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云气...”

    这剑招他隐有印象,只是远不及“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回风落雁剑”出名。

    老芦用“绝强剑法”描述,是有信息偏差还是单纯吹捧呢。

    “这剑法听着颇有意境,可知哪位衡山前辈用得最好?”他露出好奇之色,变着法子打听。

    “自是莫大先生。”

    “先前龙总镖头设宴请过刘三爷的弟子米为义,正巧我作陪,当时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天柱峰上的瀑布倾泻而下极为壮观,米为义谈到此处,称衡山前辈曾在此地悟剑,留下天柱云气。”

    “那最巍峨的高峰足有五座,连起来便是五神剑。”

    “但到了第十三代掌门莫大先生手里,剑招早已残破不全,想来剑谱还在莫大先生手中。”

    说罢芦贵悻悻摇头,“荣兄弟加入衡山派大有希望,但想学这路剑招嘛,怕是...嗯...”

    话音戛然而止,他相信赵荣肯定听懂了。

    若刘三爷收徒,估计难从莫大那里得剑谱。

    师兄弟二人思想不合,极少碰面。

    刘三爷得多喜爱赵荣才能朝莫大开口?

    芦贵觉着这事没指望。

    明白老芦的意思,赵荣灿烂一笑,丝毫没放心里。

    今时不同往日。

    最近修炼易筋经洗髓经,加上认穴打穴之法,已让他无比充实。

    心念着三合门与劫镖之事,赵荣提议回镖局。

    芦贵却说:“不用着急。”

    “咱们能做的很有限,凡事需等总镖头掌握。”

    “我瞧你兴致淋漓,想来很久没出来放风了,芦某像你这个年纪,可不似荣兄弟这般静得下来。”

    他拍了拍赵荣的肩膀,再指山路:

    “今个索性出来了,镖头的嘱托也有这个意思,我再领你沿官道走走。”

    “年前跟着镖头走镖,多半要去临江、九江等地,你若连衡阳城周边都不熟,走南闯北可要吃不少苦头。”

    “而且...”

    芦贵朝透骨龙示意了一下。

    “朝哪去?”

    少年爱宝马,赵荣还想多体验一番。

    等总镖头回来,这宝贝怕是难碰了。

    芦贵长脸上满是得逞的笑容,“这才对嘛,此刻你才像个嫩毛少年。”

    芦贵嘿嘿直笑,越说越没谱,什么要领他去见识一些能早点长大的‘好地方’。

    赵荣“呸”了一声,不与之为伍。

    ……

    片时,两匹马走向下山官道。

    “咱们朝南走,经衡山脚下,朝袁州府方向去。”

    “周遭匪患频发,这透骨龙招人眼球,咱们走太远恐惹麻烦。”

    “无妨,就在前面几里,那边过了湾亭溪桥有一高岭名曰仙鹤岭,再往后便是关隘古道,荣兄弟既好读春秋,不如去看看那边的摩崖石刻,还有前辈高人留下的剑痕枪洞。”

    “衡阳城居民每逢踏青,也喜欢到此地游玩,驿站驿馆修在天柱峰脚下,说不定还能碰到朝衡阳城来的商旅游侠。”

    “正所谓远近高低各不同,去那边再看衡山五神峰,别有一番壮丽啊,哈哈。”

    “就依芦老哥。”

    “驾!”

    “驾!”

    ……

    古道蜿蜒盘旋,赵荣第一次踏入这片地域,与记忆中的衡山差别极大。

    “仙鹤岭有八里,路边矮峰有亭三座。直行岭头一歇气,再行五里是湾亭。湾亭后是浪溪,过了三个村庄可见界首。那界首叠石隔十里,中间一观名松涛。”

    芦贵张口就来,对地形了如指掌。

    “咱们也朝吉安、延平一带走镖,这条路走过十几趟,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天柱峰脚下。”

    芦贵吹嘘着走镖经验,赵荣则是看什么都新奇。

    之前他一直在衡阳城,除了打渔去潭水少往外走。

    主要是武艺没练成,到哪去都没底气。

    这個武力值爆表的时代,江湖上的凶恶匪盗比比皆是,稍不留神小命就没了。

    否则镖局的生意哪能那么好。

    “这便是仙鹤岭关。”

    赵荣顺着话瞧见了岭头垭口、也叫隘门。这垭口两侧尚存块石垒砌的两璧,竖立在一座峰前。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这可不是什么战略咽喉,而是一伙强盗的防御工事。

    听城里的说书人讲过,仙鹤岭前有一伙匪徒占山为王,后来被衡山派给灭了。

    大岭一过,眼前逐渐开阔。

    官道愈发平坦。

    果如芦贵所言,五神峰近在眼前,朝东南绵延,如一柄柄巨剑插入云霄,这远比赵荣记忆中的衡山更加雄浑崔巍。

    远远瞧见山脚下的驿站前停了商队马车,竟然有不少人影在晃动。

    赵荣拉缰绳让透骨龙停下,侧眼瞧见路边一块摩崖石刻,就在“仙鹤岭”碑刻下方。() ()

    字迹已经不清,但不影响辨认:

    《乙未冬久雨》

    陇上初黄雾四垂,禾头尽墨正淋漓。衡山自有开云手,只有人间人不知。”

    落款是...

    “陈普。”

    赵荣没记起这老兄是谁,旁边另有“我入五神峰”石刻。

    “我入五神峰,山惟天柱高。振衣千仞上,万古几人豪。”

    落款是李....

    后面一个字几多磨痕,与石刻一起腐朽,看不清楚。

    一旁的芦贵忽然哈哈一笑,赵荣定睛一瞧,也哈哈大笑。

    这石刻内容错得离谱。

    前面提五神峰,后说天柱最高。然而事实是祝融峰最高,这老兄的石刻倒是大气磅礴,于是明显的错漏就更有喜感。

    其实也可理解成“刻字人认为天柱最高”,但结合被擦掉的半边名字,显然是暴露心迹。

    这家伙心虚了。

    可以想象百十年前有一人站在此处,观神峰豪迈刻字,之后被路人或友人指出错漏后,擦掉半边名字落荒而逃的景象。

    实在有趣。

    赵荣也瞧见了芦贵所说的剑痕枪洞,据说是几位绿林豪杰与江洋大盗厮杀留下的痕迹,一些巨大的石刻被拦腰斩断,依稀可见那平整的切面。

    若无浑厚内力是决计做不到的。

    “芦大哥,咱们去那边喝碗茶水。”

    “走。”

    他们骑马来到驿站外,几株榆树旁有一排乌篷,有结伴的客商,有外地来的骡马车队,还有一些江湖武人。

    “驾~!”

    原本有不少人打量赵荣与芦贵,接着被一道打马声响吸引过去。

    穿着皂服的驿使一骑绝尘,奔着衡阳城府衙去,想必是有什么紧急文书。

    让赵荣没想到的是,

    他与芦贵刚坐下拿碗茶水,隔壁一大桌人中走出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汉子,他腰间别着一把短刀,直接向他们走来。

    “两位兄台可是从衡阳城中来?”

    “正是。”芦贵应了一声,等对方递话。

    赵荣没有开口,瞥了瞥他腰间短刀,又看向他宽大的手指,目光扫过那桌人。

    全是练家子。

    他端起茶碗,暗自警惕。

    中年汉子露出一丝喜色,坐在芦贵推出的凳子上,“看两位穿着镖师服,又来自城内,可是长瑞镖局的人?”

    “阁下是...?”

    中年人抱拳:“在下丘广军。”

    他往怀中掏出一封信来,芦贵朝信封看了一眼,当即大笑,“失礼了,原来丘兄是卢镖头的朋友!”

    “丘某得了卢镖头的信,从吉安府日夜兼程赶来衡阳。”

    “我丘家庄承刘三爷恩情许久,卢镖头与我又是好朋友,这次不仅要去拜会三爷,更去镖局助拳,会一会三合门那群狂徒!”

    芦贵赶忙抱拳,自报家门,又与丘广军说了好几句攀交情的话。

    “不知这位兄弟是...”

    丘广军那一桌人早就注意到赵荣了,刚才还在猜他身份。

    他年纪这般小,却穿着镖师服,过来时又牵着一匹威风凌凌的黄骠大马。

    丘广军认为少年来历不凡,适才打招呼时,也是先从芦贵这边探路。

    赵荣微微一笑,正准备打招呼。

    一旁的芦贵插话道:“丘兄,这位是赵荣赵兄弟。”

    “你别瞧他年纪小,一身功夫可要远胜于我。”

    “他与卢镖头相交莫逆,年末正要一起看望三爷呢。”

    丘广军的眼神登时一变,朝芦贵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好家伙,老芦拿我送人情啊这是。

    芦贵对着赵荣飞来的眼神嘿嘿一笑。

    丘广军看向赵荣的表情极为热切,双手拱得老高。

    “久仰,原来是赵兄弟!”

    “咱们都是卢镖头的朋友,必须亲热亲热。”

    赵荣也含笑喊了一声久仰,他知道对方是看刘三爷的面子。

    但接下来,老丘的操作还是让他震惊了。

    只见老丘朝隔壁桌喊了一声:“蒙亭,蒙茵,快来见你芦叔叔,赵叔叔!”

    这一“赵叔叔”喊得非常大声。

    隔壁站起一对青年男女,约摸着双十年华。

    他们面带疑惑,一脸懵逼地看向自己的老父亲。

    赵...赵叔叔?

    不是说只打个招呼吗?

    怎么辈份就被拦腰斩了!

    ……

    ……

    ……

    PS:感谢辉煌大佬、蒗子小天、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大千世界何处寻的打赏!感谢书友宝贵的月票推荐票!新书期间,追读十分重要,书友们多朝后翻一翻,感谢感谢(‘-‘*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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