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升职的第四天
灰发的开拓者震惊地愣在装有知更鸟尸体的入梦水池前，那双鎏金的眼瞳映出不可置信的慌张。
砂金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仿佛一只精心布网的蜘蛛，将能拉进这张巨网的每个势力都用看不见的蛛丝束缚在他们应有的位置。
无名客的脸上浮现呆愣的神情，让他想起了十七周。
果然，人在遇到超出预料之外的事情时总会做出同一种反应。而他，已经很久没有显露出这种表情了。
“喏，我的联系方式，有结论了就联系我。”尘埃基本已经落定了，他自信无名客会答应他的合作请求。
不顾面前开拓者会有什么反应，砂金已经自顾自地离开了。
如果他的预想没有错误的话，下一步，想必要和家族的那位星期日先生有一场不可避免的会面。
砂金摸出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
十七周？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按理来说她不会这样主动打扰他的个人行程，还是说，她在匹诺康尼遇到了危险……
这样想着，他回拨过去。
“让我猜猜，发生了什么令你自乱阵脚的事，十七？”他边说着，戴上了礼帽，“这是你头一次在项目之外的时间打电话。”
“砂金先生，非常抱歉。”电话里的十七周声音听起来低了许多，“上次拍的期刊杂志，报社那边希望把照片作为封面展示。”
“嚯，这么郑重，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所以我又和他们往上提了13%作为出镜的报酬。”现在她听起来有些得意洋洋，像是等待夸奖的宠物犬。
“做得好，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嘛。”他走出白日梦酒店，“你现在在哪？”
“在梦境的酒店大堂，怎么了？”
砂金转身看了看，说道：“我在广场等你。”
十七周跑出白日梦酒店的一刻，就看到砂金站在酒店的棕桐树旁边。
她小跑过去：“有什么指示，砂金先生？”
是她的错觉吗？她感觉砂金先生现在的心情格外愉快。
看来是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去逛逛街吧，小姐，怎么样？”他慢条斯理戴上墨镜。
“呃……但是我没有什么要买的。”而且她还没有看完黑塔女士的最新著作。
砂金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十七周感觉自己应该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吧，她权当加班了。
他们走到钟表小子的雕像下，走过皮皮西人开的餐厅，以及一家挂满苏乐达标签的潮玩店。
当路过又一辆冰激凌餐车之后，十七周停在了它旁边。
她看向一同停下来的砂金：“要不要喊教授一起出来，先生？”
男人看起来有些意外：“我记得你很怕他。”
“那是工作的时候，现在可是休闲时间，”说完她指了指餐车旁边的三个漂浮冰激凌，“而且，我们仨可以把这三个冰激凌分掉。”
………砂金有些搞不懂这个小助理的脑回路。
最后还是他们二人“平分”了三支冰激凌——在拉帝奥拒绝了砂金的电话邀请后，十七周帮他解决掉了他的那一份。
两个人漫步在黄金的时刻街头，砂金看起来也没有要买东西的打算，与其说是逛街，倒更像是散步。
十七周的手不自觉虚挡在他身后。
这是把他当贵族名媛了吗？砂金有些失笑。
他打量了少女一番，比他矮半个头的小姑娘作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又或者说，她看起来已经习惯性地摆出这副姿态。
难不成她察觉到了……不可能，那个结果还不清楚是真是假，而且他从不要求她参与那些事。
“说起来，小姐，我们还没有好好了解过。”砂金冷不丁开口。
十七周有些疑惑。他们俩有什么需要互相了解的？
难不成……砂金总监想打探她的身世，然后包养她？！
想到这一点，十七周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但她的言语依旧尊敬：“我在上任前已经领略过您的风采了，先生，您的事迹在整个战略投资部来说也是一段传奇。”
“看起来你做了很多准备接任这份工作。”他失笑。
“这是作为下属的必需，先生。”
脚步停留在一家酒吧前。砂金看了看十七周那双恨不得钻进去的眼睛。
“要进去小酌一杯吗？我手上还有很多闲钱。”
听到他的话，十七周收回了目光：“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陪您。”
他又偏头瞥了眼那只虚拢在他身后几公分的手，率先抬脚踏入了酒吧。
原以为砂金要和她把酒言欢，或许她可以借机谈一下升职的事，没想到这位老板被服务生熟门熟路地带进吧台后的一间屋子。
十七周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形形色色的男女在这里寻欢作乐——这家酒吧的VIP招待区是间赌场。
桌前两把暗红的椅子显然是留给他们的。
砂金摘下礼帽，支着头问她：“会玩吗？”
这要怎么回答？十七周想了想：“会一点。”
深藏不露。他还以为她没接触过这些东西。
“来两把？”他抬抬手，侍者随即放下一堆筹码，“所有，或者一无所有，要来试试么？”
层层叠变的眼瞳闪不出丝毫光芒，似笑非笑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只会打麻将，先生。”这时候她看起来乖巧得很了，“而且，我的父亲教导我要远离赌博。”
她颇为新鲜地瞧了瞧桌子上那黑红相间的筹码，在这之前她从未真正触碰过这些小圆片。
两杯苏乐达被恭敬地端上来。砂金抿了一口，没什么表情。
和他料想的一样，被精心呵护的花朵自告奋勇进入了星际和平公司，现在或许还要陪他这个疯狂的赌徒死在这梦想之地。
呵，倒也说不准。
三颗骰子被他掷出落在桌上，只一眼，十七周就判别出那是三个黑桃。
“你说得对，小姐。赌博可不是个好东西。”
“尤其是，不像我这样好运的人。”
她看着砂金又呈现出那副自信的样子。他确实好运，从奴隶一步步成为现在的战略投资部总监。
她又想起公司那些关于砂金总监的传闻。想到那些，她觉得这人倒也没有那么好运了。
胜率一直降临在他身上，却也只降临在身上。
幸运女神似乎不懂得爱屋及乌的道理。
气氛似乎有些凝固了，她想起那天在房间内拉帝奥教授的一时失言。
也许她不应该提起她的父亲。十七周暗自懊恼。
砂金还是一手托着脸，表情胜券在握。赌桌那头坐下一位戴着高帽的智械，这场赌局即将开始。
“要不要猜猜看，十七？”他突然压低声音，“看这局谁会赢？”
“您肯定会赢的。”她不假思索回答道。
“话别说太早，小姑娘。”那头的智械客人听见了十七周的回答，一声嗤笑。
那些摞得高高的筹码被侍者推过来又推过来。她看见牌桌上那大大小小的花色，看见桌子对面对手气急败坏的表情。
如果智械也有表情的话。
这样的赌局，砂金都有些索然无味了。于是他喝完剩下的苏乐达，声音被酒液浸润得黏黏的：“重码加注，朋友。我猜你的筹码，也就只剩最后一局了。”
“少得意忘形了！”对手虚张声势地站起身，侍者不得不安抚他的情绪。
“你以为我就这点资产？我有的是钱！”
这种事还是别跟砂金总监攀比了。十七周这样想着，突然看到了托帕总监发的朋友圈。
“笑什么？”骰子被掷下，相较于对方的心惊胆战，砂金看起来丝毫不慌。
“托帕小姐刚刚发了《如何在工作中应对麻烦的有钱同事》，”她把手机递到男人眼下，咯咯笑着，“太有乐子了，先生，这完全是在说您。”
砂金微微睁大眼睛，页面闪了闪，显示拉帝奥在下面点了个赞。
托帕……他耸肩苦笑。他有这么讨人厌么？
骰子被侍者摇的哗哗响，他垂眸看着聚精会神的少女——她的注意力已经被最后的输赢所吸引，视线紧紧追随着荷官的手。
毫无疑问，是砂金赢了。
桌子那头的智械失魂落魄瘫坐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家产。好在砂金对他的那点仨瓜俩枣并不感兴趣。
相比之下，他有更想去打探的东西。
比如他刚刚给自己安排了点新的工作，如果这次匹诺康尼的项目结束后他还能平安回到公司的话，或者说，他和［翡翠］的协议能够以最小的损失达成的话——
他突然对这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助理有了点求知欲。
他自诩很擅长去猜、去赌，无论筹码是金钱、权势甚至是生命，他从不有所保留。
所有，或者一无所有。在外人眼里这是他疯狂狡诈的显露。
但是唯独砂金自己知道，他从未有过选择。所有，或者一无所有，这压根就是个死命题。
他们离开了赌场，在吧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着喝下了几杯苏乐达。这几个系统时的休闲时光是砂金在匹诺康尼仅剩不多的可以喘口气的片刻。
说起来，无名客那边也该给出答复了。
他们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这片美梦似乎让时间慢了下来。十七周还是维持着那副半保护的姿势，让他有一种自己像是某种名贵珍宝的错觉。
直到回到酒店房间，十七周才真正地松懈下来。
呼。她长长吁出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书还是之前翻开的那一页，从昨天开始，她就没怎么看进去过。
刚刚是不是太莽撞了？她有些懊恼地扶住头。
只是她习惯了下意识去关心、去安抚。【那个人】带给她的影响依旧没有消退，所以，在看到赌桌下，砂金先生那只不自觉捏紧的左手时，十七周第一反应是覆上自己的手，通过肢体语言去安慰对方的紧张。
但这显然是不妥当的——在她的职业生涯中，这算是一种对领导者的僭越。
所以她急中生智点开那条朋友圈，借着靠近砂金拿给对方看的动作，在砂金慢慢放松下来之后，悄无声息收回手。
所幸，那位先生看来并没有生气，或者说也没有在意，只当这是她的一个无心之举。
他应该，没有察觉吧？
无心去继续揣测，十七周疲倦地闭上眼睛。
她要在这梦境之中，好好地睡一觉。
拉帝奥找到砂金的时候，对方看起来陷入了一场不太美好的酣睡。
“醒醒。”
男人看起来有些疲惫，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些许的迷茫。
是梦到什么了？博学的教授面无表情盯着他。
“天……我可能是苏乐达喝多了，”砂金很快恢复了状态，“说真的，教授，如果你跟我们一起去的话或许会有趣很多。”
“我对你们的约会不感兴趣，该死的赌徒。”拉帝奥看起来对他的行为不太满意。
“说正事，和你猜想的一样，知更鸟的死被家族的人掩盖得很好，谐乐大典上的估计是个冒牌货。”
“那是自然，谁能想到死亡真的降临在家族编造的美梦中呢。”他对于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到目前为止，胜算依旧站在他这边。
一时间发生两起凶杀案，有一起还在他的眼皮底下。虽然家族尚未采取行动，但从刚才和十七周的闲逛中他就发现，有猎犬的人在偷偷警戒他们。
看看，又是这样，虽有胜率，却充满风险。
“那个男人想要再见你一面。”
“哪个男人？”
“星期日。”
瞧瞧，又是一场盛大的豪赌。
忽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在拉帝奥眼中，这个行走在危险边缘的男人莫名其妙拍了拍自己的左手。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带路吧！好戏——就要开场咯。”
神金。
砂金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仿佛一只精心布网的蜘蛛，将能拉进这张巨网的每个势力都用看不见的蛛丝束缚在他们应有的位置。
无名客的脸上浮现呆愣的神情，让他想起了十七周。
果然，人在遇到超出预料之外的事情时总会做出同一种反应。而他，已经很久没有显露出这种表情了。
“喏，我的联系方式，有结论了就联系我。”尘埃基本已经落定了，他自信无名客会答应他的合作请求。
不顾面前开拓者会有什么反应，砂金已经自顾自地离开了。
如果他的预想没有错误的话，下一步，想必要和家族的那位星期日先生有一场不可避免的会面。
砂金摸出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
十七周？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按理来说她不会这样主动打扰他的个人行程，还是说，她在匹诺康尼遇到了危险……
这样想着，他回拨过去。
“让我猜猜，发生了什么令你自乱阵脚的事，十七？”他边说着，戴上了礼帽，“这是你头一次在项目之外的时间打电话。”
“砂金先生，非常抱歉。”电话里的十七周声音听起来低了许多，“上次拍的期刊杂志，报社那边希望把照片作为封面展示。”
“嚯，这么郑重，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所以我又和他们往上提了13%作为出镜的报酬。”现在她听起来有些得意洋洋，像是等待夸奖的宠物犬。
“做得好，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嘛。”他走出白日梦酒店，“你现在在哪？”
“在梦境的酒店大堂，怎么了？”
砂金转身看了看，说道：“我在广场等你。”
十七周跑出白日梦酒店的一刻，就看到砂金站在酒店的棕桐树旁边。
她小跑过去：“有什么指示，砂金先生？”
是她的错觉吗？她感觉砂金先生现在的心情格外愉快。
看来是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去逛逛街吧，小姐，怎么样？”他慢条斯理戴上墨镜。
“呃……但是我没有什么要买的。”而且她还没有看完黑塔女士的最新著作。
砂金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十七周感觉自己应该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吧，她权当加班了。
他们走到钟表小子的雕像下，走过皮皮西人开的餐厅，以及一家挂满苏乐达标签的潮玩店。
当路过又一辆冰激凌餐车之后，十七周停在了它旁边。
她看向一同停下来的砂金：“要不要喊教授一起出来，先生？”
男人看起来有些意外：“我记得你很怕他。”
“那是工作的时候，现在可是休闲时间，”说完她指了指餐车旁边的三个漂浮冰激凌，“而且，我们仨可以把这三个冰激凌分掉。”
………砂金有些搞不懂这个小助理的脑回路。
最后还是他们二人“平分”了三支冰激凌——在拉帝奥拒绝了砂金的电话邀请后，十七周帮他解决掉了他的那一份。
两个人漫步在黄金的时刻街头，砂金看起来也没有要买东西的打算，与其说是逛街，倒更像是散步。
十七周的手不自觉虚挡在他身后。
这是把他当贵族名媛了吗？砂金有些失笑。
他打量了少女一番，比他矮半个头的小姑娘作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又或者说，她看起来已经习惯性地摆出这副姿态。
难不成她察觉到了……不可能，那个结果还不清楚是真是假，而且他从不要求她参与那些事。
“说起来，小姐，我们还没有好好了解过。”砂金冷不丁开口。
十七周有些疑惑。他们俩有什么需要互相了解的？
难不成……砂金总监想打探她的身世，然后包养她？！
想到这一点，十七周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但她的言语依旧尊敬：“我在上任前已经领略过您的风采了，先生，您的事迹在整个战略投资部来说也是一段传奇。”
“看起来你做了很多准备接任这份工作。”他失笑。
“这是作为下属的必需，先生。”
脚步停留在一家酒吧前。砂金看了看十七周那双恨不得钻进去的眼睛。
“要进去小酌一杯吗？我手上还有很多闲钱。”
听到他的话，十七周收回了目光：“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陪您。”
他又偏头瞥了眼那只虚拢在他身后几公分的手，率先抬脚踏入了酒吧。
原以为砂金要和她把酒言欢，或许她可以借机谈一下升职的事，没想到这位老板被服务生熟门熟路地带进吧台后的一间屋子。
十七周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形形色色的男女在这里寻欢作乐——这家酒吧的VIP招待区是间赌场。
桌前两把暗红的椅子显然是留给他们的。
砂金摘下礼帽，支着头问她：“会玩吗？”
这要怎么回答？十七周想了想：“会一点。”
深藏不露。他还以为她没接触过这些东西。
“来两把？”他抬抬手，侍者随即放下一堆筹码，“所有，或者一无所有，要来试试么？”
层层叠变的眼瞳闪不出丝毫光芒，似笑非笑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只会打麻将，先生。”这时候她看起来乖巧得很了，“而且，我的父亲教导我要远离赌博。”
她颇为新鲜地瞧了瞧桌子上那黑红相间的筹码，在这之前她从未真正触碰过这些小圆片。
两杯苏乐达被恭敬地端上来。砂金抿了一口，没什么表情。
和他料想的一样，被精心呵护的花朵自告奋勇进入了星际和平公司，现在或许还要陪他这个疯狂的赌徒死在这梦想之地。
呵，倒也说不准。
三颗骰子被他掷出落在桌上，只一眼，十七周就判别出那是三个黑桃。
“你说得对，小姐。赌博可不是个好东西。”
“尤其是，不像我这样好运的人。”
她看着砂金又呈现出那副自信的样子。他确实好运，从奴隶一步步成为现在的战略投资部总监。
她又想起公司那些关于砂金总监的传闻。想到那些，她觉得这人倒也没有那么好运了。
胜率一直降临在他身上，却也只降临在身上。
幸运女神似乎不懂得爱屋及乌的道理。
气氛似乎有些凝固了，她想起那天在房间内拉帝奥教授的一时失言。
也许她不应该提起她的父亲。十七周暗自懊恼。
砂金还是一手托着脸，表情胜券在握。赌桌那头坐下一位戴着高帽的智械，这场赌局即将开始。
“要不要猜猜看，十七？”他突然压低声音，“看这局谁会赢？”
“您肯定会赢的。”她不假思索回答道。
“话别说太早，小姑娘。”那头的智械客人听见了十七周的回答，一声嗤笑。
那些摞得高高的筹码被侍者推过来又推过来。她看见牌桌上那大大小小的花色，看见桌子对面对手气急败坏的表情。
如果智械也有表情的话。
这样的赌局，砂金都有些索然无味了。于是他喝完剩下的苏乐达，声音被酒液浸润得黏黏的：“重码加注，朋友。我猜你的筹码，也就只剩最后一局了。”
“少得意忘形了！”对手虚张声势地站起身，侍者不得不安抚他的情绪。
“你以为我就这点资产？我有的是钱！”
这种事还是别跟砂金总监攀比了。十七周这样想着，突然看到了托帕总监发的朋友圈。
“笑什么？”骰子被掷下，相较于对方的心惊胆战，砂金看起来丝毫不慌。
“托帕小姐刚刚发了《如何在工作中应对麻烦的有钱同事》，”她把手机递到男人眼下，咯咯笑着，“太有乐子了，先生，这完全是在说您。”
砂金微微睁大眼睛，页面闪了闪，显示拉帝奥在下面点了个赞。
托帕……他耸肩苦笑。他有这么讨人厌么？
骰子被侍者摇的哗哗响，他垂眸看着聚精会神的少女——她的注意力已经被最后的输赢所吸引，视线紧紧追随着荷官的手。
毫无疑问，是砂金赢了。
桌子那头的智械失魂落魄瘫坐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家产。好在砂金对他的那点仨瓜俩枣并不感兴趣。
相比之下，他有更想去打探的东西。
比如他刚刚给自己安排了点新的工作，如果这次匹诺康尼的项目结束后他还能平安回到公司的话，或者说，他和［翡翠］的协议能够以最小的损失达成的话——
他突然对这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助理有了点求知欲。
他自诩很擅长去猜、去赌，无论筹码是金钱、权势甚至是生命，他从不有所保留。
所有，或者一无所有。在外人眼里这是他疯狂狡诈的显露。
但是唯独砂金自己知道，他从未有过选择。所有，或者一无所有，这压根就是个死命题。
他们离开了赌场，在吧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着喝下了几杯苏乐达。这几个系统时的休闲时光是砂金在匹诺康尼仅剩不多的可以喘口气的片刻。
说起来，无名客那边也该给出答复了。
他们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这片美梦似乎让时间慢了下来。十七周还是维持着那副半保护的姿势，让他有一种自己像是某种名贵珍宝的错觉。
直到回到酒店房间，十七周才真正地松懈下来。
呼。她长长吁出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书还是之前翻开的那一页，从昨天开始，她就没怎么看进去过。
刚刚是不是太莽撞了？她有些懊恼地扶住头。
只是她习惯了下意识去关心、去安抚。【那个人】带给她的影响依旧没有消退，所以，在看到赌桌下，砂金先生那只不自觉捏紧的左手时，十七周第一反应是覆上自己的手，通过肢体语言去安慰对方的紧张。
但这显然是不妥当的——在她的职业生涯中，这算是一种对领导者的僭越。
所以她急中生智点开那条朋友圈，借着靠近砂金拿给对方看的动作，在砂金慢慢放松下来之后，悄无声息收回手。
所幸，那位先生看来并没有生气，或者说也没有在意，只当这是她的一个无心之举。
他应该，没有察觉吧？
无心去继续揣测，十七周疲倦地闭上眼睛。
她要在这梦境之中，好好地睡一觉。
拉帝奥找到砂金的时候，对方看起来陷入了一场不太美好的酣睡。
“醒醒。”
男人看起来有些疲惫，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些许的迷茫。
是梦到什么了？博学的教授面无表情盯着他。
“天……我可能是苏乐达喝多了，”砂金很快恢复了状态，“说真的，教授，如果你跟我们一起去的话或许会有趣很多。”
“我对你们的约会不感兴趣，该死的赌徒。”拉帝奥看起来对他的行为不太满意。
“说正事，和你猜想的一样，知更鸟的死被家族的人掩盖得很好，谐乐大典上的估计是个冒牌货。”
“那是自然，谁能想到死亡真的降临在家族编造的美梦中呢。”他对于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到目前为止，胜算依旧站在他这边。
一时间发生两起凶杀案，有一起还在他的眼皮底下。虽然家族尚未采取行动，但从刚才和十七周的闲逛中他就发现，有猎犬的人在偷偷警戒他们。
看看，又是这样，虽有胜率，却充满风险。
“那个男人想要再见你一面。”
“哪个男人？”
“星期日。”
瞧瞧，又是一场盛大的豪赌。
忽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在拉帝奥眼中，这个行走在危险边缘的男人莫名其妙拍了拍自己的左手。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带路吧！好戏——就要开场咯。”
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