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大战后,魔尊尸身尽毁。魔尊的残魄同所有魔族被镇压在暗冥河末,三界这才得了太平。

    魔尊被镇压时,曾放言:吾归来时,尔等皆灭!

    自混沌初始孕育的魔尊不死不灭,纵神魔之战,举众神之力也不过是打散了他的肉身,将他的魔魄镇压。

    所以他归来时需要一个容器。

    “对,没错,我就是那个容器。”玄饴拍拍胸口坦然微笑道。

    初来乍到的几位小仙闻言面露惧色,介绍玄饴的紫宿仙子连忙解释道:“你们不要怕,玄饴人很好的,善良温厚,性格纯良,如今还是天帝亲封的予愿仙呢!”

    说完还和玄饴做了一个亲密的接触,“玄饴可是我最好的姐妹,和那些坏事做尽的魔头完全不同,她可是从小就被玄渊上神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的。”

    紫宿一搬出玄渊上□□头,在场的小仙瞬间就打消了对玄饴的所有偏见。

    玄饴是魔尊的容器,却在天界有一席之地。天界每新添一位仙,只要她在天界就会被拉过来让新人,哦不,是新仙认认脸。

    她没有成魔前,需要积攒功德,为了成为真正的人而努力。

    她一旦有成魔的征兆,诸位神仙都认得她,逃无可逃。

    是新生,也是变相的监管。

    五百年前,她还是个婴儿。本该降生在暗冥河末的她却不知为何出现在河源头的扶桑树下。

    而能杀死她的金乌神剑,就在扶桑树中。

    神剑受到影响,破树而出就要刺向她。就在千钧一发之时,是她的师父玄渊出手把她护了下来。

    那时玄渊不过百岁,还是孩童模样。外表稚嫩却已经有了怜众生,怀大爱的宽容心境。

    “这婴儿虽是魔尊容器,却也是在天道内的生灵,她本身不是错。”面对高高在上的众神,他不卑不亢,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无比。

    “魔尊不死不灭,这个婴儿没了,还会出现下一个,循此反复杀之不尽,我们都知道魔尊醒来是无可避免,无可奈何之事。若是能将她悉心教导,引向正途,等魔尊醒来时她就是一个变数。”

    天帝慈悲法相,声若洪钟:“此婴儿无心无魄,想要教导可不是件易事。”

    “玄渊愿竭力一试,若真无办法,我便亲自将她送回扶桑神树下,以金乌神剑斩之!”

    不仅是玄渊一人为她说话,与凡间撰写的小话本上冷漠无情的神仙相反,其中不少神仙纷纷站出来为她求情。

    天帝同意后右手微抬,手心出现了一颗闪烁着五色奇光的石头, “这颗予愿石,是盘古神留下来的,后来女娲神造人时借此石力量塑造了人类的心魄,如今本帝便将它放入这婴儿体内,希望能助她一二。”

    她作为容器,无心无魄宛如行尸走肉。天帝赐她六界至宝予愿石,又施以秘法放进她的身体里,这才令她开了灵识。

    予愿石不仅可以让她获得灵识,更大的作用是当她积满功德时,助她塑魂铸魄。等魂魄凝成,毁掉这具□□她就可以再次转世为人。无心无魄的容器若死了是不入轮回的,所以这是她新生的机会。

    她被玄渊带了回去,长大成人。

    这一切大家并没有瞒着她,反而以此劝慰她好好修习法术固守本心,早日功德圆满。

    她虽然为自己的命运感道悲哀渺茫,可还是着感激所有人,很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新生机会,同时她已经做好了万不得已时坦然赴死的准备。

    时至今日,她游历六界遍积功德,也逐渐享有香火。天帝便封她为予愿仙,助她更好的积攒功德。

    “师父!”

    玄饴回到南天门,看见早就等候在这里的熟悉的身影。见到身影的那一刻玄饴的鼻尖瞬间泛起了酸楚蔓延至眼尾,下意识的涌出了委屈的泪水。

    事过五百年,当日的孩童玄渊也已然成长。他头戴金云纹冠,锦衣华服,站在南天门前仿若清雪飘然,清冷出尘,引得不少仙子侧目。

    很多时候,玄饴都会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师父只是个一碰就散的虚影。而他并不瘦弱,反而是术法双修,身姿挺拔有力,犹如昆顶傲立的雪柏。

    或许是被他那张清冷俊朗的脸骗了,玄渊转过身来,眉眼深邃,内里似是蕴藏着无尽的思绪,目光相触却无法窥其一二。鼻梁高挺,唇线分明,该说不愧是天生神体吗?只是看到他,魔气影响带来的躁动不安瞬间被抚平了一大半。

    玄渊一眼便察觉到玄饴身体的异样,来不及思索,就把筋疲力尽几乎跌倒的玄饴接到了怀里。

    玄渊低头看着玄饴,神情有些紧张,担忧道:“此次吸收的魔气怎的这般重?”

    被吸收进来的魔气和予愿石的神力正在身体里掐架,斗的难舍难分,玄饴觉得自己的每寸皮肤都像是要从内到外的被挤破撕裂开。

    玄饴被疼痛折磨的面无血色,冷汗连连,溢出的魔气激荡不安的缭绕在她的周身。

    她此刻再也支撑不住了,整个身体的重量全压在了玄渊身上,现在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人间战乱四起,尸鸿遍野,我已经尽量小心了,可人们对战争的仇恨却依旧往我身体里钻。若不是有予愿石,我怕早就入魔了。”

    她的身体能集世间万物的怨念等黑暗情绪,这些都是魔尊所需最好的食物。而人间乱世,也是魔尊苏醒的前兆。

    予愿石是神界至宝,它的灵力至纯至净,能压制她体内的魔气,保持一定的清醒。

    每积攒一次功德,玄饴都需要回天界的净髓池中浸泡数日,将体内魔气尽数散尽,而这一次怕是比之前更加痛苦。

    她一踏进净髓池,噬骨的寒意立刻攀附而上,紧接着就是钻心的疼痛。待整个身体浸泡在净髓池里,她的意识都快涣散了。

    凡间有一种酷刑叫做凌迟,在净髓池里的感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每一滴池水都似锋利的刀刃,同时划在皮肤上,片刻没有停歇。魔气从身体里抽离出来时,好似全身的筋脉都被一根根的拔了出来。

    “师父…”玄饴身体疼的止不住的颤抖,每到这时她都会说同样的一句话:“若有一天…我入魔了,我…希望…将神剑…刺入我身体的人…是你…”

    净髓池雾气缭绕,玄饴的视线受阻看不清师父的具体方位,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回应:“你再出声,我便立即送你去扶桑!”

    听见师父和往常一样的回答,玄饴就安心了,连带着身上的疼痛也轻了几分。她一直都知道师父是这世上最关心她的人。只要师父守在她身边,她便什么也不怕了。

    不知过了多久净髓池内没了动静,玄渊知道里头的人是疼昏过去了,他揪着的心也终于松了不少,然而这只是暂时的。

    玄饴从三百岁起就奔赴六界积功德,如今已过了两百多年,予愿石却没有丝毫反应,不知何时才能功德圆满,这净髓池的痛苦要挨到何时?若他在遇到玄饴那日便将她杀死在扶桑树下,她是否就不用这般痛苦了?

    这个念头只是在玄渊的心头一闪而过,若时光逆流,他还是会做出与当年一样的决定。

    在疼醒与疼晕之间反反复复,这一次玄饴在净髓池中竟足足泡了十天。往常只需要一两天便已足够,如此可见,战争带来的负面情绪是多么的可怕。

    玄饴醒来时,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居所。

    “玄饴!你终于醒了!”守在一旁的紫宿仙子心中的大石也终于是落了下来,手中凭空出现了两颗饴糖,笑着递到玄饴面前:“吃了糖所有的痛苦就没啦!”

    玄饴将一颗糖放进嘴里,口齿有些不清楚,但还是能听清说的是什么:“紫宿啊,我已经长大了,你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哄我。”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很享受这甜滋滋的味道。

    紫宿看着玄饴就像看自家小孩一样,“因为有用啊,从小到大都很管用。只要你一哭,往你嘴里塞颗饴糖你马上就喜滋滋的了,所以才给你取了这么个名字嘛。”

    当年玄渊将玄饴抱回来后,还是奶娃的玄饴在襁褓里哭个不停,玄渊也还是个娃娃哪里会哄人。最后还是紫宿拿出了自己从凡间带回来饴糖,给玄饴舔了舔,哭声立刻就止住了,眼泪还没干,就咧着嘴巴笑起来了。

    紫宿高兴地一拍大腿,就给她取了“玄饴”这个名字。

    紫宿和玄渊年岁相近,两人同出一门,按辈分紫宿应该是玄饴的师叔。可紫宿觉得“师叔”这个称呼把她叫老了,于是摒弃了辈分和玄饴当起了好姐妹,因为这事和墨守陈规的玄渊还差点吵起来,玄渊的嘴皮子功夫没有紫宿厉害,最后只能认输了。

    “我师父呢?”玄饴等紫宿回忆完,将手指上残留的饴糖甜味舔干净后问道。

    紫宿无奈的将准备给玄饴擦手的手绢收了回去,“天上十日,地上十年。人类的种族之争我们插不了手,但战争带来的后果我们要去弥补。战争产生了强大的邪恶力量,影响到了镇压在暗冥河末的魔族,他们试图利用这股力量冲破结界,你师父去那边查看情势了。”

    玄饴知道暗冥河末的魔族都是由战神亲自看守,并不在师父的职责范围内,而每次魔族异动他都要亲自去查看才肯放心,只是因为他的徒弟是魔尊容器。

    师父对自己这般上心,那她也要努力才行!

    南天门口,紫宿拉着玄饴有些不太放心,神色担忧道:“玄饴,你真的不用再休息几天吗?你脸色还是苍白得很。”

    “没事没事,有予愿石在我不会有事的!”说着便从起身飞出了南天门,“记得告诉我师父,让他不要太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说罢,不带走天边一片云彩下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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