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二人自宫中出来，回了府中，傅恒低声道，“今日……多谢你。”
尔晴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早说为妙，便正色道，“你若真要谢我，那便认真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
“你傅恒大人绝顶聪明，从前便看得出我对你有情，也明白我曾经嫉妒过璎珞。”见傅恒沉默不语，尔晴深吸一口气，“只是，备嫁这些时日，我静思己过，竟是悔悟良多。一则，璎珞与我同是长春宫人，感情深厚，有姐妹之情，我不该为了个男人忌恨于她；二则，我喜塔腊尔晴虽爱慕于你，却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也有自信。娘娘说璎珞跟所有人不同，可我尔晴也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不过是家族之重，在宫里步步谨慎，不敢表露。今后，我会孝顺额娘，打理家事，但也希望你尊重我。”
此时傅恒接话，“这是自然。”
“三则，人爱慕之心常有，我不会强求于你。你失去至爱之痛，我看在眼里，亦心疼理解你。但我尔晴，也吞不下夹生的饭，不能容忍我的男人心里装着旁的人。所以，在你彻底放下她之前，你我便各自分居罢。你的书斋，我轻易不来，但也请你给我足够的体面，当着下人和外人，至少要维护于我。”
傅恒见尔晴目光炯炯，不由心中有些诧异。不过，自己犹豫不决的心思竟先被尔晴察觉，并主动提出分居，傅恒心有愧疚，“尔晴，多谢你体谅。”
尔晴又道，“四则，轻易不要瞒我。家事外事，唯有你我通气商量，富察家才能事事稳妥，不至于惹祸上身。你不想我做的事，直言便是；但我若有不满之处，也麻烦你迁就于我。如今你我有夫妻名分，再非主仆，虽则无夫妻之实，但可否先做朋友？”
傅恒皱眉，“朋友？”
尔晴轻轻一挑眉，露出三分自信笑容，“这便是你狭隘之处了。你的朋友都是男子，譬如索伦侍卫，一到女子，你便是男女大防，处处谨慎。世人说你是君子，实则你从未了解过女子，对皇后娘娘你其实也不能真正体谅。况且，你知你家世显赫，条件出众，向来爱慕你的女子众多，所以心中不免存了几分傲气。可如今，你我要做朋友，便要收起你的傲气，尝试着去了解我。傅恒，我虽爱慕你，却并不低你一等，不会事事以你为先，我有自己的人生。若你与我连朋友都做不好，将来，又如何做一生的伴侣呢？”
听得此话，傅恒觉得自己像是从未认识过尔晴，只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当夜，傅恒收拾了东西，搬去了书斋。红柚来给尔晴伺候梳洗，忍不住抱怨，“少夫人，您跟三少爷才刚成婚就分居，这……这怎么成呀？”
“胡说。”尔晴摇头，“傅恒刚入户部，皇上如此器重，忙碌不已，自然无暇顾及我。他宿在书斋，我是全力支持的。你记得吩咐下去，咱们院子里的下人，不经过我允许，都不准往他书房去。”
红柚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道，“您可真是宽容大度……”
尔晴笑了笑，悠悠道，“你不明白，来日方长么……”
翌日尔晴起了个大早，便去伺候夫人用早饭，傅恒过来时，尔晴刚盛了粥，好言好语哄着夫人多吃几口。二人相见，不过相视一笑，微微点头。
待用了饭，府里管事嬷嬷们都齐聚在春晖堂里，夫人的意思，以后家事，便要交给尔晴来慢慢上手了。尔晴倒也是不急着问府里诸事，以散步消食为由，让红柚领着自己逛了逛整个富察府。这富察家当真是富贵无极，走完一圈腰酸背痛，到湖畔一凉亭歇下，尔晴方才开口，“家中如今都有哪些人？”
红柚道，“回少夫人话，家中如今就是老夫人和四少爷在家呢。老爷在外地任上，不在京师；大少爷和二少爷夭折，去了多年了。”
尔晴微微皱眉，“富察家如此富贵，怎么咱们这一支人丁如此凋敝？”
红柚道，“奴婢也不懂……不过，这不是等着少夫人您给富察家添人口嘛！”
尔晴撇撇嘴，开始想着转移话题，“这怕是还早……对了，春晖堂那些管事嬷嬷不是还等着呢？咱们快去吧。”
一整日下来见了一拨又一拨人，尔晴都要累得头昏脑胀，待伺候了老夫人用晚饭回来，自己总算能用饭了，却见红柚匆匆进来道，“少夫人，少爷回来了！您要不要请少爷跟您一同用饭呀？”
尔晴立即摇头，“我可等不了他了，我今日如此劳累，都要饿死了。他一个大活人，饿了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吃。”
红柚跺了跺脚，脸涨得通红，“少夫人，您可真是不开窍啊！”
尔晴腹诽，哪里是我不开窍，分别是他不开窍好不好！不过她此刻饿得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立即便大快朵颐起来。
吃过饭，尔晴闲不住，又拉着红柚出去散步。路过书斋，见里头灯火通明，知道傅恒在里头忙着，便自顾自出去了。走了一圈，外头下人穿行，见了她皆忙不迭行礼问安，吓得她赶紧躲回自己的院子，觉得拘束得很。
尔晴靠在自个儿屋子外廊下坐着，伸了个懒腰，“现在我可懂了，皇上真是辛苦，我第一天学个管家都这么累，皇上打理这万里江山，宵衣旰食，岂不是世间最辛苦之人？”
红柚抿嘴笑道，“少夫人真有趣，管个家还能想到皇上身上去。”
“这不是苦中作乐呢嘛！”尔晴无奈苦笑，心中却忍不住盘算起来。
算算时间，纯妃也快要该怀孕了。她如今逐渐得宠起来，可皇后娘娘腿还是不能正常行走，要恢复好几个月。算算紫禁城那么多的坏人，她若想一个一个除了，那是万万不能的。
尔晴心下担心，可如今富察府事务多如牛毛，实在是走不开。
忽然，她心头一亮，急匆匆跑进房里，“红柚，笔墨伺候！”
她正想提笔，突然发现自己并用不来毛笔，更不会写毛笔字，好在自己原是包衣奴才出身，以此为由也算说得过去。于是她丧气道，“算了不用了。红柚，你去问问傅恒，就说，我要花一笔钱，大概……几十两银子，你问他成不成？”
红柚又叹气，“少夫人，您干嘛不自己去呀？”
尔晴眨眨眼，“哎呀，你别管了，快去。”现下就是要自己主动避开，反而能叫他对自己萌生更多歉意。呵，男人，看我如何缓缓拿捏住你……
果不其然，红柚一会儿就带了个小厮回来，那人躬身道，“少夫人，少爷说，他私账上有上千两银子，都在账房，您随意支取就是。”
得了这个信儿，尔晴放心下来，第二日便吩咐红柚出府去，买了许多盆茉莉花回来，铰成花汁，反复干蒸三次，又加入精油，调制完成后又将晒干的茉莉花浸润在里头封起来。约莫几日，罐子一打开，浓浓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叫人心旷神怡。
完成后，尔晴也很快上手了富察家管家的事项，便请旨回了长春宫，献上此茉莉精油，对容音道，“娘娘自打有了前殿两栏茉莉，即便花房有冬日烘开的茉莉，也不让他们送来。如今是冬日里，前头的茉莉未开，但我想娘娘喜欢这味道，便制了一罐子茉莉精油，沐浴时加一些，梳头时用一些，便可满身茉莉香气，宁神静心。”眼见璎珞有些疑心，尔晴忙道，“自然，娘娘身子有恙，叶太医正在用药，怕有什么药性冲撞。璎珞，你还是让叶太医先仔细瞧过。若真是不该用，便先收起来，我不过尽自己的一片心罢了。”
容音打开罐子轻轻闻了闻，眼中露出两分喜色，温柔一笑，“尔晴，本宫很喜欢，多谢你的心意。”
璎珞接过罐子，便出去往太医院去。容音见璎珞离去，方才开口，“如今过得可好？你与傅恒，相处得如何了？”
尔晴面带微笑，“娘娘放心，我过得特别好，只是额娘很想念您呢。”
“额娘……”容音低语叹道，“是我不孝，让额娘担心，还伤了眼睛。”
尔晴顺势起身扶着容音，“说起这个，我正有个事，同娘娘商量。额娘的眼睛是哭泣所致，实际上并未完全失明。可否……请叶太医去为额娘瞧瞧？听闻他能医死人白骨，乃是江南神医。”
容音又是一叹，“此事我何尝没有想过……只是，心中有所顾虑罢了……”
明玉不解，“这事能有什么顾虑？”
“昔年，本宫曾派太医为娴贵妃之弟诊治，可因顾忌名声，将太医召回。如今，我若派遣太医为自己家人看病，娴贵妃知道了，岂不伤心……？况且，太医专供于紫禁城，我这个皇后若是擅自开了先河，总归不好……”
尔晴想了想，觉得大有道理。淑慎对容音之恨，觉得她伪善，不正是来源于此么？如今淑慎为贵妃，掌管后宫，若真请叶太医去，淑慎必然会知晓，只怕更激起她恨意。于是，尔晴便说道，“娘娘，不如趁叶太医来为您瞧病时，描述一下额娘的症状，这样两厢便宜，也不会节外生枝，可好？”
“是呀是呀！尔晴，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明玉连连点头。
容音思虑再三，觉得合理，便也答允下来。
待尔晴下回入宫，便刚好赶上叶太医来，听闻尔晴所言，倒是嘿嘿一笑，“这不严重，有治愈之法，只是想要做到，却不容易。”
尔晴急忙道，“叶太医请说，再难的事，我都能做，只要能治好额娘的眼睛。可是药材名贵稀少？富察家并不缺银钱，只要您开口，什么都能找到。”
“非也非也。”叶太医摆摆手，“我这儿有一剂明目方，最合适老夫人的症候，只是有一点，再不能让老夫人哭泣，会适得其反。这一点，富察夫人可有把握？”
“我愿尽力一试。请您开方罢。”尔晴下定了决心。
待明玉领着叶太医出去，容音握住尔晴的手，“尔晴，额娘这病是因我作下的，我心里愧疚万分。你若能让额娘双目恢复，我与傅恒，都会深谢于你。”
尔晴恳切道，“娘娘放心，我想，额娘看见您如今振作起来，日复一日地练习走路，心里会高兴的。我也会尽全力，让额娘开心，时时侍奉在侧。”
尔晴陪容音练习走路，直到宫门要下钱粮之时才离去，璎珞打帘子让尔晴出去时，尔晴忽想起一桩事来，忙唤璎珞，“我有话同你说。”
二人到影壁门处，远远离了容音，尔晴方才开口，“璎珞，娘娘自诞下二阿哥便身有寒症，这几年又时常自苦，心力衰竭，上回小产伤到头部，更是大大损伤，我心里担忧娘娘身子，夜不能寐……我想，娘娘在身体康复之前，绝不能再身怀有孕了。”
若是没有七阿哥，没有第二次的丧子之痛，没有尔晴设计皇帝逼死容音的事，或许容音会一直活下去。
璎珞点头，“你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其实，如今叶太医的药里有一味避孕的紫茄花。”
尔晴想了想，又道，“娘娘多思，经不住外人言语，若是谁在此时逼着娘娘为皇上诞育嫡子，那便是不顾娘娘，你要注意……璎珞，你和明玉一定要守好长春宫。”尔晴还是没把纯妃说出口，怕以璎珞的聪慧，怀疑自己与纯妃有什么勾结，只得先作罢。
尔晴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早说为妙，便正色道，“你若真要谢我，那便认真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
“你傅恒大人绝顶聪明，从前便看得出我对你有情，也明白我曾经嫉妒过璎珞。”见傅恒沉默不语，尔晴深吸一口气，“只是，备嫁这些时日，我静思己过，竟是悔悟良多。一则，璎珞与我同是长春宫人，感情深厚，有姐妹之情，我不该为了个男人忌恨于她；二则，我喜塔腊尔晴虽爱慕于你，却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也有自信。娘娘说璎珞跟所有人不同，可我尔晴也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不过是家族之重，在宫里步步谨慎，不敢表露。今后，我会孝顺额娘，打理家事，但也希望你尊重我。”
此时傅恒接话，“这是自然。”
“三则，人爱慕之心常有，我不会强求于你。你失去至爱之痛，我看在眼里，亦心疼理解你。但我尔晴，也吞不下夹生的饭，不能容忍我的男人心里装着旁的人。所以，在你彻底放下她之前，你我便各自分居罢。你的书斋，我轻易不来，但也请你给我足够的体面，当着下人和外人，至少要维护于我。”
傅恒见尔晴目光炯炯，不由心中有些诧异。不过，自己犹豫不决的心思竟先被尔晴察觉，并主动提出分居，傅恒心有愧疚，“尔晴，多谢你体谅。”
尔晴又道，“四则，轻易不要瞒我。家事外事，唯有你我通气商量，富察家才能事事稳妥，不至于惹祸上身。你不想我做的事，直言便是；但我若有不满之处，也麻烦你迁就于我。如今你我有夫妻名分，再非主仆，虽则无夫妻之实，但可否先做朋友？”
傅恒皱眉，“朋友？”
尔晴轻轻一挑眉，露出三分自信笑容，“这便是你狭隘之处了。你的朋友都是男子，譬如索伦侍卫，一到女子，你便是男女大防，处处谨慎。世人说你是君子，实则你从未了解过女子，对皇后娘娘你其实也不能真正体谅。况且，你知你家世显赫，条件出众，向来爱慕你的女子众多，所以心中不免存了几分傲气。可如今，你我要做朋友，便要收起你的傲气，尝试着去了解我。傅恒，我虽爱慕你，却并不低你一等，不会事事以你为先，我有自己的人生。若你与我连朋友都做不好，将来，又如何做一生的伴侣呢？”
听得此话，傅恒觉得自己像是从未认识过尔晴，只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当夜，傅恒收拾了东西，搬去了书斋。红柚来给尔晴伺候梳洗，忍不住抱怨，“少夫人，您跟三少爷才刚成婚就分居，这……这怎么成呀？”
“胡说。”尔晴摇头，“傅恒刚入户部，皇上如此器重，忙碌不已，自然无暇顾及我。他宿在书斋，我是全力支持的。你记得吩咐下去，咱们院子里的下人，不经过我允许，都不准往他书房去。”
红柚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道，“您可真是宽容大度……”
尔晴笑了笑，悠悠道，“你不明白，来日方长么……”
翌日尔晴起了个大早，便去伺候夫人用早饭，傅恒过来时，尔晴刚盛了粥，好言好语哄着夫人多吃几口。二人相见，不过相视一笑，微微点头。
待用了饭，府里管事嬷嬷们都齐聚在春晖堂里，夫人的意思，以后家事，便要交给尔晴来慢慢上手了。尔晴倒也是不急着问府里诸事，以散步消食为由，让红柚领着自己逛了逛整个富察府。这富察家当真是富贵无极，走完一圈腰酸背痛，到湖畔一凉亭歇下，尔晴方才开口，“家中如今都有哪些人？”
红柚道，“回少夫人话，家中如今就是老夫人和四少爷在家呢。老爷在外地任上，不在京师；大少爷和二少爷夭折，去了多年了。”
尔晴微微皱眉，“富察家如此富贵，怎么咱们这一支人丁如此凋敝？”
红柚道，“奴婢也不懂……不过，这不是等着少夫人您给富察家添人口嘛！”
尔晴撇撇嘴，开始想着转移话题，“这怕是还早……对了，春晖堂那些管事嬷嬷不是还等着呢？咱们快去吧。”
一整日下来见了一拨又一拨人，尔晴都要累得头昏脑胀，待伺候了老夫人用晚饭回来，自己总算能用饭了，却见红柚匆匆进来道，“少夫人，少爷回来了！您要不要请少爷跟您一同用饭呀？”
尔晴立即摇头，“我可等不了他了，我今日如此劳累，都要饿死了。他一个大活人，饿了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吃。”
红柚跺了跺脚，脸涨得通红，“少夫人，您可真是不开窍啊！”
尔晴腹诽，哪里是我不开窍，分别是他不开窍好不好！不过她此刻饿得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立即便大快朵颐起来。
吃过饭，尔晴闲不住，又拉着红柚出去散步。路过书斋，见里头灯火通明，知道傅恒在里头忙着，便自顾自出去了。走了一圈，外头下人穿行，见了她皆忙不迭行礼问安，吓得她赶紧躲回自己的院子，觉得拘束得很。
尔晴靠在自个儿屋子外廊下坐着，伸了个懒腰，“现在我可懂了，皇上真是辛苦，我第一天学个管家都这么累，皇上打理这万里江山，宵衣旰食，岂不是世间最辛苦之人？”
红柚抿嘴笑道，“少夫人真有趣，管个家还能想到皇上身上去。”
“这不是苦中作乐呢嘛！”尔晴无奈苦笑，心中却忍不住盘算起来。
算算时间，纯妃也快要该怀孕了。她如今逐渐得宠起来，可皇后娘娘腿还是不能正常行走，要恢复好几个月。算算紫禁城那么多的坏人，她若想一个一个除了，那是万万不能的。
尔晴心下担心，可如今富察府事务多如牛毛，实在是走不开。
忽然，她心头一亮，急匆匆跑进房里，“红柚，笔墨伺候！”
她正想提笔，突然发现自己并用不来毛笔，更不会写毛笔字，好在自己原是包衣奴才出身，以此为由也算说得过去。于是她丧气道，“算了不用了。红柚，你去问问傅恒，就说，我要花一笔钱，大概……几十两银子，你问他成不成？”
红柚又叹气，“少夫人，您干嘛不自己去呀？”
尔晴眨眨眼，“哎呀，你别管了，快去。”现下就是要自己主动避开，反而能叫他对自己萌生更多歉意。呵，男人，看我如何缓缓拿捏住你……
果不其然，红柚一会儿就带了个小厮回来，那人躬身道，“少夫人，少爷说，他私账上有上千两银子，都在账房，您随意支取就是。”
得了这个信儿，尔晴放心下来，第二日便吩咐红柚出府去，买了许多盆茉莉花回来，铰成花汁，反复干蒸三次，又加入精油，调制完成后又将晒干的茉莉花浸润在里头封起来。约莫几日，罐子一打开，浓浓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叫人心旷神怡。
完成后，尔晴也很快上手了富察家管家的事项，便请旨回了长春宫，献上此茉莉精油，对容音道，“娘娘自打有了前殿两栏茉莉，即便花房有冬日烘开的茉莉，也不让他们送来。如今是冬日里，前头的茉莉未开，但我想娘娘喜欢这味道，便制了一罐子茉莉精油，沐浴时加一些，梳头时用一些，便可满身茉莉香气，宁神静心。”眼见璎珞有些疑心，尔晴忙道，“自然，娘娘身子有恙，叶太医正在用药，怕有什么药性冲撞。璎珞，你还是让叶太医先仔细瞧过。若真是不该用，便先收起来，我不过尽自己的一片心罢了。”
容音打开罐子轻轻闻了闻，眼中露出两分喜色，温柔一笑，“尔晴，本宫很喜欢，多谢你的心意。”
璎珞接过罐子，便出去往太医院去。容音见璎珞离去，方才开口，“如今过得可好？你与傅恒，相处得如何了？”
尔晴面带微笑，“娘娘放心，我过得特别好，只是额娘很想念您呢。”
“额娘……”容音低语叹道，“是我不孝，让额娘担心，还伤了眼睛。”
尔晴顺势起身扶着容音，“说起这个，我正有个事，同娘娘商量。额娘的眼睛是哭泣所致，实际上并未完全失明。可否……请叶太医去为额娘瞧瞧？听闻他能医死人白骨，乃是江南神医。”
容音又是一叹，“此事我何尝没有想过……只是，心中有所顾虑罢了……”
明玉不解，“这事能有什么顾虑？”
“昔年，本宫曾派太医为娴贵妃之弟诊治，可因顾忌名声，将太医召回。如今，我若派遣太医为自己家人看病，娴贵妃知道了，岂不伤心……？况且，太医专供于紫禁城，我这个皇后若是擅自开了先河，总归不好……”
尔晴想了想，觉得大有道理。淑慎对容音之恨，觉得她伪善，不正是来源于此么？如今淑慎为贵妃，掌管后宫，若真请叶太医去，淑慎必然会知晓，只怕更激起她恨意。于是，尔晴便说道，“娘娘，不如趁叶太医来为您瞧病时，描述一下额娘的症状，这样两厢便宜，也不会节外生枝，可好？”
“是呀是呀！尔晴，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明玉连连点头。
容音思虑再三，觉得合理，便也答允下来。
待尔晴下回入宫，便刚好赶上叶太医来，听闻尔晴所言，倒是嘿嘿一笑，“这不严重，有治愈之法，只是想要做到，却不容易。”
尔晴急忙道，“叶太医请说，再难的事，我都能做，只要能治好额娘的眼睛。可是药材名贵稀少？富察家并不缺银钱，只要您开口，什么都能找到。”
“非也非也。”叶太医摆摆手，“我这儿有一剂明目方，最合适老夫人的症候，只是有一点，再不能让老夫人哭泣，会适得其反。这一点，富察夫人可有把握？”
“我愿尽力一试。请您开方罢。”尔晴下定了决心。
待明玉领着叶太医出去，容音握住尔晴的手，“尔晴，额娘这病是因我作下的，我心里愧疚万分。你若能让额娘双目恢复，我与傅恒，都会深谢于你。”
尔晴恳切道，“娘娘放心，我想，额娘看见您如今振作起来，日复一日地练习走路，心里会高兴的。我也会尽全力，让额娘开心，时时侍奉在侧。”
尔晴陪容音练习走路，直到宫门要下钱粮之时才离去，璎珞打帘子让尔晴出去时，尔晴忽想起一桩事来，忙唤璎珞，“我有话同你说。”
二人到影壁门处，远远离了容音，尔晴方才开口，“璎珞，娘娘自诞下二阿哥便身有寒症，这几年又时常自苦，心力衰竭，上回小产伤到头部，更是大大损伤，我心里担忧娘娘身子，夜不能寐……我想，娘娘在身体康复之前，绝不能再身怀有孕了。”
若是没有七阿哥，没有第二次的丧子之痛，没有尔晴设计皇帝逼死容音的事，或许容音会一直活下去。
璎珞点头，“你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其实，如今叶太医的药里有一味避孕的紫茄花。”
尔晴想了想，又道，“娘娘多思，经不住外人言语，若是谁在此时逼着娘娘为皇上诞育嫡子，那便是不顾娘娘，你要注意……璎珞，你和明玉一定要守好长春宫。”尔晴还是没把纯妃说出口，怕以璎珞的聪慧，怀疑自己与纯妃有什么勾结，只得先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