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风中枝叶随风飘动,夕阳余晕穿过草顶木房,野草野花镶铺土路,琼山遮阳挡乡路,建立在琼山下的乡落里生活着许多穷苦人家。

    然有这样一户人家,虽生活在乡野山间,却在城中安置有一处府邸,不去城中过好的日子,却置在这样一处穷酸茅屋。

    这茅屋主人,乃平徳侯府内庶女祝绾宜,因母亲早逝,身份卑贱,被亲父和继母弃在了乡下,多年来不管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可以看到茅屋立在四方宽大的院落间,边围耸立黄泥盖着的围墙,踏进院门,直观瞧见枯柴发黄的栅栏里还养着两只鸡。

    突然,一位身姿纤瘦,瞧着体轻气馥,披着粗布外衣,破烂裙裾,衣裙和袖摆上还秀满了布丁的女子,重重摔在了地上。

    那女子,正是侯府弃女祝绾宜,她面虽未施粉黛,却显得气色十足,眼前所见,正如那未开蕊的芙蓉,双眉修长,神色自然也能察觉几分倔强。

    “女公子!”茅屋内又出来一位女子,她眉眼间透出可见的万分担忧,匆忙扶起摔在地上的祝绾宜又言:“让我看看摔哪了。”

    而这位对祝绾宜及其在乎的女子,叫春卷,是祝绾宜母亲生前留在她身边的婢女,二人青梅竹马,情同手足。

    祝绾宜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土渍,从容淡定道:“无碍的。”

    然后转身大把大把将洒在地上的鸡食抓进竹篮里,春卷也俯身帮她。

    很快便将地上的鸡食清扫干净,正即祝绾宜喂鸡时,破旧的门外传来拍门声。

    “春卷,去看看是谁。”

    拍门声急促有力、似要把那陈久未修的大门拍散。

    春卷行至门前,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竟是多年不见常伴祝绾宜继母侧的老媪,那老媪吃胖了许多,春卷倒险些未曾认出来,还是凭那老媪脸颊上的一道深疤才将其认出。

    老媪将春卷猛地往一边推,径直闯入大门,高喊道:“祝绾宜!”

    见祝绾宜正在鸡舍里喂食,老媪嫌弃地捂着鼻,不可发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又故作镇定道:“家主命我来接女公子回去。”

    言此,祝绾宜先是一愣,多年未见,行此一见,没想到是来接她回去。

    她不知道父亲接她回去是为了什么,为钱?想来是不可能的,她这一穷二白的也当真是图不来什么。

    为利…可祝绾宜身上也没什么值得谋利的。

    正即祝绾宜思考之际,那老媪又言:“女公子还不快些动身,难道要让家主来请你不成?”

    祝绾宜将手中鸡食放在一旁木架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回她:“还请穆娘稍侯,绾宜去收拾一下东西。”

    黄昏晕染,正瞅着这天即要黑了下来,老媪顾不得祝绾宜再耗时下去,便让她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车身造型华丽,内铺兔绒坐垫,过往的乡民无不羡慕。

    “家主这么着急让女公子回去,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阿父找我,等有什么好事。”

    祝绾宜言此话时,倒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早已习惯。

    马车行路许久,才入了城,行人好奇,纷纷凑上跟前来瞧瞧这马车里装着什么人。

    祝绾宜掀开遮帘,露出一条缝隙,来观察过往行人,许是很长时间没有入城,她对过往的行人也甚是好奇,她不明白就做个马车而已,为何会引来这么多人围观。

    到了侯府大门前,春卷先下马车然后再扶祝绾宜下车,她戴着面纱,只露一双似桃花般的眼睛,清澈透亮。

    对视上她的眼睛,就能让人深陷其中,待祝绾宜入了府内,门外的行人才渐渐散去。

    主堂内出来一位满面笑容,又含些皱纹的男子出来。

    “见过阿父。”祝绾宜微屈身姿,体态轻盈,朝着面前这位许久不见的父亲行礼。

    春卷也同她一样行礼:“家主。”

    家主连忙凑到祝绾宜身前,将其因到堂屋内。

    堂内大夫人正襟危坐在坐席上,面对祝绾宜,依旧一副冷脸板面的模样。

    祝绾宜坐至一侧后,家主回到了自己该坐的位置上。

    “绾宜啊,此次归家,阿父确有一事,告知于你。”

    “何事?阿父但说无妨。”

    “阿父在朝中,为你择了门好亲事,就定在三日之后,到时候定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祝绾宜嘴上不说心里想,当是什么好事呢,原是用我来满足阿父心中的利益。

    她深吸一口气回道:“这亲事虽好,但绾宜身份卑贱,实属配不上这门好亲事,还请阿父另寻她人。”

    此话一出家主脸色立马暗了下来,但因事出为让祝绾宜同意,便强压怒气,容带笑颜。

    家主正要言话时,祝绾宜先言了出来。

    “听闻凝初妹妹尚未嫁娶,不如阿父让凝初妹妹嫁去如何?”祝绾宜言这话时,目光投向大夫人。

    她知道让她嫁去这事定是大夫人先出的主意,此番话也是想要看看大夫人是何反应。

    没想到大夫人立马急了,站起来便破口大骂。

    “祝绾宜你个贱人。”大夫人伸手就要打祝绾宜。

    祝绾宜一只手直接拦住,重重往边上一撒。

    “怎么?这么好的姻缘,大夫人还不愿?”

    祝绾宜紧接着一句又一句,句句诛心,将大夫人怼的哑口无言,只得满嘴喷粪。

    “够了!”家主一声怒吼,制止了二人。

    接着,家主起身行至绾宜前,和声和气:“绾宜,你母亲生前,希望你能嫁得好,这样可以无忧无虑过完一生,如今,正有这份天降姻缘,你就嫁了吧,这样你母亲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这种华丽风光的府邸,实不适合我这般卑贱的人,阿父,女儿先走了,家里还有鸡等着我喂呢。”

    言毕,祝绾宜拉着一旁的春卷朝堂外走去,在脚即将要踏出门槛时,后面家主的声线冷冽逼人向她袭来。

    “女儿长大了,也成长了,就是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当年被为父送走的祖母啊?”

    祝绾宜心中一颤,似有琴弦拨动,祖母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牵挂之人。

    自她年幼五巡时,父亲便将祖母送走,时至今日她还未寻到祖母,如今父亲竟要以未祖母要挟,逼迫她嫁人。

    “如果我同意嫁人,阿父可否能保证我能见祖母?”祝绾宜转身,眼底似蓄有一行眼泪,她强忍不将其流下。

    家主点头应允。

    “好女儿真懂事。”家主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双糙手抚摸祝绾宜的头。

    “来人,给绾宜安排住处,再定制些新衣。”

    看来祝绾宜同意婚事,让家主心中欢喜不已。

    祝绾宜被下人带到设在一处偏院里的房屋里。

    随后一行人挨个站至房屋门前两边,似将祝绾宜囚禁一般。

    祝绾宜心里都知道,父亲还是信不过她,唯恐她逃跑,专门派人来把守。

    春卷闭门后,忙问祝绾宜。

    “女公子当真要嫁?”

    祝绾宜眸光柔情似水,只要能见到祖母,赔了自己的幸福又如何。

    她点头示意。

    在家主心里,祝绾宜不过是一个为家族谋利益的牺牲品,随手可抛。

    春卷自知自己不能为祝绾宜分忧,只能静静待在一旁,轻抚住祝绾宜的手背。

    “我知女公子心凉如水,但望女公子即为人妇也可坚心中之志”

    “志”年少时绾宜曾在春卷面前吐露心声,称自望成为叱咤风云女军师,护山河无恙,保家国安康。为百姓谋福祉。

    可心所望终成泡影,今却浑浑噩噩嫁为人妇,距望已背道而驰,思春卷所语,应望予重拾志气,嫁人为妻也可利夫为己谋利。”

    彼时冬寒冷风正如祝绾宜那厮心寒透凉,窗外冷风呼啸,只顾着想那事的祝绾宜连窗都未曾闭。

    冷风径直闯入屋内,裹着两层薄被的祝绾宜冻到在床榻上身瑟发抖,唇无半点儿血色。

    常年寒病着身,只因家中她为庶女,身份堪比下人卑贱,冬无暖物,夏无寒物,故而因此染了寒症,只每每寒冬,她便浑身似同冰般不得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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