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事情真赶巧了

    皇宫西边狩猎苑,

    长乐宫中,

    早前地震时候,凌乱的场面,如今早已不见,尤其是那些奢靡的装饰也撤的干净,殿内反而显得有些朴素宁静,让人感到舒心。

    临近傍晚,

    太上皇周圣卓坐在桌子前用着晚膳,三碟小菜,一碗参汤,卢太后和甄老太妃陪同坐在身侧,三人默不作声的喝着碗中的汤水,一碗参汤下肚,好似灵丹妙药一般,

    此时的太上皇,脸色红润,明显是大好了,只是略显消瘦的身形,看似还有些单薄,证明之前的病症不是装的,不过这个样子,身子骨养的,是有了起色。

    如此看来,两位身边的人,还真是关心,

    “太上皇,身子可好些了,”

    放下手中的碗筷,卢太后依然关切的问出声,也不是装的,毕竟这个时候,太上皇万一真的走了,很多布置,就会前功尽弃,儿子周永孝,如何还能回得来。

    老太妃闻言,也是抬起头看了过去,只见太上皇同样的放下碗筷,拿过锦布擦了擦嘴角,声音略显得有些嘶哑,但是说话,说的清楚,看来也是无碍,

    “咳咳,好多了,身子总归是要养的,这几日休息过后,胃口还好,能吃下,让你们姐妹二人劳心了。”

    周圣卓摆了摆手,复又拿起茶碗,抿了几口热茶送送,精气神显然好像已经回来了,多余的话也没说,关键时候,还是只有她们二人陪在自己身边,心中感慨不已,另外,皇上也沉稳很多,做事拿捏恰到好处,这几年,也不枉自己磨了磨他的性子,直到此时,周圣卓在长乐宫插手朝政的事,还被他认为是磨炼皇上的性子,

    “那就好,妾身一直担心太上皇的身子,从静安寺上香回来,也不知是佛祖托梦,还是菩萨发了善心,一直有个心事,也不知该说不该说?”

    卢太后叹息了一口气,就着由头,脸色有些难看,香雪那丫头嘱托的事,也有好些日子里,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太上皇心情大好,还不如就把此事说出来,无非是允不允的事。

    此话一出,

    显然是引起了甄老太妃的注意,刚刚还关心太上皇的身子,怎么又扯到静安寺上香的事,什么事能让佛祖托梦给你,不管如何,先打断话语再说,插言道;

    “哎呦,姐姐说的有些玄乎了,什么事还能让佛祖菩萨托梦,莫非还记挂着那些逆贼,惊扰了銮驾,姐姐心里还有些害怕,要不然在慈宁宫里,给姐姐建个佛堂,礼佛修心可好。”

    “哎,妹妹此言差矣,区区逆贼,还不放在姐姐我眼中,我所同情的,就是下山时候,往后山望去,就在山下湖水旁边的亭子,妾身无意间瞄了一眼,看见了香雪,一人孤零零的身影,站在湖边傻愣愣的,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跟着,算下来,都已经十年了,还守着活寡呢!”

    卢太后根本没有绕圈子,凭着想象,就把自己要说的事,说了出来,眼里还有几滴泪水,也不是真的同情,反而感同身受,永孝走了也将近十多年了,也不知受了多少苦,多少难。

    身侧的太上皇,眼神有些恍惚,想到了自己女儿,香雪那丫头,确是有十年了,也不知她过的如何,靖南侯苏元奎,好好的一位帅才,可惜了,叹口气道;

    “你不说,朕还记不清她的脸面了,离开京城,在北山避暑行宫十载隐居,却也是难为她了,一个人?她可是见到你了?”

    太上皇忽然起了疑心,那么巧,就被你看着了,是不是下山的时候碰了面,说了话!

    “那倒是没有,因为山下兵乱,妾身回来的着急,就没有下山过去看看她,直接上了马车赶回京城,走的时候也没看见她出来,本想着能遇到说个话,倒也是错过了。”

    太后摇了摇头,哪里能承认,就算真的说了话也不能说,何况并没有见到呢,只有甄老太妃狐疑的眼神飘过来,满眼的不信,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却也没听说了她们二人会面,应该没有见到,但是你偏偏提了她,

    太上皇想了想,那一日暗卫来报,她们二人倒是没相见,静安寺的和尚也只有方丈师徒二人,京城贵妇皆可作证,或许真是菩萨保佑。

    “既然没见过,那是该见见了,香雪那个丫头倔强的,哎,此事给皇帝传个话,让她收拾收拾,进京吧,还住在她的公主府,一切照旧。”

    太上皇脸上忽然有些惆怅的感情,想到香雪那个丫头,心底竟然有了思念,现如今,太上皇宛如一个民间老人般的样子,让陪在身侧的卢皇后和甄太妃都沉默不语,尤其是卢太后,往下首的位子看去,自己的孝儿仿佛在那对自己微笑,

    要是太子在这就好了,对,太子,皇位都是孝儿的。

    “也好,有着她进宫照顾太上皇,臣妾就放心了。”

    卢太后想了诸多,终归还是把香雪的事给办妥了,回来也能牵扯起京城那么多人的心思,

    本以为就此散去,可惜甄太妃哪里能让太后就这样离去,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和月如长公主达成什么协议,总归是有她的地方,不应该也有永城公主陪着,

    她们二人势同水火,斗了那么多年,如今有一人回宫,另一个人不回来,岂不是缺了什么,老太妃想着就是牵制,一辈子不能让她占得头筹,现如今也不可能,遂说道;

    “太上皇,姐姐说的也对,长公主是有些可怜,但是臣妾想说,永诚公主也都是太上皇最疼爱的,她们二人早就想回京城尽尽孝,既然太上皇让香雪那丫头回来,莹儿是不是也应该回来,二人逗了一辈子,是该和好了。”

    卢太后手一顿,自然是明白老太妃的意思,这个女人还是那么敏锐,不过这一回她可猜错了,哀家是答应周香雪让她回京城,可是并没有答应她阻止周莹回来,京城是非多,是非多了,才好浑水摸鱼。

    太上皇好像没有考虑这些,一脸的回忆神色,叹道;

    “哎,永诚啊,也好,都让她们一起回来吧,”

    “是,太上皇,”

    甄老太妃眯着眼答应,眼神的余光,迅速瞄准卢太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苗头,可惜做了无用功,卢太后脸色如常,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老太妃暗道,难不成自己猜错了,可是一想到刚刚所说的话,总感觉哪里不对。

    “既然都吃完了,还请太上皇早些休息,养好身子,妾身就告退了。”

    卢太后这些日子,感觉身心有些疲惫,精力大不如以前,说会话就会感觉劳累,所以起身,在贴身嬷嬷搀扶下,就告辞离去,

    太上皇点了点头,也感觉有些困顿,起身在夏守忠的帮衬下,回了寝宫安歇,

    屋内,

    剩下老太妃一人在此,

    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也说了一句,

    “来人啊,回宫。”

    “是,太妃。”

    明月高挂,

    一夜无话,

    翌日的清晨,

    初晓的光芒照耀大地,映衬着京城市井的繁华,就算在东城市坊,内务府的人早就把东市坊打扫了一番,沿途的商铺,还有不少查抄的产业,

    上面还贴着封条,不少勋贵和世家,派了不少人到内务府衙门,想要把那些产业要回来,就比如勋贵里的诚意伯宋代春,一大早就带着管家来到了内务府衙门,

    还领着两坛好酒,刚进了门,就看着有人从衙门里出来,看着还面熟,谁来着,一时间紧张,也没有想起来是谁,

    迷糊着,人已经入了衙门,

    看着大堂的守卫那么多,暗自一笑,正主王公公就在那,吸了口气,挺着肚子就走了过去,() ()

    入了大堂,

    就看厅堂上,内务府大公公王休坐在那品着茶,手上还拿着账册,离得老远就高声一呼,

    “哎呀,大公公在此,在下找的好辛苦,可算寻着了。”

    王公公刚刚送走了裴少卿府上的管家,手握着一沓银票,听见有人喊,着急之下,就把银票收入怀中,还特意嘱咐身边的人,去洛云侯府一趟,让侯爷过来,看看需要什么产业。

    交代完之后,抬起头往外看去,只见一个肥硕的身形,挪了进来,一看之下,这不是诚意伯宋伯爷吗。

    “哎呀,宋伯爷怎么有此闲心来内务府衙门了,真是贵客临门啊,快。上茶。”

    “大公公客气了,我哪里是什么贵客,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个来此,还是来求大公公的。”

    宋代春上来就苦着脸,好似受了委屈一般,

    王公公微微一笑,来这里的,哪个人不委屈,从见到诚意伯的那一刻起,王公公心中早就门清,还不是为了府邸下面的各个豪商,还有那些产业进项,

    “宋伯爷哪里话,杂家就是一个无根的人,哪里能让伯爷用求字,”

    “哎,大公公此话万万不可说起,开门见山的说,就是求大公公高抬贵手,前几日内务府抓了城南张家,也不知如今如何了?”

    宋代春还想着过问手下张家的事,毕竟伯爵府的用度,大部分都是张家在下面进贡的,要是张家倒了,伯爵府可就难了,

    王公公脸色一正,说道;

    “宋伯爷,此话从何说起,那豪商张家,欺男霸女,操控京城粮价,罪大恶极,全在诏狱押着呢,等待刑部审问,是杀是剐还不知道呢。”

    诚意伯脸色一白,看样子张家是救不了了,那些产业要是能回来也成,

    “大公公所言极是,无非是一些不长眼的,但是大公公,那些产业能不能回来一些,”

    “回什么回,那些都是脏物啊。”

    大公公侧着头,也不知真假,诚意伯脸上闪过一丝肉痛,拿出一沓银票递了过去,

    “大公公,可帮衬一下,府邸的产业可都在那了,”

    王公公撇了一眼,没有去接,就这些还想要回去,摇了摇头,

    “伯爷误会杂家了,此事,可不是由杂家一人说算的,查抄出来的产业,都是内务府统一售卖,伯爷想要,拿银子买回去就成,刚刚,在你来之前,裴少卿的管家刚走,可买了不少产业,您说是不是?”

    “这”

    诚意伯一时间有些踌躇,买还是不买?

    洛云侯府,

    张瑾瑜今个倒是没有起晚,昨夜里抱着秦可卿温存了半夜,神清气爽,早上起了个大早,用膳过后,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法,

    宝珠和瑞珠端着热水在一旁,时不时递过来锦布,给张瑾瑜擦擦汗,

    “宁边,今个可有什么安排?”

    “回侯爷,含元殿那边,储年大人派人来报,说是工部的匠户都到位了,三日就可完工,”

    “好,文官还是有精干的人,储年大人就是一员,做事雷厉风行,三天改建好,那五天之内就能用,京营南下大军可动了?”

    张瑾瑜一直关心京营的动静,可惜王子腾动作太慢,也不知捣鼓什么,就是按兵不动,这样的对手,敌人早就该笑醒了,

    兵贵神速都不知道,

    “嗯,派人去安湖大营盯着,想来京营今日就应该走了,”

    “是,侯爷,咱们的人一直有人在那盯着,一有动静就会来报,对了,侯爷,内务府那边王公公也派人过来,说是侯爷想不想要买一些产业进项,他说查抄的产业有不少,您看?”

    宁边在身侧问道,毕竟是大公公的好意,

    张瑾瑜拿着锦布擦了一下面目,倒也舒爽了许多,

    “买产业,是不是那夜里查抄来的,这点小事,还要来烦我,本侯还需要进贡面圣呢,你派人去说说,本侯从宫里回来,会过去的,实在不成给夫人说一声,让她看着办,把那些好产业都留着,不是说东城那边烧了不少商铺的吗,都给本侯留着,咱们也建个大的商会驻地,城南那边的地方太小了。”

    张瑾瑜嘴上虽然嫌弃,可哪有人嫌弃银子多的,想来内务府那里,好地段的铺子不少,自己买,可是要好好挑一挑,东边市坊的商铺一铺难求,这一次,怎么也要多买一些。

    “是,侯爷,末将这就派人回话,侯爷还是先换衣衫,车马都备好了,”

    “好,宝珠,更衣,本侯去宫里一趟。”

    “是,侯爷。”

    宝珠嘟囔嘴角,回身去了堂屋,把前几天浆洗过的袍服拿了出来,

    “姑爷,是穿这个袍服,还是穿官服,”

    张瑾瑜擦完了汗,看着宝珠手里只拿了一件衣服,还来问自己,什么道理,

    “这丫头,真有意思,手上就一件衣服,怎么选,快过来更衣,本侯还有事呢,”

    宝珠有些委屈,走过来拿着袍服就给张瑾瑜披上,而堂屋门,秦可卿一身红衣,头上带着木簪,素颜而出,看着张瑾瑜在院子里欺负宝珠,莞尔一笑,

    走过来帮着一起,给侯爷穿好,

    “郎君就是欺负宝珠,奴家都看见了,宝珠哪里说错了,你要是穿官服,再给你拿就是了。”

    张瑾瑜身子一僵,感觉身后的温软硕大,暗骂了一声妖精,这谁能顶得住,昨夜大战三百回合,自己有些扛不住,丢盔卸甲,对了,子香给配的药还没喝呢。

    “咳,开玩笑罢了,昨夜夫人劳累,还需要多休息一会,本侯有些事要去办,宝珠,你陪着夫人,别出了差错,”

    说完,穿好衣服的张瑾瑜,紧了紧腰带,抬脚就走了出去,周围的亲兵紧紧跟随,默不作声。

    人一走,

    宝珠扭扭捏捏走过来,喊了一声,

    “小姐.”

    :“你啊,就是不省心.”

    内务府衙门里,

    本还有些纠结的诚意伯,坐在大堂里还有些犹豫不决,忽然,大门处跑来一个小黄门,磕头道;

    “启禀大公公,鸿胪寺温少卿的管家求见,说是有事找大公公详谈。”

    “嗯,知道了,让他在外面先等着,”

    “是大公公。”

    小黄门应了一声,起身出去,这一幕,诚意伯哪里还不明,这都是来找王公公要,不对,买产业的,自己那些产业都是京城紧俏的,虽然谈不上赚大钱,可是银子不断,是个金窝窝,哪里能舍得,

    赶紧出声道;

    “哎呀,大公公,倒是我的过错,耽误了大公公时间,这样,其他的我也不敢奢望,就把张家的那些赎回来就好,这是银票,大公公点点。”

    说完,

    就从怀中拿出十万两银票放在桌子上,另外又奉上两千两银票在最上面,

    看着诚意伯讨好的笑容,王公公满脸笑意,这才像话,也不客气,伸手一卷,就把银票收了起来,然后拿着毛笔,写下了一个便签,递了过去,

    “宋伯爷,拿着这手签,去内务府后面账册上记下账,那些产业就拿回去吧。”

    “谢谢大公公了,”

    诚意伯满脸喜色,接过来手签,急匆匆起身赶去了后院,那快如狡兔的动作,一点也看不出来诚意伯刚来的时候样子。

    王公公笑了笑,对着小黄门吩咐道;

    “去,把温少卿的管家喊进来,”

    “是,大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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