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油柑，一种南方水果，入口一秒酸涩，三秒回甘，药用消炎除菌、祛风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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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橙州市的酒吧街灯红酒绿。
一辆黑色路虎完全没有减速，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精准地停在‘橙色’酒吧门口。
柳晚宁长腿一伸，利落下车。
将钥匙丢给门童，红唇轻启:“泊车，谢谢。”
门童认得这辆路虎是洪老板的座驾，只是这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却是第一次见。
她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皮裤，披着长卷发，身材凹凸有致，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出她画着大浓妆。
似乎是很艳俗的长相。
女人进了大厅，一路跟人打招呼:
“哟，这不是张姐吗”、“李老板，好久不见”、“孙经理……”
声音张扬又随和，仿佛真的是橙色里的常客。
但门童确定以及肯定，这个女人是第一次来。
不是他过目不忘，而是他从没见过第二个能把笨重的SUV开得这么潇洒的女人。
而且洪老板是酒吧常客，他的女伴来来回回不管怎么换，都是矫情娇气的类型，从没见过这种又辣又野的美人。
柳晚宁一路招摇进了三楼8308包厢，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男女交叉混坐，洪老板在主位。
柳晚宁走到洪老板跟前，对他旁边的女伴道：“麻烦让让。”
女伴不服气，身子故意凑近洪老板，半裸的大片胸/乳贴上他的胳膊，眼睛却看着柳晚宁，以此示威。
柳晚宁看着洪老板，撩了一下头发，媚眼如丝，红唇轻启:“我来晚了，先自罚三杯。
说着拿出一个新杯子，又开了一瓶新酒，仰起脖子灌了三杯白的。
洪老板抚掌大笑，呼道:“好！”
又示意旁边的女伴让位。
女伴有些不甘，起身离开时瞪了柳晚宁一眼。
洪老板拍了拍空出的位置，“珊珊，过来坐！”
‘珊珊’是柳晚宁的假名。
她是一名律师。
最近接到一桩刑事案件，委托人叫袁刚，他的前女友卢秀玲死状凄惨，警方怀疑他是凶手。他坚称自己无辜，一直要求他们追查他的老板洪富贵。
洪富贵是城西某拆迁项目的承包商，也是卢秀丽的情夫，案发前他正好约卢秀玲到城西小区喝酒，而卢秀丽正好死在洪富贵包养她的房子里。
袁刚指控洪富贵才是真凶，但警方的调查迟迟没有新进展。
柳晚宁决定亲自会会他。
但她长得实在太过惹眼，不仅身材凹凸有致，脸蛋还美得特别有辨识度——
自带妩媚的柳叶眼、细挺的俏鼻和粉润的花瓣唇，怎么看怎么招摇，跟个当红电影明星似的。
她不想自污名声，只好化了个夸张的妆容以作遮掩，还特意用了个‘珊珊’的假名。
她今晚的目标是城西小区——洪富贵约卢秀玲喝酒的地方，也就是洪富贵发家后包养女人的老巢。
柳晚宁顺势坐下，又给洪富贵倒了杯酒，随后敬他。
包厢里其他男人从她进门的瞬间眼睛就直了，纷纷道：“洪老板艳福不浅啊。”
大屏幕投射的光影下，即使柳晚宁画着浓妆看不清原本的五官，但在昏暗中无疑是好看的。
身材又凹凸有致勾人得很，喝酒还很爽快。又辣又野，眼神却又带着似有若无的清纯，看着不像久混夜场的样子。
洪富贵被大家羡慕嫉妒的眼神取悦，使唤柳晚宁道：“去，给黄老板、孙老板也敬两杯。”
柳晚宁面无异色，端起酒杯遥遥示意，“黄老板，这杯敬您。”
她一口闷下，又对着孙老板闷了一杯。
“爽快！”包厢里男人们哈哈大笑，伴随着各自女伴娇气做作的劝酒声。
洪老板油腻的大手搂上柳晚宁的肩膀。
即使隔着黑色皮衣，柳晚宁也能感觉到那种恶心，她胃里一阵翻滚。
洪老板把自己的酒杯递到她嘴边，示意她喝掉。
柳晚宁看着近在咫尺的酒杯，边缘似乎还沾着洪富贵的口水。
眼里飞快闪过冷意。
柳晚宁捂着嘴凑到洪富贵的耳边，假装要和他说悄悄话——“洪老板想把人家灌醉吗？”
洪富贵暧昧道:“是又如何？”
柳晚宁抛了个媚眼，接过酒杯放在桌上，“那我偏不如您的意。”
洪富贵看着她，眼里闪过危险的气息。
幸好很快就有人带着女伴告辞，往顶楼而去，他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橙色酒吧的顶楼，据说是休息区，专供客户留宿过夜。此时这些老板带着女伴过去，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洪富贵也有些意动，想带柳晚宁去顶楼。
柳晚宁忍着恶心撒娇道:“我们换个地方吧，人家第一次，不想在这种地方。”
美人在怀，洪富贵自然百依百顺，他搂着柳晚宁细软的腰肢，不由得心浮气躁。
两人走出包厢，往酒吧后门走去。
后门直通停车场，洪老板的路虎停在那里。
突然，酒吧乱了起来，有人极速狂奔，边跑边喊:“警察来了，快跑！”
警笛呼啸，一排排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特警迅速下车，把橙色酒吧围了个结结实实。
梁万里从车上下来，一脸严肃地对几名特警中队长道:“一队守住正门，二队守住后门，三队、四队随我进去搜查。”
南省近期出现大批来源不明的新型毒品，涉案人员曾经出现在橙州酒吧会所等娱乐场所，警方怀疑源头就在橙州市。
为了不打草惊蛇，特警总队缉毒大队联合市公安局针对全市酒吧会所等娱乐场所进行突击检查，并借此扫黄行动秘密调查毒品的真实来源。
梁万里作为特警总队长，担任本次扫黄及禁毒行动总指挥，对整个行动负全部责任。
他身姿笔挺气质冷硬，锐利的五官在黑色特警头盔中显得更加坚毅，站在队伍前随意扫视一眼就让人不敢直视。
话音一落，几名大队长立即响应：“收到！”
梁万里抬起胳膊做了个手势，几名中队长立即各就各位，四队中队长刘明立即带队跟随梁万里进入酒吧。
酒吧内灯光斑斓闪烁，有人拉响了警报，整个空间充斥着尖锐刺耳的声音，人群瞬间四散开来，乱糟糟地逃向前后门。
梁万里率先找到灯控台，关掉射灯、打开吊灯，酒吧大堂一下子亮堂起来。
特警们冲着乱跑的人群喊道：“别动！都别跑！蹲下！”
众人纷纷抱头原地蹲下。
柳晚宁耳膜里充斥着尖锐刺耳的警报声，不由得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她愣神一瞬，一回头却发现原本搂着她腰的洪老板已经消失不见。
一名穿浅蓝色公安制服的警察看着她，一脸怒容道:“说你呢！聋了吗？蹲下！”
柳晚宁连忙松开捂耳朵的手，蹲了下去。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触不及防，又觉滑稽。
一时不知该怨闺蜜，还是该怨警察。
高真真怂恿她勾搭洪富贵，美其名曰‘卧底’。也是她当时喝了酒脑子不清楚，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今晚还算顺利，差点就能进入洪富贵的房子了。可惜遇上警察扫黄，一下子让她前功尽弃。
柳晚宁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膝盖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一会儿，她想到今天出来没带证件，顿感屋漏偏逢连夜雨。
梁万里扫视一眼，目之所及都是蹲在地上的‘涉案人员’，他对刘明道：“刘明，你带几个人查验这些人的身份证，剩下的人跟我走。”
说完就带领剩余队员冲进各个包厢搜查，将可疑人员和物品一一取证，准备带回公安局存档。
那道声音莫名有些熟悉，柳晚宁忍不住抬起头来，但只能看到特警们的长腿从眼前走过，伴着有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大厅只剩几位站着的黑衣特警和蓝衣警察，还有蹲在地上的酒吧众人。
柳晚宁自嘲一笑，果然是幻听，差点以为是他回来了。
“收到！”刘明逐人查问，走到柳晚宁跟前时问道：“姓名？”
“柳晚宁。”事已至此，她已经完全镇定下来，想着大不了打电话给高真真，让她带上律师证到公安局保释她。
刘明：“身份证呢？”
“没带。”
“那就报一下身份证号码。”
“440XXXX……XXXX。”
刘明边听边把信息输入警务通，系统立即弹出一张好看的素颜照：柳叶眼自带妩媚，鼻梁细挺，樱唇粉嫩；和眼前的女人判若两人。
刘明从警多年，见多了冒用别人身份证的人，忍不住喝道：“抬起头来。”
柳晚宁依言抬起头，她故意画着夸张的眼线、涂着大红唇，眼影和鼻影都修得又深又重，刘明仔细辨认才能勉强认出原本的五官。
刘明：“……”第一次见化妆后比化妆前丑这么多的。
“哪个包厢的？都干了些什么？”
“8308包厢，就喝了三杯白酒，啥也没干。”
远处一道声音传来：“刘明，把8308包厢的人分开，稍后带回局里单独审问。”
声音低沉冷锐，有些莫名的熟悉，仿佛在梦里听过千百回。柳晚宁愕然望去，终于再次见到那个消失了七年的男人。
梁万里从包厢里出来，迈着大长腿，肩宽窄腰，黑色特警制服下肌肉偾张。冷硬的五官隐在黑色头盔里，但柳晚宁还是一眼认出他来。
他察觉到异样的目光，眉头微皱，倏然看了过来。
刘明觉得真巧，他看一眼蹲在地上的柳晚宁，刚好是从8308包厢出来的，立即回道：“是！老大！”
梁万里看他一眼，视线掠过柳晚宁，点了点头，直接去了监控室。
“走吧，到车上去。”刘明指着门口的警车道。
柳晚宁不知道梁万里有没有认出她来，心里又期待又难堪，嘴唇有些颤抖，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想喊他的名字却没能发出任何音节。
她跟着几个同是8308包厢的女孩一起坐上警车，她们都在哭，声音透着惊恐和无助。
柳晚宁也不例外，泪水瞬间模糊视线。
七年前，父亲柳成陵出轨，还带回来一个私生女，母亲姜沅因此出了车祸不幸离世。柳晚宁和柳成陵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流落街头时梁万里收留了她。
那时候她才刚上高三，成绩一落千丈，若不是梁万里鼓励她好好学习，她很可能就考不上大学无法成为一名律师了。她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他，本想趁机表白，他却突然不告而别，一走就是七年。
她找了他很久却一直杳无音讯，没想到竟然在这种社死现场和他重逢。
--
深夜时分，公安局大厅灯火通明，人满为患。
橙色酒吧的工作人员都被抓来了，还有不属于酒吧工作人员的陪酒小姐和居心不良的客人们。
柳晚宁的手机被收走，还被要求卸妆拍照，她望着那张贴在墙上的身高背景板，惨白的脸色一黑：“警察同志，我只是到酒吧正常消费，怎么就变成犯罪嫌疑人了？”
那张身高背景板是警方给嫌疑人拍照取证用的。
拍照的警察有些不耐烦：“拍照是固定流程，谁都不能例外。你赶紧拍，拍完下一个，别浪费时间！”
柳晚宁冷着脸脱下高跟鞋，镜头咔擦一声，记录下她此时此刻的狼狈。
随后就是进入审讯室做笔录。
柳晚宁如实交代：“我是律师，我的委托人袁刚涉嫌故意杀人，他指控洪富贵才是真凶。我是为了取证才估计接近他的。”
警察：“怎么证明你是律师？”
“你用我的手机打电话给高真真，她是我同事，也是一名律师，她会替我作证的。”
高真真接到电话后，立即拿着律师证赶了过来。
彼时柳晚宁正在思考为什么警方格外关注8308包厢，是不是和洪富贵有关，只是他竟然没被抓来公安局，又让柳晚宁不确定起来。
高真真晃了晃柳晚宁的肩膀，“宝宝，我来啦。”
柳晚宁立即回神看她一眼，指了指前方值班的警察道：“嗯，去那里保释手续。”
“好！”高真真拿着她和柳晚宁的身份证和律师证和警察交涉，没过多久就回到柳晚宁身边。
她面露愧疚：“宝宝，对不起。”
若不是她出的馊主意，柳晚宁就不会被抓到警察局来。
公安局大厅的灯光明亮如昼，映衬得柳晚宁的素颜苍白如纸。
她垂首片刻，对着高真真笑了一下，“我没事。保释手续办完了吗？”
高真真连忙道：“嗯。咱们的律师证可不是摆设。”
高大小姐出了名的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但就是不爱学习。多年学渣一朝奋发，踩着及格线过了司法考试，终于成为一名律师。
此时她昂起头颅叉着腰、一脸骄傲的样子，逗得柳晚宁不禁失笑，一时竟忘了今晚的囧事。
高真真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
走出公安局前，柳晚宁回头看了一眼公安局亮如白昼的大厅，里面人满为患，却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梁万里正在城西小区。
他通过监控查到洪富贵最后出现的地方在酒吧后厨，又在后厨找到一条密道，一路追查下去，成功在城西小区的一套房子里抓到洪富贵。
洪富贵是卢秀丽的情夫，还是袁刚的前老板。
卢秀丽疑似吸毒过量，袁刚涉嫌吸毒致幻砍/死卢秀丽。他们都和新型毒品有关，又都和洪富贵有着密切接触，因此梁万里早就暗中将洪富贵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本次扫黄行动就是准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借用嫖/娼的名义秘密提审，既能不惊动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大鱼，又能得到新的线索。
只是没想到洪富贵如此狡猾，竟然在重重包围下还能逃脱。幸好梁万里反应迅速，才能将他顺利抓捕归案。
押着洪富贵的警车正往公安局赶来，高真真挽着柳晚宁的胳膊催促道:“走吧走吧，以后我们跟公安局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不用这么依依不舍。”
柳晚宁从公安局大厅收回视线。真真说的没错，她们都是律师，不可避免地要经常和警察打交道。
她心中升起隐秘的欢喜，终于知道他在哪里了，再也不怕找不到他了。
油柑，一种南方水果，入口一秒酸涩，三秒回甘，药用消炎除菌、祛风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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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橙州市的酒吧街灯红酒绿。
一辆黑色路虎完全没有减速，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精准地停在‘橙色’酒吧门口。
柳晚宁长腿一伸，利落下车。
将钥匙丢给门童，红唇轻启:“泊车，谢谢。”
门童认得这辆路虎是洪老板的座驾，只是这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却是第一次见。
她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皮裤，披着长卷发，身材凹凸有致，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出她画着大浓妆。
似乎是很艳俗的长相。
女人进了大厅，一路跟人打招呼:
“哟，这不是张姐吗”、“李老板，好久不见”、“孙经理……”
声音张扬又随和，仿佛真的是橙色里的常客。
但门童确定以及肯定，这个女人是第一次来。
不是他过目不忘，而是他从没见过第二个能把笨重的SUV开得这么潇洒的女人。
而且洪老板是酒吧常客，他的女伴来来回回不管怎么换，都是矫情娇气的类型，从没见过这种又辣又野的美人。
柳晚宁一路招摇进了三楼8308包厢，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男女交叉混坐，洪老板在主位。
柳晚宁走到洪老板跟前，对他旁边的女伴道：“麻烦让让。”
女伴不服气，身子故意凑近洪老板，半裸的大片胸/乳贴上他的胳膊，眼睛却看着柳晚宁，以此示威。
柳晚宁看着洪老板，撩了一下头发，媚眼如丝，红唇轻启:“我来晚了，先自罚三杯。
说着拿出一个新杯子，又开了一瓶新酒，仰起脖子灌了三杯白的。
洪老板抚掌大笑，呼道:“好！”
又示意旁边的女伴让位。
女伴有些不甘，起身离开时瞪了柳晚宁一眼。
洪老板拍了拍空出的位置，“珊珊，过来坐！”
‘珊珊’是柳晚宁的假名。
她是一名律师。
最近接到一桩刑事案件，委托人叫袁刚，他的前女友卢秀玲死状凄惨，警方怀疑他是凶手。他坚称自己无辜，一直要求他们追查他的老板洪富贵。
洪富贵是城西某拆迁项目的承包商，也是卢秀丽的情夫，案发前他正好约卢秀玲到城西小区喝酒，而卢秀丽正好死在洪富贵包养她的房子里。
袁刚指控洪富贵才是真凶，但警方的调查迟迟没有新进展。
柳晚宁决定亲自会会他。
但她长得实在太过惹眼，不仅身材凹凸有致，脸蛋还美得特别有辨识度——
自带妩媚的柳叶眼、细挺的俏鼻和粉润的花瓣唇，怎么看怎么招摇，跟个当红电影明星似的。
她不想自污名声，只好化了个夸张的妆容以作遮掩，还特意用了个‘珊珊’的假名。
她今晚的目标是城西小区——洪富贵约卢秀玲喝酒的地方，也就是洪富贵发家后包养女人的老巢。
柳晚宁顺势坐下，又给洪富贵倒了杯酒，随后敬他。
包厢里其他男人从她进门的瞬间眼睛就直了，纷纷道：“洪老板艳福不浅啊。”
大屏幕投射的光影下，即使柳晚宁画着浓妆看不清原本的五官，但在昏暗中无疑是好看的。
身材又凹凸有致勾人得很，喝酒还很爽快。又辣又野，眼神却又带着似有若无的清纯，看着不像久混夜场的样子。
洪富贵被大家羡慕嫉妒的眼神取悦，使唤柳晚宁道：“去，给黄老板、孙老板也敬两杯。”
柳晚宁面无异色，端起酒杯遥遥示意，“黄老板，这杯敬您。”
她一口闷下，又对着孙老板闷了一杯。
“爽快！”包厢里男人们哈哈大笑，伴随着各自女伴娇气做作的劝酒声。
洪老板油腻的大手搂上柳晚宁的肩膀。
即使隔着黑色皮衣，柳晚宁也能感觉到那种恶心，她胃里一阵翻滚。
洪老板把自己的酒杯递到她嘴边，示意她喝掉。
柳晚宁看着近在咫尺的酒杯，边缘似乎还沾着洪富贵的口水。
眼里飞快闪过冷意。
柳晚宁捂着嘴凑到洪富贵的耳边，假装要和他说悄悄话——“洪老板想把人家灌醉吗？”
洪富贵暧昧道:“是又如何？”
柳晚宁抛了个媚眼，接过酒杯放在桌上，“那我偏不如您的意。”
洪富贵看着她，眼里闪过危险的气息。
幸好很快就有人带着女伴告辞，往顶楼而去，他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橙色酒吧的顶楼，据说是休息区，专供客户留宿过夜。此时这些老板带着女伴过去，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洪富贵也有些意动，想带柳晚宁去顶楼。
柳晚宁忍着恶心撒娇道:“我们换个地方吧，人家第一次，不想在这种地方。”
美人在怀，洪富贵自然百依百顺，他搂着柳晚宁细软的腰肢，不由得心浮气躁。
两人走出包厢，往酒吧后门走去。
后门直通停车场，洪老板的路虎停在那里。
突然，酒吧乱了起来，有人极速狂奔，边跑边喊:“警察来了，快跑！”
警笛呼啸，一排排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特警迅速下车，把橙色酒吧围了个结结实实。
梁万里从车上下来，一脸严肃地对几名特警中队长道:“一队守住正门，二队守住后门，三队、四队随我进去搜查。”
南省近期出现大批来源不明的新型毒品，涉案人员曾经出现在橙州酒吧会所等娱乐场所，警方怀疑源头就在橙州市。
为了不打草惊蛇，特警总队缉毒大队联合市公安局针对全市酒吧会所等娱乐场所进行突击检查，并借此扫黄行动秘密调查毒品的真实来源。
梁万里作为特警总队长，担任本次扫黄及禁毒行动总指挥，对整个行动负全部责任。
他身姿笔挺气质冷硬，锐利的五官在黑色特警头盔中显得更加坚毅，站在队伍前随意扫视一眼就让人不敢直视。
话音一落，几名大队长立即响应：“收到！”
梁万里抬起胳膊做了个手势，几名中队长立即各就各位，四队中队长刘明立即带队跟随梁万里进入酒吧。
酒吧内灯光斑斓闪烁，有人拉响了警报，整个空间充斥着尖锐刺耳的声音，人群瞬间四散开来，乱糟糟地逃向前后门。
梁万里率先找到灯控台，关掉射灯、打开吊灯，酒吧大堂一下子亮堂起来。
特警们冲着乱跑的人群喊道：“别动！都别跑！蹲下！”
众人纷纷抱头原地蹲下。
柳晚宁耳膜里充斥着尖锐刺耳的警报声，不由得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她愣神一瞬，一回头却发现原本搂着她腰的洪老板已经消失不见。
一名穿浅蓝色公安制服的警察看着她，一脸怒容道:“说你呢！聋了吗？蹲下！”
柳晚宁连忙松开捂耳朵的手，蹲了下去。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触不及防，又觉滑稽。
一时不知该怨闺蜜，还是该怨警察。
高真真怂恿她勾搭洪富贵，美其名曰‘卧底’。也是她当时喝了酒脑子不清楚，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今晚还算顺利，差点就能进入洪富贵的房子了。可惜遇上警察扫黄，一下子让她前功尽弃。
柳晚宁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膝盖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一会儿，她想到今天出来没带证件，顿感屋漏偏逢连夜雨。
梁万里扫视一眼，目之所及都是蹲在地上的‘涉案人员’，他对刘明道：“刘明，你带几个人查验这些人的身份证，剩下的人跟我走。”
说完就带领剩余队员冲进各个包厢搜查，将可疑人员和物品一一取证，准备带回公安局存档。
那道声音莫名有些熟悉，柳晚宁忍不住抬起头来，但只能看到特警们的长腿从眼前走过，伴着有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大厅只剩几位站着的黑衣特警和蓝衣警察，还有蹲在地上的酒吧众人。
柳晚宁自嘲一笑，果然是幻听，差点以为是他回来了。
“收到！”刘明逐人查问，走到柳晚宁跟前时问道：“姓名？”
“柳晚宁。”事已至此，她已经完全镇定下来，想着大不了打电话给高真真，让她带上律师证到公安局保释她。
刘明：“身份证呢？”
“没带。”
“那就报一下身份证号码。”
“440XXXX……XXXX。”
刘明边听边把信息输入警务通，系统立即弹出一张好看的素颜照：柳叶眼自带妩媚，鼻梁细挺，樱唇粉嫩；和眼前的女人判若两人。
刘明从警多年，见多了冒用别人身份证的人，忍不住喝道：“抬起头来。”
柳晚宁依言抬起头，她故意画着夸张的眼线、涂着大红唇，眼影和鼻影都修得又深又重，刘明仔细辨认才能勉强认出原本的五官。
刘明：“……”第一次见化妆后比化妆前丑这么多的。
“哪个包厢的？都干了些什么？”
“8308包厢，就喝了三杯白酒，啥也没干。”
远处一道声音传来：“刘明，把8308包厢的人分开，稍后带回局里单独审问。”
声音低沉冷锐，有些莫名的熟悉，仿佛在梦里听过千百回。柳晚宁愕然望去，终于再次见到那个消失了七年的男人。
梁万里从包厢里出来，迈着大长腿，肩宽窄腰，黑色特警制服下肌肉偾张。冷硬的五官隐在黑色头盔里，但柳晚宁还是一眼认出他来。
他察觉到异样的目光，眉头微皱，倏然看了过来。
刘明觉得真巧，他看一眼蹲在地上的柳晚宁，刚好是从8308包厢出来的，立即回道：“是！老大！”
梁万里看他一眼，视线掠过柳晚宁，点了点头，直接去了监控室。
“走吧，到车上去。”刘明指着门口的警车道。
柳晚宁不知道梁万里有没有认出她来，心里又期待又难堪，嘴唇有些颤抖，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想喊他的名字却没能发出任何音节。
她跟着几个同是8308包厢的女孩一起坐上警车，她们都在哭，声音透着惊恐和无助。
柳晚宁也不例外，泪水瞬间模糊视线。
七年前，父亲柳成陵出轨，还带回来一个私生女，母亲姜沅因此出了车祸不幸离世。柳晚宁和柳成陵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流落街头时梁万里收留了她。
那时候她才刚上高三，成绩一落千丈，若不是梁万里鼓励她好好学习，她很可能就考不上大学无法成为一名律师了。她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他，本想趁机表白，他却突然不告而别，一走就是七年。
她找了他很久却一直杳无音讯，没想到竟然在这种社死现场和他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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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公安局大厅灯火通明，人满为患。
橙色酒吧的工作人员都被抓来了，还有不属于酒吧工作人员的陪酒小姐和居心不良的客人们。
柳晚宁的手机被收走，还被要求卸妆拍照，她望着那张贴在墙上的身高背景板，惨白的脸色一黑：“警察同志，我只是到酒吧正常消费，怎么就变成犯罪嫌疑人了？”
那张身高背景板是警方给嫌疑人拍照取证用的。
拍照的警察有些不耐烦：“拍照是固定流程，谁都不能例外。你赶紧拍，拍完下一个，别浪费时间！”
柳晚宁冷着脸脱下高跟鞋，镜头咔擦一声，记录下她此时此刻的狼狈。
随后就是进入审讯室做笔录。
柳晚宁如实交代：“我是律师，我的委托人袁刚涉嫌故意杀人，他指控洪富贵才是真凶。我是为了取证才估计接近他的。”
警察：“怎么证明你是律师？”
“你用我的手机打电话给高真真，她是我同事，也是一名律师，她会替我作证的。”
高真真接到电话后，立即拿着律师证赶了过来。
彼时柳晚宁正在思考为什么警方格外关注8308包厢，是不是和洪富贵有关，只是他竟然没被抓来公安局，又让柳晚宁不确定起来。
高真真晃了晃柳晚宁的肩膀，“宝宝，我来啦。”
柳晚宁立即回神看她一眼，指了指前方值班的警察道：“嗯，去那里保释手续。”
“好！”高真真拿着她和柳晚宁的身份证和律师证和警察交涉，没过多久就回到柳晚宁身边。
她面露愧疚：“宝宝，对不起。”
若不是她出的馊主意，柳晚宁就不会被抓到警察局来。
公安局大厅的灯光明亮如昼，映衬得柳晚宁的素颜苍白如纸。
她垂首片刻，对着高真真笑了一下，“我没事。保释手续办完了吗？”
高真真连忙道：“嗯。咱们的律师证可不是摆设。”
高大小姐出了名的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但就是不爱学习。多年学渣一朝奋发，踩着及格线过了司法考试，终于成为一名律师。
此时她昂起头颅叉着腰、一脸骄傲的样子，逗得柳晚宁不禁失笑，一时竟忘了今晚的囧事。
高真真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
走出公安局前，柳晚宁回头看了一眼公安局亮如白昼的大厅，里面人满为患，却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梁万里正在城西小区。
他通过监控查到洪富贵最后出现的地方在酒吧后厨，又在后厨找到一条密道，一路追查下去，成功在城西小区的一套房子里抓到洪富贵。
洪富贵是卢秀丽的情夫，还是袁刚的前老板。
卢秀丽疑似吸毒过量，袁刚涉嫌吸毒致幻砍/死卢秀丽。他们都和新型毒品有关，又都和洪富贵有着密切接触，因此梁万里早就暗中将洪富贵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本次扫黄行动就是准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借用嫖/娼的名义秘密提审，既能不惊动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大鱼，又能得到新的线索。
只是没想到洪富贵如此狡猾，竟然在重重包围下还能逃脱。幸好梁万里反应迅速，才能将他顺利抓捕归案。
押着洪富贵的警车正往公安局赶来，高真真挽着柳晚宁的胳膊催促道:“走吧走吧，以后我们跟公安局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不用这么依依不舍。”
柳晚宁从公安局大厅收回视线。真真说的没错，她们都是律师，不可避免地要经常和警察打交道。
她心中升起隐秘的欢喜，终于知道他在哪里了，再也不怕找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