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台,你被箭射伤了?!”梁山伯抓着祝英台的肩膀,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还会有假的吗?”小蕙气哼哼地走过来,亮了亮托盘上的药碗:“我特地熬了收伤口的药送过来的!”

    祝英台被箭射伤,箭是从哪来的?!

    站在白幸身旁看戏的马文才眼睛一沉,带着一丝怒火猛地看向了心虚得不敢和他对视的王蓝田。

    王蓝田这幅躲闪中带着畏惧的模样,马文才瞬间就想通了王蓝田动他弓箭的用意。

    这废物竟然想设计把这件事情推到他身上,借刀杀人?

    马文才心里冷笑一声,想陷害他?就看这废物扛不扛得住!

    本来挺有兴致看戏的白幸也不由打量了王蓝田一眼。

    啧啧啧,没想到啊。还真被她给说中了。

    这人平时看着挺怂的,可搞事情的时候连马文才的虎须都敢撩。

    真是勇气可嘉!

    不过他也真是敢想敢做。这番动作若是成功,既教训了祝英台,又能报复一直欺压他的马文才,可算得上一石二鸟之计!

    要不是他们正好在房间碰上了还没来得及出去的王蓝田,马文才还真的要被他陷害成功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王蓝田这次被马文才抓住了首尾,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很凄惨吧!马文才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扛的!

    先不提经历过昨晚‘抓黑影’的三人心思,气呼呼的小蕙心疼完祝英台,圆圆的脸蛋一沉,就质问起一旁眼睛微眯、怒气尚存的马文才:“马文才!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也难怪小蕙第一时间会怀疑到马文才身上。

    因为前两天的罢课,祝英台几人与马文才是有点嫌隙的。而他上课也多有不服谢道韫,更兼平时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摆明了就是嚣张跋扈,盛气凌人啊。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在这个学院中,只有马文才是带着弓箭入学的!

    这还真是想让人不怀疑都难。

    只不过桀骜的马公子什么时候怕过?又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质问过?冤枉过?!

    面对怀疑的目光,马文才直接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别说不是他做的,就算真是他做的,他们又能怎么样?又敢怎么样!

    看着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马文才掩起眸中的暗光,抬步想走出课室。

    “小蕙姑娘,虽然文才兄不屑在意,但我作为他的朋友,可是看不了他就这么蒙受不白之冤啊。”

    一道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众人看过去,白幸笑着走出来按住了马文才的肩膀:“现在你可不能走。”走了就落人口实了。

    马文才侧脸:“白幸,何必与他们多说废话。”

    话虽是这么说,但马文才还是停下了脚步站在白幸身边。

    看着这极为给面子的动作,白幸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兀自询问起小蕙。

    “小蕙姑娘,请问祝英台遇袭是昨晚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嗯......大概是天刚黑不久的时候。”小蕙鼓着圆脸回忆道。

    “那可就巧了。”

    白幸道:“那时候我正与文才兄赏景归来,从始至终我们两个都在一起,他怎么可能有时间去害祝英台呢?”

    “可是那弓箭......”

    小蕙开了个头声音又渐渐小了,白幸在养伤那段时间和她们家有些交情,她也觉得白幸不是这种人。再说下去,不就变成白幸想包庇了吗?

    “文才兄可不傻!”白幸笑着看了小蕙一眼,这姑娘人挺可爱的,就是太傻、太单纯了些,脑子转不过弯来。

    “书院里谁都知道只有文才兄带了弓箭来,就算他要害祝英台,怎么可能用这种一看就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那他刚才为什么......”小蕙傻眼似的看着白幸。

    “为什么承认?”

    白幸只是笑了笑,“文才兄的性子大家都知道,上来就被冤枉,他不屑跟你们辩驳,但我却看不得自己的朋友这样被别人疑心。更巧的是,我们回屋的时候可是碰到过一个黑影,之后就发现弓箭被动过了。”

    “所以,有动机的可不止文才兄一个,我们清清白白一身,可别牵扯到我们身上。”

    白幸说话间看了王蓝田一眼,朝梁山伯点点头,一收扇子,和马文才并肩而去。

    身后小蕙红着脸讷讷地低下了头,而梁山伯则若有所思地看了王蓝田一眼。

    “其实你刚才根本不必和他们废话那么多。”

    马文才和白幸并肩走在小道上,眉间还残留着一丝刚才的阴郁,显得眸光沉沉,“就算真是我做的,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可那又不是你做的。”

    白幸无视他的满面冷色,笑道:“被人冤枉的滋味可不好受。当然,您雅量高致,不与他们一般见识,只是这事若不解释清楚的话,难免又会生出像今天这样的误会,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

    旁边忽然传来幽幽一声冷笑,“废那么多话只是为了你少些麻烦?”

    “那当然不是。”

    白幸心中一哂,知道马公子又来小脾气了,“与他们废话那么多,只是因为看不得文才兄被冤枉。而且,王蓝田想陷害你,我怎么可能让他称心如意。”

    “哼。”马文才偏过了头,“算你还讲义气。”

    “那当然,咱俩怎么着也算一句朋友了吧。朋友的事怎么能不管。”白幸没注意到马文才一瞬间的不自然,把玩着手中的扇子问道:“王蓝田怎么办?这口气咽的下去?”

    “我会让他知道设计陷害我的下场。”许是讲到王蓝田,马文才的语气又阴沉沉起来。

    话语间走过几处庭院,一进宿房,马文才一拉衣带,就脱起衣服来。

    白幸刚迈进房门的脚步立时惊讶地顿在了原地,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愕然地问道:“你干什么?!”

    “换衣服。”马文才手上不停,背对着她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拿出一套习武射箭时的束服,开始穿戴。

    “换衣服?换衣服做什么?”

    古代人里衣长袖长裤,白幸惊讶后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什么也没露。

    她站在门口看着马文才换好了平时蹴鞠时的束服,又拿起了他的弓箭。

    “王蓝田拿我的箭不是想陷害我吗?那我就让他也尝尝被人射杀的滋味!”

    啊,白幸扇了扇她的扇子,那不就有好戏看了。

    高台上,马文才和白幸居高临下,俯视着下面蹴鞠场中的人群。

    张弓搭箭,稍显阴鸷的面容上眼睛微眯,马文才缓缓移动弓箭,看准机会手上一松,箭支漱地一声划破空气,从蹴鞠的王蓝田耳边直直飞过,斜插在沙地上。

    浑身冷汗的王蓝田抬头一看,高台上站着两个让他恐惧入骨的人。

    昨天差点杀了他的白幸懒懒地倚在栏杆边看戏,而马文才正从身后背着的箭壶中取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再次瞄准了他。

    王蓝田见此三魂被吓去了七魄,转身仓皇逃命。

    马文才眼中透着蔑视,一支接着一支弯弓射箭,次次都绞满弓弦,却又依靠着极强的准头控制着每只箭都只从王蓝田身边飞过,这一次是头,下一次是脚,偏偏不叫射中他,只是如同戏耍猎物般,享受着狩猎的乐趣。

    王蓝田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边缘中被吓得身心俱疲,逃到鹄口处时,马文才戏耍够了,这才重重一箭射在了鹄口的木桩上。

    王蓝田看着从眼前穿过的重箭,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文才兄,不,马公子!饶命啊!”

    马文才冷笑,从高台跃下,一步一步走到王蓝田身前:“王蓝田,这感觉很熟悉吧?”

    紧跟着从高台上下来的白幸不由轻笑一声,可不熟悉吗,开学尼山书院院门处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

    “拿我的弓箭,想陷害我?”马文才面无表情看着又惧又怕的王蓝田,像是看着一只挣扎的虫子。

    王蓝田颤声道:“我、我不该让别人误会是你做的,我错了马公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马文才眼中戾色一闪,反身一脚踹到王蓝田脸上,王蓝田登时口鼻出血,欲哭无泪地趴在地上求饶。

    看着匍匐在他脚下的王蓝田,马文才手中硬弓抵在他的咽喉上,狭长凤眼中暗光明灭,看着表情甚是阴狠。

    王蓝田吓得不敢再出声,马文才神色变幻中手上的硬弓却忽的一松,站起来面露思量。“不敢?不,你没做错,以后继续这样做就对了。”

    嗯??

    白幸不由一怔,随后又醒悟过来。

    看来文才兄还是对之前仆役的罢工行为怀恨在心啊。

    不止王蓝田,其实马文才也认为之前仆役罢工是祝英台做的,因为只有祝英台有这个权财去收买那些仆役。

    王蓝田想借刀杀人,如今马文才也借刀杀人,还是借王蓝田这把刀,去对付祝英台。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今这种局面,两方互对之后自己却可以抽身而退。

    好算计。

    自觉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王蓝田才不管什么算计不算计,本来他就看不惯祝英台老是一副清高模样,还总与他作对。

    如今听到马文才的话,感觉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挣扎着不顾脸上的伤急忙表态道:“是、是!我以后一定按照马公子的吩咐做!”

    望着胆战心惊的王蓝田,马文才脸上隐着一丝冷漠和嘲讽,他突然觉得很无趣。

    对于没有能力得罪他的人,他都不屑于对他下手。而对于那些有能力得罪他的人,那就该有能力接得住他的反击。

    “白幸,走了。”马文才扬扬手上的弓,招呼了一声。

    白幸唰地一声收起扇子,满意地结束了看戏状态。

    路过王蓝田身旁时,松了一口气的王蓝田又怕得像只鹌鹑似的,缩着身子不敢看她。

    还未走出蹴鞠场,迎面就碰见了匆匆而来的梁山伯。马文才目不斜视,只拿着弓飒沓而行。

    梁山伯看见白幸,倒是朝她点了点头,白幸颔首回应,看着他坚定地向蹴鞠场走去。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争执,王蓝田故作凶狠的声音响起,远处还能看见祝英台急匆匆跑来的身影。

    将身后一切喧闹抛去不管,白幸微微一笑,快步追上了马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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