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渺渺:“你这是在开导我?”

    玉天恒尴尬的咳了一声,“不是,我是想之前都是你安慰开解我,所以……反正你别难受,你已经很厉害了,至少我见过的辅助系魂师,除了腿脚灵活,都没敢对着强攻系魂师往前冲的。”

    宁渺渺嗯了一声,玉天恒挠了挠脸颊,观察着她稚嫩脸庞上是一种淡漠,双眼也慢慢放空,明显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有种被当做小孩一样的敷衍,倒是有些理解宁英宁节了,因为真的气人,而本人完全不觉得。

    “你别不当回事啊,”玉天恒自己搬了个绣墩到床边,他不理解为什么一把木头椅子上盖块布就叫绣墩,但听说这是宁渺渺自己琢磨的,“你就是老不把别人的话当回事,才会叫人误会的。”

    “嗯?”这样大的动作,宁渺渺自然是回神了,“你是指宁英和宁节吗,他们还小。”

    “……”玉天恒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你自己都是个跑不快的小娃娃,还说别人小。”

    宁渺渺怔然、脸上浮起羞怒的薄红,上一个像待孩子一样揉她头的还是大师姐,“玉天恒,你、你……”一时间她居然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

    倒是玉天恒大笑起来,扯到脸上的伤又抽起气来,宁渺渺看他龇牙咧嘴的,觉得跟个半大孩子计较也没意思,“你手边柜子里有药油,自己涂涂,剑长老虽然下手重了点,但是想必你也是受益匪浅,要是在你家里,都是让你的,有什么意思呢?”

    玉天恒也不见外,自己拿了药油和镜子自食其力,“切,正反都让你说了,其实、其实我只是有些不明白,可能是家里人觉得我长大了,一些事情也不躲着我了,可明明我就是个孩子。”

    有句老话是,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年龄的事,但是那个原本被家里人护得密不透风的孩子只是外表长开了而已,他的心智并没有及时跟上来,父母就忽然撤开了所有的防护,毫无预警地要他“长大”。

    家人也好师门也罢,很多时候长辈只给你一个结果去接受,最简单就是当有一个比你小的孩子出现时,你就该懂事谦让了,就该原地长大,帮着长辈做力所能及的事了,却没告诉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出了问题也不及时调解,让孩子野蛮生长,往往大多孩子只能抓着现成的学,最后变成另一个“长辈”,是而往往第一场摔打,大多来自自己的长辈。

    宁渺渺想了想,“为什么不是因为你变得可靠了,长辈们可以不用在你面前端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也可以像你一样撒欢了?”

    “我什么时候……”玉天恒捂着伤口小小吸气,苦笑一声,“其实、其实、其实看到你被他们排挤时,我是有点高兴的,因为原来不止我们家这样,其他人也一样,血脉亲缘,有利可图时,那就是亲兄弟,没有用处就是拖油瓶……”目光落在手背上突突挑动的青筋上,赤红的血液就在其中奔腾。

    宁渺渺费力地伸出手搭在他手背上,吸引他的注意力,“你觉得这对吗?”

    玉天恒沉默地摇摇头,宁渺渺露出一抹笑来,“有一位前辈,他是他们学派的第三代掌门人,我们尊称他为荀子,学派创始人孔子在世家贵族垄断资源时,首创私学,有教无类,因材施教,政治上主张礼制与治国结合,但可惜他所在的时代已经是礼崩乐坏、战乱频繁,没有人愿意听他的理念,觉得他的“为政以德”没有一刀一枪来的实在便捷,但是后来天下一统,这位圣人的理念一直影响后世近千年,故而被尊为先圣。

    而在他去后,孟子作为第二代掌门人,进一步发展了先圣的“德政”,提出‘民为贵,社稷为次,君为轻’,若是君王做不到爱民如子,人民有权推翻他,本质上是为了缓和阶级矛盾,维护上位者的统治的长远考虑。”

    玉天恒摇了摇头,“这不现实,一个人若真的能握住巨大的权利,很难把自己放在最后,就是我爷爷,哪怕把宗门看得再重,在小叔这件事上依然犹豫,进而徇私,就像对、对待美人,外面的人都说叔爷爷荒诞,可是他寻到漂亮的,都是先拉到爷爷面前,爷爷也从不觉得由他先挑拣享受有什么不对。”

    宁渺渺没多做评价,“而荀子是个叛逆的人,他大胆否定孟子的‘性善论’,批判当时大多人赞同的‘法先王’,即仿效古代贤人的做法治世,荀子认为应该‘法后王’,即近代的贤人,那些古代贤人的做法已经脱离了现在,盲目模仿他们的做法对结束战乱毫无益处,可以追求先人们的人格作为榜样,却没必要一言一行地效仿。

    在他之前儒家人的思想虽然美好,但是太过理想化,对当时混乱的时局而言没有可行性,荀子却直面现实,提出‘礼法兼施、王霸统一’,以法家的赏罚维护社会秩序的同时,辅以道德教化。

    后来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可是后世许多人却责骂他奴颜婢膝,令原本站着的士人彻底跪下了,圣贤的理念或许可以流传百年千年,但作古的就是作古,这中间多少贤才继承、争论、补充、更改,才能令先圣的理念保存至今都充满活力。

    学习先贤、尊重先贤、肯定先贤、怀疑先贤、否定先贤、思索先贤、成为先贤,玉天恒,你觉得呢?”

    玉天恒若有所悟,一个模糊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成型,令他既兴奋又恐惧,反握住宁渺渺的手还在颤抖,“我、我可以?”

    宁渺渺笑问:“为什么不可以呢?”

    尘心只是想让宁渺渺好好休息,也不过十天,就能在练武场里活蹦乱跳,但令他心塞的是,在他忙着处理内奸的十天里,宁渺渺和玉天恒走得更近了,不过让他觉得欣慰的,天斗皇家学院马上就要开学了!

    在玉天恒去上学前,宁风致想了许久,以给孩子办个入学宴,请了玉元震和唐月华,合情合理,一位是长辈,另一位熟知各家情况,是位极好的参谋,唯一出乎他意料的,玉元震没有把玉小刻带来,来的是花折枝。

    宁渺渺看到花折枝时也是一愣,要说美人,女儿村的门派称谓说明了一切,小家碧玉、楚楚伊人,仙族清丽出尘、丰盈娇艳,魔族风情万种、妩媚妖冶,她也算是阅尽千帆,而花折枝美得让她觉得有些古怪,就像酸甜苦辣咸人人皆有偏好,而她的美古怪得让所有人都觉得符合自己的偏好。

    其他人亦是如此,“失礼了。”宁风致回过神,露出得体、抱歉的笑容,手中权杖点地,魂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将两边看得痴呆的列队弟子唤醒。

    玉元震不轻不重地嗯了声,花折枝落后他一步,垂下头去,对着宁风致几人一一行过礼,唐月华则掩唇轻笑,“到底是玉老慧眼识珠,这样好的人,就是身为女儿家的我一眼就心生喜欢,恨不得日日相对。”

    玉元震瞥了她一眼,却是对着宁风致说话,“没什么事就叫小辈散了吧,闹心。”

    宁风致笑容依旧,“玉老说得是。”一边迎着来客往议事厅去,一边挥手让人不必再跟着。

    等几人的身影刚过转角,这群素来稳重的弟子立时叽叽喳喳起来。

    “我靠我靠,居然真的有这样漂亮的女人,靠,怎么我没先遇到。”

    “想得美哦,就是比画上的仙子都漂亮,不对应该说是想象中的仙子都不如她漂亮!”

    “我觉得像妖精啊,话本里那种花狐蛇之类的魂兽变成美人,钻你被窝。”

    “胡说八道,明明那么可爱娇俏的,就连头发梢都一跳一跳的。”

    “去,女王大人哪会干这么没品的事,她只会一脚踹你身上,叫你自己滚下来,料理好……”

    自然不是他自己闭嘴,而是忽然出现的古榕可怖的威压让这些小辈总算从美色中清醒过来,古榕冷笑着打了个响指,几人脚下出现漆黑的洞口,直直落进深渊。

    古榕叹了口气,玉元震护短,花折枝现在的身份已经过了明路,几个嘴上没把门的冒犯的不是花折枝而是玉元震,要是他不严惩,玉元震定是要一个说法的,那今天的会议还没开始就先闹不愉快了,而且那个玉小天只要活着突破封号斗罗不过早晚的事,是蓝电霸王龙宗下一代的定海神针。

    几人按主客辈分落座,玉天恒看爷爷对花折枝立在他身后没做反应,才在玉元震下手坐下,其他人一时也拿不准他的态度,宁风致让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她身后,才开口,“我听说花夫人曾在史莱克学院求学?”

    花折枝不意外他查得到,只点了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先前家里出了内奸,牵扯到了夫人,夫人可还记得沐血蝶?”

    出乎意料的花折枝很平静,只双眼微微放空,“记得,她曾经是天斗大斗魂场的前台,看起来很和善的样子,总是给贫民窟里的施粥,以有便宜房租和帮人介绍工作为由欺骗一些无根无基的魂师。”

    宁风致:“她背后是雪莲男爵。”

    唐月华愕然,“怎么会是她,可是我并没有发现她同雪夜或者雪星有所来往。”

    玉元震冷哼,“能被你发现,宁家那些嫁进去的早就知道了。”唐月华尴尬,宁风致笑容僵了僵。

    花折枝:“老话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就算发现了也不会说,倒是唐姑娘要小心,雪夜的防备心很重。”很简单的一句话,语气平平,不像在递台阶,反而像是在阐述事实般,却让在场三人都觉得满意。

    “多谢夫人,”同样的意思,用不同的语言包装,听起来就顺耳许多,唐月华自己也是沟通艺术的翘楚,“听闻夫人的学弟年纪轻轻已经是魂宗了,史莱克学院真是藏龙卧虎。”

    花折枝摇了摇头,“我当年只是依托在学院里,寻求几位前辈的庇护,算不得他们的学生,也没帮过他们什么。”

    玉元震瞥了她一眼,“行了,你今天叫我们来不是真的要办什么开学宴吧?”

    宁风致收敛了笑,将收集到的资料亲自递送到两人手上,“七宝琉璃宗和皇室一直以来是六四分,大概从我爷爷那辈开始,皇室派如雪莲男爵这样看似没落的旁支慢慢渗透进我家的产业,除此外,玉老可记得在星耀公国和流星公爵的冲突,导致蓝电霸王龙宗在南边的产业损失泰半,同样月华可还记得昊天宗匆忙闭宗,在外的产业贵宗应该不想舍弃吧?”

    唐月华咬了咬下唇,“是,本来大哥是让没有继承武魂的旁支和泰老收拢在外的产业,但是没想到除了天斗城这边因为离得近,其他城市的产业几乎是一齐被人吞并或击溃。”

    玉元震自然有印象,那年玉小刚和比比东决裂,离开武魂殿,本来运营好好的商路莫名和星罗的贵族起了冲突,甚至闹出人命,他不得不离家亲自前往,也是那一年他遇见了放火逃出会所的花折枝,即使当时的小人不过10岁左右,已经能让人想象出长大后该是如何令人魂牵梦萦的绝色佳人,第一个魂环就是他帮忙顺手猎取的。

    宁风致:“冲突是从星罗帝国开始,可是最后损失的产业却被天斗这边的小贵族们化整为零蚕食了。”

    玉元震横了他一眼,“你父亲吞了近三成。”玉天恒惊讶,他从来不知道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宁风致承认的干脆,“但是剩下的都被皇室借各个小贵族的名义收做私产,七宝琉璃宗为表诚意,愿意物归原主并加上两成,除此之外,七宝琉璃宗希望与贵宗一齐开发往海神岛的海上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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