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银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能以行动表明,努力想要把行为大胆的萧泠玉扯回来。

    “哥哥,不抱抱阿泠吗?”萧泠玉见萧成璟迟迟不动,“算了,阿泠抱抱哥哥好了,一定是哥哥不好意思了,没事,阿泠可以主动的。”语气低落的像被抛弃的幼崽。

    直到萧泠玉将自己放开,萧成璟才回过神,整理一下被萧泠玉抱皱的衣服,转移话题,“院中的布置可还满意,若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尽管提出来,王伯会安排好的。”

    “嗯嗯,哥哥府上的自然是一切都好的,阿泠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萧泠玉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散发柔和光芒的宝石,动人心魄。

    江十一不明所以,这位公主殿下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分明他带着主仆两人熟悉环境的时候,萧泠玉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王爷一来她就立马开朗起来,跟听见“嘬嘬嘬”的小狗一样,要是有尾巴的话恐怕都要抡出火星子了。

    “怎么,都没事儿干嘛,围在这里做什么?”萧成璟直觉气氛尴尬,除去两个主人公,剩下的两三人都是吃瓜群众,只能自行出言破冰。

    “是是是,我那里还有一大堆杂事等着安排呢,王爷,公主,我就先告退了,”王伯立马会意,临走时也不忘拉上一把没长脑子看不出萧成璟赶人意图的江十一,“十一啊,你跟我一起去,我有事交代给你。”

    “王伯,在王府里就不要叫我公主了,叫阿泠吧,亲近些,这样才显得我是这府里的一份子呢,公主什么的听着就让人觉得有种高高在上的疏远。”萧泠玉在王伯即将退出前厅的时候叫住了他,提出自己的想法。

    “是,小姐。”公主当然是可以不叫的,但礼数不能少,王伯干脆称萧泠玉为小姐,这样两不耽误。

    人都走尽了,萧成璟准备往书房去,迈出几步路就发现萧泠玉默默跟着他。

    “公……”萧成璟还没喊出口,对上萧泠玉满怀期待的眼神,连忙改换了称呼,“阿泠,可还有其他事啊?”

    萧泠玉摇摇小脑袋,“阿泠不能跟着哥哥嘛?”萧泠玉的语气颇有些小心翼翼,希冀的望向萧成璟,萧成璟觉得她的语气里莫名暗含委屈。

    萧成璟表示也能理解,毕竟还是个初次离家的小姑娘呢,于她来说在王府不就是寄人篱下嘛,难免有些紧张与不安,于是平静且努力让自己透露出和善地回答:“当然可以。”

    萧泠玉肉眼可见的明媚起来,语气亲昵,化身夸夸群主,“多谢哥哥,哥哥最好了!”就差冲上前去挽住萧成璟的胳膊。

    萧成璟哑然失笑:还是个喜欢撒娇的小孩子啊!左右也没什么机密大事,她想跟便跟着吧!

    几个时辰后,

    经历过萧泠玉的十万个为什么,萧成璟对自己答应让她跟着的决定后悔了,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他心肠软,让他嘴欠,这下可好,苦的还是自己。

    好几次银环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萧泠玉安静一会儿,暂停一下自己的疑问,可惜丝毫没有效果,她照旧小嘴动个不停。

    “王爷,唐……”江十一拿着唐十九传到的密信来找萧成璟,在看到仍然跟在他身边的萧泠玉时刹住脚,闭上嘴。

    这种情况萧泠玉看得倒是极为明白,主动告辞:“既然哥哥有要事需处理,阿泠就先告退了。”随即带着银环快步离开。

    “王爷,唐十九传来的密信。”江十一俯身将手中信函恭敬的递给萧成璟。

    萧成璟一目十行看完密信,顺手递还江十一,江十一会意同样浏览了个大致。

    “看来西齐永乐帝的的确确是个疑心深重之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都不明白,如此寒了忠臣的心,怕是得不偿失,最终伤人伤己。”

    至于信中所提的萧泠玉在宫中备受宠爱这一点他昨日倒是有所察觉。只是信中所说萧泠玉极为聪慧,识字后就常常进出御书房,被陛下带着亲传处理国务,宫中不论是宫女还是太监对她都是一致的评价,乖巧心善,待人待物挑不出一点错来,口碑上与两位皇子相比乃是天上地下,还有就是这一点萧成璟不得不对此慎重,常世昌竟对萧泠玉显出极大兴趣来,听说两人见面次数可不算少。

    联想着萧泠玉在府里的行为举止,分明是个寻常孩童的模样,能让常世昌高看两眼的孩子可不会简单呐,看来还是伪装了自己的啊!

    “如此说来,公主此行定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萧成璟抬起手指向江十一思索半刻遂又放下,“罢了,不用你盯着,你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此事我会吩咐王伯。”

    江十一有些不服气,他应该没蠢到那般地步,自己嘟嘟囔囔着,“主子怎么不说是公主太会伪装?”

    萧成璟的听力是极好的,打量着江十一,江十一被他看的通体发寒,“主子,您听见了?对不起主子,是属下说错话了。”

    在心中江十一无能狂喊:早知道,他当初留在军营好了,本来他也知道自己不如几位兄姐聪明能揣摩王爷的心思,现在好了还没待几天呢,这每天过的日子叫一个如履薄冰啊!待着军营就不一样了,主子自从回了皇城就极少去军营,除了必要时候。或者要不他被外派也好啊,唉,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兄姐们,十一想你们啊!

    “你说的很对,如果真是那样,那萧泠玉当真是个心机深沉之人,惯会伪装自己,”江十一听到萧成璟夸了自己刚准备嘚瑟,下一秒立马被泼了凉水,“这话下次不用再说了,自己去王伯那儿领罚吧,十军棍,长长记性。”

    江十一简直是生无可恋,让他好端端长一张破嘴,他真是从军营到府里被罚军棍一点不落。

    “银环,你先出去吧,没我吩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萧泠玉那边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将自己关进屋子不许任何人接近。

    如今,她的葳蕤轩可不只是主仆两人,这上上下下打扫的小厮加上服侍的婢女足有四十多人,她不敢说全部至少大半都是萧成璟的眼线。

    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仔细打量过这府中的下人几乎都是军中之人,无论男女手上都有厚厚的老茧,那是长年握兵器所致。

    看来这位摄政王对她不是很放心嘛,派来的个个都是战场上杀敌的好手,她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萧泠玉端坐在书桌前,双手撑着下巴,一副云游天外的模样,至于心里的弯弯绕绕自然是无人得知。

    [还是和上辈子一般无二呐,想她萧泠玉一生兢兢业业,做公主时处处小心,当皇帝也是恪守己心勤勤恳恳,却落得个被下毒疯魔至死的下场,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萧泠玉至今日已重生两天了,但还是没想明白老天爷让她回到颁下圣旨将她送入摄政王府的当天有什么目的,难道是她前世还不够凄惨悲凉,索性解锁复活卡再折磨她一次。

    可她前世分明是完成了自己开辟一个海清河晏盛世的任务的呀,她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女皇啊,像她这样厉害的人物当被供奉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什么好处都捞着不说,还还还,糟心的要重活一回。

    [算了算了,管他呢,既然已知未来,我倒不如按部就班,反正再熬个二十六年就结束啦!]

    上辈子自己这时候在做什么呢,对了,她是在思考怎样联系上父皇给自己在宫外安排的属下,在宫中纵使规矩森严但绝不会有这么多的练家子“监视”着自己,如今她身在摄政王府,行差踏错一步面对的就是万丈深渊,极有可能前功尽弃。

    葳蕤轩——萧成璟赐给萧泠玉的院子,今天早上萧泠玉才给自己的新院子取了名。

    萧泠玉的正上方屋顶,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观察过一会儿,将屋顶揭开的瓦放回原处向她的主子回禀去了。

    那女人来的悄无声息,不要说萧泠玉没能有所察觉,就是这偌大的摄政王府高手如云也没一人发觉。

    萧泠玉痴坐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手指时不时还要轻轻扣一扣书桌,漫不经心的晃着双腿,似乎终于下定某个决心,腾地站起,快步出门。

    “银环,我们去拜见哥哥,演一出苦肉计。”萧泠玉俏皮的眨眨眼,怕银环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特地嘱咐,“一会儿,你只管跟我一块儿跪着就行,一切包在我身上。”萧泠玉调皮一笑,挺起小身板努力表现出自己的靠谱。

    “是。”银环无奈应下,还能怎么办呢,自己的公主自己宠。谁让这么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是她家公主呢,她自然是言听计从,只是偶尔也会担心,公主在宫里跳脱些也就罢了,摄政王府终究是不同的,也不知是福是祸啊,算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只要公主开心就好,公主开心,她就开心。

    晃眼一看,主仆二人已经出现在萧成璟的院内,人未至声先到,“兄长,阿泠知道自己只是枚皇家的棋子,不该提过多的要求,只是,只是阿泠早在宫中的时候就听说过坊间的热闹,实在是向往,所以,阿泠恳求哥哥可以准许阿泠外出一日。”萧泠玉的话语里是话不清的忐忑和可怜,故意停顿几下,低着头假装抹几滴泪,时不时还要抬眼瞄一下萧成璟的表情,像是只被欺负过的小白兔。

    萧成璟抿嘴不言,故作不知,回避着萧泠玉的请求。

    “兄长,是不愿意吗,是阿泠提的愿望太过分了吗?”萧泠玉咬咬牙,不就是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嘛,想想从前宫中宴会时席上贵女的样子,虽说萧泠玉没做过这样的事但好歹见过,她想着模仿二三还不简单,就是可惜了自己往日的“光辉形象”付诸东流啦!

    〔算了,本就是求人的事儿,唯一顾忌的就是希望父皇不要怪罪泠儿,跪天跪地跪父母,如今却要跪个臣子。〕

    心里暗自疏解自己的沉重心情,萧泠玉狠下心来伏下身子竟直接跪拜在地上,“那便当是阿泠求求兄长了,只此一个心愿,日后阿泠在府邸定会事事都听哥哥的,绝不逾越半分。”

    萧泠玉跪着往前移动几步靠近萧成璟,想要伸手扯扯萧成璟的衣角,不料,萧成璟先她一步,将她提溜起来。

    “不过是想出府游玩一番,有何不允,阿泠既入了摄政王府那便是摄政王府的主子,想做什么自然都是可以的,何必要问过我。”萧成璟无处安放的手想要给予她鼓励最终停留在萧泠玉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

    萧泠玉直愣愣的盯住萧成璟,四目相对,眼里的真诚不是作假,错愕也是分明。

    她想过萧成璟会借此给她一个下马威,警告她让她认清自己如今的身份位置,可,出她所料,从未想过原来她在这座她所认为的于她而言乃是“龙潭虎穴”的府邸中竟也能成为那个做主的人。

    她怔怔地看着萧成璟,听他慢慢说话,如潺潺流水抚平她的心慌,又似天上落珠一字一句都敲打着她的心,“阿泠在宫中享有公主之尊,在摄政王府亦不例外。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我以为女子亦然,遑论阿泠贵为公主,自然有自己的骄傲,大可不必在乎旁人的眼光,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旁人断不能左右,我亦然,只是断然身处高位,阿泠也不要忘了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在这样的年纪里还是要活泼些,要孩子气点儿的才好。”

    萧成璟字字句句都在宽慰萧泠玉,他知道她明白,却又忘记自己在这般年岁的时候已经独当一面,以一己之力担起了光耀护国公府的重任。

    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平常的事那样平淡无奇,于当时的萧泠玉而言却是字字珠玑。

    原来,她不过才是个九岁的小姑娘啊,自己都快忘了。在宫里她是主子自然被人敬着怕着,在父皇眼里她是继位者自然严格要求、事事克己,如今出了宫,在这座萍水相逢的府邸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却能将她当作寻常孩童看待,教她去任性去玩乐。

    即便是在感叹自己如今的年纪经历,她也不忘诧异,上辈子,貌似萧成璟可不是这样对她的啊,奇怪!

    同时萧泠玉不得不想到如果萧成璟知道自己是在利用他,他该会如何看待自己呢?会不会后悔今日之言?会不会厌弃鄙夷自己?

    往后的事往后自有论断,仅看当下,此时此刻萧泠玉多天来的局促不安与心中重负在一瞬间崩塌瓦解,即便是重来一世依旧少年早慧,也不过是个孩子啊,并非刀枪不入,那些流言蜚语自然在她心里萦绕多日,纵然自诩内心强大也还是会令她惶惶不安,平日里只是嘻嘻哈哈的试图将这些糟糕的情绪掩埋,才不是真不在意。

    萧泠玉心里的沼泽地开出一朵花来,草草行礼脚步匆匆的离开。

    回想当初的自己,那时的萧泠玉怎会知在短短几年之后她被裹挟着走上条不归路,逐渐成为一个心狠手辣工于心计的人,每日生活在压迫与威胁中等着一个时机把自己焚尽,在摄政王府的这段时间将会成为她一生中记忆最深的日子。

    萧泠玉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不能抽身,没有注意到紧跟她身后的银环去而复返替她以大礼拜谢萧成璟。

    银环作为陪伴萧泠玉长大的人,这么多天,萧泠玉的情绪她不是没有感受到,她看着萧泠玉从白玉团子一点一点长成如今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她知萧泠玉被给予厚望,身上的重担非常人所能理解,她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所能去为萧泠玉驱散阴霾。她看着萧泠玉变成现在八面玲珑的模样说不心疼是假的,她由衷感谢摄政王让萧泠玉有机会和普通人一样度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若说前几日萧泠玉失眠是因为对未来生活的惴惴不安,而今日则是萧成璟话语的分量之重让她乱了心绪,悄摸红了眼眶,不能合眼。

    北萧西齐胜负已定,两国休战,本以为能一举拿下北萧,西齐皇帝对此战果自是不满,领兵的行军大总管即威武将军赵继被罚俸一年并禁足府上思过三个月。

    其独子赵玄却被封为西齐永乐帝义子即将接入宫中,今夜乃是赵府一家人团聚的最后一晚。

    “玄儿,为父对不起你。”赵继猛饮一口烈酒,郑重说道。

    征战沙场半生去的粗糙汉子此刻也不由得声音嘶哑,或许是对独子的愧疚,又或许是对自己效忠的皇室感到心寒。

    谁人不知他赵继与北萧护国公曾是师兄弟,两人师出同门,武功造诣兵法谋略自是旗鼓相当,如今他败给顾成璟,哦不,现在应该是称作萧成璟,永乐帝自然是会猜忌。

    赵玄此次入宫实是作为他赵家送入皇帝手中的一个命脉,何时将军府与皇宫的君臣之谊只能靠一个少年来维系了。

    赵玄今年与萧成璟同岁,对于这位他一直视作对手却始终落后一步的天之骄子早有耳闻,心中不免有一决高下的想法,他曾偷偷入过军营想要随军出征,结果却是被父亲罚杖三十扔回家中在祠堂跪上三日不许进食。

    少年人的心高气傲怎么会被小小惩戒磨灭,但赵玄知道如今不是他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不加以干预,永乐帝对将军府的不信任极有可能会成为北萧人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杀得西齐片甲不留。

    今夜注定无眠,各怀心事的人儿终究是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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