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神光芒四射,散发出淡淡的暖意,你不可思议地看着天空,突然听到战场上有人在呼喊德拉科的名字。

    你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瞧见了不远处的一片废墟上——正在焦急寻找儿子的马尔福夫妇。

    比起孩童时期在大家族舞会上见到的模样,马尔福夫妻二人苍老了许多,你这才想起大马尔福先生早些时候入狱的经历。

    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心中莫名有些动容。

    极致的利己主义让马尔福一家拥有了一种令人生羡的诡异团结感,他们不必信仰谁,也不必忠于谁。因此,德拉科几乎可以抛下一切远离此刻的战场。至于谁胜谁败,对他们来说都无足轻重,毕竟,事后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一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可惜是些食死徒。

    心一点一点坚硬了起来。

    要是再多点食死徒像他们一样就好了,这样战争也许就能早些结束,胜利的天平也终究会走向光明。

    你有些想哭,一想到德拉科要离开,无比强烈的恐惧和孤独便涌上心来,可分明就算他在也不能如何。你看不见他,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就算看见了,也是身处不同阵营,无论情感还是现实,他都无法给你带来任何安慰。

    倘若自己的家人此刻也在这里就好了,你不禁祈盼道。可才下一秒你便不这么想了——这里可是战场,是自己执意要陷入危险中去的,至于爸爸妈妈,还是不要踏入这场混乱了。

    尖叫声依旧此起彼伏,你敏捷地穿梭在人群中,找准机会便朝敌人丢去一道咒语。

    礼堂的大门边,罗恩和赫敏正在合力对付一只难缠的怪物,他们身后的韦斯莱双子则采用迂回的战术对抗几名食死徒;不远处的空地上,莱姆斯·卢平高举魔杖,接连发出数道咒语,周围不少敌人立刻应声倒下。

    时间来到了下半夜,先前的治疗已经耗费了你大量精力,脑袋和四肢都愈发沉重,可战争的结束仍然遥遥无期。

    魔杖一次又一次举起后落下,前所未有的迷茫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倾泻而来,你早已身心俱疲。

    然而很显然,战场上如此状态的人,远不止你一个。

    你从疲倦中费力地抬起头,看见卢平脚下一个趔趄,为了躲开一只家养小精灵差点儿摔倒在地。一道粉身碎骨咒擦肩而过,险些就要击中他的身体。

    好险。

    你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卢平的经验足够丰富,立刻便找回平衡,躲过了攻击。

    你不由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目睹些什么。虽然在圣芒戈——以及今夜一直到现在,自己已经见过了无数死伤,可自从潘西那件事之后,你便再清楚不过——和直面死亡的冲击力相比,这些有多不值一提。

    卢平站定脚步后,显然注意到了你,他微微点了点头以表示意,然后朝方才不停攻击他的食死徒追了上去。

    忽然,你身边一块残缺的大理石墩后闪出一个黑影,如同蓄谋已久只待此刻般,那人毫不犹豫地举起了魔杖,声音如同恶魔在低吟,念出了那个不可挽回的咒语。

    霎那间,猛烈的绿光照得你措手不及,你用力发出一道咒语,可还没等你的咒语在空中生效,那道绿光就直直地打进了卢平的后背,他浑身一僵,似乎想要回头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身体已经失去了支撑。

    于是,卢平就那样一头栽了下去,像只饱经风霜的稻草人,再也没回过头。

    你无法记起那一刻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只是大脑一定停止了运转,否则你绝不会在明知道有可能加深自己心理创伤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跑到他身前。

    你总觉得自己应该和卢平说些什么——有些话,再不说也许就没有机会了,可是此刻,你想不到任何一句。

    “奈礼……”

    看见你,卢平的目光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心中最后一根稻草也折断了,你恐惧地说不出话来。

    你预感到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你仍不敢相信自己需要面对这些,除了紧紧抓住他外套的一角,你似乎什么都不会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伸手想要拍拍你的肩膀,可已经没有力气。那只手在半空停滞了两秒,随即落了下去。

    伴随着一阵微弱的颤抖,卢平眼里的光彻底消失了。鲜血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而他始终睁着的那双眼睛,此刻比夜还黑。

    像是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似的,你颓然伏在卢平的遗体边,突然忍不住笑了,笑得比哭还伤心。

    原来无论自己有没有魔法,都无法挽救自己想救的人。

    他们就像被梅林设定好了程序,陪自己走完既定的路程后便要离开。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能做得都只有学会告别。

    那这一切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这要命的人生简直像这场战争一样无穷无尽,叫人声嘶力竭,却也无可奈何。

    你凝视着地面出神,看见一滩水里激起的圈圈点点,似乎才意识到夜里已经下了很久的雨。你没及时给自己施一个咒语,于是衣服、头发早已淋湿大半,水珠顺着脸颊一滴滴滚落,代替了眼泪。

    水面突然透出了隐隐的绿光,你眯起眼睛,发现绿光变得越来越强烈。

    水面,镜像,绿光,索命咒——

    你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不过这一次,这道索命咒是冲自己来的。

    你当然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魔杖,刚才惊恐之中,魔杖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放到了地上。可就在伸手摸到金合欢木魔杖的那一瞬间,你忽然停住了。

    不可挽回的魔咒——

    也许没那么痛吧。

    就算很痛,也不会持续太久。

    你不用再挣扎于伤痛所带来的一切,不用再困顿于理想与现实的交界,不用再努力说服自己去爱眼前的每分每秒,也不用再期待战争胜利。

    奈礼·布朗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巫,曾就读于霍格沃茨,死于霍格沃茨之战。

    于是你回过了头。

    你以为自己足够平静坦然,不料当你真的看见索命咒就那样向自己飞来时,巨大的恐惧依旧悄然降临。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幡然醒悟,在这一瞬间叫嚣着违抗主的命令——要活着,要活下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道绿光以相当惊人的速度扑面而来,你闭上了眼睛。

    没有疼痛。

    你只感觉到剧烈的光芒在面前亮起,有股奇怪的能量在四周流动开来,似曾相识。

    身体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一样,你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精神高度紧张过后,手脚完全使不上一丝力气。

    你睁开眼睛,感觉天空和地面颠倒了方向,混乱不堪的人和兽都出现了好几重影子,你用力眨了眨眼,企图分辨出攻击自己的人——还有救下自己的人。

    大雨一直在下,月光下朦胧的雨里,你看见德拉科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手握魔杖,指向你面前的一名食死徒。

    他没有逃跑。

    他选择留在了战场。

    过载的大脑已无法处理更多信息,你只看见德拉科再一次举起了魔杖。

    “阿瓦达索命——”

    你真真切切听到了他的声音。

    没有一丝犹豫,德拉科用一道能量极强的索命咒杀死了你面前的食死徒,整个过程快到令人瞠目。

    那名食死徒被绿光击中后,看见来人是德拉科,五官几乎全都扭曲在了一起,可他来不及吐出恶语,便像团烂麻一样瘫倒在地。

    你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脑袋昏昏沉沉的,甚至无法将命令下达给身体的各个部位。

    德拉科转过了身,一人站在大雨的中央,似乎要朝你走来。

    银白色的月光交织着雨滴落在他肩头,你很确信他此刻正在看你。

    “奈礼——!”

    一个急迫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你放弃了挣扎,任由身体躺在冰冷的地面,直到一个温暖的躯体靠近,你看见了赫敏毛绒绒的头发。

    “你没事吧?奈礼,你还好吗?”赫敏托住了你的脑袋,“你坚持住——我先送你去安全的地方接受治疗。”

    “我没受伤——”这话听起来很是牵强,因为你此刻连张嘴的力气都快耗尽,“我只是——感觉很晕…….”

    你的声音很小,小到你都无法确定赫敏是否能听清。

    “但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否则你会死的!”赫敏显然听清了,并且她的话不容置疑。

    你轻轻晃了晃脑袋,不知道自己是在点头,还是在摇头,然后你越过赫敏的发丝,看见德拉科停下了脚步。

    “德拉科…….”

    你含糊念着他的名字。

    你很确定自己不想他离开。

    “什么?”赫敏抬起了你的胳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还没等你蓄足力气再度开口,操场上便传来了异口同声的叫喊。

    “哈利!”

    “他还活着——!”

    惊愕、欢呼在这一刻此起彼伏,你感觉到赫敏搂着你的手在颤抖,她不敢相信地张开了嘴,眼里有泪。

    大概是先前提着的最后一口气终于落下来,高度紧绷的神经突然断了线,你眼前一黑,所有意识便都消失不见了。

    口袋里的赫洛伊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安安稳稳落进了你合起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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