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目
很多人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往往来不及思考，只能遵循着身体本能去行动。
虽然等回过神来，就会很快发现自己先前的举动有多么冲动，但在当时，人绝对不会对此产生怀疑——不会，或者说不能。
……就像现在一样。
自己拼命伸出去的手，却因为差了毫厘距离而什么也没抓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向下坠落的、越来越小的影子。
漫长的几秒钟内，酷拉皮卡的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眼底是一片颤动的红色。
脑海中闪过无数类似于“我该怎么办”“怎么做才好”的问题。
但很快，并没有找到答案的酷拉皮卡靠近悬崖，毫不犹豫地——
“酷拉皮卡！”
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向后退了几步。
金发少年顿了一下，好像突然抽离出了刚才那种旁若无人的状态，他慢慢回过头，看到派罗面色凝重，抬手在他的肩膀处用力拍了一下。
“清醒一点，”派罗深吸一口气，“你也受伤的话，奥罗拉才是真的危险了。”
“……”
酷拉皮卡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虽然眼睛仍是红色，但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抱歉，派罗。”
“我刚才已经确认了，奥罗拉带我们绕的路和来时的路离得很近，原路返回就能找到其他族人。你对这里比较熟悉，可以先回去找大人来帮忙，我就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去悬崖下面的路。”他继续说。
这个安排很合理。
派罗张了张嘴，没有拒绝，“……好，我知道了。”
“但是，”他再次确认，“你要按着你说的做，不可以冲动行事，你能保证吧？酷拉皮卡。”
得到后者肯定的答复，派罗犹豫了下，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我当然不会冲动行事。
酷拉皮卡收回视线，缓缓向悬崖挪动脚步。
他蹲下身，调整了下姿势，顺着悬崖的石壁一点点向下爬去。而后，他踩到了某个突出的石块上，紧拽着悬挂在悬崖上的藤蔓，突然纵身跳了下去。
自下而上的气流将他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因为我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
酷拉皮卡想。
悬崖没有看上去的那样深不见底，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
除了落地的一瞬间有些疼痛，酷拉皮卡几乎没受什么伤。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管衣服上的缺口和污垢，目光很快锁定了躺在不远处的奥罗拉，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既然他跳下来都没什么事，奥罗拉应该也不会有事吧……？
抱着微弱的希望，他伸出手，想替妹妹撩开碍事的发丝，“奥罗拉……”
却又在下一刻愣在原地。
酷拉皮卡呆呆地看着手上的血液。温热而粘腻，带着腥涩的锈味。
他偏过头看去。
双眸紧闭、只有眼睫微颤的女孩，脸色苍白到令人害怕，已然失去意识。她的脑袋下枕着一块尖锐的石头，不断从那里冒出鲜血。
酷拉皮卡呼吸一滞。
-
玩游戏遇到剧情杀简直是你最讨厌的事情之一。
高自由度游戏里的剧情杀尤其讨厌。
好在所谓的“失去意识”只是闪屏一下，后面的情节你依然可以通过模拟系统观看，只是无法在这期间自由行动。
因此，你自然也围观了窟卢塔第一头铁.你哥.酷拉皮卡忽悠走派罗，再跳崖去捞你的全过程。
你：……
说他冲动吧，他还有功夫把派罗哄走，说他理智吧……算了，好像没理由这么说。
不过和你不同，做好准备自己跳下悬崖的酷拉皮卡——或许也有火红眼状态加持——没出什么大事，你也就叹口气，随他去了。
但是……
你看向酷拉皮卡。
他撕下衣服上的布料，仔细又迅速地替你包好伤口，然后将你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左右张望了下，抬脚朝某个方向跑去。
尽管动作匆忙，他的手仍然很稳，且面无表情，除了火一样赤红的眼睛，几乎没什么外露的情绪。
看起来似乎很冷静的样子。
明明刚才还做出了跳崖那么疯狂的事。
你眨眨眼，莫名有些开心。
果然是个好哥哥啊，酷拉皮卡。
-
“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
医疗室外的台阶上，正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酷拉皮卡闻声一顿，侧眼看去：“啊……派罗。”
他的语气十分沮丧，连带着挺直身子的动作也显得无精打采。
“奥罗拉怎么样？”
派罗在他身边落座，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还没有醒，但是医生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真的不进去看看吗？”
身为最好的朋友，派罗当然了解酷拉皮卡的性格，也知道他有多重视家人，尤其是妹妹。
因此，在带着大人回去帮忙，却反而在半路遇到抱着奥罗拉往回赶的酷拉皮卡时，派罗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哪怕后来发现酷拉皮卡身上多了些伤口，显然没有遵守约定在悬崖上等待援助，他心里想的也是“这才是酷拉皮卡会做的事”。
……所以才没办法不担心啊。
派罗抿抿唇，回想起医生刚才的话。
“头部创伤很重”“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起码现在，还是先不要告诉酷拉皮卡了吧。
得到姑且算是好消息的回答后，酷拉皮卡松了口气。
他双手撑着石阶，向后仰了仰身体，茶色的眼睛里涌动着些许怪异的情绪。
而后，他开口：“派罗还记得六七岁那年的事吗？”
“嗯？”派罗点点下巴，回忆起来，“六七岁么？啊、你是说……”
酷拉皮卡：“对。”
“六七岁那年，也是在森林里。当时差点摔下悬崖的是我，而救了我的是派罗你和奥罗拉。”
派罗当然记得。
那其实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而且当时他们年纪并不大，按理说不该记得这么清楚。但是对于从未离开过窟卢塔山的三个孩子来说，那件事是十几年人生中为数不多、称得上令人恐惧的经历。
酷拉皮卡坠下悬崖的刹那，派罗用尽浑身力气抓住了他的手，但只凭他无法承担另一个孩子的重量，就在两个人即将一起摔下去时，是奥罗拉及时出现，和派罗一起把酷拉皮卡拉了上来。
当时奥罗拉在做什么事、他们为了什么而进入森林、酷拉皮卡又为什么会差点坠崖，这些都已记不清了。
唯独三个人一起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气时，脑海里那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感清晰至今。
派罗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我才觉得，我做的很不好，”酷拉皮卡说，“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好像每次出了意外就只有我可以毫发无损，哪怕事情是因我而起。”
“上次如果不是派罗，我肯定会坠崖受伤，如果没有奥罗拉，派罗也会被我连累。”
“但是这次换成奥罗拉遇到危险，我却什么也没做——”
“酷拉皮卡，”派罗终于忍不住打断，“你是在自责，对吗？”
一个完全用不上对方回答的问题。
被提问的人沉默了几秒，轻声应了一下。
……派罗觉得，这样的酷拉皮卡真的很少见。
毕竟酷拉皮卡一直是同龄人中最淘气又最聪慧、最热爱冒险又最不甘被拘束的存在，这样垂头丧气的样子，连派罗也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六七岁那年的意外，一次就是现在。
“……我不会说什么不用自责之类的话哦，”思索片刻，派罗开口，“因为酷拉皮卡自责的对象是奥罗拉，对吧？所以不管现在酷拉皮卡有多需要安慰，也得等她醒过来亲口说才行。”
“什么…？”
“不对、我不是需要安——”
“不过酷拉皮卡明明也很清楚吧，”派罗忍不住笑到，“如果是奥罗拉的话，肯定会说‘那怎么能怪你’‘都是悬崖的错才对’什么的。”
“嗯，说不定还会笑话你是个多愁善感的哥哥，然后回家再跟叔叔阿姨打小报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被打乱思绪的酷拉皮卡瞬间面红耳赤，一脸不可思议，“而且为什么派罗你那么清楚！”
闻言，派罗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我也是很了解奥罗拉的哦？如果酷拉皮卡因为是哥哥就小瞧我和奥罗拉的感情，可是会吃大亏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对、派罗你才是，什么意思啊？！”
……
看着终于恢复精神的酷拉皮卡，派罗悄悄松了口气。
这样就好了吧。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身后属于医疗室的大门，心里默默祈祷。
快醒过来吧，奥罗拉。
虽然刚才用了开玩笑的语气，但他其实非常清楚，此时的酷拉皮卡是真的很需要奥罗拉的安慰。
没有人可以替代的、来自奥罗拉的安慰。
否则的话，他肯定会一直、一直责怪自己。
-
“吱呀——”
在两人各怀心事地等待中，不知过了多久，身后那扇门终于打开。
酷拉皮卡几乎是瞬间跳起来，刚才还连进医疗室的勇气都没有，这会却又比谁都要焦急地询问：“奥罗拉的伤怎么样？还严重吗？她现在醒了吗？”
然而，医生却露出了他们不愿意看到的表情，带着些为难和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该如何措辞。
可能是被两个孩子瞬间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医生连忙摆手：“别怕别怕，小奥罗拉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生命危险——这个答案显然算不上好，因为这句话之后往往会伴随着另一种糟糕的结果。
果然，话音落下，医生再次皱起眉：“但她的头部还是受了些伤，我一开始预设的是她可能会多昏迷些时间，或者思维模式受损，但是小奥罗拉她……”
“诶呀，算了，”医生侧过身，“你们还是自己去看看她吧。放心，没什么大事。”
抱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情，酷拉皮卡和派罗一前一后，走入了医疗室。
金发褐眼的女孩坐在床上，头部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正望着床单发呆。听到门口的动静，她转过头。
酷拉皮卡感觉自己的心跳在不住加快。
……医生刚才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奥罗拉怎么了，她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
越来越多的疑问从心底浮现，开口时，连酷拉皮卡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里的颤抖：“奥罗拉……”
但在对上那双同他别无二致的茶色眼眸时，一切想法都烟消云散。
那双平静的、陌生的，失去了他所熟悉的温度的眼睛。
“你好。”
他的妹妹礼貌——甚至称得上生疏地冲他点了点头，停顿片刻，似乎觉得只是这样不太好，又扬起一个笑容。
“刚才医生姐姐说一会哥哥会来看我，”她问，“请问，你是我的哥哥吗？”
虽然等回过神来，就会很快发现自己先前的举动有多么冲动，但在当时，人绝对不会对此产生怀疑——不会，或者说不能。
……就像现在一样。
自己拼命伸出去的手，却因为差了毫厘距离而什么也没抓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向下坠落的、越来越小的影子。
漫长的几秒钟内，酷拉皮卡的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眼底是一片颤动的红色。
脑海中闪过无数类似于“我该怎么办”“怎么做才好”的问题。
但很快，并没有找到答案的酷拉皮卡靠近悬崖，毫不犹豫地——
“酷拉皮卡！”
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向后退了几步。
金发少年顿了一下，好像突然抽离出了刚才那种旁若无人的状态，他慢慢回过头，看到派罗面色凝重，抬手在他的肩膀处用力拍了一下。
“清醒一点，”派罗深吸一口气，“你也受伤的话，奥罗拉才是真的危险了。”
“……”
酷拉皮卡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虽然眼睛仍是红色，但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抱歉，派罗。”
“我刚才已经确认了，奥罗拉带我们绕的路和来时的路离得很近，原路返回就能找到其他族人。你对这里比较熟悉，可以先回去找大人来帮忙，我就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去悬崖下面的路。”他继续说。
这个安排很合理。
派罗张了张嘴，没有拒绝，“……好，我知道了。”
“但是，”他再次确认，“你要按着你说的做，不可以冲动行事，你能保证吧？酷拉皮卡。”
得到后者肯定的答复，派罗犹豫了下，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我当然不会冲动行事。
酷拉皮卡收回视线，缓缓向悬崖挪动脚步。
他蹲下身，调整了下姿势，顺着悬崖的石壁一点点向下爬去。而后，他踩到了某个突出的石块上，紧拽着悬挂在悬崖上的藤蔓，突然纵身跳了下去。
自下而上的气流将他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因为我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
酷拉皮卡想。
悬崖没有看上去的那样深不见底，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
除了落地的一瞬间有些疼痛，酷拉皮卡几乎没受什么伤。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管衣服上的缺口和污垢，目光很快锁定了躺在不远处的奥罗拉，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既然他跳下来都没什么事，奥罗拉应该也不会有事吧……？
抱着微弱的希望，他伸出手，想替妹妹撩开碍事的发丝，“奥罗拉……”
却又在下一刻愣在原地。
酷拉皮卡呆呆地看着手上的血液。温热而粘腻，带着腥涩的锈味。
他偏过头看去。
双眸紧闭、只有眼睫微颤的女孩，脸色苍白到令人害怕，已然失去意识。她的脑袋下枕着一块尖锐的石头，不断从那里冒出鲜血。
酷拉皮卡呼吸一滞。
-
玩游戏遇到剧情杀简直是你最讨厌的事情之一。
高自由度游戏里的剧情杀尤其讨厌。
好在所谓的“失去意识”只是闪屏一下，后面的情节你依然可以通过模拟系统观看，只是无法在这期间自由行动。
因此，你自然也围观了窟卢塔第一头铁.你哥.酷拉皮卡忽悠走派罗，再跳崖去捞你的全过程。
你：……
说他冲动吧，他还有功夫把派罗哄走，说他理智吧……算了，好像没理由这么说。
不过和你不同，做好准备自己跳下悬崖的酷拉皮卡——或许也有火红眼状态加持——没出什么大事，你也就叹口气，随他去了。
但是……
你看向酷拉皮卡。
他撕下衣服上的布料，仔细又迅速地替你包好伤口，然后将你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左右张望了下，抬脚朝某个方向跑去。
尽管动作匆忙，他的手仍然很稳，且面无表情，除了火一样赤红的眼睛，几乎没什么外露的情绪。
看起来似乎很冷静的样子。
明明刚才还做出了跳崖那么疯狂的事。
你眨眨眼，莫名有些开心。
果然是个好哥哥啊，酷拉皮卡。
-
“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
医疗室外的台阶上，正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酷拉皮卡闻声一顿，侧眼看去：“啊……派罗。”
他的语气十分沮丧，连带着挺直身子的动作也显得无精打采。
“奥罗拉怎么样？”
派罗在他身边落座，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还没有醒，但是医生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真的不进去看看吗？”
身为最好的朋友，派罗当然了解酷拉皮卡的性格，也知道他有多重视家人，尤其是妹妹。
因此，在带着大人回去帮忙，却反而在半路遇到抱着奥罗拉往回赶的酷拉皮卡时，派罗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哪怕后来发现酷拉皮卡身上多了些伤口，显然没有遵守约定在悬崖上等待援助，他心里想的也是“这才是酷拉皮卡会做的事”。
……所以才没办法不担心啊。
派罗抿抿唇，回想起医生刚才的话。
“头部创伤很重”“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起码现在，还是先不要告诉酷拉皮卡了吧。
得到姑且算是好消息的回答后，酷拉皮卡松了口气。
他双手撑着石阶，向后仰了仰身体，茶色的眼睛里涌动着些许怪异的情绪。
而后，他开口：“派罗还记得六七岁那年的事吗？”
“嗯？”派罗点点下巴，回忆起来，“六七岁么？啊、你是说……”
酷拉皮卡：“对。”
“六七岁那年，也是在森林里。当时差点摔下悬崖的是我，而救了我的是派罗你和奥罗拉。”
派罗当然记得。
那其实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而且当时他们年纪并不大，按理说不该记得这么清楚。但是对于从未离开过窟卢塔山的三个孩子来说，那件事是十几年人生中为数不多、称得上令人恐惧的经历。
酷拉皮卡坠下悬崖的刹那，派罗用尽浑身力气抓住了他的手，但只凭他无法承担另一个孩子的重量，就在两个人即将一起摔下去时，是奥罗拉及时出现，和派罗一起把酷拉皮卡拉了上来。
当时奥罗拉在做什么事、他们为了什么而进入森林、酷拉皮卡又为什么会差点坠崖，这些都已记不清了。
唯独三个人一起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气时，脑海里那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感清晰至今。
派罗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我才觉得，我做的很不好，”酷拉皮卡说，“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好像每次出了意外就只有我可以毫发无损，哪怕事情是因我而起。”
“上次如果不是派罗，我肯定会坠崖受伤，如果没有奥罗拉，派罗也会被我连累。”
“但是这次换成奥罗拉遇到危险，我却什么也没做——”
“酷拉皮卡，”派罗终于忍不住打断，“你是在自责，对吗？”
一个完全用不上对方回答的问题。
被提问的人沉默了几秒，轻声应了一下。
……派罗觉得，这样的酷拉皮卡真的很少见。
毕竟酷拉皮卡一直是同龄人中最淘气又最聪慧、最热爱冒险又最不甘被拘束的存在，这样垂头丧气的样子，连派罗也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六七岁那年的意外，一次就是现在。
“……我不会说什么不用自责之类的话哦，”思索片刻，派罗开口，“因为酷拉皮卡自责的对象是奥罗拉，对吧？所以不管现在酷拉皮卡有多需要安慰，也得等她醒过来亲口说才行。”
“什么…？”
“不对、我不是需要安——”
“不过酷拉皮卡明明也很清楚吧，”派罗忍不住笑到，“如果是奥罗拉的话，肯定会说‘那怎么能怪你’‘都是悬崖的错才对’什么的。”
“嗯，说不定还会笑话你是个多愁善感的哥哥，然后回家再跟叔叔阿姨打小报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被打乱思绪的酷拉皮卡瞬间面红耳赤，一脸不可思议，“而且为什么派罗你那么清楚！”
闻言，派罗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我也是很了解奥罗拉的哦？如果酷拉皮卡因为是哥哥就小瞧我和奥罗拉的感情，可是会吃大亏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对、派罗你才是，什么意思啊？！”
……
看着终于恢复精神的酷拉皮卡，派罗悄悄松了口气。
这样就好了吧。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身后属于医疗室的大门，心里默默祈祷。
快醒过来吧，奥罗拉。
虽然刚才用了开玩笑的语气，但他其实非常清楚，此时的酷拉皮卡是真的很需要奥罗拉的安慰。
没有人可以替代的、来自奥罗拉的安慰。
否则的话，他肯定会一直、一直责怪自己。
-
“吱呀——”
在两人各怀心事地等待中，不知过了多久，身后那扇门终于打开。
酷拉皮卡几乎是瞬间跳起来，刚才还连进医疗室的勇气都没有，这会却又比谁都要焦急地询问：“奥罗拉的伤怎么样？还严重吗？她现在醒了吗？”
然而，医生却露出了他们不愿意看到的表情，带着些为难和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该如何措辞。
可能是被两个孩子瞬间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医生连忙摆手：“别怕别怕，小奥罗拉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生命危险——这个答案显然算不上好，因为这句话之后往往会伴随着另一种糟糕的结果。
果然，话音落下，医生再次皱起眉：“但她的头部还是受了些伤，我一开始预设的是她可能会多昏迷些时间，或者思维模式受损，但是小奥罗拉她……”
“诶呀，算了，”医生侧过身，“你们还是自己去看看她吧。放心，没什么大事。”
抱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情，酷拉皮卡和派罗一前一后，走入了医疗室。
金发褐眼的女孩坐在床上，头部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正望着床单发呆。听到门口的动静，她转过头。
酷拉皮卡感觉自己的心跳在不住加快。
……医生刚才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奥罗拉怎么了，她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
越来越多的疑问从心底浮现，开口时，连酷拉皮卡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里的颤抖：“奥罗拉……”
但在对上那双同他别无二致的茶色眼眸时，一切想法都烟消云散。
那双平静的、陌生的，失去了他所熟悉的温度的眼睛。
“你好。”
他的妹妹礼貌——甚至称得上生疏地冲他点了点头，停顿片刻，似乎觉得只是这样不太好，又扬起一个笑容。
“刚才医生姐姐说一会哥哥会来看我，”她问，“请问，你是我的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