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站在原地，猝不及防地和罗轾对上了眼，他一直含着笑看她。
而隔壁的凯蒂不乐意了，“教练，我也可以帮忙！劳拉一个人干这些那么辛苦，而且她笨手笨脚的，肯定干得很慢。”
凯蒂当然不是在关心她，而是想最后挣扎一下，制造和这位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大明星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不过江浔很希望凯蒂能留下来，这样她就不用独自面对罗轾。
而且以凯蒂的能力，罗轾的注意力一定都会被吸引过去。这时她只用做个安分守己且谨小慎微的跟班就行……
“No way.”教练很不客气地拒绝了，凯蒂看着很伤心，江浔觉得自己的心也要碎了，“劳拉今年公开赛时作为球童，学了很多保养场地的知识，赛事总监夸奖过她很多次。我相信劳拉能做到的。”
“现在，凯蒂小姐，请你跟我回去训练，我们已经迟到了。劳拉，你可以晚一些，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开小灶的。”
凯蒂一步三回头，一脸不甘地跟着教练走了，脸上写满了“凭什么是她”。
江浔也想问，为什么是我。
不过她还是很礼貌地询问，“先生，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她不由自主叫他‘先生’，用了距离感十足的敬语。这还算她第一次这么叫他，之前都是‘喂’。
谁叫当时情况紧急，她又被吓坏了，只能说出一句“喂，你没事吧”，把在伦敦学到的淑女教育全部抛到脑后。
而现在就可以展示她作为英国人的全部天分了。
“能帮我洒点水吗？一点就好。太干太热，沙子都飞起来了。”
“没问题。”
江浔跟在罗轾后边走进球场，在场边见到了他的教练帕特里克–埃拉尔，她很拘谨地和他点了点头。
她让他们先去休息椅上坐着等，然后去引那条通水的水管。当水流喷泻而出，将土地染成湿润的深红色时，她忽然又想起那天。
那天她被负责往草地洒水的球童淋湿了全身，不得不去球场外的卫生间换衣服，出来时在楼梯口碰到了罗轾……
不！他绝对认不出她来。
由于温网的规则，那天她穿的是白色网球裙，而现在为了不要被红土弄脏身体，她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着装。而且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好好注意防晒了，承蒙西班牙热情的阳光，她黑了不少。
如果真的那么不幸，OK，那么她会大方地承认自己完全没有一点敲诈的意图，并且保证把那天窘迫的场景全忘掉，一个字也不会透露给外界。
“劳拉。”
她不敢乱想，以至于过分专注，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他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唤醒。
江浔连忙把出水口关上，环顾了一周，发现空空荡荡的球场就剩他们两个。刚才还在的帕特里克，还有那两个陪练，统统不知所踪。
而罗轾呢？他先前在所有人面前彬彬有礼的模样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意味不明的一个笑，还有眼底那深邃得能把她的全部都卷进去的漩涡。
–
“劳拉，你找他要签名了吗？”
因为帮罗轾打扫场地耽误了时间，江浔结束训练比往常都晚，而她还要赶着去上晚自习，把欠下的作业做完。
结果端着餐盘到餐厅的角落准备速战速决时，被正准备收拾桌子离开的凯蒂看见了。
凯蒂只会在这种时候才主动搭理她。
“没有哦。”江浔如实回答，心里想的是鸡胸肉要切成多小的块才能被她以最快的速度吃光。
“合照呢？合照也没有吗？”凯蒂不死心地问。
“Nope.”
凯蒂对她的态度气急败坏。
偏偏这时“最讨厌的男孩”泰勒又凑了上来：“你气什么，罗轾又不会和怪胎合照。”
江浔只顾吃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无法相信泰勒这种心智低情商低还满脑子只有歧视的人居然比罗轾还大一个月。
签名，合照。谁不想得到偶像的鼓励？
可她不想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至少那件事情应该过去两三年，她才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面前，以最平凡最不起眼的球迷身份。
当时在球场，他陪着她把工具收起来，状似不经意，实则目的性十足地开口问道，“劳拉，你是伦敦人吗？”
“不，先生。”江浔被他的问题吓了一跳，下意识否认，“我从香港来的。”
也不算谎言，她移民英国前就是住在香港，本来伦敦也算不上她的家乡。更何况罗轾这个问题太有针对性，他喊她来做球童要做的事情，又问起伦敦，就差直接把去年的温网拿出来讲述一遍。
她当然要含混过去。
江浔都能猜想，如果当时教练让凯蒂去帮忙，那么罗轾会不会坚持要求把她也留下。
“你可以不用叫我‘先生’。”
他整个人挡在她面前，把午后最毒辣的阳光遮去了大半。他声音很温和，能让她不由自主联想起伦敦晴雨后的虹，但表情却严肃又冷硬，从始至终都带着审视的味道。
他在想，她是不是那个人。
而江浔绝对不能叫他知道。一个球员或许不会记住某个帮助过自己的球童，但绝对会记住那个在自己成名后勒索敲诈的卑鄙小人。
他会觉得她是故意出现在他面前，故意暗示他，嘿，你要给我封口费，不然我就把你的料都卖给记者。
那会很糟糕，非常糟糕。
把水管卷好的江浔终于意识到一个最严重的问题，她最开始忘记用拖布把球场拖平了！罗轾叫她洒水，她就只洒了水！
而一直看着她动作的罗轾根本没有提醒过她，还是说，他也心不在焉，所以根本没有发现她的过失。
无论如何，错了就是错了，她得道歉，“对不起，先生，我忘记打扫场地了。”
“是吗？那麻烦你等球场干了，再重新打扫一次。”
他眯起眼睛，身高的差距让江浔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她知道他完全不在意她，不愿意有eye contact，抓住了她的过失就要把惩罚的机会用到底。
明明为他打扫场地不是她的工作……他们学生只需要轮流整理自己用过的训练场，平时轮一个星期都轮不到她。
可他非要这样。而教练，那个被他不知道下了什么药的教练，竟然同意了！
他在警告她，两个人的地位差距之大，别不自量力。
“喂，特招生，你不是为他来的嘛？”是霍尔格的声音，竟然连霍尔格都凑过来了，看来罗轾在学校的出现果不其然是学生中间的大新闻。
“你和罗轾在球场呆了这么久，你们做什么了？聊天了吗？没有签名，可能你没带笔，那总带了手机吧？”另一个声音说，好像是辛迪。
江浔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又在说什么话。他们都羡慕她，能和那位网坛新星近距离接触。这说出来就很让人自豪，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些，年纪不比他小多少，但成绩被甩开远远一大截的青少年选手。
他们怎么会知道，她战战兢兢地站在场边，等火辣辣的太阳一点点把地板晒得干一些，而他就跟她不过十公分的间距，影子几乎把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她就一直盯着地面，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的刻板印象，比如打网球的东欧球员不都看起来蛮瘦的吗，他怎么有这么强壮的肌肉，和这么宽的肩膀？
“没有，什么也没有。”江浔把鸡胸肉咽下去的那一刻马上想好了一套完美无缺的说辞，“他怎么会主动和我说话？我那么普通，那么不起眼，你们都知道的……反正，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搭理过我。”
这番说辞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应该说，围观的全部人脸上都有一丝丝同情，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凯蒂直接松了一口气，而霍尔格尖酸地嘲笑道：
“你当时非要做特招生进来，不就是为了跟罗轾一个学校吗？疯狂的粉丝，啧啧啧，就连他毕业了都不放过他。你那么喜欢他，今天一定狠狠扑了个空吧？”
他一边笑着一边看着其他人，俨然一副话题主持者的样子：“怎么样，你是不是很想主动跟他说话，但罗轾压根就不搭理你？”
霍尔格的口音很重，英语说得飞快，声音还大，以至于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四周已经慢慢安静了下来，他的话在整个食堂都听得见。
另一边的江浔因为懒得搭理这些无聊的事情，也一直低着头吃饭，耳边全是霍尔格听起来蹩脚又让人想吐的英语，对周遭的变化全然没有察觉。
“霍尔格！别说了！”终于有人良心发现，低声喊停。
江浔和霍尔格一起朝着所有人目光的聚焦处看去——事实上他们早该注意到了，有个人进来，吸走了大家的注意力。
霍尔格猜，要么是某个教练，要么是负责人洛伦佐。
都不是。
是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一个人。
罗轾一进来就看见了江浔。餐厅最高峰的时段已经过去，大部分学生们会选择娱乐放松，少部分的可能已经去课室提前晚自习。
在空荡荡的餐厅里，独独以她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所有人都在说话，只有她不声不响，很着急地把鸡胸肉往嘴里送。
她淋过浴，没在再穿那一身黑，不过还是很低调的深蓝，有点像英国国旗上的颜色，衬得她白得发光。
“我的天，罗轾怎么会来这里！”
“别说话，赶紧拿手机拍下来。太帅了，我要发到快拍！”
江浔看着罗轾一步步走过来，直到站定到桌子前。他双手撑在她面前的桌上，完全不在意上面会不会有油渍。
他太高了，其他人都坐着，只有他站着，不过就算这里最高的男孩站起来，也未必能比他高。
无穷的压迫感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仰着头看他。
“劳拉，真高兴再见到你。今天跟你的相处很愉快，作为感谢，我能冒昧地邀请你明天和我共进午餐吗？”
滴水不漏的话术，礼貌得有些浮夸，通顺圆融地交代了起因经过结果。江浔脊背发凉，下意识向后倾斜了身体，警惕地隔开与罗轾的距离。
有几道讥笑嘲讽的视线黏在霍尔格身上。
是谁说，劳拉很想主动跟罗轾说话，但罗轾压根就不搭理她的？
现在的情况，难道不是劳拉不太想搭理罗轾吗？
而隔壁的凯蒂不乐意了，“教练，我也可以帮忙！劳拉一个人干这些那么辛苦，而且她笨手笨脚的，肯定干得很慢。”
凯蒂当然不是在关心她，而是想最后挣扎一下，制造和这位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大明星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不过江浔很希望凯蒂能留下来，这样她就不用独自面对罗轾。
而且以凯蒂的能力，罗轾的注意力一定都会被吸引过去。这时她只用做个安分守己且谨小慎微的跟班就行……
“No way.”教练很不客气地拒绝了，凯蒂看着很伤心，江浔觉得自己的心也要碎了，“劳拉今年公开赛时作为球童，学了很多保养场地的知识，赛事总监夸奖过她很多次。我相信劳拉能做到的。”
“现在，凯蒂小姐，请你跟我回去训练，我们已经迟到了。劳拉，你可以晚一些，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开小灶的。”
凯蒂一步三回头，一脸不甘地跟着教练走了，脸上写满了“凭什么是她”。
江浔也想问，为什么是我。
不过她还是很礼貌地询问，“先生，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她不由自主叫他‘先生’，用了距离感十足的敬语。这还算她第一次这么叫他，之前都是‘喂’。
谁叫当时情况紧急，她又被吓坏了，只能说出一句“喂，你没事吧”，把在伦敦学到的淑女教育全部抛到脑后。
而现在就可以展示她作为英国人的全部天分了。
“能帮我洒点水吗？一点就好。太干太热，沙子都飞起来了。”
“没问题。”
江浔跟在罗轾后边走进球场，在场边见到了他的教练帕特里克–埃拉尔，她很拘谨地和他点了点头。
她让他们先去休息椅上坐着等，然后去引那条通水的水管。当水流喷泻而出，将土地染成湿润的深红色时，她忽然又想起那天。
那天她被负责往草地洒水的球童淋湿了全身，不得不去球场外的卫生间换衣服，出来时在楼梯口碰到了罗轾……
不！他绝对认不出她来。
由于温网的规则，那天她穿的是白色网球裙，而现在为了不要被红土弄脏身体，她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着装。而且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好好注意防晒了，承蒙西班牙热情的阳光，她黑了不少。
如果真的那么不幸，OK，那么她会大方地承认自己完全没有一点敲诈的意图，并且保证把那天窘迫的场景全忘掉，一个字也不会透露给外界。
“劳拉。”
她不敢乱想，以至于过分专注，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他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唤醒。
江浔连忙把出水口关上，环顾了一周，发现空空荡荡的球场就剩他们两个。刚才还在的帕特里克，还有那两个陪练，统统不知所踪。
而罗轾呢？他先前在所有人面前彬彬有礼的模样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意味不明的一个笑，还有眼底那深邃得能把她的全部都卷进去的漩涡。
–
“劳拉，你找他要签名了吗？”
因为帮罗轾打扫场地耽误了时间，江浔结束训练比往常都晚，而她还要赶着去上晚自习，把欠下的作业做完。
结果端着餐盘到餐厅的角落准备速战速决时，被正准备收拾桌子离开的凯蒂看见了。
凯蒂只会在这种时候才主动搭理她。
“没有哦。”江浔如实回答，心里想的是鸡胸肉要切成多小的块才能被她以最快的速度吃光。
“合照呢？合照也没有吗？”凯蒂不死心地问。
“Nope.”
凯蒂对她的态度气急败坏。
偏偏这时“最讨厌的男孩”泰勒又凑了上来：“你气什么，罗轾又不会和怪胎合照。”
江浔只顾吃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无法相信泰勒这种心智低情商低还满脑子只有歧视的人居然比罗轾还大一个月。
签名，合照。谁不想得到偶像的鼓励？
可她不想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至少那件事情应该过去两三年，她才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面前，以最平凡最不起眼的球迷身份。
当时在球场，他陪着她把工具收起来，状似不经意，实则目的性十足地开口问道，“劳拉，你是伦敦人吗？”
“不，先生。”江浔被他的问题吓了一跳，下意识否认，“我从香港来的。”
也不算谎言，她移民英国前就是住在香港，本来伦敦也算不上她的家乡。更何况罗轾这个问题太有针对性，他喊她来做球童要做的事情，又问起伦敦，就差直接把去年的温网拿出来讲述一遍。
她当然要含混过去。
江浔都能猜想，如果当时教练让凯蒂去帮忙，那么罗轾会不会坚持要求把她也留下。
“你可以不用叫我‘先生’。”
他整个人挡在她面前，把午后最毒辣的阳光遮去了大半。他声音很温和，能让她不由自主联想起伦敦晴雨后的虹，但表情却严肃又冷硬，从始至终都带着审视的味道。
他在想，她是不是那个人。
而江浔绝对不能叫他知道。一个球员或许不会记住某个帮助过自己的球童，但绝对会记住那个在自己成名后勒索敲诈的卑鄙小人。
他会觉得她是故意出现在他面前，故意暗示他，嘿，你要给我封口费，不然我就把你的料都卖给记者。
那会很糟糕，非常糟糕。
把水管卷好的江浔终于意识到一个最严重的问题，她最开始忘记用拖布把球场拖平了！罗轾叫她洒水，她就只洒了水！
而一直看着她动作的罗轾根本没有提醒过她，还是说，他也心不在焉，所以根本没有发现她的过失。
无论如何，错了就是错了，她得道歉，“对不起，先生，我忘记打扫场地了。”
“是吗？那麻烦你等球场干了，再重新打扫一次。”
他眯起眼睛，身高的差距让江浔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她知道他完全不在意她，不愿意有eye contact，抓住了她的过失就要把惩罚的机会用到底。
明明为他打扫场地不是她的工作……他们学生只需要轮流整理自己用过的训练场，平时轮一个星期都轮不到她。
可他非要这样。而教练，那个被他不知道下了什么药的教练，竟然同意了！
他在警告她，两个人的地位差距之大，别不自量力。
“喂，特招生，你不是为他来的嘛？”是霍尔格的声音，竟然连霍尔格都凑过来了，看来罗轾在学校的出现果不其然是学生中间的大新闻。
“你和罗轾在球场呆了这么久，你们做什么了？聊天了吗？没有签名，可能你没带笔，那总带了手机吧？”另一个声音说，好像是辛迪。
江浔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又在说什么话。他们都羡慕她，能和那位网坛新星近距离接触。这说出来就很让人自豪，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些，年纪不比他小多少，但成绩被甩开远远一大截的青少年选手。
他们怎么会知道，她战战兢兢地站在场边，等火辣辣的太阳一点点把地板晒得干一些，而他就跟她不过十公分的间距，影子几乎把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她就一直盯着地面，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的刻板印象，比如打网球的东欧球员不都看起来蛮瘦的吗，他怎么有这么强壮的肌肉，和这么宽的肩膀？
“没有，什么也没有。”江浔把鸡胸肉咽下去的那一刻马上想好了一套完美无缺的说辞，“他怎么会主动和我说话？我那么普通，那么不起眼，你们都知道的……反正，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搭理过我。”
这番说辞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应该说，围观的全部人脸上都有一丝丝同情，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凯蒂直接松了一口气，而霍尔格尖酸地嘲笑道：
“你当时非要做特招生进来，不就是为了跟罗轾一个学校吗？疯狂的粉丝，啧啧啧，就连他毕业了都不放过他。你那么喜欢他，今天一定狠狠扑了个空吧？”
他一边笑着一边看着其他人，俨然一副话题主持者的样子：“怎么样，你是不是很想主动跟他说话，但罗轾压根就不搭理你？”
霍尔格的口音很重，英语说得飞快，声音还大，以至于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四周已经慢慢安静了下来，他的话在整个食堂都听得见。
另一边的江浔因为懒得搭理这些无聊的事情，也一直低着头吃饭，耳边全是霍尔格听起来蹩脚又让人想吐的英语，对周遭的变化全然没有察觉。
“霍尔格！别说了！”终于有人良心发现，低声喊停。
江浔和霍尔格一起朝着所有人目光的聚焦处看去——事实上他们早该注意到了，有个人进来，吸走了大家的注意力。
霍尔格猜，要么是某个教练，要么是负责人洛伦佐。
都不是。
是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一个人。
罗轾一进来就看见了江浔。餐厅最高峰的时段已经过去，大部分学生们会选择娱乐放松，少部分的可能已经去课室提前晚自习。
在空荡荡的餐厅里，独独以她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所有人都在说话，只有她不声不响，很着急地把鸡胸肉往嘴里送。
她淋过浴，没在再穿那一身黑，不过还是很低调的深蓝，有点像英国国旗上的颜色，衬得她白得发光。
“我的天，罗轾怎么会来这里！”
“别说话，赶紧拿手机拍下来。太帅了，我要发到快拍！”
江浔看着罗轾一步步走过来，直到站定到桌子前。他双手撑在她面前的桌上，完全不在意上面会不会有油渍。
他太高了，其他人都坐着，只有他站着，不过就算这里最高的男孩站起来，也未必能比他高。
无穷的压迫感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仰着头看他。
“劳拉，真高兴再见到你。今天跟你的相处很愉快，作为感谢，我能冒昧地邀请你明天和我共进午餐吗？”
滴水不漏的话术，礼貌得有些浮夸，通顺圆融地交代了起因经过结果。江浔脊背发凉，下意识向后倾斜了身体，警惕地隔开与罗轾的距离。
有几道讥笑嘲讽的视线黏在霍尔格身上。
是谁说，劳拉很想主动跟罗轾说话，但罗轾压根就不搭理她的？
现在的情况，难道不是劳拉不太想搭理罗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