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陈旧的二层旅店□□入一缕金箔般的阳光。

    床榻上的人哼唧两声,遮住光线适应了会亮度后,艰难的撑着坐起。

    苏厌还迷糊着,隐约摸到腰间未卸的短刀,烦闷道:“原来是你膈了我一晚上。”

    她扒下刀夹又瘫回了床上。

    只睡了片刻就听到有人敲门,“头儿,起了吗,弟兄们已经在装货了。”

    “催催催,一天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就给那点钱。”苏厌一把揭开被子,喊道:“来了。”

    “头儿,我们在楼下等您。”门外响起男子离去的脚步声。

    苏厌将刀夹斜挎在腰间,正弯腰穿鞋时,突然猛地抬头,“哎,头儿?对啊,这月我已经升成镖头了,工资已经从每月三千灵石涨到三万了!”苏厌眼冒金光,顿时满脑都是金光闪闪的灵石,一点都不困了。

    她忙用净身术整了下仪容,边大喊着:“我马上,马上就来!”

    苏厌提起行囊就冲了出去,精神抖擞的来到楼下旅馆大门,“陈仓,货装好了吗?”她拿出镖头的威严询问道。

    身着黑色骑装的男子听到声音,忙放好手中的箱子走了过来。

    “马上好,头儿,还差最后几箱了,这批货物都是上好的金灵石,装之前清点花了些时间。”陈仓认真汇报道。

    苏厌点头,撇到他脸上已结痂的抓痕,问候道:“伤还疼吗,等今日交了这批货,得陪你去看,那只野鸡下手真重!”

    “头儿,无碍,我皮糙肉厚,这都小伤。”陈仓是千年龟,知天下事,跟了苏厌一年多,是她曾见过脾性最好的人,与他共事,苏厌这暴脾气都变好许多,比如,昨夜没将那只抓他脸的野鸡烤来吃了。

    “我去结账,你先去忙吧。”苏厌打了招呼,朝着已盯他们许久的旅店老板走去。

    “老板,”苏厌掏出五块金灵石放在柜台上,提了句:“老板,二楼那屋子采光不错,只是墙上油漆还未完全干,这就让我住,可不地道啊!”

    老板看钱已到手,乐呵呵的掂着灵石,堆笑道:“苏镖头说的是,都是本店招待不周,您看这坛千里醉可否聊表歉意?”说着提来一坛酒。

    “就等这句话了,谢了。”苏厌抱起酒,咧着嘴朝外走去。

    路尽头的浮光晃着眼,晨起的街道人影稀松,苏厌把酒坛跨在马上,翻身上马,摸摸马头,拿出气势大喊一声:“出发。”

    车队开始浩荡的行进,苏厌骑马跟在队尾,时时观察着四周露头的人,防着劫匪以及碰瓷的小妖。首当镖头的苏厌一改往日懒散,端正的坐于马上,神采四溢,想着只需将这批货按时送到,她就可美美的返回领那三万酬金,到时可买药,卖烤肉,买法器,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想想就开心。

    而就在思绪渐远时,“啪。”一阵酒瓶碎裂的巨大声响惊的苏厌猛地一震,她忙顺着声音低头看,方才那坛酒已被粉碎,瓷片溅开,香醇的酒水大半都溅于她衣物上,余下的正顺着马身滴答的往下淌,苏厌的手呆住,眉头紧缩,真是暴殄天物啊,简直要心疼死了!

    苏厌咬了咬牙,拧干衣物上的酒水,攥紧拳头,正要与身后的人算账,而头还未转过,就瞥见一条裹挟着汹涌灵力的长鞭朝她横扫而来,那气势仿若要将她劈成两半。

    苏厌瞳孔猛的紧缩,下意识低身闪避,后迅速甩开缰绳,翻身下马,抽出短刀,做出迎敌之势。

    而方才的挥鞭落空,劈到了小巷墙壁上,墙壁瞬间龟裂,裂痕如蛇纹般迅速蔓延,萦绕着丝缕的殷红妖力,最后,整面墙倾塌。

    巨大的塌声回荡,车队弟兄都被这措不及防的声音所惊,纷纷回头,陈仓忙交代好前队的防护,向后跑去。

    “该死。”只听那持鞭之人一声咒骂。

    不等苏厌喘息,裹挟着劲风的长鞭再次呼啸而出,招招直逼苏厌,打出道道残影。

    苏厌咬紧牙关,被迫在长鞭间纵跃闪避,几个起落,苏厌已察觉这鞭子非寻常之物,鞭身深红,自带磅礴妖力,刀枪不入。

    而那鞭法又罗织紧密,苏厌被动闪避,不过几个来回,已落了下风,而那人却挥鞭更加狠戾,仿佛携带着千年怨气,一招一式猛攻她的要害。

    苏厌被逼的向后滑行,却在抬头时死盯住那人挥鞭的手,苏厌眼神微眯,看准时机,手腕翻转,短刀自她手掌夺出,伴着锐利的寒光,银刀紧贴那人的鞋边,插入两脚间的缝隙,刀身深没于泥土。

    就差分毫,那刀就会切开她的脚面,那人惊呼一声,踉跄后退,握鞭的手也松了,苏厌再次看准时机,拉住鞭身猛的一拽,鞭子已到了苏厌手中。

    苏厌眸色犀利扫过那二人,直对她们的凶狠,想着曾在何处与她们结下了冤仇,竟让她们怨恨至此,招招致命。

    而那目光阴沉的女子却先发了声,似是警告:“鞭子拿来,否则本公主让你生不如死。”

    苏厌正说眼熟,听了声才辨了出来,不禁唇角带上了三分讥笑,道:“哦,原来是璃殊公主,怎么一夜不见换了身打扮,这头发似爆开的鸡毛,泥巴脸似野人,还有这身破烂服,怎么,成乞丐了?”

    那公主显然被这番话气到了,想想昨夜她被丢在那见鬼的林子后,摸黑走了三个时辰,被成群的野猪妖追到一个山洞,又被成精的乌鸦吓了个半死,走出那山洞时已没了半条命,又磕磕绊绊走到天亮,腿都折了,才走出林子,她如今这副模样全拜她所赐。

    她可是公主,金尊玉贵,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和轻蔑。

    她越想越气,目光更加阴翳,开口更是犹如蛇蝎,“不过是一只送货的狗,也配置评本公主,待我回宫禀报父王,看我不灭了你的九族。 ”

    “狗怎么了,狗都比你长的好看,你头上再加两片叶子都能当水鬼了,就别在这吓唬人了,再惹我,那把刀下次就会插在那!”苏厌指向她的眉心。

    “还有,我九族如今还未寻得一人,你可得花功夫好好找,找到别忘了告我一声。”苏厌漫不经心的说道。

    “头儿,头儿,发生何事了?”陈仓急切的边跑边喊,站定后与苏厌对视一眼。

    他扫了眼苏厌手中的长鞭,已将所发生的猜了个大概,他本着不惹事的原则,对上公主阴沉的眸子,长吸一口气,恭敬的说道:

    “公主,昨夜途径鬼哭林,偶遇你与婢女二人怕黑不敢独行,又称货车硬赃不配你的好贵身份,因此陈仓好心化作真龟驮你二人前行,你却在被林中野兽吓到时露出利爪抓伤了在下的脸。”陈仓说着指指自己的脸。

    “且你在抓伤我之后毫无歉意,反指责在下走路不稳,我们镖队护卫不当,因此我们头儿才将你二人丢下离去,此举皆因你自作自受,请你莫要在此胡搅蛮缠,耽误我们行程了。”

    苏厌撇了眼她更铁青的脸,身心却舒畅了起来,想起自己昨夜将她们揪起衣领丢出的情形,不由得暗暗叫好。

    如此不分是非,嚣张跋扈之辈那教训已是便宜她了。

    “算了,就当今天倒霉,不理她了,我们走。”苏厌记挂这自己的三万灵石,不愿再与她再计较,她挥挥手,将鞭子丢了,转身欲走,陈仓也跟着转身。

    可那公主却被苏厌的傲慢神色刺到了,顿时急眼,在苏厌欲召回银刀时,她猛地抓起脚下的银刀,不管不顾的就直对着陈仓面门飞了过去,只要能让苏厌不痛快,杀谁不一样。

    陈仓被突来的飞刀所惊,闪避未及,果不其然,右脸的抓痕还没好,左脸又挂了彩,苏厌的那柄短刀杀妖魔无数,自带戾气,隐约可见陈仓的伤口冒着丝缕的黑气,苏厌眉目紧缩,顿时攥紧了拳头。

    那公主却更为嚣张,喊道:“今日你们就算走了,这事也没完,待我回宫,必要全妖境捉拿你们。”

    苏厌本想上去揍她,突然眼珠一转,讥讽道:“你那妖皇爹都有了新儿,都不要你了,你也就再得瑟这几日了,到时候不过是丧家之犬,人人喊打。”

    那公主闻言,顿时瞪大眼睛,似要吃人,不得不说,苏厌直戳人痛楚,妖界传闻,公主是因新后诞下幼子,被冷落才离家出走。

    苏厌却不停,继续说道:

    “如今妖族动荡,恶妖横行,你那爹要真在乎你,会在你出走五天后都不派人来找你吗,你不过就是个累赘,若再惹我,否则我这只老虎吃了你。”

    “少废话,你也配置喙本公主之事,受死吧!”她话毕再次抽回鞭子,纵身一跃,猛地劈向苏厌,苏厌瞳光一闪,瞬闪而上,双指点上她的左肩。

    “定!”连同那畏缩的婢女,一同定在原地。

    “刚才偷袭,这次你还能占上风吗?”苏厌笑道。

    “陈仓,拿笔,再把那千年不褪墨拿来。”苏厌喊道,回头不怀好意的笑着,“你们瞪我干嘛,许久未作画,正好在你们脸上试试。”

    苏厌接过毛笔,在墨汁中狠狠的滚了一圈,动笔前不忘提醒:“画工有些拙劣,两位莫见怪。”

    苏厌嬉笑着在她们脸上左戳右戳,画圈画叉,两三下就画完了,她放下笔,得意的看着陈仓,“如何,她们不是喜欢骑人背,还喜欢划人脸吗,这次就让她们长长记性,老实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陈仓看看她们的脸,俨然已躺上了四只潦草的乌龟,关键这墨水千年不褪色,陈仓看看苏厌爽朗笑容,不禁摇摇头,抚额苦笑。

    苏厌欣赏着自己的大作,又从那两人腰间摸出钱袋,掂量着还算沉的灵石,她勾勾唇,对着陈仓说道:“这些灵石就当作酒钱和药钱吧!”说完又回头警告道:“别忘了,欺负你们的人叫苏厌,与他们无关。”

    “走,且让她们在这待个半刻!”苏厌招手,让兄弟们重新启程。

    车队继续沿着妖族北境行进,午时停候在一处饭店吃饭。

    苏厌看着满桌的珍馐,开心的边吃饭,边竖起耳朵听着旁桌传来的八卦。

    “听说了吗,长公主今晨离奇的死了,就在街角的那家旅店!”

    “当然听说了,现在北境谁不知道,说公主的整颗头都被塞进了墙里 ,鼻梁顶在下巴上,头都扁了,墙缝里全是血肉,最瘆人的是,她死的时候,嘴角竟还带着笑。”

    苏厌听着皱起了眉头,街角的旅店,不就是她早上住的那家吗,长公主,不就是早上那只癫鸡吗?怎会如此巧,晨时还好好一人,不过万幸她走得早,要不就她恨自己那劲,指不定得嫁祸给自己。

    “真是罪过啊,也不知道谁干的,真是猪狗不如啊!”

    “不知道是谁,但听说啊,有个最大嫌犯。”那人抿了口茶,卖起了关子。

    “谁啊谁啊,快说!”另一人好奇的很。

    苏厌也好奇的很,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微微偏头,清空耳朵认真听着。

    “是一个女镖头,叫苏厌!”

    ??什么情况!

    苏厌震惊,强压着怒火继续听。

    "听说啊,是给公主下了什么妖咒,不但杀了公主,偷了她的灵石,还在人家脸上画了两只乌龟呢!"那人神秘的说道。

    “妈呀,这女的不会是变态吧!”那人皱着眉叹道。

    “放屁,你们说什么呢?”苏厌拍桌而起,猛地冲过去就揪起那人的衣襟,陈仓拦人的手停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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