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的时候，五条悟在箱根处理几个一级咒灵。
你是和伊地知一起去医院的。
导致津田死亡的致命伤在胸口，按照伤口形状判断，凶器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此外，津田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或挣扎痕迹，也没有任何咒术残留。
换言之，凶手偷袭了津田，且没有用术式，是纯粹的一刀毙命。
因为这件事涉及刑事犯罪，你到达的时候，已有警视厅介入，而因为现场没有发现咒术痕迹，咒术界的相关者也已在向津田的母亲表达哀悼后离开了。
整件事被当作一般世界的谋杀处理。
接到五条悟电话的时候你正在医院天台上吹风，他的声音明显比平常低沉了很多，掺杂着一些不易察觉的疲惫——总是在这种时刻，你会觉得他不像十八岁。
“我不相信这件事只是一般犯罪，‘一刀毙命’的话，对于大多数没有训练经验的普通人来说都太难了，何况凶手面对的还是津田，”他说，“而且乐言寺那老家伙谨慎得很，在收下津田之前，一定调查过他的背景。津田身上不会有需要涉及生死的仇怨。”
“但是凶手的目的实在不明确，”你说，“他只是个孩子而已吧？即使再有潜力，现在动手也太早。”
“是，”五条悟说，“……而且选在他母亲的病房里，也太不是人了。不过，既然他没有用术式，想要把调查重心往一般犯罪上带，那就用一般的调查方式就好。警察会排查监控，寻找DNA残留，我们等等结果。”
“悟。”
“嗯？”
“刚才看到津田的母亲了，听说她晕过去好多次，即使是在昏厥状态下，也一直流泪，”你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断想起那天他拍拍灰和我们告别的场景。我想找到凶手的话，就杀了他。这样的人和咒灵没什么区别。”
五条悟说：“好。”又说，“在那之前，我们先弄清他的目的。”
“嗯，我等下也会回去现场重新查看的。”
“好。”
“今天的任务顺利吗？”
“嗯——还可以吧，”五条悟说，“费了点时间，因为数量很多，也很分散。”
“这样啊。”你说。
“澪吃晚饭了吗？”
“没有，傍晚听到消息，就立刻和伊地知一起过来了。”
“想吃什么？”
“不太有胃口。”
“可是明天是新年哦，”五条悟说，“无论如何想一个吧。明年开始，就是澪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完整的一年了嘛。”
“……还是想不出来。”
“明明平时超有主见的。”五条悟说。
“是平时啊，而且你比较下饭。”你诚实地说。
“‘下饭’是什么形容啊？”五条悟在电话那边不满地嚷起来。
“因为吃饭很大口。”你说。
“是是，我就是对吃饭很有热情的那类人啦，”五条悟说，“还是想不出来吗？”
你“嗯”了一声。
“那等我一下。”五条悟说。
你在这边很迟钝地思考了一下“等我一下”的含义，然后五条悟就出现在你面前了。
没戴墨镜的五条悟，眼睛在如血的夕阳里，成为最后一片澄澈的蓝色。此刻，他额前白色的头发很顺地垂落下来，身上穿着简单的长袖外套。
他说：“因为正好是任务间隙，我就勉为其难地来一下吧。”
你看着他，脑中空茫一片。谁——谁会为了“下饭”这种事情瞬移啊？虽然七海常常对你和五条悟瞬移来去任务现场表现出非常冷酷的羡慕，可是除却任务的紧急需要或路程太远的情况，你们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咒力消耗，乘车依然是九成情况下的最优选。
“你——”你说。
你想说什么呢？一天内打了那么多一级会很累吧，怎么还消耗咒力做这种事情？在电话里讲不也一样吗？没戴墨镜，是因为有哪个咒灵很难搞，逼得你摘下墨镜了吗？那有受伤吗？
可是你什么也没能问出口。因为五条悟很夸张地学着你的语气“你——”了一声，然后说：“是我是我！不要爱上我哦。”
这时候天空变成粉橘色，而你感谢天空。它飘飘然落下来，掩盖你发热的耳尖。
有鸟振翅过了，似乎很低，声音传进耳膜，压住你如雷的心跳声。
然后你落下泪来了。
你的脚下是津田遇刺身亡的地方，这样认真的、礼貌的小大人，在一秒之间死去。
而他拼力照顾的母亲，如今只剩下苍白干枯的嘴唇。
五条悟明白的。他明白你为什么哭，却也手足无措了。你看见他手忙脚乱的翻遍全身四个口袋，然后徒劳地发现自己没把纸巾也一起瞬移过来。
他大概在“要不要瞬移回去拿包纸”的问题上思考了一秒，然后得出“如果真的回去了可能澪会直接气笑”的结论。最后他放弃地将手臂往前一伸，贡献出自己的一只袖子。
“擦眼泪。”他说。
这是那么俗套的剧情，TBS八点档，最狗血青春校园剧，所以你把他的袖子推回去，毫不客气地向前低头，擦在了他肩膀上。这种忽然的近距离接触使他全身僵住，某一瞬间，体会别人进入他领域时候的最初感受。
你终于因为他的反应快乐了一点。
“……你就幸灾乐祸吧。我刚不留神，你就趁虚而入，”五条悟没好气地说，“快决定吃什么，我还要回去做任务。”
“那吃牛排。”
“想让我瞬移去英国吗？”
你破涕为笑：“那算非法入境吧？”
“刚说杀掉凶手严格来说也算非法啊！”
“也是哦，”你说，“你来得及在东京吃饭吗？”
五条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辅助监督还有二十分钟来接我，”他说，“时间好像不太够。”
“那你快回去吧，我会去吃饭的，”你说，“这边的事情，我也会多注意。”
五条悟往天台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起津田，他几乎感到一种勃然的愤怒。可那愤怒无处可去，逐渐就会变成悲哀。
“我们会找到凶手的，”半分钟后，他笃定地说，“他妈妈那边，我会拜托人来照顾。”
“好。”
“那我回去了。”他说。
你看着他的眼睛。
“新年快乐，悟，”你说，“要吃饭。”
过去的一年也辛苦了。
五条悟说：“新年快乐。”
“要吃饭。”你又说。
“我下午有吃一个布丁哦。”
“饭也要吃的。”
“……知道啦。”
或许此刻该有一个拥抱，或许为了究竟平安度过了的过去一年，或许为了庆祝相遇；也或许它可以是长久的，但绝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但你们对视两秒，谁都没有张开双手。
十八岁是最会做梦年纪，但也最不敢不满足。其实只是见过五分钟，就已经足够。
-
警视厅的调查似乎进入瓶颈，一周过去，高专依然没有得到有效结果。夜蛾似乎亲自跑了一趟，但是依然一无所获。
没有可疑的人进入过医院，所有来往人员都被登记在册。甚至那一整晚，从走廊进入津田母亲的病房的，只有她的主治医生和护士。
五条悟去看过，医生和护士都是普通人类，没有被人操纵过的痕迹。
至此，津田健一的死亡成为悬案。
你和五条悟一同去津田的葬礼，他的母亲瘫坐在轮椅上，精神已经涣散。她的泪痕似乎被妥帖地处理过，可眼角依然红肿得可怕。你们远远看着，选择不去上前打扰。
倒是津田的舅舅从鹿儿岛赶来。他操持过葬礼的主要流程，到最后，他提出留各位与会者到茶室喝茶。
其实这种活动最终总会落到喝酒上，是一种不成文的习俗。五条悟想要提前离开，津田的舅舅却径直穿过人群，向你们鞠了一躬。
“我可以和五条先生聊几句吗？”
五条悟没有对这位先生认出他表现出意外：“嗯，请说。”
“我叫片冈次郎，得到过三级咒术师的认证，不过，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做咒术师了，”津田的舅舅这样说，“健一可以觉醒术式，是我和他的母亲都没有料想到的事情。不瞒您说，乐言寺校长曾是我高专时期的老师，所以在健一刚刚去到京都校练习的时候，我还算放心。乐言寺校长即使不是最强的咒术师，也培养过非常优秀的学生。”
五条悟没有说话。
“但是，当健一渐渐地可以开始通过术式做出一些平常咒术师无法做到的事情的时候——恕我无礼，即使是您也无法通过意念锻造武器吧？——我开始担心了。诅咒和咒术师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是守恒的，有违反自然规律的术式出现的时候，就会有相应的诅咒出现。说到这里，您应该知道我叫住您的意图了吧？在这个世界上，另一个打破了咒术界的自然平衡的人，就是五条先生您。所以，谁想阻止这种不平衡的萌生，您一定也最清楚。”
你站在原地，某一刻，你在五条悟的身上再次看到六眼。
在你的世界里，六眼的命运，就是以这样的缘由开始错轨的。
可是五条悟摇了摇头，他似乎认为这件事可悲到可笑。他说：“很遗憾，在我幼时尚无成熟的术式的时候，我被我的家族保护得很好。我不否认高层里有畏惧我或者建议同学力量的人的存在，可是对于对方的确切身份或犯罪证据，我还没有头绪。”
“但是，”他顿了顿，又说，“我会追查。”
如果追查不出结果，就把高层全部换掉。
因为御三家的保护而无法撼动幼时的五条悟的那些人，如今可以轻易将家里只有三级术师的舅舅和普通人母亲的津田杀掉吗？你们都没有证据。可是，除了那些人，似乎也没有人有杀害津田的理由。
可是，高层的那些迂腐老头中，真的有不用术式、仅用身体机能，就可以将人一刀杀害的人吗？
还是，有更深层次的阴谋？
这种未知感使你感到不安，而不安的源头则似乎就在眼前。你环顾四周，看到因你们和片冈次郎的交谈而频频回头的人，那其中有看不清眼睛的乐言寺校长，有站在他身边的夜蛾，还有几个似乎是京都校的教师和学生，再有的看起来都还是初中生年纪，大约是津田还在普通初中上学时期的朋友。
在那些初中生旁边，还有一个身侧站着几个女性的男人。他头戴针织帽，正在给那些哭得撕心裂肺的初中男生拿润喉糖。
“那是谁？”你问片冈。
片冈顺着你的视线回过头去，“啊”了一声，回答道：“是健一母亲的医生和护士们，是那天唯一进过病房的人。他们也来悼念健一。”
你回头看向五条悟，他没有看你，但微微点了点头。
即使是六眼看过，也只能得出“是与咒术界毫无牵扯的普通人”的结论。
你没有再多问。
回家路上，五条悟拆开一颗橘子糖。这次他把眼睛上的墨镜取下来，换成了绷带。
“有能力避开津田的察觉将他一刀毙命的，我只见过一个人，”五条悟说，“但是他已经被我杀死了，就在去年。”
“是高层的人？”你问。
五条悟摇了摇头：“不是。那家伙是给钱办事的类型。”
你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他的名字不会是……”
五条悟顿了一下。
他说：“伏黑甚尔。”
你陡然沉默了。
你的世界里没有夏油杰，没有夜蛾，没有猪野，没有伊地知。
但有伏黑甚尔。
他没有立场，差点杀死过六眼，也差点杀死过你。
他于你离开那个世界的一年前，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按照时间来算，恰好是五条悟在这个世界用虚式打败他的第二天。
你是和伊地知一起去医院的。
导致津田死亡的致命伤在胸口，按照伤口形状判断，凶器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此外，津田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或挣扎痕迹，也没有任何咒术残留。
换言之，凶手偷袭了津田，且没有用术式，是纯粹的一刀毙命。
因为这件事涉及刑事犯罪，你到达的时候，已有警视厅介入，而因为现场没有发现咒术痕迹，咒术界的相关者也已在向津田的母亲表达哀悼后离开了。
整件事被当作一般世界的谋杀处理。
接到五条悟电话的时候你正在医院天台上吹风，他的声音明显比平常低沉了很多，掺杂着一些不易察觉的疲惫——总是在这种时刻，你会觉得他不像十八岁。
“我不相信这件事只是一般犯罪，‘一刀毙命’的话，对于大多数没有训练经验的普通人来说都太难了，何况凶手面对的还是津田，”他说，“而且乐言寺那老家伙谨慎得很，在收下津田之前，一定调查过他的背景。津田身上不会有需要涉及生死的仇怨。”
“但是凶手的目的实在不明确，”你说，“他只是个孩子而已吧？即使再有潜力，现在动手也太早。”
“是，”五条悟说，“……而且选在他母亲的病房里，也太不是人了。不过，既然他没有用术式，想要把调查重心往一般犯罪上带，那就用一般的调查方式就好。警察会排查监控，寻找DNA残留，我们等等结果。”
“悟。”
“嗯？”
“刚才看到津田的母亲了，听说她晕过去好多次，即使是在昏厥状态下，也一直流泪，”你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断想起那天他拍拍灰和我们告别的场景。我想找到凶手的话，就杀了他。这样的人和咒灵没什么区别。”
五条悟说：“好。”又说，“在那之前，我们先弄清他的目的。”
“嗯，我等下也会回去现场重新查看的。”
“好。”
“今天的任务顺利吗？”
“嗯——还可以吧，”五条悟说，“费了点时间，因为数量很多，也很分散。”
“这样啊。”你说。
“澪吃晚饭了吗？”
“没有，傍晚听到消息，就立刻和伊地知一起过来了。”
“想吃什么？”
“不太有胃口。”
“可是明天是新年哦，”五条悟说，“无论如何想一个吧。明年开始，就是澪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完整的一年了嘛。”
“……还是想不出来。”
“明明平时超有主见的。”五条悟说。
“是平时啊，而且你比较下饭。”你诚实地说。
“‘下饭’是什么形容啊？”五条悟在电话那边不满地嚷起来。
“因为吃饭很大口。”你说。
“是是，我就是对吃饭很有热情的那类人啦，”五条悟说，“还是想不出来吗？”
你“嗯”了一声。
“那等我一下。”五条悟说。
你在这边很迟钝地思考了一下“等我一下”的含义，然后五条悟就出现在你面前了。
没戴墨镜的五条悟，眼睛在如血的夕阳里，成为最后一片澄澈的蓝色。此刻，他额前白色的头发很顺地垂落下来，身上穿着简单的长袖外套。
他说：“因为正好是任务间隙，我就勉为其难地来一下吧。”
你看着他，脑中空茫一片。谁——谁会为了“下饭”这种事情瞬移啊？虽然七海常常对你和五条悟瞬移来去任务现场表现出非常冷酷的羡慕，可是除却任务的紧急需要或路程太远的情况，你们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咒力消耗，乘车依然是九成情况下的最优选。
“你——”你说。
你想说什么呢？一天内打了那么多一级会很累吧，怎么还消耗咒力做这种事情？在电话里讲不也一样吗？没戴墨镜，是因为有哪个咒灵很难搞，逼得你摘下墨镜了吗？那有受伤吗？
可是你什么也没能问出口。因为五条悟很夸张地学着你的语气“你——”了一声，然后说：“是我是我！不要爱上我哦。”
这时候天空变成粉橘色，而你感谢天空。它飘飘然落下来，掩盖你发热的耳尖。
有鸟振翅过了，似乎很低，声音传进耳膜，压住你如雷的心跳声。
然后你落下泪来了。
你的脚下是津田遇刺身亡的地方，这样认真的、礼貌的小大人，在一秒之间死去。
而他拼力照顾的母亲，如今只剩下苍白干枯的嘴唇。
五条悟明白的。他明白你为什么哭，却也手足无措了。你看见他手忙脚乱的翻遍全身四个口袋，然后徒劳地发现自己没把纸巾也一起瞬移过来。
他大概在“要不要瞬移回去拿包纸”的问题上思考了一秒，然后得出“如果真的回去了可能澪会直接气笑”的结论。最后他放弃地将手臂往前一伸，贡献出自己的一只袖子。
“擦眼泪。”他说。
这是那么俗套的剧情，TBS八点档，最狗血青春校园剧，所以你把他的袖子推回去，毫不客气地向前低头，擦在了他肩膀上。这种忽然的近距离接触使他全身僵住，某一瞬间，体会别人进入他领域时候的最初感受。
你终于因为他的反应快乐了一点。
“……你就幸灾乐祸吧。我刚不留神，你就趁虚而入，”五条悟没好气地说，“快决定吃什么，我还要回去做任务。”
“那吃牛排。”
“想让我瞬移去英国吗？”
你破涕为笑：“那算非法入境吧？”
“刚说杀掉凶手严格来说也算非法啊！”
“也是哦，”你说，“你来得及在东京吃饭吗？”
五条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辅助监督还有二十分钟来接我，”他说，“时间好像不太够。”
“那你快回去吧，我会去吃饭的，”你说，“这边的事情，我也会多注意。”
五条悟往天台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起津田，他几乎感到一种勃然的愤怒。可那愤怒无处可去，逐渐就会变成悲哀。
“我们会找到凶手的，”半分钟后，他笃定地说，“他妈妈那边，我会拜托人来照顾。”
“好。”
“那我回去了。”他说。
你看着他的眼睛。
“新年快乐，悟，”你说，“要吃饭。”
过去的一年也辛苦了。
五条悟说：“新年快乐。”
“要吃饭。”你又说。
“我下午有吃一个布丁哦。”
“饭也要吃的。”
“……知道啦。”
或许此刻该有一个拥抱，或许为了究竟平安度过了的过去一年，或许为了庆祝相遇；也或许它可以是长久的，但绝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但你们对视两秒，谁都没有张开双手。
十八岁是最会做梦年纪，但也最不敢不满足。其实只是见过五分钟，就已经足够。
-
警视厅的调查似乎进入瓶颈，一周过去，高专依然没有得到有效结果。夜蛾似乎亲自跑了一趟，但是依然一无所获。
没有可疑的人进入过医院，所有来往人员都被登记在册。甚至那一整晚，从走廊进入津田母亲的病房的，只有她的主治医生和护士。
五条悟去看过，医生和护士都是普通人类，没有被人操纵过的痕迹。
至此，津田健一的死亡成为悬案。
你和五条悟一同去津田的葬礼，他的母亲瘫坐在轮椅上，精神已经涣散。她的泪痕似乎被妥帖地处理过，可眼角依然红肿得可怕。你们远远看着，选择不去上前打扰。
倒是津田的舅舅从鹿儿岛赶来。他操持过葬礼的主要流程，到最后，他提出留各位与会者到茶室喝茶。
其实这种活动最终总会落到喝酒上，是一种不成文的习俗。五条悟想要提前离开，津田的舅舅却径直穿过人群，向你们鞠了一躬。
“我可以和五条先生聊几句吗？”
五条悟没有对这位先生认出他表现出意外：“嗯，请说。”
“我叫片冈次郎，得到过三级咒术师的认证，不过，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做咒术师了，”津田的舅舅这样说，“健一可以觉醒术式，是我和他的母亲都没有料想到的事情。不瞒您说，乐言寺校长曾是我高专时期的老师，所以在健一刚刚去到京都校练习的时候，我还算放心。乐言寺校长即使不是最强的咒术师，也培养过非常优秀的学生。”
五条悟没有说话。
“但是，当健一渐渐地可以开始通过术式做出一些平常咒术师无法做到的事情的时候——恕我无礼，即使是您也无法通过意念锻造武器吧？——我开始担心了。诅咒和咒术师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是守恒的，有违反自然规律的术式出现的时候，就会有相应的诅咒出现。说到这里，您应该知道我叫住您的意图了吧？在这个世界上，另一个打破了咒术界的自然平衡的人，就是五条先生您。所以，谁想阻止这种不平衡的萌生，您一定也最清楚。”
你站在原地，某一刻，你在五条悟的身上再次看到六眼。
在你的世界里，六眼的命运，就是以这样的缘由开始错轨的。
可是五条悟摇了摇头，他似乎认为这件事可悲到可笑。他说：“很遗憾，在我幼时尚无成熟的术式的时候，我被我的家族保护得很好。我不否认高层里有畏惧我或者建议同学力量的人的存在，可是对于对方的确切身份或犯罪证据，我还没有头绪。”
“但是，”他顿了顿，又说，“我会追查。”
如果追查不出结果，就把高层全部换掉。
因为御三家的保护而无法撼动幼时的五条悟的那些人，如今可以轻易将家里只有三级术师的舅舅和普通人母亲的津田杀掉吗？你们都没有证据。可是，除了那些人，似乎也没有人有杀害津田的理由。
可是，高层的那些迂腐老头中，真的有不用术式、仅用身体机能，就可以将人一刀杀害的人吗？
还是，有更深层次的阴谋？
这种未知感使你感到不安，而不安的源头则似乎就在眼前。你环顾四周，看到因你们和片冈次郎的交谈而频频回头的人，那其中有看不清眼睛的乐言寺校长，有站在他身边的夜蛾，还有几个似乎是京都校的教师和学生，再有的看起来都还是初中生年纪，大约是津田还在普通初中上学时期的朋友。
在那些初中生旁边，还有一个身侧站着几个女性的男人。他头戴针织帽，正在给那些哭得撕心裂肺的初中男生拿润喉糖。
“那是谁？”你问片冈。
片冈顺着你的视线回过头去，“啊”了一声，回答道：“是健一母亲的医生和护士们，是那天唯一进过病房的人。他们也来悼念健一。”
你回头看向五条悟，他没有看你，但微微点了点头。
即使是六眼看过，也只能得出“是与咒术界毫无牵扯的普通人”的结论。
你没有再多问。
回家路上，五条悟拆开一颗橘子糖。这次他把眼睛上的墨镜取下来，换成了绷带。
“有能力避开津田的察觉将他一刀毙命的，我只见过一个人，”五条悟说，“但是他已经被我杀死了，就在去年。”
“是高层的人？”你问。
五条悟摇了摇头：“不是。那家伙是给钱办事的类型。”
你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他的名字不会是……”
五条悟顿了一下。
他说：“伏黑甚尔。”
你陡然沉默了。
你的世界里没有夏油杰，没有夜蛾，没有猪野，没有伊地知。
但有伏黑甚尔。
他没有立场，差点杀死过六眼，也差点杀死过你。
他于你离开那个世界的一年前，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按照时间来算，恰好是五条悟在这个世界用虚式打败他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