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该死。”

    禅院甚尔捂住自己流血的腹部,一步一步踉跄着留下一个个血脚印。他好不容易甩掉追兵,正走在幽深黑暗的小巷里朝着光亮处走。

    不对,那些人多半是有备而来。

    看来对他接了任务有所耳闻,对他的招式也有一定研究。

    一千万的尾款是拿不上了,真是该死。

    那一群家伙用的武器他没怎么见过,看起来就很麻烦的非术师的改造武器再加上不熟悉的咒术师,招招致命就是为了他手上那个据说是乌木家的传家宝的木匣子。

    该说幸好那些人只想要木匣子,他这种家伙的命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算是售后服务赠送你的吧,大概一百米外往右走的小胡同跳过墙是一条废弃的小路。”

    那个情报贩子在电话挂断的最后一秒告诉他。

    禅院甚尔不是什么蠢货,他隐隐猜测绝对是那个女人把他的情报泄露给那些后来的家伙。

    真有意思,先是他去偷盗出来,然后做了他人的嫁衣,倒是方便了后来的家伙直接截胡了他的任务。

    那可是一千万。

    “别指望我会把定金吐出来。”禅院甚尔从嘴里吐出血沫,看着不远处的光暂时停下来依靠着墙壁顺势滑落坐在地上。

    他喘着气,而头顶感到湿润。抬眸看去才注意到这不合时宜的雨淅淅沥沥落下来,逐渐有变大的趋势。

    就在男人忍不住谩骂的时候,猝然出现的脚步声让他再度警惕起来,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让红色血水从身下形成小小的湖泊。

    “那个……您没事吧?”

    逆着光,禅院甚尔仿佛是一只受了伤的黑豹瘫坐在雨水中透露出不可忽视的危险与脆弱,而一把伞出现在他的头顶挡住了部分的雨水。

    这时候,他才抬眸看向眼前不知死活的傻姑娘。

    黑发炸毛像是海胆,脸上傻乎乎的担忧,穿着简单的求职装,脚上因为不合适的高跟鞋贴着创可贴,对方温暖的眼眸注视着他。

    这可真不应该是种美好故事的开端才对。

    “您没事吧?需要我给您叫一下救护车吗!需不需要……”禅院甚尔意识消失的最后是女人着急的喊声。

    简直是蠢得要死的傻兔子。

    发了大善心的兔子小姐把某个浑身是血的黑豹艰难地背了回家。

    雪菜:总不能让他躺在雨里吧,会很可怜的啦。

    占卜出禅院甚尔会陷入爱河的魔女小姐才刚刚回到横滨的占卜屋,她两脚一蹬高跟鞋直接坐到躺椅里,柔软的触感让她舒服地发出一声轻叹。

    “高跟鞋果然是美丽刑具。”

    算了,反正她只会感到有点疲惫罢了。

    好歹是刚刚做出了点名堂的情报屋的工作,还是稍微认真一下吧。

    她预感之后会相当缺钱。

    派遣跟在禅院甚尔身上的煤炭小人已经汇报完如今的动向,多和田叶月没有继续窥探的不良习惯,打了个响指便让煤炭小人消失。

    “另一边的话……”

    魔女的蓝色眼睛眨了眨,霎那间转化为深蓝近黑的眼神。

    在乌木老爷子的大儿子乌木坚人别墅外的树枝上,一只乌鸦抖了抖翅膀随后飞到最接近窗户的枝干上,此刻一动不动凝视着其中的状况。

    别墅外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下,下来几个黑衣服的家伙。

    如果禅院甚尔在场,绝对认得出来那几个家伙便是截胡的程咬金。

    乌鸦注视着被乌木坚人雇佣的几人将木匣子交给他,这位傻少爷得意洋洋将上面的布条撕开,咔哒一声木匣子开启之后众人神色一变。

    里面不是什么御守或是什么能和传家宝沾上边的东西,哪怕里面是个木头簪子,傻大少也能夸一句老爷子不忘初心。

    只是,这里面却是一节像是枯枝一样的手指。

    老爷子不会当时杀人了,然后留下死者的一节指头作为纪念吧?

    乌木坚人狐疑又嫌弃地从匣子里,两只手指捏着把那个不明之物拿了出来。

    怎么看都不像是传家宝。

    这真的是老爷子传给三弟的传家宝吗。

    他还记得老爷子咽气的时候用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们三人一圈,一句没有提到家产分配,只是抬手呼唤三弟到他的床前,用苍老沙哑的声音嘱咐他。

    “把那个……最重要的……保管……交给你了。”

    他这个嫡长子还有已经嫁人的二妹一头雾水,而三弟神色严肃点头应了下来,老爷子才放心地去了。

    二妹乌木岁早早嫁人,对老爷子的家产根本不在乎,等到参加完葬礼便早早离开了。

    只有他这个理所应当成为继承人的家伙在这里干着急,当他急躁的眼神对上三弟沉稳的黑眸时,一种浓烈的心虚与嫉妒让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明明应该都是他的才对。

    老爷子的家产就应该是他的才对。

    凭什么集团里的家伙都支持三弟?为什么都支持树人那家伙!他到底好在哪里了!为了得到老爷子的青睐,他做了那么多!

    “不愧是乌木老爷子留下的传家宝,看起来真是非比寻常!”

    雇佣来的其中一人这样夸赞着,随后他用手肘捣了捣边上的同伴。

    同伴一瞬间也明白了什么,一同赞叹起来。

    “真是恭喜您了,乌木集团的下任董事长。”

    那队伍里的额头受伤的成员扬言自己要去厕所,面带古怪的微笑悄声离开。

    雇佣兵:那可是一千万,那么少见的大傻子可得好好哄着。

    同伴:对哦。

    本来是有一千五百万的,只不过被那个叫禅院甚尔的先接了,白白损失五百万。

    不过还好,至少他们中途截胡,这样子看来去掉给情报屋女人的一百万报酬,他们每个人还可以分到不少。

    要不是情报屋女人的情报,他们也没办法顺利截胡禅院甚尔。

    乌木坚人闻言,面上的嫉妒扭曲了一瞬间,后知后觉木讷着脸将匣子放到桌子上,准备拿出手机走公司账户转尾款给他们。

    可是,还没等他输入付款密码的时候,异变出现了。

    玻璃一瞬间破碎向里面炸碎,碎片划开了乌木坚人昂贵的西装,而无数被吸引而来的咒灵一窝蜂席卷而来,整个屋子满是惨叫声。

    在看不见的交流,乌鸦抖了抖翅膀化为灰尘消散在空气中。

    “时间刚刚好呢。”多和田叶月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

    有趣。

    人类真是有意思。

    魔女往后一仰躺在椅子上,任凭黑发披散如同洒落的墨水,而红唇勾起发出一声轻笑。

    “多亏了您不是吗,多和田小姐。”

    乌木树人并没有情绪外露,语气像是在谈论一场胸有成竹的生意,手上的黑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哒的一声。

    “大哥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挪用公款、人体实验、与不法分子打交道,他犯的罪每一条都值得判处死刑。

    幸好老爷子死的早,不然知道这一切估计没死也得去半条命了。

    乌木老爷子留下来的不是什么传家宝,而是他曾经偶然得到了某个不知名的诅咒之物,他当时的无心之举害得最亲爱的人永远离开自己,也让他一生活在愧疚之中。

    咽气的时候也唯一挂念这个东西,于是想要把这东西托付给最让人放心的孩子。

    真是遗憾,两儿一女,大儿子罪行满满,女儿又不想掺和家里任何事情。

    最后便落到他的头上。

    “那是宿傩的手指。”

    “宿傩?”

    情报屋小姐解释着那根手指的来历,一只手绕着头发对着电话那头的大客户缓缓道来。

    “两面宿傩,拥有四只手两张脸的诅咒之王。当时咒术处在全盛时代,咒术师纠集力量向他挑战却纷纷失败,后来被冠上“两面宿傩”的名字 。死后被切掉的二十根手指化成特级咒物并被封印且分落在日本各处。”

    多和田叶月想起自己曾经在屋子里的窗户看过,那癫狂的姿态和无人匹敌的可怕实力仿佛还在脑海之中。

    那家伙,是她最不喜欢的存在。

    “庆幸一下吧,没有留在你们身边是万幸。”

    飛灰制成的乌鸦共享过来视线,咒灵已经啃食掉乌木坚人的下半身。而咒术界的咒术师们也在这时候急急忙忙赶过来,祓除完诅咒胆战心惊地发现那根宿傩的手指。

    后门离开的男人也没想到咒术界的人居然来得那么迅速,他还没来得及和乌木坚人换上身体便只能急匆匆离开。

    只不过多和田叶月操控的乌鸦只是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打算拆除他的伪装。

    “万分感谢。”

    乌木树人的话哽住,最后莫名有种后怕的感觉。

    “没关系,尾款记得打过来就好。”

    电话那一头的女人这样说道,随后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坐在屋子里和妻子下棋的男人放下了电话,不由松了口气。当妻子投来困惑的目光时,他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抬手继续放下棋子。

    从最开始告知他关于大哥在暗网悬赏传家宝,再到计划一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最后又早早匿名联系好咒术界那边的人。

    这一切的背后全是这个女人在暗中操控,没有任何一个环节跳脱出她的计划。

    实在是恐怖如斯。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毕竟灰尘是无处不入的不是吗?”

    从乌木树人、禅院甚尔、雇佣兵还有为咒术界做了好人好事的奖金,短短几日便从多方赚取了资金。

    一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魔女小姐今天也很愉快,她听着自己的银行卡到账提示音露出满意的笑声。

    “接下来,应该轮到谁了呢?”

    屋外的雨早就停了下来,此时阳光正好适合出门。于是她哼着说不上名字的童谣,准备出一趟门散散步顺便买点食材作为晚饭。

    “那就镭射街吧。”

    她这样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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