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荇野这段时间都在和老伍商量演唱会编舞的事，她的逍遥日子不再有。
她以前最多给自家工作室编过舞，对外的编排从来没有参与过。
就工作室里这几个人，他们的身体素质、舞蹈技巧和表演能力荇野都烂熟于心。每个人能做什么动作，做到哪种程度，她心里一清二楚。
而且这几个人都不挑，由着荇野折腾，只要荇野愿意上手编，那就是阿弥陀佛，怎么编都夸好。
偶尔发到网上，接受大众评判。点击率高，那是“我们家小野就是厉害，牛掰了”；点击率低，那是“现在的人怎么都不识货，白瞎了”。
荇野也曾问过李总：“贵公司有什么要求吗？要什么风格？”
李颜沉吟片刻：“欧阳是新人嘛，公司也在摸索他的风格，不想他被定义。那个，你可以的话，最好直接和他联系，看看他本人的意思。”
荇野的肩一下子塌了下来，那个黑脸冰冻闷葫芦，想到脑袋就痛，还要靠近去沟通？
李颜看她焉不拉几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又说道：“其实你不用那么大压力，我们就几首歌，时间也充足。合同上写的也是欧阳满意就行，公司不做任何要求。你就和他多沟通，编好了就给他看，他不满意你就改，一直改到他满意为止。而且演唱会不管怎样都不用你们负责，全他一个人担责。你担心什么？”
荇野捂着脑袋欲哭无泪：“李总，砸招牌啊，真搞砸了，以后哪还有脸在江湖上混！还要连累一整个工作室的人都抬不起头！”
李颜看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荇野拿出手机，开始翻找消息。
合同密密麻麻十几页纸，其实总结起来就四点，当初伍哥怕她没耐心看，一早就发给了她。
第一，歌单上的歌曲全要编舞，同时欧阳也会上台，跳全场。
第二，编排不做任何要求，只要求方荇野编舞，做她自己的风格。
第三，编舞成果公司不做任何要求，只要欧阳满意就行。如果一直到演唱会开演，欧阳都不满意，乙方作为赔偿要安排方荇野负责欧阳下一张专辑的舞蹈编排工作。
第四，乙方不对演唱会承担任何责任。
荇野看着手机里的第一条奇怪道：“伍哥跟我说欧阳是歌手出身，没见他唱跳过，那他为什么现在首首都要跳啊，而且还要跳全场，这我怎么编啊，编广播体操嘛？他是不是对唱跳有什么误解，还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你们公司就任由艺人有这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那个，嗯……”李颜紧抿住嘴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问题你要不还是问问欧阳？看他自己怎么说？”
“还有这个，”荇野点了点手机的第三点，念到，“如果一直到演唱会开演，欧阳都不满意，乙方作为赔偿要安排方荇野负责欧阳下一张专辑的舞蹈编排工作。”
荇野看向李颜，认真地说道：“糠就是糠，连吃两顿你们就能指望吃出泰国大米的味道？”
“扑哧”一声，李颜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感觉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边抹眼泪边摇头感叹：“方荇野你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他说得小声，荇野只听到自己的名字：“什么？”
玻璃房外，一群八卦的员工正伸长着脖子，眼睛一个劲地往里面探。还有几个不怕死的，拿着水杯假装去倒水，装作不经意地路过玻璃房，耳朵恨不得竖得像雷达。
简直百爪挠心，就是好奇那个跳舞很厉害的小姑娘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他们不苟言笑的李老板笑得这么开怀。
荇野看着眼前没给她提供任何信息，却笑得直不起腰的李颜简直无语，这个公司好奇怪啊，要不冷酷无情，要不独自开朗，都是些什么鬼！
——
荇野也曾问过欧阳。
他刚来工作室，荇野就凑上前问过：“你喜欢什么风格？要不把你喜欢的风格给我借鉴一下？”
欧阳：“我喜欢KICOL，他们都做得很成熟了的风格，你觉得刚做能超越他们？”
荇野奇怪道：“是啊，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
欧阳：“贵。”
荇野：“啊？”
欧阳：“他们贵，你便宜。”
荇野忍不住翻白眼。
荇野：“那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欧阳：“只要我有要求，你就一定能达到吗？”
荇野踌躇半天，挣扎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也不一定。”
欧阳看她一眼：“你就按自己的来。”
荇野现在就像个面点师傅突然逼上梁山要去煎牛排，而且客户还不告诉她要几分熟，加什么酱，配什么主食，喝什么酒。
一切随意，随意你个屁啊！
你要是花生过敏，劳资给你搭配个花生酱，不直接吃死你！
我的风格？我的风格是做大馒头，那你也别吃什么牛排了，我直接给你馒头里塞块肉，牛排你别吃了，啃肉夹馍去吧。
本来编舞压力就大，欧阳这个瓜娃子偏偏还来得勤，跟监工一样。
他来了什么也不做，就待在一旁看她。
冷着一张脸，跟着雕塑一样
有时候在角落能坐一天，
“也行，你要是觉得这歌就是肉夹馍最好，那你就端上来。”
虽然他不说话，但那上下审视的目光，搞得方荇野心里直发毛，
仿佛被严苛的舞蹈老师盯着，观察她每一个动作是否到位。
本来她心里就发虚，这辈子从没给明星编过舞。
做梦梦见欧阳的粉丝拿门票砸在她脸上，大喊退票！
偶尔欧阳一个皱眉或一个眯眼，方荇野心里都会咯噔一下。
跑过去问他怎么了。
他又说没什么，你继续，当我不在。
你个大活人存在感这么强，我怎么可能当你不在啊！
荇野觉得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
你个瓜娃子究竟哪里不满意，明说行不行啊！
她打了个电话给阿眉宝宝，人家正在马尔代夫玩得嗨起。
荇野无比羡慕，这个婚结得真是时候……
两相一对比，她越发觉得自己好凄惨，
恨不得立刻拉着卓卓也去登个记，
搞得卓卓这段时间大老远看见她就躲，见人就说她已经被逼疯了。
欧阳再一次来时，荇野正跳得酣畅淋漓。
她取下棒球帽，一捋乱糟糟的短发：“听说专辑里的歌大部分是你自己作曲的？”
欧阳看着她，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她又扣上帽子：“蛮好听的。”
欧阳一只手放到嘴边，尽力拢着嘴，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方荇野活动活动筋骨：“那你专心写歌唱歌嘛，玩什么跨界，也不怕一个劈叉，把腿给拉扯了。”
他的手还放在嘴边，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她瞥他一眼，呵呵笑出声来：“果然在国外待久了，看这中文退步的，都听不出语气了。”
她拍拍他肩膀：“中国语言博大精深，这最关键的啊~就是语气……”
说完，丢下他一个人，凑过去看刚刚跳舞的回放视频，觉得还不错。
可欧阳却不甚满意，觉得过于简单。
她冲他招招手，双手在胸前交叉着，蹙着眉头说道：“李颜说你要跟着一起跳。”
他一脸平静地应道：“嗯。”
“你觉得简单了？”
“嗯。”
方荇野看一眼他的运动服和球鞋：“要不你也来一场？我再给你跳一遍，你记记动作？能跳多少算多少？”
他把外套一脱：“好。”
前后加起来不过看了三遍，他跟在她身后已经跳得有模有样，她在镜子里看着忍不住惊喜。
一跳完，她转过头冲着欧阳笑道：“你们这叫隐瞒军情啊！”
他嘴角抿了一下，像是在笑：“那么，我们一起改难点？”
她手一挥：“改改改，这样才得劲嘛！难怪之前皱着眉头，你觉得简单早说嘛。害我一直脑壳痛，不知道该怎么弄。”
她兴致勃勃地凑上前：“你之前在国外学过？”
欧阳看着她的眼睛亮亮的，清澈又精神。
他垂下眼帘，点了点头：“嗯，学过好几年，Hiphop，Popping，House……”
她眉毛扬起，“嗯”了一声，这一声嗯得山路十八弯，脸上露出一副好巧的神情。
他低着头，但笑不语。
不想竟是同道中人，方荇野这时候说话都和气了许多，柔声问道：“你自己编过舞吗？”
她的眼睛像小鹿的一样，水润润的，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
自签约那日起，欧阳还从未见她有过如此温柔的神情，他多看了几眼，说道：“编过几首。”
她就坐在他身侧，
脸上的笑容落在他眼里像慢镜头一般，逐渐绽放开：“你要是不赶时间，等下跳来看看？”
他直直地望了她两秒，才“嗯”了一声。
要不是知道自己素颜，方荇野几乎要以为自己妆跳花了，才被这瓜娃子这样盯着看！
欧阳出去打了个电话，那一天他和助理小七留在工作室，还蹭了顿晚饭。
晚饭时候，方荇野和小Z起着哄，闹到了欧阳承诺的一顿大餐，两个人跳起来，空中一个华丽的击掌。
欧阳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俩，忍不住低头浅笑了一下。
她以前最多给自家工作室编过舞，对外的编排从来没有参与过。
就工作室里这几个人，他们的身体素质、舞蹈技巧和表演能力荇野都烂熟于心。每个人能做什么动作，做到哪种程度，她心里一清二楚。
而且这几个人都不挑，由着荇野折腾，只要荇野愿意上手编，那就是阿弥陀佛，怎么编都夸好。
偶尔发到网上，接受大众评判。点击率高，那是“我们家小野就是厉害，牛掰了”；点击率低，那是“现在的人怎么都不识货，白瞎了”。
荇野也曾问过李总：“贵公司有什么要求吗？要什么风格？”
李颜沉吟片刻：“欧阳是新人嘛，公司也在摸索他的风格，不想他被定义。那个，你可以的话，最好直接和他联系，看看他本人的意思。”
荇野的肩一下子塌了下来，那个黑脸冰冻闷葫芦，想到脑袋就痛，还要靠近去沟通？
李颜看她焉不拉几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又说道：“其实你不用那么大压力，我们就几首歌，时间也充足。合同上写的也是欧阳满意就行，公司不做任何要求。你就和他多沟通，编好了就给他看，他不满意你就改，一直改到他满意为止。而且演唱会不管怎样都不用你们负责，全他一个人担责。你担心什么？”
荇野捂着脑袋欲哭无泪：“李总，砸招牌啊，真搞砸了，以后哪还有脸在江湖上混！还要连累一整个工作室的人都抬不起头！”
李颜看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荇野拿出手机，开始翻找消息。
合同密密麻麻十几页纸，其实总结起来就四点，当初伍哥怕她没耐心看，一早就发给了她。
第一，歌单上的歌曲全要编舞，同时欧阳也会上台，跳全场。
第二，编排不做任何要求，只要求方荇野编舞，做她自己的风格。
第三，编舞成果公司不做任何要求，只要欧阳满意就行。如果一直到演唱会开演，欧阳都不满意，乙方作为赔偿要安排方荇野负责欧阳下一张专辑的舞蹈编排工作。
第四，乙方不对演唱会承担任何责任。
荇野看着手机里的第一条奇怪道：“伍哥跟我说欧阳是歌手出身，没见他唱跳过，那他为什么现在首首都要跳啊，而且还要跳全场，这我怎么编啊，编广播体操嘛？他是不是对唱跳有什么误解，还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你们公司就任由艺人有这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那个，嗯……”李颜紧抿住嘴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问题你要不还是问问欧阳？看他自己怎么说？”
“还有这个，”荇野点了点手机的第三点，念到，“如果一直到演唱会开演，欧阳都不满意，乙方作为赔偿要安排方荇野负责欧阳下一张专辑的舞蹈编排工作。”
荇野看向李颜，认真地说道：“糠就是糠，连吃两顿你们就能指望吃出泰国大米的味道？”
“扑哧”一声，李颜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感觉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边抹眼泪边摇头感叹：“方荇野你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他说得小声，荇野只听到自己的名字：“什么？”
玻璃房外，一群八卦的员工正伸长着脖子，眼睛一个劲地往里面探。还有几个不怕死的，拿着水杯假装去倒水，装作不经意地路过玻璃房，耳朵恨不得竖得像雷达。
简直百爪挠心，就是好奇那个跳舞很厉害的小姑娘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他们不苟言笑的李老板笑得这么开怀。
荇野看着眼前没给她提供任何信息，却笑得直不起腰的李颜简直无语，这个公司好奇怪啊，要不冷酷无情，要不独自开朗，都是些什么鬼！
——
荇野也曾问过欧阳。
他刚来工作室，荇野就凑上前问过：“你喜欢什么风格？要不把你喜欢的风格给我借鉴一下？”
欧阳：“我喜欢KICOL，他们都做得很成熟了的风格，你觉得刚做能超越他们？”
荇野奇怪道：“是啊，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
欧阳：“贵。”
荇野：“啊？”
欧阳：“他们贵，你便宜。”
荇野忍不住翻白眼。
荇野：“那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欧阳：“只要我有要求，你就一定能达到吗？”
荇野踌躇半天，挣扎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也不一定。”
欧阳看她一眼：“你就按自己的来。”
荇野现在就像个面点师傅突然逼上梁山要去煎牛排，而且客户还不告诉她要几分熟，加什么酱，配什么主食，喝什么酒。
一切随意，随意你个屁啊！
你要是花生过敏，劳资给你搭配个花生酱，不直接吃死你！
我的风格？我的风格是做大馒头，那你也别吃什么牛排了，我直接给你馒头里塞块肉，牛排你别吃了，啃肉夹馍去吧。
本来编舞压力就大，欧阳这个瓜娃子偏偏还来得勤，跟监工一样。
他来了什么也不做，就待在一旁看她。
冷着一张脸，跟着雕塑一样
有时候在角落能坐一天，
“也行，你要是觉得这歌就是肉夹馍最好，那你就端上来。”
虽然他不说话，但那上下审视的目光，搞得方荇野心里直发毛，
仿佛被严苛的舞蹈老师盯着，观察她每一个动作是否到位。
本来她心里就发虚，这辈子从没给明星编过舞。
做梦梦见欧阳的粉丝拿门票砸在她脸上，大喊退票！
偶尔欧阳一个皱眉或一个眯眼，方荇野心里都会咯噔一下。
跑过去问他怎么了。
他又说没什么，你继续，当我不在。
你个大活人存在感这么强，我怎么可能当你不在啊！
荇野觉得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
你个瓜娃子究竟哪里不满意，明说行不行啊！
她打了个电话给阿眉宝宝，人家正在马尔代夫玩得嗨起。
荇野无比羡慕，这个婚结得真是时候……
两相一对比，她越发觉得自己好凄惨，
恨不得立刻拉着卓卓也去登个记，
搞得卓卓这段时间大老远看见她就躲，见人就说她已经被逼疯了。
欧阳再一次来时，荇野正跳得酣畅淋漓。
她取下棒球帽，一捋乱糟糟的短发：“听说专辑里的歌大部分是你自己作曲的？”
欧阳看着她，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她又扣上帽子：“蛮好听的。”
欧阳一只手放到嘴边，尽力拢着嘴，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方荇野活动活动筋骨：“那你专心写歌唱歌嘛，玩什么跨界，也不怕一个劈叉，把腿给拉扯了。”
他的手还放在嘴边，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她瞥他一眼，呵呵笑出声来：“果然在国外待久了，看这中文退步的，都听不出语气了。”
她拍拍他肩膀：“中国语言博大精深，这最关键的啊~就是语气……”
说完，丢下他一个人，凑过去看刚刚跳舞的回放视频，觉得还不错。
可欧阳却不甚满意，觉得过于简单。
她冲他招招手，双手在胸前交叉着，蹙着眉头说道：“李颜说你要跟着一起跳。”
他一脸平静地应道：“嗯。”
“你觉得简单了？”
“嗯。”
方荇野看一眼他的运动服和球鞋：“要不你也来一场？我再给你跳一遍，你记记动作？能跳多少算多少？”
他把外套一脱：“好。”
前后加起来不过看了三遍，他跟在她身后已经跳得有模有样，她在镜子里看着忍不住惊喜。
一跳完，她转过头冲着欧阳笑道：“你们这叫隐瞒军情啊！”
他嘴角抿了一下，像是在笑：“那么，我们一起改难点？”
她手一挥：“改改改，这样才得劲嘛！难怪之前皱着眉头，你觉得简单早说嘛。害我一直脑壳痛，不知道该怎么弄。”
她兴致勃勃地凑上前：“你之前在国外学过？”
欧阳看着她的眼睛亮亮的，清澈又精神。
他垂下眼帘，点了点头：“嗯，学过好几年，Hiphop，Popping，House……”
她眉毛扬起，“嗯”了一声，这一声嗯得山路十八弯，脸上露出一副好巧的神情。
他低着头，但笑不语。
不想竟是同道中人，方荇野这时候说话都和气了许多，柔声问道：“你自己编过舞吗？”
她的眼睛像小鹿的一样，水润润的，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
自签约那日起，欧阳还从未见她有过如此温柔的神情，他多看了几眼，说道：“编过几首。”
她就坐在他身侧，
脸上的笑容落在他眼里像慢镜头一般，逐渐绽放开：“你要是不赶时间，等下跳来看看？”
他直直地望了她两秒，才“嗯”了一声。
要不是知道自己素颜，方荇野几乎要以为自己妆跳花了，才被这瓜娃子这样盯着看！
欧阳出去打了个电话，那一天他和助理小七留在工作室，还蹭了顿晚饭。
晚饭时候，方荇野和小Z起着哄，闹到了欧阳承诺的一顿大餐，两个人跳起来，空中一个华丽的击掌。
欧阳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俩，忍不住低头浅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