却不说话了，眉眼弯着，朝她挑了挑眉，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杜璟。杜璟手里虽还捧着那本书，可是眼神慌乱，心思早就不在那书上。
他瞪了眼杜琛，清了下嗓子向陶兮说：“后日你随我进一趟宫。太后要见你。”
“？！”
陶兮如遭雷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一刻她几乎都忘了掩饰，以至于脸色十分难看。杜璟的笑也逐渐淡了下去，直直看向她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