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总能将一切细碎微小的声音放大，没有灯光照亮、双眼识别，柳柏杨却感觉周遭变得更真切了。
他闭着眼睛，细数着浮存于黑暗下的、由远及近的种种异响，仔细凝听、分辨明晰。
寒风战战呼啸门窗声、犬兽夜游鬼咤狼嚎声、大人们酒醉后虚浮杂乱的脚步声和碰撞声，身边畅畅和吉祥在睡梦中蹬腿翻身的声音……
和其他小朋友不同，柳柏杨的睡眠很轻，经常一有声响就会被惊醒，而且一直很难入睡，在搬来王庄镇以前尤其严重。
那时一到晚上，他都会一动不动地躺在姥姥姥爷身旁，因为害怕黑暗所以不敢睁眼，但闭上眼睛又睡不着，只好听水管上水的哗哗声、楼上珠子落地的咚咚声，或者听声音数着这一晚小区院外的那条马路上究竟驶过了多少辆汽车，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在独自面对黑暗时多了一些自欺欺人的掌控力。
可自从搬家到王庄镇以后，尤其是遇见了畅畅，他便很久都没有再在夜里挣扎了。因为每天睡前畅畅总要把枕头凑过来和他说话，他从刚开始的有些不太习惯，变成每天睡前的必备节目。
枕头挨着枕头，呼吸对着呼吸，小声在彼此耳边说着孩子之间的悄悄话，然后说着说着，竟不知从那段话结束，就这样睡着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个临睡前的晚上他们俩究竟说了些什么，柳柏杨其实早以记不太清了。
总之要不就是她从哪里看到的好笑的事情，要不就是她昨晚又做了什么梦，再或者是身边同学老师最近发生了什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小孩子的世界里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呢？只不过对他来说，这样的睡前谈话的形式才是最重要的事。
直到畅畅住院后，柳柏杨发现没有她在睡前朝他耳朵唠叨几句，他竟然又睡不着了。
这说来也正常，他本是个很难适应变化的性子，只要周边环境一有变动，就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影响。
可畅畅并不会。
畅畅无论在哪里、身边有没有他在，都不会影响到她的好心情。即使是生病住院的时候，她的声音听起来粗哑的就像一块砂纸，可她在电话里还是开心地对着他说这说那，什么遇见了小时候抱过她的医生阿姨、在医院里拍了胸片做了CT、看了以前没见过的漫画书……
只要是她觉得新鲜的、有趣的事情，她就一定会一桩桩一件件地说给他听。
听着她那雀跃的语气，柳柏杨甚至可以想象出电话那头她那张灿烂的笑脸。所以即使她说的那些事物对他来说并不能算稀奇，可他还是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脸上多了些轻盈生动的表情。
所以当畅畅结束了近几日新鲜见闻的分享后，问他，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的时候，柳柏杨沉默了。
然后敷衍地回答说，就那样。
他其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还能怎么样呢？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化，每天吃饭上学放学睡觉，一切都很正常。
一切都糟透了。
枯燥的课堂、聒噪的同学、甚至是起床后钻进被窝里的第一股冬天的冷空气，都让他厌烦透顶。
他胸中存着一股子没来由的愠意，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让自己开心，他甚至在想，如果我也生病住院就好了，最起码我不会像现在这样，像个被上了发条的玩偶，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又一个动作，从白天到黑夜。
这些天，每当和畅畅通过电话后，他时常在想一件事:为什么畅畅总是这么开心？生病难受日日吃药打针的人是她，凭什么她可以这么开心？
那为什么他自己不可以呢？她这一走，他连晚上入睡都很困难，他又开始做噩梦了。
畅畅离开的时间越长，他心中就积攒了越多的不忿，最后连和她打电话的时候都懒得应对。反正他答或者不答都没关系，放下电话以后，畅畅总有一百个能让她重新笑出来的理由。
心中的烦躁接近顶格时，他便重新封闭住自己，用一层又厚又重的壳子创造出安全区。
外人无从知晓，只觉得原本就内向的小孩似乎变得更呆滞沉默了。但身边人到底还回有所察觉，吉祥经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
刚开始为了化解二人间凝固的气氛，吉祥还会特地装作很兴奋的样子挑起话题，甚至拿出来他收藏许久的小当家水浒稀有卡片和玻璃球给柳柏杨看，希望能得到他的回应来化解沉默的气氛。柳柏杨也尽力回应了，但渐渐的，往往又会变成吉祥一个人的自说自话，再后来，空气再次回归沉默。
体育课上，又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吉祥突然开口。
“其实我也是个比较内向的人……你知道吧。”
柳柏杨当时人像被抽了脊梁骨般，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听见声音他抬眼，了然地点了点头。
在幼儿园的时候，吉祥因为体重过胖很少和别人一起蹦跳玩耍，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安安静静地待在教室里摆弄自己的一摊小卡片。上小学之后的小半年，因为每天都跟在畅畅身后跑跑跳跳，人反而瘦了一些。
现在柳柏杨便成了吉祥之前的状态，自从畅畅生病请假后，他就很少离开自己的座位，除非吉祥叫他出去上厕所，否则他可以从早上一动不动地坐到放学。
吉祥叹口气，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努力过了。
“你要是想出去玩，你就去找别人玩吧，不用非要和我待在屋里。”
柳柏杨只是不想动，但他并不需要观众。
“我咱俩就干待着不说话，我觉得也挺好，说话多累啊。只是如果畅畅在的话，肯定不会让咱俩这么干待着的，她想法多，说话也逗乐……我学不来。”
“再说了，”吉祥自嘲地笑了一下，“除了你和畅畅，谁乐意和我玩啊，我这么胖。”
话到这里，柳柏杨能感觉到一丝情绪波动，他移眼看向吉祥，看见他微低着头，有些馁气。
“你已经瘦了。”
“我就算瘦了点还是很胖啊”，吉祥苦恼地摸了摸自己夯实的肚腩，“杜姗姗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笑话我，说我是孕妇……”
“现在到你笑话她的时候了。”柳柏杨眉毛一挑，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哈哈是啊！”吉祥幸灾乐祸地捂着嘴窃笑起来，笑完又正色说到：“虽然笑话别人不对，但是看她倒霉我还是挺开心的。”
柳柏杨弯了弯嘴角，不再置一词。
“畅畅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她不在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又过了几分钟，吉祥仰着头，每日一嗟叹，企图用念力把畅畅从医院催回来。
他说完，柳柏杨突然站了起来。
“你干嘛？”吉祥吃惊。
“走啊，你不是想出去玩吗？”
“你去？”
柳柏杨点头。
“你真去？”吉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少废话。”柳柏杨边穿衣服边说，“我的腿也没被绑住，我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
只是不知道这话是对吉祥说的，还是对自己。
“呵，你什么时候突然开窍了？等等我，我回座去拿鸭绒棉袄……”
十五分钟后。
“那个，我们要不还是回屋吧，风挺冷的。”吉祥吸了吸鼻子，提议说。
“不是你想出来的玩吗？”柳柏杨往前一跳，双脚夹住一个黄豆口袋，再轻轻一蹦，口袋甩到了吉祥的脚下。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示意吉祥赶紧继续。
吉祥挠了挠头，“没有畅畅鼓励我，我蹦不动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这倒也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柳柏杨这家伙玩个游戏也苦大仇深的，满脸的不耐烦，搞得他好像有求于人一样，实在是不想和继续踢下去了。
“不行，我要继续玩。”柳柏杨站在原地，浓密的睫毛上已经随着呼出的热气而挂满白色冰晶。
见他还是不放弃，吉祥叉着腰，忍不住提起音量，“哎呀你就承认吧，不就是习惯了畅畅什么事儿都陪着你吗？畅畅一不在，你做什么都跟掉了魂儿一样，非得为难自己干嘛呀？我还能笑话你吗？”
柳柏杨顿了一顿，好似惊讶于吉祥的敏锐，又好似觉得他说的话简直是无稽之谈，反正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喂，你干嘛去？”吉祥忙捡起口袋追上去。
柳柏杨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回去吗？”虽然心里烦躁，但现在最起码对吉祥还是有问必答的。
吉祥憨笑了两声，见他有回应，便开始趁机找话题：“你和畅畅比亲姐弟还好，我听说1班那对双胞胎还会争风打架呢，但是畅畅从来都不打你，在幼儿园的时候就很照顾你，你也听她话。”
柳柏杨走在前面，并未理会。
吉祥早就习惯了，自顾自地说：“那你长大以后是听你媳妇的话还是听畅畅的话啊？她俩要是吵架了你帮谁啊？”
吉祥爱为别人操心的毛病又犯了，且这一下子就假设到几十年后去了。然后他一乐，自以为想到了个自以为两全其美的办法，“要不然你直接和畅畅结婚算了，反正你俩也不是亲生的。”
柳柏杨终于停了下来，没客气地问候，“你脑子有毛病啊！”然后回头走得更快了。
这下到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吉祥反应了过来，边小碎步一颠一颠地跟上柳柏杨，边给自己找补，“对对对，我忘了你和畅畅是一家的，你妈和她爸结婚了，所以你俩就不能结婚了，要不然你俩有了孩子以后，是叫爷爷奶奶还是姥姥姥爷。”
许是觉得自己头脑转得快，吉祥说完还颇为自得地扬了扬眉。
柳柏杨实在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翻着白眼捂住耳朵，走得更快了。
他闭着眼睛，细数着浮存于黑暗下的、由远及近的种种异响，仔细凝听、分辨明晰。
寒风战战呼啸门窗声、犬兽夜游鬼咤狼嚎声、大人们酒醉后虚浮杂乱的脚步声和碰撞声，身边畅畅和吉祥在睡梦中蹬腿翻身的声音……
和其他小朋友不同，柳柏杨的睡眠很轻，经常一有声响就会被惊醒，而且一直很难入睡，在搬来王庄镇以前尤其严重。
那时一到晚上，他都会一动不动地躺在姥姥姥爷身旁，因为害怕黑暗所以不敢睁眼，但闭上眼睛又睡不着，只好听水管上水的哗哗声、楼上珠子落地的咚咚声，或者听声音数着这一晚小区院外的那条马路上究竟驶过了多少辆汽车，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在独自面对黑暗时多了一些自欺欺人的掌控力。
可自从搬家到王庄镇以后，尤其是遇见了畅畅，他便很久都没有再在夜里挣扎了。因为每天睡前畅畅总要把枕头凑过来和他说话，他从刚开始的有些不太习惯，变成每天睡前的必备节目。
枕头挨着枕头，呼吸对着呼吸，小声在彼此耳边说着孩子之间的悄悄话，然后说着说着，竟不知从那段话结束，就这样睡着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个临睡前的晚上他们俩究竟说了些什么，柳柏杨其实早以记不太清了。
总之要不就是她从哪里看到的好笑的事情，要不就是她昨晚又做了什么梦，再或者是身边同学老师最近发生了什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小孩子的世界里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呢？只不过对他来说，这样的睡前谈话的形式才是最重要的事。
直到畅畅住院后，柳柏杨发现没有她在睡前朝他耳朵唠叨几句，他竟然又睡不着了。
这说来也正常，他本是个很难适应变化的性子，只要周边环境一有变动，就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影响。
可畅畅并不会。
畅畅无论在哪里、身边有没有他在，都不会影响到她的好心情。即使是生病住院的时候，她的声音听起来粗哑的就像一块砂纸，可她在电话里还是开心地对着他说这说那，什么遇见了小时候抱过她的医生阿姨、在医院里拍了胸片做了CT、看了以前没见过的漫画书……
只要是她觉得新鲜的、有趣的事情，她就一定会一桩桩一件件地说给他听。
听着她那雀跃的语气，柳柏杨甚至可以想象出电话那头她那张灿烂的笑脸。所以即使她说的那些事物对他来说并不能算稀奇，可他还是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脸上多了些轻盈生动的表情。
所以当畅畅结束了近几日新鲜见闻的分享后，问他，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的时候，柳柏杨沉默了。
然后敷衍地回答说，就那样。
他其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还能怎么样呢？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化，每天吃饭上学放学睡觉，一切都很正常。
一切都糟透了。
枯燥的课堂、聒噪的同学、甚至是起床后钻进被窝里的第一股冬天的冷空气，都让他厌烦透顶。
他胸中存着一股子没来由的愠意，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让自己开心，他甚至在想，如果我也生病住院就好了，最起码我不会像现在这样，像个被上了发条的玩偶，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又一个动作，从白天到黑夜。
这些天，每当和畅畅通过电话后，他时常在想一件事:为什么畅畅总是这么开心？生病难受日日吃药打针的人是她，凭什么她可以这么开心？
那为什么他自己不可以呢？她这一走，他连晚上入睡都很困难，他又开始做噩梦了。
畅畅离开的时间越长，他心中就积攒了越多的不忿，最后连和她打电话的时候都懒得应对。反正他答或者不答都没关系，放下电话以后，畅畅总有一百个能让她重新笑出来的理由。
心中的烦躁接近顶格时，他便重新封闭住自己，用一层又厚又重的壳子创造出安全区。
外人无从知晓，只觉得原本就内向的小孩似乎变得更呆滞沉默了。但身边人到底还回有所察觉，吉祥经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
刚开始为了化解二人间凝固的气氛，吉祥还会特地装作很兴奋的样子挑起话题，甚至拿出来他收藏许久的小当家水浒稀有卡片和玻璃球给柳柏杨看，希望能得到他的回应来化解沉默的气氛。柳柏杨也尽力回应了，但渐渐的，往往又会变成吉祥一个人的自说自话，再后来，空气再次回归沉默。
体育课上，又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吉祥突然开口。
“其实我也是个比较内向的人……你知道吧。”
柳柏杨当时人像被抽了脊梁骨般，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听见声音他抬眼，了然地点了点头。
在幼儿园的时候，吉祥因为体重过胖很少和别人一起蹦跳玩耍，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安安静静地待在教室里摆弄自己的一摊小卡片。上小学之后的小半年，因为每天都跟在畅畅身后跑跑跳跳，人反而瘦了一些。
现在柳柏杨便成了吉祥之前的状态，自从畅畅生病请假后，他就很少离开自己的座位，除非吉祥叫他出去上厕所，否则他可以从早上一动不动地坐到放学。
吉祥叹口气，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努力过了。
“你要是想出去玩，你就去找别人玩吧，不用非要和我待在屋里。”
柳柏杨只是不想动，但他并不需要观众。
“我咱俩就干待着不说话，我觉得也挺好，说话多累啊。只是如果畅畅在的话，肯定不会让咱俩这么干待着的，她想法多，说话也逗乐……我学不来。”
“再说了，”吉祥自嘲地笑了一下，“除了你和畅畅，谁乐意和我玩啊，我这么胖。”
话到这里，柳柏杨能感觉到一丝情绪波动，他移眼看向吉祥，看见他微低着头，有些馁气。
“你已经瘦了。”
“我就算瘦了点还是很胖啊”，吉祥苦恼地摸了摸自己夯实的肚腩，“杜姗姗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笑话我，说我是孕妇……”
“现在到你笑话她的时候了。”柳柏杨眉毛一挑，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哈哈是啊！”吉祥幸灾乐祸地捂着嘴窃笑起来，笑完又正色说到：“虽然笑话别人不对，但是看她倒霉我还是挺开心的。”
柳柏杨弯了弯嘴角，不再置一词。
“畅畅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她不在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又过了几分钟，吉祥仰着头，每日一嗟叹，企图用念力把畅畅从医院催回来。
他说完，柳柏杨突然站了起来。
“你干嘛？”吉祥吃惊。
“走啊，你不是想出去玩吗？”
“你去？”
柳柏杨点头。
“你真去？”吉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少废话。”柳柏杨边穿衣服边说，“我的腿也没被绑住，我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
只是不知道这话是对吉祥说的，还是对自己。
“呵，你什么时候突然开窍了？等等我，我回座去拿鸭绒棉袄……”
十五分钟后。
“那个，我们要不还是回屋吧，风挺冷的。”吉祥吸了吸鼻子，提议说。
“不是你想出来的玩吗？”柳柏杨往前一跳，双脚夹住一个黄豆口袋，再轻轻一蹦，口袋甩到了吉祥的脚下。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示意吉祥赶紧继续。
吉祥挠了挠头，“没有畅畅鼓励我，我蹦不动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这倒也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柳柏杨这家伙玩个游戏也苦大仇深的，满脸的不耐烦，搞得他好像有求于人一样，实在是不想和继续踢下去了。
“不行，我要继续玩。”柳柏杨站在原地，浓密的睫毛上已经随着呼出的热气而挂满白色冰晶。
见他还是不放弃，吉祥叉着腰，忍不住提起音量，“哎呀你就承认吧，不就是习惯了畅畅什么事儿都陪着你吗？畅畅一不在，你做什么都跟掉了魂儿一样，非得为难自己干嘛呀？我还能笑话你吗？”
柳柏杨顿了一顿，好似惊讶于吉祥的敏锐，又好似觉得他说的话简直是无稽之谈，反正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喂，你干嘛去？”吉祥忙捡起口袋追上去。
柳柏杨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回去吗？”虽然心里烦躁，但现在最起码对吉祥还是有问必答的。
吉祥憨笑了两声，见他有回应，便开始趁机找话题：“你和畅畅比亲姐弟还好，我听说1班那对双胞胎还会争风打架呢，但是畅畅从来都不打你，在幼儿园的时候就很照顾你，你也听她话。”
柳柏杨走在前面，并未理会。
吉祥早就习惯了，自顾自地说：“那你长大以后是听你媳妇的话还是听畅畅的话啊？她俩要是吵架了你帮谁啊？”
吉祥爱为别人操心的毛病又犯了，且这一下子就假设到几十年后去了。然后他一乐，自以为想到了个自以为两全其美的办法，“要不然你直接和畅畅结婚算了，反正你俩也不是亲生的。”
柳柏杨终于停了下来，没客气地问候，“你脑子有毛病啊！”然后回头走得更快了。
这下到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吉祥反应了过来，边小碎步一颠一颠地跟上柳柏杨，边给自己找补，“对对对，我忘了你和畅畅是一家的，你妈和她爸结婚了，所以你俩就不能结婚了，要不然你俩有了孩子以后，是叫爷爷奶奶还是姥姥姥爷。”
许是觉得自己头脑转得快，吉祥说完还颇为自得地扬了扬眉。
柳柏杨实在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翻着白眼捂住耳朵，走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