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们不清楚温安想去苏国做什么,但是倾城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想去苏国,想为她的母亲云蝶复仇。只不过她无从下手,而且跟着洛青阳,也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反而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所以,温安才会想跟着她一起去苏国吧?

    青格尔想出口拒绝,倾城却抢先一步说道:“就让温安随我一起去苏国吧?”

    萧靖安立马就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倾城笑笑,淡然无迫地回道:“温安既然想去,为何不让她去,刻意瞒着,难不成是有什么不能言明的苦衷?”

    倾城的话令青格尔和萧靖安面面相觑,一时间沉默得说不出话来。

    她看向一旁的温安,只见她正凝着好看的眉,百般不解地看着她。

    倾城朝她挑眉浅浅地笑着,而后又看向青格尔,缓缓道:“既然母后没有话说,那我就当你们是同意温安一同前去了?”

    倾城虽是在问,却也没有给他们回答的时间便起身看向惜月:“不知皇上有没有时间和我出去走走?”

    惜月什么话也没说,起身便随倾城往外走去,倒是温安和青格尔疑惑重重地将目光跟随之。

    看到倾城和惜月一起出来,半月本想上前来说什么,可是却被几日不见的颜玉婠拖着离开了。

    倾城也没多想,身旁的惜月却问道:“看起来这段时间你好像又经历不少事啊?”

    倾城轻笑道:“不过半年而已。”

    “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倾城摇了摇头,回道:“还不知道。”

    走着走着,她突然又想到些问题,忍不住向惜月问道:“我爹爹,就是洛慧阳,他是怎么成为御史的?”

    惜月微微扬头思索了一番,然后答道:“父皇还在世时,宁太师便引荐了洛御史入朝为官,至于父皇怎么会答应,我也不清楚。”

    倾城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想不到这件事竟还牵连着宁太师。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皇族里的人之外其他任何人都要俯首称臣的八阁元老之首,到底是知晓还是不知晓洛青阳的真正身份呢?

    若是洛青阳真和宁太师联手,恐怕目标很明显就是惜月和苏国江山了吧?

    见她眉头又深锁起,惜月骤然停下脚步,然后侧身俯视着她。

    她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他却伸手将她紧拧在一块儿的眉头抚开,柔声道:“又在想什么烦心事,眉头皱得这么厉害,小心容易老。”

    倾城回以一个笑容:“放心,你没老,我怎么敢老。”

    他轻点她额头笑道:“看到你放心地笑,我就心安了。”

    倾城抓到要点,好奇地问道:“怎么,你还不心安了?”

    他停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仰头看了看天:“自从你离开苏阳以来,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萧靖安从未见过你,却点名要你来南蛮和亲,三弟倒是跟我说怕是你的倾城美貌传到了南蛮,让萧靖安慕名而去。”

    听到这里,倾城不禁轻声笑了出来:“其实,我并不是苏国最漂亮的。”

    “是吗?那为什么苏国的人都传闻洛倾城是倾国又倾城的大美人呢?”惜月饶有兴趣地问道。

    倾城淡笑道:“其实这要怪就只能怪给我取这名字的人,取什么名不好,非得取‘倾城’,后来又常救济些穷苦人家,所以大家就一传十,十传百,其实大家说的是我心灵美,而不是容貌。”

    “原来是这样。”惜月仰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在嫌弃我吗?”倾城蹬了蹬脚,假装生气地问道。

    离开苏国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她难得有个好心情跟他开玩笑。

    他低眸朝她浅浅地笑着,即使是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也暖得她几乎快忘记了那些缠绕她许久的烦事。

    这祥和的气氛直到温安那刁蛮娇惯的声音响起时才被打破,温安满脸不解地跑到倾城面前,口无遮拦地问道:“洛倾城,你为什么帮我?”

    惜月想开口说话,倾城却摇头示意他别说,正巧宁君辰来找他,所以她便支开他单独与温安走到她的居处。

    “温安妹妹如此聪明,怎会不知我为何帮你呢?”倾城打量着她小巧美丽的脸庞,那眸子里的倔犟倒是与未进宫之前的她有几分相似。

    “不只是想让我陪你去那么简单吧?”

    “你不是想给云蝶复仇吗?”

    听到倾城道出她想去苏国的理由,温安瞬间瞪大了眼睛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稍微想想便清楚了。”倾城浅笑着在桌边坐下,然后面色淡定地打量着她。

    她不甘示弱地在倾城旁边坐下,继续追问道:“你明知道我要去给娘亲报仇,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呢?”

    “我不是在帮你。”倾城否决她的猜测,“我只是想,带你去看看你娘亲和你爹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的地方,去看看生下你的又是什么样的地方,如果你亲眼去看了之后,还决定要给你娘亲报仇的话,我是不会阻止你的。”

    倾城的一席话令温安沉默了下去,半晌,才又问道:“为什么对我这样?”

    “因为,我亲自尝过那种不知道自己身世的糟糕感觉,你和我一样,命运从小就被改变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入歧途。”

    说到这里,温安突然哭了起来,豆大的泪滴从白皙的脸颊滑落,然后低下头去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这副模样,倾城不禁有些心疼:“怎么突然哭了?”

    “你对我这么好,我还对你用了冰雪停翠铃。”她啜泣地说着,双肩微微地颤抖。

    “冰雪停翠铃?”倾城微微皱眉,“是指我刚来南蛮时你每天晚上到我住处来时晃响的那个铃铛?”

    她抹掉眼泪点点头,我追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冰雪停翠铃……”她吞了吞口水,颤抖着说道,“我用它,对你下了盅。”

    “盅?”倾城对盅这种东西不太清楚,但是看她的样子,好像挺严重的。

    见倾城神色凝重,温安突然在她面前跪下,不停地说道,“对不起,当时我只是讨厌你,我以为你真的是与我哥和亲的女子,所以才会……”

    看到她跪在自己面前,倾城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起来坐下之后,倾城才一脸严肃地问道:“这个盅,有办法解吗?”

    她思索了一番,然后才道:“只有找到‘血凤玉’,方才能吸取天地精华从而解除此盅,可是,血凤玉消失多年,现在……”

    “你给我下的这个盅,有什么症状?”倾城凝眉追问着。

    难怪这些时日以来总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给堵着,连呼吸都觉着有些困难。

    她顿了顿,答道:“中盅前三百天不会有任何症状发生,但是三百天过后就要忍受全身被冰冻般的刺痛,一天会病发一次,久而久之,中盅之人就会越来越衰弱,最后若是不能被救的话,就只有……”说到此处,她突然顿住。

    “会怎样?”

    “会、会……”她没办法再说下去,后面的话,倾城已能猜到个大半。

    她当即愣了,发愕地站着。

    半晌,想转身,却没站稳,连连倒退两步,后背遭花架的棱角一戳,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那样薄薄的一片,都戳得支离破碎,化成灰烟。

    这般模样估计是吓坏了温安,她连忙过来扶着她,急得眼眶都红了:“倾城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倾城没有回答,魂魄像是已离开了身体,那种将死亡看得真真切切的恐惧感,让她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信心。

    温安瞧了瞧她后背,发现并无任何破损时,心才稍稍放下一点:“你别吓我啊姐姐,别吓我。”

    喊了好一阵,倾城才眨了眨眼,虚弱地道了声:“你对我下了冰雪停翠铃盅的事,千万不要对别人说。”

    “啊?”温安像是不明白倾城话中的意思,疑惑地张大了嘴。

    “就是,在没有找到血凤玉,我只能活一年多的这件事,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说完,倾城便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的住处。

    屋里,蓝儿正在整理包袱,看见她脸色苍白,连忙起身过来扶着她问道:“倾城姐姐,你怎么了?”

    倾城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然后问道:“你在做什么?”

    “帮姐姐整理衣服啊。”蓝儿将倾城扶着坐下,然后又扬起下巴,得意地给倾城展示她打理好的包袱。

    倾城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啊,不过你怎么突然收起包袱来了?”

    “姐姐你过几天不是要去苏国了嘛,我也要去。”

    “你当然要跟我们去了,不过看你高兴的样子,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啊?”

    “那是当然。”她放下手中的包袱,然后坐到倾城身边来,“别看我小小年纪,我可是挺聪明的。”

    她说着,便将手中的纸条在倾城面前展开,“关于爹留下来的那首诗,其中两句我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真的吗?”倾城惊讶地接过纸条,然后又听她给自己解释起来。

    “姐姐你看,这第一句是‘至霜之寒’,我听爹说过,明年的冬天,将会是有史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至霜之寒就是,在霜最浓的寒冷早晨,而第二句‘花毒鸟残’,就是指的是有一个有毒花和很多鸟的地方。”蓝儿很认真的解释给倾城听。

    倾城却听得仍迷迷糊糊:“鸟残,是什么意思?”

    蓝儿嘟着脸蛋儿摇了摇头:“这个我也没弄明白。”

    “不过,这么快就弄清楚了一半的意思,蓝儿果真聪明。”我再也笑不出来,只淡淡地夸赞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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