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出生若是可以选择，季南可能也得犹豫一下还要不要降生在这个家庭。
可她的母亲的确是拼了命才将她生了下来，一命换一命。
而她的父亲也的确视季南如珍宝，有能买馒头的钱就给季南买馒头，有能买饼子的钱就给季南买饼子，可拥有的钱也只够买馒头和饼子的了。
季南长大后也想不明白，她家为什么能那么穷，连老鼠都不曾来。
丰谷国的名字起得很好，可好像与季南家从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她家没有丰年足谷过。
有几种晶石的发现利用能将房子盖得很高很高，但也占土地。本来季家在乡下有个土房子，种地倒也能过活，可如今也被迫住进了窄□□仄的楼里，讨生活变得不容易。
季南的母亲在孩子生出来的一个时辰后，吐出最后一口气，便撒手人寰，连句嘱咐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孩儿她娘啊啊啊——！连口热乎饭都没能让你吃一口呜呜。”季南的父亲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在慢慢凉下去的身体旁无助地哭。
家里没什么存粮，季南的母亲生完孩子身体虚得不行，季南能平安降生，已经是拼尽了力气。
留下一个男人带着婴儿，走到哪讨活儿干都不方便，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惨。
季南后来能模模糊糊想起，父亲那时总是嘟囔着，“明天该怎么活哟~”
“是啊，父亲总是担心着明天的日子，那么节俭的人，那日带我吃山珍海味时，我为何一点都不觉得异常，却跟他说还要再吃一回。如果我不贪吃，父亲也许就不会继续。”
季南的父亲为了能接收到更多的信息，找人借钱买了一块对话石，在对话石与映像石共同作用下，能看到各处找人干活的信息。
能干的工作很多，但都不方便照顾孩子，不是需要经常出远门，就是要经常熬夜不回家。季南还小，一个人在家总让人不放心。
找着找着，季南的父亲便看见了一个称能挣大钱的活儿，足不出户，只需要照着要求操作便可，上手快，而且每天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这么好赚钱又轻松的工作居然缺人，季南的父亲本来也是不相信的，于是抱着怀疑的态度联系到了对方。
“劳驾，我想问一下这么赚钱的工作为什么还缺人手呢？”
本以为这样的问题会遭到对方的唾骂，没想到对方很耐心地解释道：“这个也不瞒着你，我也是给别人干活的，我带的人越多，我上头分给我的钱也越多。”
“也就是说，您带着我干活是么？”
“对。这个活儿很简单，你只要听我的，我让你压大小，或者压单双，只要压对了，就给你钱。”
听到这儿，季南的父亲警惕性高了起来，“这不就是赌博么？”
“不是呀，赌博是靠你自己压，而我们这个，你只要老老实实听我的就好，保你能挣钱，我手下已经有不少人挣了。”
“您压的就准么？”季南的父亲此时还有理智，问出了最疑惑的地方。
“实话跟你说，我们还是有门路的，虽然不能保证次次都对，也能达到百分之九十八。而且你没什么可亏的，比如第一轮你投里一文钱，压对了就返你两文，第二轮你压两文，压对了就给你四文，这么一算，你就挣了三文。若是错了，也顶多失去一文钱。”
季南的父亲此时也想试试，但属实一文钱也够他自己和孩子一顿饭的钱了，他没资本去尝试。
此时他说话都没了底气，“大哥啊，我家困难，我只能出力气挣钱，没什么本钱的。您这工作我怕是做不了。”
如果此时拒绝了，那就好了，可惜没有如果。
对方听到解释表示很理解，甚至要大方的借他一文钱。“咱哥俩聊过了就算缘分，我明白你生活不容易，我先借你一文，你先拿钱试几轮，挣了钱再还我。这样就算压错了你也没损失。”
季南的父亲一听不用他拿钱就可以试试，顿时心里没了压力，并且非常感激对方。
对方记下了季南父亲使用的对话石号，并且将他拉进了对话空间，在这个对话空间里，能看见所有压大小，或者压单双的人之间的谈话。
“你看看这些人，全是我一手带起来的，现在都赚了大钱。有几个甚至自己都开了酒楼了。”
对话空间里的其他人看见有新人进来，都活跃了起来。
“跟着老大走，房车全都有！”
“跟着老大压，哪哪都有家！”
“我今天这一上午可赚不少了哈，大家伙儿都加把劲儿！”
“我昨天赚了不少，今天赚点儿就行。细水长流嘛哈哈哈哈。”
每个人都很热情，在逼仄阴暗，甚至有些潮湿的楼里，季南的父亲有一时的恍惚，似乎这对话空间里的人更友善，更让他心情好。
“一文钱已经转你钱庄卡里了，待会儿你跟着我压双，投一文钱，肯定让你赢。”对方见对话空间里的气氛已经到位，便开始下指令。
“啊，好。”这钱不是季南父亲自己的，所以他没有犹豫便投出了一文钱。
叮的一声响，押注开始。随着对话空间里的大转盘转动，最终定在了双的区域里。
对话空间里瞬间欢呼起来。
“我赚了四百文了，是不是过分啦哈哈哈哈！”
“待会儿我去请我哥们儿喝一壶去，开门红，一路顺！”
“我都不稀得赢了，太小意思了。”
季南的父亲不出意外的得了两文钱，还给对方一文，剩下的一文钱是实打实地属于他自己的了。
“怎么样？赚钱快多了吧？”对方特意来问了问他的感受。
季南的父亲此时只有激动与感谢，他庆幸遇到了好人了。
“谢谢你，我是遇到好人了，不然我和我女儿这日子可过得难啊。”
对方跟他寒暄了几句，马上接着话茬说：“没事儿，咱继续，这把你还是投一文钱，压单。”
转盘开始新一轮转动，很快结果就出来了，是单。
对话空间里便又是一阵喧闹。
季南的父亲一分钱没拿，白白得了两文钱，这可以给女儿买两个包子了，孩子正长身体，明明都快九岁了，个头却不如同龄孩子。能让孩子改善伙食，季南的父亲对这个工作上头了。
“现在将两文钱全部投进去，压小。”
季南的父亲照做，最后得了四文钱。这让他更加放心大胆，打消了怀疑。
听着对方的指挥，仅仅操作了一天，钱如流水一样进了他的钱庄卡，他晚上算了算，挣了一两多。
一两多是什么概念，够两人生活好久了。
其实挣到有几百文的时候，季南的父亲觉得已经够了，但对话空间里的人甚至有一两二两的挣的，这让他觉得简直不是两个世界的人，便想着没准自己也可以。也可以带着女儿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晚饭破天荒的没有在家吃，季南的父亲带着季南下了馆子，凭现在拥有的钱，女儿可以随便吃。
季南从来没见过这样丰盛的饭菜，她瞅瞅这个，瞧瞧那个，竟不知道从哪道菜开始尝。
“爹爹，我们为什么可以吃这么好啦？”
“因为爹爹找到了一个可以挣好多好多钱的工作。”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他这个当爹的，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季南鼓起了掌，双腿在桌子下欢快地晃着，像活泼的小鸟，“那我们以后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这些？”
“当然啦，爹爹天天都能带你吃。”
承诺下来的事，极怕辜负孩子，季南的父亲第二天又找到对方，继续跟着做押注。
几轮下来，不只是一两二两那么简单，季南的父亲觉得，现在去买个新房子都有可能了。
第三天，第十多轮的时候，按照对方的指示，压小。对话空间里仍是热闹非凡，就像往常一样。
季南的父亲毫不犹豫的将二两银子投了进去，选择压小。
转盘转起，最终的结果却出乎意料，结果显示为大。
“诶呀，小事一桩，偶尔也有不准的时候嘛。”
“都小钱儿，爷不差那二两银子！”
季南的父亲这两日赚了不少，也没在意这二两银子。但对方却非常歉意地告诉他，“不好意思，这偶尔也有出错的时候。你最好先去向别人再借点儿钱来，下一把肯定能赚回来。”
“不用道歉，你之前也说了不一定是百分之百压中。我这就去借钱。”
但季家在这儿并没有非常熟络的人，他不好借钱。于是去了钱庄，压上了房子。他相信下一把一定赚回来。
“这回你信我，上一把没压中，这把百分之百能中，你把能压的都压上，咱们争取一把成。”
可他多了个心眼儿，这把没有打算压上全部，他想着要是输了，最起码还能留下点儿钱。
“这回压双。”
“好”一半的钱就这样投了进去。
对话空间里的转盘吱悠悠转起，最后不出所料的出了双。
这回季南的父亲赚得盆满钵满，他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要耍小聪明，没有听对方的全部压上。
“下一把压什么？”这回是季南的父亲主动问的，他准备将所有钱都投进去，若是这把赢了，他们就不用再住这里了。
对方回得也很快，“压小。”
“好！我压小！”所有的钱一股脑地压了进去，他满脑子都是带着女儿吃好多吃的，让女儿去上学堂，让女儿也能穿漂亮衣服。
转盘照常转起，待它停下来的时候，却停在了“大”的位置。
季南父亲的大脑嗡地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发白，看不清任何字儿。他只知道，所有的钱都没了，房子，所有的家当，回不来了，都回不来了。
拿着对话石的手不住地颤抖，勉强控制哆嗦的嘴问道：“劳驾，我想问一下，怎么又错了？”
“那不很正常么？谁告诉你肯定对了？”对方理所当然地回他。
“可......可我没钱了啊？”
对方听到他说没钱了，态度突然变得很恶劣，恶狠狠道：“没钱就去借，要不就别干了！下一把压单，你跟不跟？”
“我没钱了......”声音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他整个人都是木的。
下一把他没有跟着压，很快被对方拖出了对话空间。所有的热闹，欢声笑语，他的钱，荣华富贵，孩子的期望，都没了。
又重新被打回黑暗，日子甚至都不如从前，他连房子都不属于自己了。
四肢发凉，冷的不能再冷。他对不起孩子，若自己没了，孩子被好人家收留，没准也好。若是没被人收留，也比跟着自己这个蠢父亲好。
他才意识到这是个骗局，可惜太晚了。
“我怎么能这么蠢啊啊！”打开窗户，他扶着窗沿痛哭，一切就像幻影，醒来却是更加的不适应。
窗外的阳光刺眼，可阳光很少能照进这个家。季南的父亲眯着眼，晕晕乎乎的。
哭声让季南觉得奇怪，乖巧懂事的她本来正清扫着屋子，寻声也来到父亲的房间。
“爹，你哭了吗？”看着逆在阳光下的父亲，季南有些害怕。
季南只记得她的父亲转过身来，声音带着颤嘱咐她一句，“孩子，好好活着，别贪，别赌。”说完便身体往后一仰，从窗边栽了下去。
砰——！
巨大的声响和路人突然的惊叫声让季南呼吸一窒，他的父亲就这么跳下去了。她还不知道父亲到底经历了什么。
“爹爹——！”少女的哭喊声回荡在房间里，无人回应。
她疯了一样跑下了楼，只见人群聚起，围了一层又一层。
她的哭喊叫不醒父亲，最后父亲的尸体被官府的人抬走。他们要抬他去哪里？父亲到底怎么了？
她在慌乱中无助地哭，又冷又绝望。为什么没人来帮帮自己，告诉自己该怎么办？
推搡中，有人抱起了自己，还帮忙披了件衣服。
那人替季南擦了擦眼泪，她还记得，手掌很温暖，声音很给人力量。
“孩子，不怕，跟我走。我带你弄清楚你父亲到底怎么了。”
可她的母亲的确是拼了命才将她生了下来，一命换一命。
而她的父亲也的确视季南如珍宝，有能买馒头的钱就给季南买馒头，有能买饼子的钱就给季南买饼子，可拥有的钱也只够买馒头和饼子的了。
季南长大后也想不明白，她家为什么能那么穷，连老鼠都不曾来。
丰谷国的名字起得很好，可好像与季南家从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她家没有丰年足谷过。
有几种晶石的发现利用能将房子盖得很高很高，但也占土地。本来季家在乡下有个土房子，种地倒也能过活，可如今也被迫住进了窄□□仄的楼里，讨生活变得不容易。
季南的母亲在孩子生出来的一个时辰后，吐出最后一口气，便撒手人寰，连句嘱咐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孩儿她娘啊啊啊——！连口热乎饭都没能让你吃一口呜呜。”季南的父亲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在慢慢凉下去的身体旁无助地哭。
家里没什么存粮，季南的母亲生完孩子身体虚得不行，季南能平安降生，已经是拼尽了力气。
留下一个男人带着婴儿，走到哪讨活儿干都不方便，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惨。
季南后来能模模糊糊想起，父亲那时总是嘟囔着，“明天该怎么活哟~”
“是啊，父亲总是担心着明天的日子，那么节俭的人，那日带我吃山珍海味时，我为何一点都不觉得异常，却跟他说还要再吃一回。如果我不贪吃，父亲也许就不会继续。”
季南的父亲为了能接收到更多的信息，找人借钱买了一块对话石，在对话石与映像石共同作用下，能看到各处找人干活的信息。
能干的工作很多，但都不方便照顾孩子，不是需要经常出远门，就是要经常熬夜不回家。季南还小，一个人在家总让人不放心。
找着找着，季南的父亲便看见了一个称能挣大钱的活儿，足不出户，只需要照着要求操作便可，上手快，而且每天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这么好赚钱又轻松的工作居然缺人，季南的父亲本来也是不相信的，于是抱着怀疑的态度联系到了对方。
“劳驾，我想问一下这么赚钱的工作为什么还缺人手呢？”
本以为这样的问题会遭到对方的唾骂，没想到对方很耐心地解释道：“这个也不瞒着你，我也是给别人干活的，我带的人越多，我上头分给我的钱也越多。”
“也就是说，您带着我干活是么？”
“对。这个活儿很简单，你只要听我的，我让你压大小，或者压单双，只要压对了，就给你钱。”
听到这儿，季南的父亲警惕性高了起来，“这不就是赌博么？”
“不是呀，赌博是靠你自己压，而我们这个，你只要老老实实听我的就好，保你能挣钱，我手下已经有不少人挣了。”
“您压的就准么？”季南的父亲此时还有理智，问出了最疑惑的地方。
“实话跟你说，我们还是有门路的，虽然不能保证次次都对，也能达到百分之九十八。而且你没什么可亏的，比如第一轮你投里一文钱，压对了就返你两文，第二轮你压两文，压对了就给你四文，这么一算，你就挣了三文。若是错了，也顶多失去一文钱。”
季南的父亲此时也想试试，但属实一文钱也够他自己和孩子一顿饭的钱了，他没资本去尝试。
此时他说话都没了底气，“大哥啊，我家困难，我只能出力气挣钱，没什么本钱的。您这工作我怕是做不了。”
如果此时拒绝了，那就好了，可惜没有如果。
对方听到解释表示很理解，甚至要大方的借他一文钱。“咱哥俩聊过了就算缘分，我明白你生活不容易，我先借你一文，你先拿钱试几轮，挣了钱再还我。这样就算压错了你也没损失。”
季南的父亲一听不用他拿钱就可以试试，顿时心里没了压力，并且非常感激对方。
对方记下了季南父亲使用的对话石号，并且将他拉进了对话空间，在这个对话空间里，能看见所有压大小，或者压单双的人之间的谈话。
“你看看这些人，全是我一手带起来的，现在都赚了大钱。有几个甚至自己都开了酒楼了。”
对话空间里的其他人看见有新人进来，都活跃了起来。
“跟着老大走，房车全都有！”
“跟着老大压，哪哪都有家！”
“我今天这一上午可赚不少了哈，大家伙儿都加把劲儿！”
“我昨天赚了不少，今天赚点儿就行。细水长流嘛哈哈哈哈。”
每个人都很热情，在逼仄阴暗，甚至有些潮湿的楼里，季南的父亲有一时的恍惚，似乎这对话空间里的人更友善，更让他心情好。
“一文钱已经转你钱庄卡里了，待会儿你跟着我压双，投一文钱，肯定让你赢。”对方见对话空间里的气氛已经到位，便开始下指令。
“啊，好。”这钱不是季南父亲自己的，所以他没有犹豫便投出了一文钱。
叮的一声响，押注开始。随着对话空间里的大转盘转动，最终定在了双的区域里。
对话空间里瞬间欢呼起来。
“我赚了四百文了，是不是过分啦哈哈哈哈！”
“待会儿我去请我哥们儿喝一壶去，开门红，一路顺！”
“我都不稀得赢了，太小意思了。”
季南的父亲不出意外的得了两文钱，还给对方一文，剩下的一文钱是实打实地属于他自己的了。
“怎么样？赚钱快多了吧？”对方特意来问了问他的感受。
季南的父亲此时只有激动与感谢，他庆幸遇到了好人了。
“谢谢你，我是遇到好人了，不然我和我女儿这日子可过得难啊。”
对方跟他寒暄了几句，马上接着话茬说：“没事儿，咱继续，这把你还是投一文钱，压单。”
转盘开始新一轮转动，很快结果就出来了，是单。
对话空间里便又是一阵喧闹。
季南的父亲一分钱没拿，白白得了两文钱，这可以给女儿买两个包子了，孩子正长身体，明明都快九岁了，个头却不如同龄孩子。能让孩子改善伙食，季南的父亲对这个工作上头了。
“现在将两文钱全部投进去，压小。”
季南的父亲照做，最后得了四文钱。这让他更加放心大胆，打消了怀疑。
听着对方的指挥，仅仅操作了一天，钱如流水一样进了他的钱庄卡，他晚上算了算，挣了一两多。
一两多是什么概念，够两人生活好久了。
其实挣到有几百文的时候，季南的父亲觉得已经够了，但对话空间里的人甚至有一两二两的挣的，这让他觉得简直不是两个世界的人，便想着没准自己也可以。也可以带着女儿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晚饭破天荒的没有在家吃，季南的父亲带着季南下了馆子，凭现在拥有的钱，女儿可以随便吃。
季南从来没见过这样丰盛的饭菜，她瞅瞅这个，瞧瞧那个，竟不知道从哪道菜开始尝。
“爹爹，我们为什么可以吃这么好啦？”
“因为爹爹找到了一个可以挣好多好多钱的工作。”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他这个当爹的，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季南鼓起了掌，双腿在桌子下欢快地晃着，像活泼的小鸟，“那我们以后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这些？”
“当然啦，爹爹天天都能带你吃。”
承诺下来的事，极怕辜负孩子，季南的父亲第二天又找到对方，继续跟着做押注。
几轮下来，不只是一两二两那么简单，季南的父亲觉得，现在去买个新房子都有可能了。
第三天，第十多轮的时候，按照对方的指示，压小。对话空间里仍是热闹非凡，就像往常一样。
季南的父亲毫不犹豫的将二两银子投了进去，选择压小。
转盘转起，最终的结果却出乎意料，结果显示为大。
“诶呀，小事一桩，偶尔也有不准的时候嘛。”
“都小钱儿，爷不差那二两银子！”
季南的父亲这两日赚了不少，也没在意这二两银子。但对方却非常歉意地告诉他，“不好意思，这偶尔也有出错的时候。你最好先去向别人再借点儿钱来，下一把肯定能赚回来。”
“不用道歉，你之前也说了不一定是百分之百压中。我这就去借钱。”
但季家在这儿并没有非常熟络的人，他不好借钱。于是去了钱庄，压上了房子。他相信下一把一定赚回来。
“这回你信我，上一把没压中，这把百分之百能中，你把能压的都压上，咱们争取一把成。”
可他多了个心眼儿，这把没有打算压上全部，他想着要是输了，最起码还能留下点儿钱。
“这回压双。”
“好”一半的钱就这样投了进去。
对话空间里的转盘吱悠悠转起，最后不出所料的出了双。
这回季南的父亲赚得盆满钵满，他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要耍小聪明，没有听对方的全部压上。
“下一把压什么？”这回是季南的父亲主动问的，他准备将所有钱都投进去，若是这把赢了，他们就不用再住这里了。
对方回得也很快，“压小。”
“好！我压小！”所有的钱一股脑地压了进去，他满脑子都是带着女儿吃好多吃的，让女儿去上学堂，让女儿也能穿漂亮衣服。
转盘照常转起，待它停下来的时候，却停在了“大”的位置。
季南父亲的大脑嗡地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发白，看不清任何字儿。他只知道，所有的钱都没了，房子，所有的家当，回不来了，都回不来了。
拿着对话石的手不住地颤抖，勉强控制哆嗦的嘴问道：“劳驾，我想问一下，怎么又错了？”
“那不很正常么？谁告诉你肯定对了？”对方理所当然地回他。
“可......可我没钱了啊？”
对方听到他说没钱了，态度突然变得很恶劣，恶狠狠道：“没钱就去借，要不就别干了！下一把压单，你跟不跟？”
“我没钱了......”声音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他整个人都是木的。
下一把他没有跟着压，很快被对方拖出了对话空间。所有的热闹，欢声笑语，他的钱，荣华富贵，孩子的期望，都没了。
又重新被打回黑暗，日子甚至都不如从前，他连房子都不属于自己了。
四肢发凉，冷的不能再冷。他对不起孩子，若自己没了，孩子被好人家收留，没准也好。若是没被人收留，也比跟着自己这个蠢父亲好。
他才意识到这是个骗局，可惜太晚了。
“我怎么能这么蠢啊啊！”打开窗户，他扶着窗沿痛哭，一切就像幻影，醒来却是更加的不适应。
窗外的阳光刺眼，可阳光很少能照进这个家。季南的父亲眯着眼，晕晕乎乎的。
哭声让季南觉得奇怪，乖巧懂事的她本来正清扫着屋子，寻声也来到父亲的房间。
“爹，你哭了吗？”看着逆在阳光下的父亲，季南有些害怕。
季南只记得她的父亲转过身来，声音带着颤嘱咐她一句，“孩子，好好活着，别贪，别赌。”说完便身体往后一仰，从窗边栽了下去。
砰——！
巨大的声响和路人突然的惊叫声让季南呼吸一窒，他的父亲就这么跳下去了。她还不知道父亲到底经历了什么。
“爹爹——！”少女的哭喊声回荡在房间里，无人回应。
她疯了一样跑下了楼，只见人群聚起，围了一层又一层。
她的哭喊叫不醒父亲，最后父亲的尸体被官府的人抬走。他们要抬他去哪里？父亲到底怎么了？
她在慌乱中无助地哭，又冷又绝望。为什么没人来帮帮自己，告诉自己该怎么办？
推搡中，有人抱起了自己，还帮忙披了件衣服。
那人替季南擦了擦眼泪，她还记得，手掌很温暖，声音很给人力量。
“孩子，不怕，跟我走。我带你弄清楚你父亲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