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予一夜未眠。

    这些年来,他试图查清当年的真相。

    当年,一场大火毁掉了雨安孤儿院。恰逢春节,院长徐安带着小家伙们出去玩,这才避免了人员伤亡。

    这天,蒋予联系了高中旧友朱淮安,现在刑警队工作。

    蒋予出门时发现许呓还睡着,便没有惊动她,只嘱咐了蒋游一声,等许呓醒了,告诉许呓自己出门办点事。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蒋予抿了一口咖啡问道。

    “刚想和你说,城郊发现一具尸体,疑似当年雨安纵火案的凶手。”

    蒋予沉思片刻,问:“具体信息呢?”

    “死者是一名中年男性,酗酒成性,初步判断是酒后失足,溺毙于河中。”朱淮安答道。

    “嗯,多谢。”蒋予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朱淮安站起身,拦住他。

    蒋予转头望过去。

    “许呓回来了。”朱淮安说的是肯定句。

    蒋予愣了愣,随即说道:“我知道。”

    这下朱淮安坐不住了,有些着急地问道:“你知道你还不赶快把人追回来?”

    蒋予听后,挑了挑眉,“那还用你说。”

    朱淮安见他这样,笑骂道:“你小子。”

    “唉,许呓作为许大伟的唯一亲属,过几天就会来认领尸体了。那个畜生,他也配。”朱淮安眉头紧皱着,对此人表现出极大的厌恶。

    蒋予当然也知道。

    十四年前,许大伟侵犯了当地一名十六岁少女,并威胁她不准说出去。

    少女一家为了名誉,只好忍气吞声。后来,她生下了一个女孩,名唤姜呓。

    生下姜呓不久后,她就因为忧思过度和长期营养不良而去世了。

    自此,姜呓被送到了雨安孤儿院,改名小梦。

    在那里,是两人的第一次相遇。

    许呓醒来时,发现蒋予不在。她又不好意思问蒋游,就一个人在院子里假装溜达,实则一会儿眼睛就瞟向门口,期待蒋予回来。

    蒋游忍不住偷笑,默默想道没想到许呓姐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等了许久,久到许呓差点走出院门口,蒋予终于回来了。

    一见那熟悉的身影,许呓不自觉扬起笑容,向着蒋予跑去。

    蒋予一手拎着许呓爱吃的绿豆糕,一只手搂着许呓。

    许呓埋在蒋予的怀抱里,声音闷闷地,“去哪了?这么久。”

    蒋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问道:“查岗啊?”

    许呓松开手,仰起头,直视着蒋予,傲娇地说道:“才没有。”

    “我回去啦。”许呓摆摆手,转身朝房间走去。

    “哎,”蒋予在身后失笑。

    “不要绿豆糕了?”

    蒋予连忙追过去,轻轻戳了下许呓脸上的酒窝,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这天,许呓收到了警局的通知,看清死者的名字后,她站在原地,脸色煞白,握着通知书的手止不住发抖。

    蒋予在她身旁站着,一只手揽过她,亲了亲她的耳廓,低声说道:“不怕,我陪你去。”

    许呓转头看向蒋予,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过了许久,才低低地应道:“嗯。”

    在去警局的路上,蒋予一直握着许呓的手,十指相扣。

    许呓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突然开口:“我小的时候,他经常打我。记忆里,我没有妈妈,什么都要我自己来。他经常喝酒,一喝就是一整天,晚上回来后,一有不顺心就会把我揪起来,拿木棍打。”许呓闭了闭眼,努力克制着情绪。

    “后来,我逃走了。再然后就遇见了你,说起来还有多亏你和蒋奶奶帮我。”许呓不再看窗外,而是看着他们紧紧贴在一起的手。

    蒋予伸出手揽过她,:说道:“你受苦了。以后不会了。”

    蒋予闭了闭眼,一滴清泪流下。

    他想,自己真的迟来了好久好久,如果在许大伟威胁院长交出许呓时,自己可以去阻止,或许那场火灾就不会发生。如果在许大伟带走许呓时,自己可以去阻止,或许许呓身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疤。

    可那时的他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能做。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发觉自己是如此无力。

    他怨恨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不足以保护少年时的爱人。

    所以,这些年,他选择留在景城。只为了还当年一个真相,还许呓一个心安。

    为此,他甘愿献祭自己的人生。

    从见她的第一面起,蒋予就已经知道她就是雨安孤儿院的小梦。

    他说服蒋英,自己独身出门帮她。在那个雨夜,他第一次使用了暴力手段。把那些人狠狠地打了一顿,自己也受了不少伤。

    为了不让她担心,特意收拾无恙后才去熬姜汤,去见她。

    那些伤痛吗?痛。可远没有许呓受过的痛。

    你看啊,命运这般无情,亦是如此有情。

    陪许呓从警局回来后,蒋予亲自下厨做了些许呓爱吃的,他看得出来许呓是在勉强支撑。

    把人哄睡后,蒋予出门,点了一支烟。

    第一次抽烟,是在许呓离开后,他第一次窥见了当年真相的一角。

    第二次,是再次见到许呓那天。

    这是第三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蒋予想“许呓不喜欢烟味。”

    第二天,许呓的状态好了许多。只是特别黏着蒋予,蒋予工作的时候,她就坐在一边看他。

    两人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回到母校,对了还一起去见了朱淮安。

    那段日子温馨而甜蜜,蒋予耐心地填补着许呓心里关于爱的部分。

    这天许呓在蒋予的怀抱里醒来,见蒋予还没醒,自己偷偷下了床,拿出早已准备的惊喜。

    蒋予一睁眼,发现许呓已经不见。他下床想去找找,刚走到拐角处,许呓忽然探出脑袋,让他闭眼伸手。

    蒋予乖乖听话,他感觉到手指上传来金属冰凉的质感。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些猜测,欣喜着,不敢确定。

    “好了,请睁眼。”

    蒋予低头一看,的确是枚戒指。

    银色素圈,内侧刻着许呓的名字。

    再看向许呓时,意外的发现她红了脸。

    “这是我第一次求婚。希望你不要嫌弃。想了想,还是这种方式比较适合我。”

    许呓清了清嗓子,继续红着脸说道:“蒋予,你,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成为我毕生的爱人,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离不弃。”

    说完后,她偷偷去看蒋予的反应。

    发现蒋予满眼笑意,搂着她的腰,额头轻轻贴着她的,逗她:“宝宝,你也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啊。”

    “那你愿不愿意?”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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