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凌晨，天边似乎残留着昏黄的微光，但这种微光在无边的黑暗面前，便有些微不足道了。
室外尚且如此，门窗紧闭的房间内，黑暗则更是张狂。
整个房间好似被蘸了墨汁的毛笔刷过，不给光亮留下一点藏身之处。
这样的环境里，任何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萧嘉贝剧烈的心跳因此分外明显。
那心跳和着留有余温的唇角，让萧嘉贝有些晕晕沉沉，失了头脑。
好一会儿，萧嘉贝抬手抚了抚唇角，指尖轻轻滑动，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被烙下的那股灼热。
甚至灼热愈发升温，逼出了鼻尖染上的淡淡酒气。
过年喝酒只图个乐呵，点到为止，顾赫声也是稍稍抿了些许。
可房间的空气中仿佛掺杂了某种催化剂，片刻后，那团酒气便开始变浓变厚，竟徐徐将她紧紧包裹起来。
萧嘉贝觉得她或许也有些醉了。
脑海里的思绪逐渐无法成型，身体开始飘忽，明明安好躺在床上，却更像钻进了随风移动的柔软云朵里。
她在云朵里摇啊摇，不知道晃了多久。
直到手机短信提示铃响起，云朵才慢慢消散。
心脏终于缓缓归位，萧嘉贝却没有查看信息，只不自觉将目光瞄向门边。
瞄向他刚刚离开的方向。
嘴角勾起浅浅弧度，眼睛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地亮。
她想，
明天就回答你的问题。
顾赫声，
我喜欢你。
——
次日。
中午时分，老宅的池塘边，好几桌人正在搓着麻将。
今日天气实在暖和，章秋岚安排人将桌子移到池塘边，除了值班的帮佣，其他人随意玩耍。
这小日子确实惬意，池塘边很快萦绕过一阵又一阵笑语欢声。
值班的帮佣将刚做的茶点放在章秋岚身侧，她让帮佣分发给大家，随后一边出牌一边笑吟吟开口，“记得跟厨师说餐食半小时热一次，贝贝随时起来都有吃的。”
帮佣点头应声。
——
萧嘉贝昨晚起来洗漱之后再次躺下，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那人的身影，根本没法入眠。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直到晨光熹微，无比疲惫的身躯终归再也支撑不了极端活跃的意识，她才缓慢睡去。
也不知睡到了几时。
倏尔响起的电话铃声将她从香甜睡梦中拉了出来。
萧嘉贝眯着眼接起，甚至没看清来电人是谁，将电话置在耳边，等待那头开口。
“嘉贝。”
萧嘉贝闭着眼懒懒“嗯”了一声，平躺的身子朝手机摆放那侧转去，又将被子往上扯了扯。
那边却是迟迟没再说话，
萧嘉贝意识到不对劲，逐渐缓过神来。
细细思考，
羊羊方才喊她的声音拖得很慢，语气里带着股难以控制的忿忿。
萧嘉贝眼睛睁开，眉心蹙起，“怎么了？”
然后她听到羊羊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你…看微博了吗？”
“没看，我睡到现在，微博上怎么了？”
羊羊没直说，“你看看吧。”
羊羊很少会这样拐弯抹角。
萧嘉贝顿住，片刻后，语气里携了点沉重，“好。”
电话挂断之后，萧嘉贝立马打开微博。
只见热搜第一后面跟了个火红的’爆’。
‘爆’字之前却明晃晃几个大字，
‘南辛私生女’
点开词条，
入眼便是一个大V发的微博。
娱乐对对碰V：
还记得前段时间#谁是小三之女#那个话题吗？破案了，南辛才是小三之女。
萧安楠妈妈看她可怜，从小就十分疼爱她，包括前段时间将两人的关系描述成堂姐妹，也是萧安楠和妈妈主动提出的，但南辛毫不领情，还一直想破坏一家三口关系。
只想跟南辛说，出身有污点不是你的错，但如此没良心就不太好了吧。
如此黑白颠倒的描述出现在热搜第一，萧嘉贝觉得这世界魔怔了。
所以萧安楠那天说的特殊礼物是这个？
还挑大年初一，大家都闲着的时候来爆这个料，是想闹得人尽皆知？
萧嘉贝无奈哼笑，如此一戳就破的谎言，亏她想得出来，想甩掉小三之女的身份想疯了吧。
她不想在意别人怎么说，可也不能任由萧安楠往她身上泼脏水。
萧嘉贝叹了口气，大号一直在安弘手里，她打算用自己的小号带两张证明身份的自拍出来回应。
刚坐起身，打开摄像头，脑海里突然晃过那天见到的身影。
一瞬间，她仿佛被冰水浇了头脑，动作骤然停住。
萧安楠性格骄纵自我，但就算她有通天的胆子，也不敢扯这种一捅就烂的低级谎言。
除非她找到了能帮她将这谎圆满撒下的关键人物。
林淑。
念头出来的那刻，萧嘉贝眼神立刻变得飘忽，呼吸有些急促。
将手机捉到眼前的双手僵硬落到被面。
可记忆中的林淑分明如此痛恨萧安楠一家，她真的会帮着萧安楠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
萧嘉贝不确定。
卧室内的暗色窗帘还未拉开，今日的明媚光照还没有机会参观这里。
目光在昏暗中游离了许久。
萧嘉贝才再次低下头，刷新微博。
加载圈转动了好久，萧嘉贝眼中闪过一丝祈盼。
最新微博出现的那刻，她急促的呼吸倏尔缓下，自嘲轻笑，眸子里留存的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不见了。
账户名为林淑的人发了条视频。
视频里，
女人披散着一头长发，似乎化了淡妆，却未曾遮掩住眼下的青黑。
她淡声开口，“大家好，我是林淑，南辛的亲生母亲，我证明热搜上说的一切都属实。”
“二十一年前，我故意勾引萧安楠父亲给他下药，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与他发生关系，之后有了南辛，萧安楠父亲一直让我将孩子打掉，我不愿意。”
“孩子出生后，萧安楠母亲觉得孩子是无辜的，因此对她很是关照爱护。”
“但随着南辛逐渐长大，她反复说自己也想要一个完整的家，让我将爸爸抢回来。”
“在我多次表达明确拒绝之后，她单方面斩断了和我的关系。这些年南辛发展得这么好，我也从没问她要一分钱。”
“为了报答萧安楠一家人的宽容善良，我决定让大家知晓这一切，认清南辛的真实面目。”
“以上陈述皆是事实，之后不会再做回应，谢谢大家。”
视频结束。
刹那间，房间里的黑暗更加肆无忌惮，化身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巨大渔网，将萧嘉贝牢牢困住，无法动弹。
林淑沙哑喉咙里吐出来的一字一句在她耳边蹿个不停，她抬头拨过散落在耳侧的头发，脑海里嗡嗡直鸣，混乱不堪。
萧嘉贝僵硬茫然点开视频下的评论。
视频发出没多久，但评论很多，一条又一条，大多都是对她的咒骂，写了什么她也没太看清，只手指机械往下滑着。
直到有一条，
‘天呐，南辛和她妈妈长得好像，本来热搜上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但现在南辛妈妈都出来说话，我信得不能再信了，总不会诬陷自己的亲生女儿吧。’
萧嘉贝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
是啊，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是母女，可她又算什么母亲？
…
敲门声响起，轻柔又缓慢。
萧嘉贝眼睛微眨，却没做丝毫回应。
没多久，敲门声停下。
片刻后，房门被推开。
门外的光亮被带了进来，萧嘉贝微微抬眼。
带进光亮的那人轻声开口，“介意我进来吗？”
——
顾赫声今早就接到了夏金万打来的电话。
他推测是萧安楠与林淑合谋，便立刻去赫临书房寻找当年林淑签下的文件和签文件时的录音，并安排人去查了林淑这些年在国外的生活状况。
林淑当年是被顾家送去国外的。
那时萧嘉贝刚被奶奶带到顾家不久，他也才十几岁，两人还没见过对方。
顾赫临对萧嘉贝进行背景调查时，注意到了林淑和她第二任丈夫的异常，于是约了林淑见面。
但在见面之前，顾赫临突然需要出差两周，又事关萧嘉贝，他不愿让更多人知晓，于是将与林淑见面的任务交给了，刚从M国赶到滨市参加学术会议的顾赫声。
顾赫声那天匆匆从滨市敢到暨市，与林淑签好文件后，将文件放到顾赫临办公室，便立马启程前往滨市，会议结束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M国。
那之后不久，林淑一家就被送出了国。
顾赫声抬过椅子，坐在床边，盯着萧嘉贝迷茫的眼睛，一阵心揪，有些不知道如何将林淑签署的文件拿出。
好一会儿，顾赫声深呼吸，轻声道，
“她丈夫欠了大笔钱，或许这是她找上萧安楠合作的原因。”
“她帮萧安楠说谎，萧安楠给她钱。”
萧嘉贝目光微动，依旧沉默。
顾赫声拉过她的手，“林淑也许骗了萧安楠。”
萧嘉贝脑袋微微晃动，这才缓慢看向顾赫声。
“她离开前签了份协议，应该没告诉萧安楠。”
萧嘉贝无声动了动唇，将目光移向他手上的文件夹。
顾赫声指尖在她手背上摩挲，神色有些难以言状，“这份协议能轻易解决今天的问题，也会让你难过。”
“我想把选择的机会交给你。”
半晌，萧嘉贝咽了咽喉咙，哑声道，“我想看看。”
顾赫声吐了口气，抬起垂在身侧的手，将文件夹递给她。
又拿出手机，“签署协议时录了音，但相隔时间太久，录音刚刚恢复好，会有点杂。”
萧嘉贝撑起精神点点头，接过文件夹，待看清协议上的字，霎时眼眶通红。
与此同时，导入手机的录音响起。
顾赫声淡漠的声音传来，“介意录音吗？”
林淑，“不介意。”
“直接说了。”
“好。”
“你知道你丈夫要将萧嘉贝卖掉的事吗？”
“你说什么？” 林淑音量提高。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
林淑，“抱歉，我我我不知道。”
顾赫声，“他生意出问题欠了债，打算将萧嘉贝卖了抵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他生意出问题了，但我不知道他要将我女儿…”
林淑似乎有些无法接受，顾赫声出声打断，“我们不可能让这样一个人留在萧嘉贝身边。”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帮你离婚，找工作，并为萧嘉贝和你安排新的住处。”
又是一阵沉默。
林淑，“那我另外两个孩子呢？”
顾赫声，“如果萧嘉贝接受的话，你可以让他们一起。”
“如果她不接受呢？”
顾赫声没说话，意思却十分明显。
林淑声音小了些，“我可以想想吗？”
“可以。”
良久。
林淑，“我不想离婚，我不想抛弃现在的生活。”
顾赫声语调有些奇怪，“不想抛弃会被家暴的生活？”
林淑急切解释，“很少，都是醉酒后，而且我的孩子们会保护我。”
“随你。” 顾赫声恢复淡漠语气，“不离婚的话，你需要签下这份断绝关系协议书。”
“另外你们一家需要到国外生活。”
“为什么？”
顾赫声似乎有些不耐烦，“已经说过了，我们不会让你丈夫这样的定时炸弹留在萧嘉贝身边。”
又是良久。
林淑，“你们能给我多少钱？”
“你需要多少？”
“两千万，我丈夫欠了一千万，剩下一千万需要用来安家。我…”
“你丈夫似乎是欠了五百零三点六万。”
林淑愣住。
顾赫声，“但可以给你，签协议。”
林淑，“可以别告诉她吗？”
“什么？”
“这份协议。”
“看情况。”
……
随着纸张翻动，笔尖在纸张上沙沙作响的声音接连传来，录音逐渐结束。
萧嘉贝却仿佛被冰罩罩住，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浅得过分。
顾赫声心里酸胀心疼个不停，但没有出声，此刻能做的也只有静静陪伴。
黯淡的床头灯孤零零亮着，将顾赫声的半侧身子投影在地上，那影子也是一瞬不移。
两人不知在寂静的昏暗中陷了多久。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
顾赫声手掌落到床头柜上的电话旁，拿起电话，看清上面显示的名字，转过头来轻声询问，“魏导，接吗？”
萧嘉贝无力点点头，将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接过，清了清嗓子，“魏导。”
她的声音哑得过分，仿佛刚刚大病了一场，魏霖微愣，片刻后将声音放缓，“明天不上工，你在家多休息几天。”
萧嘉贝微微低眸，疲惫眨了眨眼，“抱歉魏导，给剧组添麻烦了。”
这种时候，魏霖也不忍心将自己的急躁表现出来，便宽慰道，“小事，事情解决完就回来，到时候可要调整好状态啊。”
“好。”
电话挂断。
顾赫声拿过电话，目光一直落在萧嘉贝脸上，心不在焉地将电话放回床头柜，不小心将床头柜上的充电器推下了地板。
随着充电器掉落的声音，萧嘉贝破碎的思绪逐渐粘合，缓缓醒神。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断绝关系协议书。
多年来，她一直猜想林淑当年突然离开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今日一切答案揭晓，没有。
只是林淑心里有比她更值得珍惜的人罢了。
她依旧失落。
可不知怎的，这些年藏在心底的对林淑的渴望与执念，瞬间化作一团无名烟，那无名烟在身体里来回飘了好几圈，似是找不到归处，便又飘出了身体，消散在一片昏暗之中。
好半晌，她轻声开口，“顾赫声。”
“嗯？” 顾赫声凑近。
萧嘉！贝眼里的茫然渐渐褪去，“她不要我，我也不要她了可以吗？”
“是她的损失。”
萧嘉贝抬眼看他，从他眼里探到了能让人心安的笃定。
“饿不饿？”
顾赫声揉揉她的头发，声音温润得仿若夏日的微风，那微风在她耳边舒缓扫过。
萧嘉贝被蛊惑般点点头。
…
帮佣将餐食抬上楼，顾赫声接过，打开窗帘推开落地窗，将餐食放在阳台的蓝翡翠桌面上。
萧嘉贝从洗漱间走出来，挠了挠脖颈，走到顾赫声身后，轻扯他的衣摆。
顾赫声回头，又将她刚刚梳好的头发揉乱，“怎么了？”
萧嘉贝也不躲，“你怎么跟奶奶和爸爸说的？”
“说你还在睡觉，让帮佣都别说漏嘴。”
萧嘉贝点点头。
章秋岚和顾远都没有看微博的习惯，如若没人告诉他们，他们应该不会发觉今天的事，长辈们年纪大了，萧嘉贝不想他们心疼担忧。
萧嘉贝绕过他坐下，夹了一口松鼠鳜鱼，咽完后才缓缓出声，“录音先不发了。”
倒不是担心林淑。
她虽然无法立刻将林淑抛出脑海，却也不会在知晓林淑离开的缘由后，还对她抱有什么幻想。
只是这时候发录音只能将林淑的谎言戳破，萧安楠可是美美隐身了。
她要想个法子将萧安楠逼出来发声，把萧安楠一起打包送走。
萧嘉贝一边思考一边吃饭，十好几分钟过去了，碗里的饭还没动几口。
顾赫声轻敲她额头，“需要我帮忙想想吗？”
萧嘉贝，“我想完后你帮我分析。” 便又开始放空。
顾赫声看着她将筷子插在饭里，戳来戳去，
有些无奈，靠近她点，软了声音，“先多吃几口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握住她拿着筷子的手。
萧嘉贝微顿，抬头看他。
顾赫声另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耳垂，
“饭菜都没动几口，怎么有力气想？”
萧嘉贝只觉得有一团火焰，通过与顾赫声眼眸相交，渡到了自己体内。
她咽了咽快要冒烟的喉咙，目光移开，嘴硬道，“可以想。”
顾赫声，“那要不要我喂你，你慢慢想？”
“才不用。”
萧嘉贝立马抬起碗，每样菜都往碗里夹了点，又埋头往肚子里咽了好几口，一边咽一边偷偷看顾赫声。
只见顾赫声直勾勾盯着她，眼里满是笑意，“慢点。”
萧嘉贝连忙又将头埋下，耳垂通红。
——
吃完饭。
两人一左一右懒懒躺在萧嘉贝阳台的摇椅上，金光照射，微风拂过，有种别样的温暖清新。
萧嘉贝抿了口果汁，拿过手机。
再次打开微博时，胸口的忧闷淡了些许，她刻意无视不明真相网友的咒骂。
虽然不至于在心中荡不起丝毫涟漪，但也不会过多影响她的情绪。
这么多年，她早就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
返回热搜榜时，萧嘉贝无意中瞥到有网友列出了帮南辛说话的艺人名单，她微微顿住。
浏览一番之后，她发现这些为她说话的艺人，无一不收到网友的嘲讽。
甚至有人发起了’抵制电影无边’的运动，因为他们到无边官微下要求换角，但官微发了一条置顶微博 ’最好的凌鞒。@南辛’
萧嘉贝心里淌过绵延不绝的暖意。
虽然暂时不能将录音放上网，但也没有那么多人为她说话，她一直躲在后面不出声的道理。
至少她需要先发个声明，明确自己的态度，让支持自己的人放点心。
于是将小号改名，并拍了两张自拍用以自证身份，半分钟后，转发了林淑的视频，
这里是南辛：只有和林淑女士多年未联系是事实。
发完之后，便退出了微博，转而打开微信，向每位替她说话的朋友表示感谢。
将这一切做完，萧嘉贝躺回摇椅里，双手轻掰着手机壳，细细思考该如何带上萧安楠。
视野里的树木被微风轻轻拉扯，身后的摇椅缓缓晃个不停，耳边传来顾赫声的键盘敲击声。
或许真如顾赫声所言，吃饱了才有力气想。
萧嘉贝脑海里迅速闪过什么，她眯了眯眼。
萧安楠撒这个谎危险太大，蒋成花那样精的人不可能让她冒这种险，一旦有偏差就是满盘皆输。
最有可能的就是萧安楠没有和蒋成花商量，甚至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完完全全是她自己的主意。
她想独自干票大的，好显示自己的能力。
萧嘉贝嘴角扯出诡异的笑。
没有蒋成花可就好办多了。
她还不确定萧安楠是同蒋成花闹掰了，还是单纯没有告诉蒋成花。
不过这个不难知道。
先买个’萧安楠才是私生女’的热搜试试水。
萧安楠那种性格，又怎么会容忍在这种关头有别的声音出现？
如果她回应了，那自己的目的就达成了；如果没回应，说明她身后依旧有人为她出谋划策，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
萧嘉贝拉了拉顾赫声的手臂。
顾赫声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看她。
萧嘉贝起身，凑近顾赫声，在他耳侧轻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顾赫声感受着耳边传来的香甜呼吸，和随之而来的微微痒意。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明明只有她们二人，贝贝却还要用气声说话。
顾赫声不自觉轻笑出声。
笑声刚出，萧嘉贝立马顿住，轻拍他肩膀，“你干嘛呀？” 语气带了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娇嗔，“还听不听啦？”
那娇嗔让顾赫声浑身发软轻飘，他仰仰头，笑容更盛。
萧嘉贝很是不解，自己分明在认真说话，他为什么笑个不停，不满地将身体收回，微绷着脸。
顾赫声转头看她，没忍住，又捏了捏她脸颊。
这脸颊一捏，可就让人炸了毛。
萧嘉贝分明极少生气，这一瞬间却因为他不如意的反应，而有了涓滴躁意。
那股躁意让她变得丝毫不像平时的自己。
她重重起身，瞪了顾赫声一眼，转身打算离开阳台。
顾赫声瞧见真把人惹毛了，立马起身拉住她的手臂，将人困在身前，微微环抱着，放柔声音，
“我听到了，给她砸个热搜嘛，立马让人去办。”
萧嘉贝头微偏，不乐意理他。
顾赫声眼里却是溢满了笑意，怀抱收紧，贴她更近，“我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室外尚且如此，门窗紧闭的房间内，黑暗则更是张狂。
整个房间好似被蘸了墨汁的毛笔刷过，不给光亮留下一点藏身之处。
这样的环境里，任何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萧嘉贝剧烈的心跳因此分外明显。
那心跳和着留有余温的唇角，让萧嘉贝有些晕晕沉沉，失了头脑。
好一会儿，萧嘉贝抬手抚了抚唇角，指尖轻轻滑动，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被烙下的那股灼热。
甚至灼热愈发升温，逼出了鼻尖染上的淡淡酒气。
过年喝酒只图个乐呵，点到为止，顾赫声也是稍稍抿了些许。
可房间的空气中仿佛掺杂了某种催化剂，片刻后，那团酒气便开始变浓变厚，竟徐徐将她紧紧包裹起来。
萧嘉贝觉得她或许也有些醉了。
脑海里的思绪逐渐无法成型，身体开始飘忽，明明安好躺在床上，却更像钻进了随风移动的柔软云朵里。
她在云朵里摇啊摇，不知道晃了多久。
直到手机短信提示铃响起，云朵才慢慢消散。
心脏终于缓缓归位，萧嘉贝却没有查看信息，只不自觉将目光瞄向门边。
瞄向他刚刚离开的方向。
嘴角勾起浅浅弧度，眼睛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地亮。
她想，
明天就回答你的问题。
顾赫声，
我喜欢你。
——
次日。
中午时分，老宅的池塘边，好几桌人正在搓着麻将。
今日天气实在暖和，章秋岚安排人将桌子移到池塘边，除了值班的帮佣，其他人随意玩耍。
这小日子确实惬意，池塘边很快萦绕过一阵又一阵笑语欢声。
值班的帮佣将刚做的茶点放在章秋岚身侧，她让帮佣分发给大家，随后一边出牌一边笑吟吟开口，“记得跟厨师说餐食半小时热一次，贝贝随时起来都有吃的。”
帮佣点头应声。
——
萧嘉贝昨晚起来洗漱之后再次躺下，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那人的身影，根本没法入眠。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直到晨光熹微，无比疲惫的身躯终归再也支撑不了极端活跃的意识，她才缓慢睡去。
也不知睡到了几时。
倏尔响起的电话铃声将她从香甜睡梦中拉了出来。
萧嘉贝眯着眼接起，甚至没看清来电人是谁，将电话置在耳边，等待那头开口。
“嘉贝。”
萧嘉贝闭着眼懒懒“嗯”了一声，平躺的身子朝手机摆放那侧转去，又将被子往上扯了扯。
那边却是迟迟没再说话，
萧嘉贝意识到不对劲，逐渐缓过神来。
细细思考，
羊羊方才喊她的声音拖得很慢，语气里带着股难以控制的忿忿。
萧嘉贝眼睛睁开，眉心蹙起，“怎么了？”
然后她听到羊羊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你…看微博了吗？”
“没看，我睡到现在，微博上怎么了？”
羊羊没直说，“你看看吧。”
羊羊很少会这样拐弯抹角。
萧嘉贝顿住，片刻后，语气里携了点沉重，“好。”
电话挂断之后，萧嘉贝立马打开微博。
只见热搜第一后面跟了个火红的’爆’。
‘爆’字之前却明晃晃几个大字，
‘南辛私生女’
点开词条，
入眼便是一个大V发的微博。
娱乐对对碰V：
还记得前段时间#谁是小三之女#那个话题吗？破案了，南辛才是小三之女。
萧安楠妈妈看她可怜，从小就十分疼爱她，包括前段时间将两人的关系描述成堂姐妹，也是萧安楠和妈妈主动提出的，但南辛毫不领情，还一直想破坏一家三口关系。
只想跟南辛说，出身有污点不是你的错，但如此没良心就不太好了吧。
如此黑白颠倒的描述出现在热搜第一，萧嘉贝觉得这世界魔怔了。
所以萧安楠那天说的特殊礼物是这个？
还挑大年初一，大家都闲着的时候来爆这个料，是想闹得人尽皆知？
萧嘉贝无奈哼笑，如此一戳就破的谎言，亏她想得出来，想甩掉小三之女的身份想疯了吧。
她不想在意别人怎么说，可也不能任由萧安楠往她身上泼脏水。
萧嘉贝叹了口气，大号一直在安弘手里，她打算用自己的小号带两张证明身份的自拍出来回应。
刚坐起身，打开摄像头，脑海里突然晃过那天见到的身影。
一瞬间，她仿佛被冰水浇了头脑，动作骤然停住。
萧安楠性格骄纵自我，但就算她有通天的胆子，也不敢扯这种一捅就烂的低级谎言。
除非她找到了能帮她将这谎圆满撒下的关键人物。
林淑。
念头出来的那刻，萧嘉贝眼神立刻变得飘忽，呼吸有些急促。
将手机捉到眼前的双手僵硬落到被面。
可记忆中的林淑分明如此痛恨萧安楠一家，她真的会帮着萧安楠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
萧嘉贝不确定。
卧室内的暗色窗帘还未拉开，今日的明媚光照还没有机会参观这里。
目光在昏暗中游离了许久。
萧嘉贝才再次低下头，刷新微博。
加载圈转动了好久，萧嘉贝眼中闪过一丝祈盼。
最新微博出现的那刻，她急促的呼吸倏尔缓下，自嘲轻笑，眸子里留存的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不见了。
账户名为林淑的人发了条视频。
视频里，
女人披散着一头长发，似乎化了淡妆，却未曾遮掩住眼下的青黑。
她淡声开口，“大家好，我是林淑，南辛的亲生母亲，我证明热搜上说的一切都属实。”
“二十一年前，我故意勾引萧安楠父亲给他下药，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与他发生关系，之后有了南辛，萧安楠父亲一直让我将孩子打掉，我不愿意。”
“孩子出生后，萧安楠母亲觉得孩子是无辜的，因此对她很是关照爱护。”
“但随着南辛逐渐长大，她反复说自己也想要一个完整的家，让我将爸爸抢回来。”
“在我多次表达明确拒绝之后，她单方面斩断了和我的关系。这些年南辛发展得这么好，我也从没问她要一分钱。”
“为了报答萧安楠一家人的宽容善良，我决定让大家知晓这一切，认清南辛的真实面目。”
“以上陈述皆是事实，之后不会再做回应，谢谢大家。”
视频结束。
刹那间，房间里的黑暗更加肆无忌惮，化身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巨大渔网，将萧嘉贝牢牢困住，无法动弹。
林淑沙哑喉咙里吐出来的一字一句在她耳边蹿个不停，她抬头拨过散落在耳侧的头发，脑海里嗡嗡直鸣，混乱不堪。
萧嘉贝僵硬茫然点开视频下的评论。
视频发出没多久，但评论很多，一条又一条，大多都是对她的咒骂，写了什么她也没太看清，只手指机械往下滑着。
直到有一条，
‘天呐，南辛和她妈妈长得好像，本来热搜上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但现在南辛妈妈都出来说话，我信得不能再信了，总不会诬陷自己的亲生女儿吧。’
萧嘉贝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
是啊，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是母女，可她又算什么母亲？
…
敲门声响起，轻柔又缓慢。
萧嘉贝眼睛微眨，却没做丝毫回应。
没多久，敲门声停下。
片刻后，房门被推开。
门外的光亮被带了进来，萧嘉贝微微抬眼。
带进光亮的那人轻声开口，“介意我进来吗？”
——
顾赫声今早就接到了夏金万打来的电话。
他推测是萧安楠与林淑合谋，便立刻去赫临书房寻找当年林淑签下的文件和签文件时的录音，并安排人去查了林淑这些年在国外的生活状况。
林淑当年是被顾家送去国外的。
那时萧嘉贝刚被奶奶带到顾家不久，他也才十几岁，两人还没见过对方。
顾赫临对萧嘉贝进行背景调查时，注意到了林淑和她第二任丈夫的异常，于是约了林淑见面。
但在见面之前，顾赫临突然需要出差两周，又事关萧嘉贝，他不愿让更多人知晓，于是将与林淑见面的任务交给了，刚从M国赶到滨市参加学术会议的顾赫声。
顾赫声那天匆匆从滨市敢到暨市，与林淑签好文件后，将文件放到顾赫临办公室，便立马启程前往滨市，会议结束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M国。
那之后不久，林淑一家就被送出了国。
顾赫声抬过椅子，坐在床边，盯着萧嘉贝迷茫的眼睛，一阵心揪，有些不知道如何将林淑签署的文件拿出。
好一会儿，顾赫声深呼吸，轻声道，
“她丈夫欠了大笔钱，或许这是她找上萧安楠合作的原因。”
“她帮萧安楠说谎，萧安楠给她钱。”
萧嘉贝目光微动，依旧沉默。
顾赫声拉过她的手，“林淑也许骗了萧安楠。”
萧嘉贝脑袋微微晃动，这才缓慢看向顾赫声。
“她离开前签了份协议，应该没告诉萧安楠。”
萧嘉贝无声动了动唇，将目光移向他手上的文件夹。
顾赫声指尖在她手背上摩挲，神色有些难以言状，“这份协议能轻易解决今天的问题，也会让你难过。”
“我想把选择的机会交给你。”
半晌，萧嘉贝咽了咽喉咙，哑声道，“我想看看。”
顾赫声吐了口气，抬起垂在身侧的手，将文件夹递给她。
又拿出手机，“签署协议时录了音，但相隔时间太久，录音刚刚恢复好，会有点杂。”
萧嘉贝撑起精神点点头，接过文件夹，待看清协议上的字，霎时眼眶通红。
与此同时，导入手机的录音响起。
顾赫声淡漠的声音传来，“介意录音吗？”
林淑，“不介意。”
“直接说了。”
“好。”
“你知道你丈夫要将萧嘉贝卖掉的事吗？”
“你说什么？” 林淑音量提高。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
林淑，“抱歉，我我我不知道。”
顾赫声，“他生意出问题欠了债，打算将萧嘉贝卖了抵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他生意出问题了，但我不知道他要将我女儿…”
林淑似乎有些无法接受，顾赫声出声打断，“我们不可能让这样一个人留在萧嘉贝身边。”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帮你离婚，找工作，并为萧嘉贝和你安排新的住处。”
又是一阵沉默。
林淑，“那我另外两个孩子呢？”
顾赫声，“如果萧嘉贝接受的话，你可以让他们一起。”
“如果她不接受呢？”
顾赫声没说话，意思却十分明显。
林淑声音小了些，“我可以想想吗？”
“可以。”
良久。
林淑，“我不想离婚，我不想抛弃现在的生活。”
顾赫声语调有些奇怪，“不想抛弃会被家暴的生活？”
林淑急切解释，“很少，都是醉酒后，而且我的孩子们会保护我。”
“随你。” 顾赫声恢复淡漠语气，“不离婚的话，你需要签下这份断绝关系协议书。”
“另外你们一家需要到国外生活。”
“为什么？”
顾赫声似乎有些不耐烦，“已经说过了，我们不会让你丈夫这样的定时炸弹留在萧嘉贝身边。”
又是良久。
林淑，“你们能给我多少钱？”
“你需要多少？”
“两千万，我丈夫欠了一千万，剩下一千万需要用来安家。我…”
“你丈夫似乎是欠了五百零三点六万。”
林淑愣住。
顾赫声，“但可以给你，签协议。”
林淑，“可以别告诉她吗？”
“什么？”
“这份协议。”
“看情况。”
……
随着纸张翻动，笔尖在纸张上沙沙作响的声音接连传来，录音逐渐结束。
萧嘉贝却仿佛被冰罩罩住，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浅得过分。
顾赫声心里酸胀心疼个不停，但没有出声，此刻能做的也只有静静陪伴。
黯淡的床头灯孤零零亮着，将顾赫声的半侧身子投影在地上，那影子也是一瞬不移。
两人不知在寂静的昏暗中陷了多久。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
顾赫声手掌落到床头柜上的电话旁，拿起电话，看清上面显示的名字，转过头来轻声询问，“魏导，接吗？”
萧嘉贝无力点点头，将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接过，清了清嗓子，“魏导。”
她的声音哑得过分，仿佛刚刚大病了一场，魏霖微愣，片刻后将声音放缓，“明天不上工，你在家多休息几天。”
萧嘉贝微微低眸，疲惫眨了眨眼，“抱歉魏导，给剧组添麻烦了。”
这种时候，魏霖也不忍心将自己的急躁表现出来，便宽慰道，“小事，事情解决完就回来，到时候可要调整好状态啊。”
“好。”
电话挂断。
顾赫声拿过电话，目光一直落在萧嘉贝脸上，心不在焉地将电话放回床头柜，不小心将床头柜上的充电器推下了地板。
随着充电器掉落的声音，萧嘉贝破碎的思绪逐渐粘合，缓缓醒神。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断绝关系协议书。
多年来，她一直猜想林淑当年突然离开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今日一切答案揭晓，没有。
只是林淑心里有比她更值得珍惜的人罢了。
她依旧失落。
可不知怎的，这些年藏在心底的对林淑的渴望与执念，瞬间化作一团无名烟，那无名烟在身体里来回飘了好几圈，似是找不到归处，便又飘出了身体，消散在一片昏暗之中。
好半晌，她轻声开口，“顾赫声。”
“嗯？” 顾赫声凑近。
萧嘉！贝眼里的茫然渐渐褪去，“她不要我，我也不要她了可以吗？”
“是她的损失。”
萧嘉贝抬眼看他，从他眼里探到了能让人心安的笃定。
“饿不饿？”
顾赫声揉揉她的头发，声音温润得仿若夏日的微风，那微风在她耳边舒缓扫过。
萧嘉贝被蛊惑般点点头。
…
帮佣将餐食抬上楼，顾赫声接过，打开窗帘推开落地窗，将餐食放在阳台的蓝翡翠桌面上。
萧嘉贝从洗漱间走出来，挠了挠脖颈，走到顾赫声身后，轻扯他的衣摆。
顾赫声回头，又将她刚刚梳好的头发揉乱，“怎么了？”
萧嘉贝也不躲，“你怎么跟奶奶和爸爸说的？”
“说你还在睡觉，让帮佣都别说漏嘴。”
萧嘉贝点点头。
章秋岚和顾远都没有看微博的习惯，如若没人告诉他们，他们应该不会发觉今天的事，长辈们年纪大了，萧嘉贝不想他们心疼担忧。
萧嘉贝绕过他坐下，夹了一口松鼠鳜鱼，咽完后才缓缓出声，“录音先不发了。”
倒不是担心林淑。
她虽然无法立刻将林淑抛出脑海，却也不会在知晓林淑离开的缘由后，还对她抱有什么幻想。
只是这时候发录音只能将林淑的谎言戳破，萧安楠可是美美隐身了。
她要想个法子将萧安楠逼出来发声，把萧安楠一起打包送走。
萧嘉贝一边思考一边吃饭，十好几分钟过去了，碗里的饭还没动几口。
顾赫声轻敲她额头，“需要我帮忙想想吗？”
萧嘉贝，“我想完后你帮我分析。” 便又开始放空。
顾赫声看着她将筷子插在饭里，戳来戳去，
有些无奈，靠近她点，软了声音，“先多吃几口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握住她拿着筷子的手。
萧嘉贝微顿，抬头看他。
顾赫声另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耳垂，
“饭菜都没动几口，怎么有力气想？”
萧嘉贝只觉得有一团火焰，通过与顾赫声眼眸相交，渡到了自己体内。
她咽了咽快要冒烟的喉咙，目光移开，嘴硬道，“可以想。”
顾赫声，“那要不要我喂你，你慢慢想？”
“才不用。”
萧嘉贝立马抬起碗，每样菜都往碗里夹了点，又埋头往肚子里咽了好几口，一边咽一边偷偷看顾赫声。
只见顾赫声直勾勾盯着她，眼里满是笑意，“慢点。”
萧嘉贝连忙又将头埋下，耳垂通红。
——
吃完饭。
两人一左一右懒懒躺在萧嘉贝阳台的摇椅上，金光照射，微风拂过，有种别样的温暖清新。
萧嘉贝抿了口果汁，拿过手机。
再次打开微博时，胸口的忧闷淡了些许，她刻意无视不明真相网友的咒骂。
虽然不至于在心中荡不起丝毫涟漪，但也不会过多影响她的情绪。
这么多年，她早就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
返回热搜榜时，萧嘉贝无意中瞥到有网友列出了帮南辛说话的艺人名单，她微微顿住。
浏览一番之后，她发现这些为她说话的艺人，无一不收到网友的嘲讽。
甚至有人发起了’抵制电影无边’的运动，因为他们到无边官微下要求换角，但官微发了一条置顶微博 ’最好的凌鞒。@南辛’
萧嘉贝心里淌过绵延不绝的暖意。
虽然暂时不能将录音放上网，但也没有那么多人为她说话，她一直躲在后面不出声的道理。
至少她需要先发个声明，明确自己的态度，让支持自己的人放点心。
于是将小号改名，并拍了两张自拍用以自证身份，半分钟后，转发了林淑的视频，
这里是南辛：只有和林淑女士多年未联系是事实。
发完之后，便退出了微博，转而打开微信，向每位替她说话的朋友表示感谢。
将这一切做完，萧嘉贝躺回摇椅里，双手轻掰着手机壳，细细思考该如何带上萧安楠。
视野里的树木被微风轻轻拉扯，身后的摇椅缓缓晃个不停，耳边传来顾赫声的键盘敲击声。
或许真如顾赫声所言，吃饱了才有力气想。
萧嘉贝脑海里迅速闪过什么，她眯了眯眼。
萧安楠撒这个谎危险太大，蒋成花那样精的人不可能让她冒这种险，一旦有偏差就是满盘皆输。
最有可能的就是萧安楠没有和蒋成花商量，甚至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完完全全是她自己的主意。
她想独自干票大的，好显示自己的能力。
萧嘉贝嘴角扯出诡异的笑。
没有蒋成花可就好办多了。
她还不确定萧安楠是同蒋成花闹掰了，还是单纯没有告诉蒋成花。
不过这个不难知道。
先买个’萧安楠才是私生女’的热搜试试水。
萧安楠那种性格，又怎么会容忍在这种关头有别的声音出现？
如果她回应了，那自己的目的就达成了；如果没回应，说明她身后依旧有人为她出谋划策，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
萧嘉贝拉了拉顾赫声的手臂。
顾赫声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看她。
萧嘉贝起身，凑近顾赫声，在他耳侧轻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顾赫声感受着耳边传来的香甜呼吸，和随之而来的微微痒意。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明明只有她们二人，贝贝却还要用气声说话。
顾赫声不自觉轻笑出声。
笑声刚出，萧嘉贝立马顿住，轻拍他肩膀，“你干嘛呀？” 语气带了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娇嗔，“还听不听啦？”
那娇嗔让顾赫声浑身发软轻飘，他仰仰头，笑容更盛。
萧嘉贝很是不解，自己分明在认真说话，他为什么笑个不停，不满地将身体收回，微绷着脸。
顾赫声转头看她，没忍住，又捏了捏她脸颊。
这脸颊一捏，可就让人炸了毛。
萧嘉贝分明极少生气，这一瞬间却因为他不如意的反应，而有了涓滴躁意。
那股躁意让她变得丝毫不像平时的自己。
她重重起身，瞪了顾赫声一眼，转身打算离开阳台。
顾赫声瞧见真把人惹毛了，立马起身拉住她的手臂，将人困在身前，微微环抱着，放柔声音，
“我听到了，给她砸个热搜嘛，立马让人去办。”
萧嘉贝头微偏，不乐意理他。
顾赫声眼里却是溢满了笑意，怀抱收紧，贴她更近，“我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