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杰和李琼回到缉毒大队,停好车快速上楼梯,“丁凯的车和那两辆货车有什么线索?”

    “根据主路监控可以确定,丁凯的车和那两辆装茶叶的货车都是从石门村方向过来的。”李琼紧跟在徐向杰身边汇报着情况,“只可惜石门村里面没有监控,村里也只剩下一些老人和孩子,没有人注意到有什么可疑的事情。”

    徐向杰停在办公楼大厅,“你带刘小光再去趟石门村,仔细查一遍,尤其是那些废弃的仓库和房子,再向当地的老人打听一下,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和事情。”

    “是....”李琼接到命令向办公室走去。徐向杰则上到三楼去了沈世昌的办公室。

    “报告.....”徐向杰站在门外喊道。

    “进来.....”徐向杰听到后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沈世昌正坐在沙发上休息。

    “沈局....”徐向杰站在原地没动。

    “嗯,过来坐....”,徐向杰听到后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沈世昌打开茶杯把飘在水面的茶叶吹到一边,随后喝了一口,“怎么样?丁凯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有.....”徐向杰看着沈世昌,没有正面回答沈世昌的问题,犹豫了一下说道,“沈局,你知道秦宇吗?”

    “秦宇?”沈世昌没想到徐向杰会提这个名字,他盖上茶杯放到茶几上,“你怎么知道的这个名字?”

    “丁凯说的......”徐向杰看着沈世昌试探的低声问道,“沈局,秦宇...是不是卧底?”

    沈世昌没想到徐向杰会知道这件事,疑惑地看着他,“这也是丁凯告诉你的?”

    “对,丁凯说要想知道秦宇是谁,就要问我的上级,别人我不相信,我只相信您说的。”徐向杰一瞬不瞬的盯着沈世昌。

    沈世昌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没错,秦宇是卧底,不过他本名不叫秦宇,他真正的名字叫季晨.....”

    “季晨?”徐向杰在大脑里搜寻了一遍,并没有关于季晨的一点信息。

    “哦,在你调来之前季晨就已经不在队里了....”沈世昌回忆道,“七年前季晨从警校毕业,那时候也是罗耀最猖狂的时期,我们需要有人潜伏到罗耀身边并在三年之内取得他的信任。就在我们商讨应该派谁去的时候,季晨主动要求去当卧底。”

    “主动去?”徐向杰有些不可思议,“那他的家人呢?他家人知道吗?”

    “季晨没有家人,他是个孤儿,除了心理素质和能力过硬,这也是我们同意让他去当卧底的另一个原因。”沈世昌回道。

    “然后呢?他成功了吗?”徐向杰问道。

    沈世昌看着徐向杰点了点头,“他成功了,不过他也违反了作为一名警察需要遵守的原则。”

    “什么意思?”徐向杰听的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沈世昌到底想要说什么。

    “季晨为了赢得罗耀的信任确实吃了很多苦,也受过很多伤,不到两年便取得了罗耀的信任,是因为季晨和罗妍在一起了。”

    徐向杰没想到卧底会和毒枭的女儿在一起,有些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缉毒警察和毒枭的女儿在一起了?”

    “严格来说应该是一名毒贩和毒枭的女儿在一起了,季晨用秦宇的身份和罗妍结了婚。”沈世昌叹了口气,“这也是当年我们没想到的,我们命令季晨立刻退出计划,但被他拒绝了,当时我们都以为季晨背叛了我们,背叛了使命。但是三年前我们突然收到季晨传回来的情报,罗耀会带着他的人和毒品进入江城。”

    “你们相信他吗?”徐向杰问道。

    沈世昌起身踱步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我们当时也没有把握,但他既然传回了消息,不论消息真假,我们都要提前开始布局,为抓捕罗耀做准备。”沈世昌转过身看着徐向杰,“季晨没有骗我们,在收到消息的三天之后罗耀确实带着他的人和毒品在天黑之后通过水路进了江城,他们的计划是把顺新码头作为中转站,再以运茶的名义,把掺有毒品的茶叶分发到其他城市。”

    徐向杰听到这里激动地站了起来,“后来呢?”

    “我们的计划是等罗耀的船一靠岸立刻实施抓捕,我们以为计划很周密,一定可以人赃并获。不过罗耀比想象中的要聪明,在准备来江城之前,罗耀就已经开始怀疑秦宇了,就在罗耀的船再过不久将要靠岸的时候,船突然停了下来,我们怕罗耀知道了我们的计划销毁毒品,不敢再耽搁,立刻出动水警实施抓捕。”

    沈世昌踱步走回沙发坐了下来,示意徐向杰也坐,之后继续说道,“当我们的人包围罗耀的船并登船之后,检查了每个地方,可船上只有茶叶,并没有发现任何毒品,打捞队也没有在河里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罗耀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毒品带上船.....”徐向杰自言自语道。

    沈世昌点了点头,“是的,罗耀为了试探秦宇,故意告诉了他假消息,就是为了让秦宇暴露自己的身份。”

    “之后呢?就这么放过罗耀了?”徐向杰问道。

    沈世昌听后叹了口气,“谁都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之后我们以走私货物和偷税逃税的名义扣下了罗耀的船和茶叶,罗耀和他的人只在监狱里待了不到一年便都被放出来了。”

    沈世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季晨身份暴露,只能终止卧底任务。之后通过评估,上级决定恢复他的警察身份,并准许他返回缉毒大队,但是在开表彰大会当天,季晨失踪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表彰大会结束之后,季晨突然联系到我,说他要回去找罗妍,他要带罗妍离开罗耀。”

    “那他成功了吗?”

    沈世昌摇了摇头,“据我们了解罗妍目前还在万邦,那里也是罗耀的老巢。罗耀知道季晨离开了警队,便对他下了追杀令。”说到这里沈世昌气不打一处来,“我劝他不要去,但他根本听不进去,自那次之后他就没有再联系过我了。”

    徐向杰不解的看着沈世昌,“你们就没有试着寻找季晨吗?”

    沈世昌摇了摇头,“当然找过,但季晨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根本没有他一点儿消息,哎....也许季晨并不想让我们找到他。”

    徐向杰知道了事情的原尾,也大致了解了季晨的生平,他相信季晨还活着,徐向杰决定调整策略,从季晨和罗妍下手,打定主意后徐向杰站起身,“沈局,我一定会将罗耀绳之以法,也一定会找到季晨的。”

    沈世昌听后笑了笑很是欣慰,“嗯,去忙吧.....”得到沈世昌的回应,徐向杰转身出了办公室。

    李琼和刘小光慢悠悠的走在石门村的路上,二人几乎围着石门村转了一圈,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儿,见人就问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和货车,只可惜老人们不是耳背就是眼花,有的头脑不清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好冷啊.....”刘小光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琼姐,这天都要黑了,咱们这是要查到什么时候啊?”刘小光忍不住问道。

    “丁凯回国后直接来了石门村,他能在短时间内搞到车和那么多茶叶,村子里一定有接应他的人。”李琼往手上哈了口热气搓了搓手,“走,我们再去那边看看....”李琼指着另条路。

    “好....”刘小光应道,跟着李琼往前走。

    两人正四处查看,刘小光指着不远处一片黑色的废墟,“琼姐,你看那边。”

    “过去看看....”李琼和刘小光来到废墟旁,看着坍塌的木桩和墙体,李琼在木桩上摸了一下,捻了捻粘在手指上的黑色粉末,“看来这里就是他们存放茶叶的地方。”李琼抬腿越过木桩向废墟里面走去。

    “哎,琼姐....”刘小光见她进去也跟着往里走。

    李琼观察着废墟,慢慢的走着,时不时搬开烧毁的木桩,像在寻找这什么。

    “琼姐,你在找什么啊?”刘小光不解的跟在后面。

    “我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李琼看到有一处被砖石压住,随后蹲下观察着,“小光,过来帮我。”

    “好...”两人把废弃的砖块扔到一边,果然在下面找到还没有完全烧完的茶叶包装。

    “小光,把这些装起来。”刘小光应声后拿出搜集带把残余的包装纸装进袋子里。李琼则掏出手机开始录像,先对着包装纸随后转身录下四周火灾后的景象。

    这时一条狗突然像李琼二人跑了过来,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开始不停地向二人狂吠。刘小光听到狗叫声起身看向那只狗,“哪来的野狗.......去,别叫了,走开。”刘小光手里挥着木棍,想要赶走那只狗。

    李琼观察着不远处的狗,“看着不像野狗,像家养的....”

    这时正在屋里听收音机的老李听到自家狗的叫声,“这个笨狗,就知道乱叫。”老李披上棉大衣出了门,向狗叫声走去,走了没多久,就看到自家的狗还在不停地叫着,“小黄,你哥兔崽子,不回家在这儿乱叫什么?”

    老李走进,才看到一男一女站在被烧过的废墟里,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打量着二人,“你们是.....”

    “哦...”李琼走出废墟,拿出警官证递到老李眼前,“我们是缉毒大队的,来这里办点儿事。”

    “缉毒大队?”老李反应过来吓了一跳,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不会是我们村有人吸毒吧?”

    “不是....”李琼想了想问道,“大爷,你最近有没有在村里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是奇怪的事情。”

    “可疑的人.....”老李回忆了一下,随后说道,“前几天是有一群面生的人来过村里,好像是来运茶叶的,他们还在我那吃过饭。”

    “茶叶?”刘小光也从废墟里跑了出来,“你知不知道是谁弄来的茶叶?”

    老李被他问的有些懵,随后说道,“黑子,是黑子弄来得,一开始就放在这里。”老李指着他们身后的废墟,“后来来了一群人,把茶叶都搬走了。”

    “黑子.....”李琼想了想问道,“大爷,您能带我们去见见这个黑子吗?”

    “他走了....”老李回到。

    李琼好奇的问道,“走了?他去哪儿了?”

    “这我不清楚.....”老李摇了摇头。

    “大爷,这里的火灾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李琼问道。

    “就是运茶叶那天晚上,我本来都睡着了,忽然听到我家的狗一直在外面叫,之后又听到外面有人不停地喊着着火了着火了,等我起来出门查看的时候没多久仓库就塌了,火势也很大,光靠我们根本扑不灭,最后还是消防车过来扑灭的。”老李绘声绘色的讲着。

    “谁报的火警?”李琼问道。

    “我们正救火的时候,消防车就过来了。事后我们也问过是谁报的警,但大家都说不是自己。消防站那边也说接到的是匿名电话,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报的火警。”老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幸好这儿的仓库是独立的,火势没有波及到别人家,看火灭了我也就回去了,刚走到家门口,我看见家里的狗从路对面跑过来.......”

    ......老李往回走,刚走到家门口,小黄从远处跑了过来,摇着尾巴站在老李面前,“笨狗,大晚上不老实就知道乱跑。”老李刚往前走,小黄又挡在他面前。“你总当我的路干什么.....嗯?你嘴里叼的什么?”老李这才看清小黄嘴里有东西。老李接过东西,借着窗户透过的光看到是一张白色的纸包着一团东西,随后赶忙开门进屋,就着灯光打开卷着的纸,里面包着用皮筋绑着的百元钞票,他翻过纸,看到纸上有一行字: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黑子.......

    李琼听完问道,“大爷,我能看看那张纸条吗?”

    “可以,我去拿...”老李进到卧室,没一会儿又走出来,手里拿着那张字条,“你看,就是这张。”

    李琼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大爷,这个黑子本名叫什么?”

    “我以前问过他,但他没有说,只说叫他黑子就行。”老李这会儿也开始犯嘀咕,“现在想想是挺奇怪的,他是两年前来的石门村,每天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不过这孩子挺懂事的,村里谁家有什么东西坏了,都找他帮忙修理。我这个收音机以前听戏断断续续的,就是他给我修好的。”老李拿起收音机显摆起来。

    “大爷,作为物证,我们要把这张纸带走。”李琼解释道。

    “物证?黑子是出了什么事吗?”老李担心的问道。

    “我怀疑黑子和一起贩毒案有关。”李琼解释道。

    “贩毒案?不可能,黑子怎么会和贩毒有关,他们那天运的是茶叶啊。”老李想了想又说道,“黑子不会碰那些东西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您别着急,具体情况还是要找到黑子再说。”李琼拿出记事本,掏出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随后撕下来递给老李,“大爷,我们还有事要先回去了,我给您留个电话,如果您有关于黑子的消息一定要联系我。”

    “哎,好.....”老李跟着把他们送出门,“慢走啊...”

    李琼和刘小光向停车的地方走去,上车后,刘小光扣上安全带,“琼姐,这个叫黑子的人还挺奇怪的,说他帮丁凯贩毒,他对村民又很好。”

    “这个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李琼叹了口气,“先回队里,等见了徐队再说。”

    “好...”刘小光发动汽车离开了石门村。

    当刘小光和李琼回到缉毒大队,天已经黑了,由于到了下班时间,办公楼里除了值班的已经没什么人了。二人下了车,看到他们工作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想必徐向杰还在屋里。

    “琼姐,灯还亮着,徐队应该还没走。”刘小光说道。

    “走,上去看看。”李琼和刘小光上楼梯进入办公楼。

    徐向杰正闭着眼休息,半梦半醒的样子,听到开门声便睁开了眼,看到李琼和刘小光走了进来,“徐队...”李琼和刘小光打了招呼。

    “嗯,回来了....”徐向杰拿出一根烟点燃,好让自己精神一点,抽了口烟随后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发现新的线索?”

    刘小光拿出装着茶叶包装碎片的袋子,“放茶叶的那个仓库在抓捕丁凯当晚发生了火灾,这是在现场发现的没有被烧掉的茶叶包装。”

    徐向杰接过袋子,听到刘小光的话疑惑的看着他,“火灾?怎么会发生火灾?”

    “应该是有人故意纵火.....”李琼说完把黑子的纸条放到徐向杰面前,“这是我从一个大爷手里拿到的,黑子留下的字条,也是他向丁凯提供的茶叶。并且那场火灾是在我们抓捕丁凯当晚发生的。”

    “黑子?”徐向杰好奇的问道。

    “对,不过这不是他的本名,大爷说他也不知道黑子的本名叫什么,他问过,但黑子没有说。”李琼解释道。

    徐向杰把烟叼在嘴里,拿起纸条看着上面的字,“辛苦你们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徐队,你不回家吗?”李琼问道。

    “啊,我还有事要处理,一会儿再回去。”徐向杰在烟灰缸里弹了下烟灰。

    刘小光回自己工位上收拾东西,李琼见徐向杰这么说也只能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徐向杰。这时刘小光收拾好东西,并穿上羽绒服,走到李琼身边,“琼姐,走吧。”

    “哦....”李琼应声穿上大衣。

    “徐队,我们先走了。”刘小光说到,徐向杰应了声好,刘小光便向门口走去。

    李琼看徐向杰还在看着他们带回来的东西忍不住说道,“徐队,你注意时间,早点儿休息。”

    “好,你也早点儿休息,开车注意安全。”徐向杰说完又低头研究起来。

    李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黑子....”徐向杰看着黑子的字迹笑道,“你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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