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从未发生过水灾,公子此话从何说起啊?”

    店小二的话让倾城再次陷入重重迷阵。宁君辰也就此猜不透了,之前上报云州发生水灾的是御史云颜初。而如今云颜初失踪,握有云颜初贪污证据的县官木之易也随之失踪了。连云州的水灾也是假象,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点儿的时候我们去御史府看看。”坐在房间喝茶的时候,倾城向宁君辰提议道。

    他一听连忙附和:“那我随你一同去。”

    倾城连忙打断他:“你不能跟我去,你暗中保护皇上,看看他周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如果有立刻抓住。”

    宁君辰对倾城不让他与她一起去御史府还郁闷了好一阵儿,晚饭时间一过,倾城便匆匆差了宁君辰出去探探皇上他们到底住哪里,之后才一个人回了房间。待到子时夜静人深,从小窗望出去,街上已行人寥寥。换好了夜行衣之后,她才悄悄地出了房间。

    小时候倾城总嫌教书的夫子很烦人,因为他总是在教他们的时候偷偷地传授一些她不爱学的功夫给她,如今她却想感谢他都已经不知他的行踪了。倾城这三流的轻功也能飞檐走壁,估计说出去半月和宁君辰都不会信。

    从白天打听好前往御史府的路线,倾城一路很顺利地到达了御史府的某间房的屋顶,脚还没站稳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事到如今,大人准备怎么办?”

    “太后吩咐下来了,过了这段时间,等大局已成,我便能重见天日。”

    “到时候大人可就高官厚禄了,别忘了小的啊。”

    “你是我最信任的手下,放心,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的。”

    倾城小心翼翼地揭开瓦片,借着烛火的光芒看清了那两人的面目,一个小喽啰装扮,应该是御史府的管家或是下人,另一个脑满肥肠,不用想也知道应该就是云州御史云颜初了。听他话的意思,似乎是太后吩咐他躲起来的。

    倾城将瓦片归还原位,然后再往前挪了几步,借着轻功落在了院子里。这云州的御史府修得竟然比他们在苏阳城的御史府还要好,一看就花了不少银两,看来确实符合了贪污一说。

    整个院子就只有中厅亮着灯,数了下方位,偏西的那间应该就是书房。倾城悄无声息地开门进去,借着从窗子照进来的月光,在书架上翻来找去。去发现怎么找都找不到半点儿有关云州水灾的资料。

    就在倾城聚精会神的在一堆书籍里翻找着的时候,一柄冷剑突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随后便是一道冷声响起:“想不到皇嫂果然不出我所料来夜探这御史府了,不过您胆子似乎也太大了点儿,怎么敢一个人前来呢?”

    倾城听着这声音熟悉不已,转身一看,竟然是六皇子。他站在她面前,用剑指着她的喉尖冷冷地看着她。那冰冷的目光就好像使他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而这个陌生的人,绝对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灿若阳光的六皇子。

    “六皇子,你怎么会……”

    “皇嫂觉得很意外吗?应该不会吧。”他冷笑一声,又道,“你手中已经有很多证据了,还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吗?”

    倾城绷紧了眉头问道:“龚太后真要帮你夺皇位?”既然他都已经不打自招,她也就不怕将事情明说了。

    他表情淡淡地答道:“没错。”音落,剑刃又向倾城的脖子处靠近了几分,“本来我们的计划非常完美,而且就凭钰太后和宁太师两个老东西根本就帮不了皇兄什么,可是你却进宫来了。打乱了我们所有的计划。”

    “我不过就是一介平凡女子,能打乱你们什么计划。”

    “自从你一进宫,皇兄他便偷偷开始了从政,很多事情都已经被他接手管理。而且我们几次刺杀都未成功。所以我们想吓一吓你,才派了人去流漪宫行刺你。”

    “原来如此,那喜洇呢,她不是龚太后的人吗?”

    “当你们都离开皇宫的时候,我去找她,让她趁机给皇兄下毒,却没想到她竟然拒绝了。”

    “所以你就杀了她?”倾城一时觉得后背发凉,眼前的六皇子,说到杀人二字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平时那眉眼间都带着笑意的六皇子只是他的伪装吗?在那深宫之中,伪装成一个毫无危害的的皇子,背地里却在预谋着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阴谋。

    “只怪她命薄。”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到房间角落,然后拧动了那个挂在墙上的水墨画。一道机关门便咔啦一声被打开,他押着她往里走,一言不发。

    “你想怎么样?”把她杀了,藏尸于此吗?倾城看着那深不见底的石道,任他押走往里走。

    “你知道了我们所有的秘密,只要你不在了,我那无能的皇兄就会寡不敌众,到时一切便能成功了。”

    他的语气间带着胜利的笑意,倾城气极不已:“六皇子也太高估我了,再者说了,皇上可没你们想的那么笨。”他甚至聪明得无人能及,只是在这不从政的十几年里,他已经将自己的聪明掩盖得所剩无几。若真那么容易被人从那个九龙宝座上赶下来,他不从政的那十几年里,恐怕早已被人打过不少主意了。

    他那个位置,无疑不是能让人轻易就能撼动的。倾城想着,不禁笑出了声。六皇子在她身后狠狠地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们蠢,笑你们笨啊。”倾城话一说完,他便突然走到了前面,一双犀利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她。

    “对不住了皇嫂。”

    他说完,便伸手过来往她脖颈处重重一敲。随后,倾城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琴歌一曲诉不尽惆怅离别,只道是声声琵琶声声泪。”

    恍惚间,倾城像是听到有人吟诗,猛地醒过来,脖子上的疼痛仍未消散,她一动,便牵扯着神经,痛得她呲牙咧嘴。

    “皇上。”倾城盯开眼睛,循着那声音望过去,却不是她以为的皇上,而是一个正握着酒壶,醉卧于墙角的男子,他一头乌黑发丝乱糟糟地披散在两肩,一袭的青花衣衫也稍微有些脱线,一看便像是关在这里有些时日了。

    倾城坐起来,打量着自己正身处的这环境,发现这里竟然是以生铁为墙的私牢,牢房不多,只两三间,除了关着她和那醉酒男子的一间之外,对面那间里还关着一个正睡着的老翁。他的外衫已被脱去,只剩下白色内衬,衣衫上沾满了条条血痕,看起来已经是奄奄一息。

    倾城心下突然猜想着,然后轻声喊道:“老爹、老爹……”

    那老翁听见倾城的声音,便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她:“姑娘,有什么事吗?”

    “老爹,你那身伤,是怎么回事?”

    老翁还没回答倾城,与她同一间牢房里的醉酒男子便抢先答道:“他不肯说出那几个家伙要的东西藏在哪里,所以他们便天天来鞭打他。”

    倾城回过头,将目光定格在那醉酒男子身上,好奇地问道:“那你又是谁?为何被抓关在此地?”

    将手中的酒壶往口中一送,发现已经滴酒不剩,他索性扔掉酒壶,然后朝倾城抱拳道:“在下云颜初,公子呢?”

    倾城心下一惊,连忙问道:“你说你是云颜初?那上面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又是谁?”

    醉酒男子还没回答倾城的问题,便又沉沉睡去,倾城一急,上前就抓着他的肩膀狠狠地摇起来:“喂,你醒醒,把事情讲清楚。”可任凭她怎么扔他,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倾城将他丢在地上,又看向对面的老翁,问道:

    “老爹,你可是云州县官木之易?”

    那老翁一听倾城的话,立刻睁大了眼睛望着她:“公子怎么知道我是木之易?”

    “你的女儿鸢鸢与我们同行回到了云州。”

    一听到鸢鸢的名字,他便激动地爬起来,然后急急问道:“鸢鸢?她人呢?她没有被抓吧?”

    倾城摇摇头道:“你放心,她安全得很。”

    “那就好。”听到倾城的回答,他才松了口气,又退回去,靠着墙壁坐下。

    “老爹,你务必要将事情跟我说清楚。”看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长叹一口气,然后才缓缓道来:“我是偶然从在朝中当差的朋友那里得知了御史大人向皇上呈报的云州水灾一事,可是云州明明没有发生过水灾,我便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才暗自调查。可是这一查就不得了了,当我发现现在的御史大人根本就不是真的御史大人时,我本想带着那些证据去苏阳上报皇上,可是还没走出云州就被他们给抓了。”

    他看了倾城身旁那醉酒男子一眼,又接着道:“他们把我抓进来后,我才知道那个年轻人才是真正的云州御史。”

    倾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醉得迷迷糊糊睡着的男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身为真正的云州御史,被抓了,然后还被人假冒,他竟然还有闲情在这地牢里喝酒。即使他是真的御史,也不该是这副模样。

    “别那么看着我。”他突然睁开眼睛,那目光明明凌厉无比,全无半点儿醉酒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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