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苏承州甫一进来，满屋子人不由自主地转头朝他看来。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他整理袖子的手一顿，俊秀儒雅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不禁问。
“怎么了？”
小药童第一次见苏承州。
这个男人跟之前那个傻子一样高大，不过，长得却比他好看不少，最重要的是。
看着正在与爷爷交谈的苏承州，小孩忍不住后退两步，将手背在身后藏得严实。
这个人像极了学堂里最严苛的那位夫子。一看见他，手心都隐隐泛疼。
“救……可能……救不回来了。”
苏允知道这姑娘对家主大人来说不同寻常的重要，犹豫着开口，心里多少带着些忐忑。
刘大夫期期艾艾，治不好人，他面上也不太好看。
“这姑娘伤得太重，估计是从高处掉下来，摔在地上，五脏六腑碎裂，经脉寸断。这么重的伤，你们来的又这么晚，现在纵使是老朽也束手无策啊。”
“哦，这样啊。”
苏承州若有所思。
刘大夫不自在地瞟他几眼，知道床上的姑娘对他不一般，以为他会发火。
苏承州一脸平静地上前给许云落把脉。
许云落小脸烧的通红，浑身是汗，嘴里不停呢喃着些什么。
苏承州皱眉，表情凝重。
脉象空虚，中气极弱。
一副早衰之相，看样子完全撑不过今晚。
苏承州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这或许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不管怎么样这姑娘都必须活下来，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不能就这么断了。
他偏头，问刘大夫。
“乌灵用过了吗？”
刘大夫一愣，摇摇头，有些不可置信。
“年轻人你怎么知道乌灵？还会把脉，莫非你会医术？”
不会是过来找麻烦的吧。
刘大夫心下估摸着。
自己这过气二十多年的老大夫现在居然有人过来踢馆找麻烦了？
苏承州表情不变，神态自若地解释。
“在下久病成医，略懂些医术而已。适才，班门弄斧让神医见笑了。”
刘大夫又看他两眼。
这年轻人，不简单啊。
“乌灵可是味猛药，性烈，副作用极强，年轻人这玩意可不能随便用啊……”
刘大夫看眼半死不活的许云落。
突然，咳两声，老神在在的。
“此药十分凶险，但如果你执意要用……得自己带药过来，我这没有，嘿嘿。”
“这不打紧。”
苏允什么都听不懂，睁着迷茫的双眼站在苏承州身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凑到小孩身边，用官话问。
“他们说什么呢？床上那个漂亮姐姐能活过来吗？”
小孩知道苏允不会说本地话，白他一眼。
“大哥哥你真的好笨，不会讲方言就算了，还听不懂。”
苏允听得脸一绿，登时就要教训这小孩几句。
但他下一句给苏允整乐了。
他说“你看看那个叔叔，不仅长得好，会看病，还很有学问，再看看你……”
“哈哈哈，叔叔，你知不知他……”
他才二十出头。
苏允刚要开口，解释两句，就听到家主大人喊他。
“苏允，去一趟医馆，找掌柜的拿四钱乌灵，四钱灵芝过来，要快。”
事情迫在眉睫，苏允点头应下，站起身来，立马出门。
看着苏允出了门。
刘大夫弄了点参汤，一点一点地喂给许云落。
现在她就靠这汤吊着。
小孩见唯一可以说话的人走了，来到他爷爷身后。
苏承州看他一眼，朝他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笑。
小孩被他身上的威压吓得忍不住后退，紧紧抓着刘大夫的衣角，下意识地问候。
“先，先生好。”
刘大夫觉得有些可疑，奇怪地咦了一声。
“今天怎么，这样乖巧懂事。”
小男孩欲哭无泪。
看着自己孙子眼睛红了一圈，眼泪要掉不掉的。
小老头无奈妥协，转过身去。
“好好好，我不说还不行嘛。”
苏承州冲他微微一笑，温润如玉，嘴角的黑痣惑人不已，给那张儒雅的脸生生添了几分诱惑。
明明是个极好说话的人。
小药童心里只觉得害怕。
没过多久，苏允回来了。
他将药给刘大夫，刘大夫麻利地给许云落服下。
用完药后，刘大夫满面愁容地站在一边感慨。
“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感慨完又察觉到什么，偏头问苏承州。
“你们吃饭了吗？”
苏承州摇头。
“未曾，还望老先生招待一二。”
小老头乐呵呵的，几回接触下来。
他发现这个年轻人不但容貌俊秀，举手投足间进退有度，气质也是温润如玉，宛如月华般出尘典雅。
真是人中龙凤。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世家大族才会养出这样贵气翩然的公子。
他十分欣赏这年轻人。
于是走过去抬手拍拍他的肩。
“走吧，带上那个无礼少年，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
刘大夫进来看看许云落的情况，又交待了些注意事项便带着孙子休息去了。
他们两个人留下来照看许云落。
苏允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苏承州坐在窗旁。
正是夜深人睡去时，周遭安静得落针可闻。银白色的月华倾泄下来，落在青石板上铺成一面白色的镜子。
突然。
黑衣人翻墙而入，镜子就这样四分五裂。
来人毕恭毕敬地半跪在苏承州面前。
“大人，人已经找到，就关在衙门里。”
苏承州撑着头，神色淡然，不怒自威。
“哦，衙门？”
“打听到具体原因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颇为玩味。
地上的黑衣人顿觉后背一阵阴冷。
“是，出事后这俩人将杨掌柜状告到衙门，之后就被知州下监了。”
“杨掌柜怎么说？”
“掌柜的说是为了保护钱庄声誉迫不得已。”
苏承州站起来，背对着那轮月华，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狭长深邃的眼睛里一片肃杀。
“真是头养不熟的狼，既贪婪又愚蠢。不过，这也好给我省去不少麻烦。”
这畜牲，苏承州自会收拾。
不过，这之前他还得拿回自己的东西。
“继续盯着杨掌柜，有什么事立刻告知我。另外，在派人到西郊走一趟。”
“是。”
黑衣人很快消失不见，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苏承州过去查看许云落的情况。
高热稍微退了些许。
不过还是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
苏承州拧眉。
看来还是得另作打算。
几天过来许云落的伤一直反反复复，就是不见好。
刘大夫的心情一日比一日沉重。
他看着床上的许云落，一边感叹着到手的鸭子飞了，一边琢磨如何跟苏承州开口让他早点准备后事。
虽然具体不清楚这姑娘跟他有什么干系，但他知道这姑娘对他来说非同小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这个打击。
小孩从学堂回来，站在床边，看见爷爷唉声叹气的，歪着头问。
“爷爷，您怎么了？是床上的漂亮姐姐像娘亲一样永远醒不过来了吗？”
刘大夫心一梗。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小孩也是命苦。
他伸出枯瘦的手，慈祥地揉揉他的脑袋。
孩子尚且年幼，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情还是不要太早接触。
“说不准，也许明天就会醒来，还有你娘亲也没睡，她醒过来了，后来她太过想念爹娘就又回去了。”
小孩听不懂，眼睛亮亮的，期许道。
“那她会想我跟爹吗？会回来看看我吗？”
刘大夫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不说话。
晚上，刘大夫委婉地跟苏承州提一嘴许云落的病情。
苏承州放下碗筷。
刘大夫的心跟着悬起来。
苏允见家主脸色不对，也放下手里的碗。
他听不懂刘大夫说什么，以为发生什么对家主极不利的事情。在桌下摩拳擦掌，准备随时给刘大夫来上一拳。
小药童一脸奇怪地盯着苏允，顺着苏允的视线看向苏承州，心里咯噔一下。
爷爷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苏承州叹口气，颇为遗憾道。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如此，这些天麻烦刘大夫了。”
刘大夫松了口气。
“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该的，你别太难过就行。”
隔天，刘大夫查看许云落身体状况时发现。
她的高热居然退了。
他又确认几次。
是真的退了。
刘大夫释然地笑起来，总算没砸招牌！
苏允回来的时候，刘大夫满脸喜色。以至于他都没对自己冷嘲热讽。
虽然苏允比较好奇这是为什么，但他还是别太上赶着往刘大夫跟前凑比较好。
用晚膳时，苏承州回来了。
这几天，他天天早出晚归的，眼下早已乌青一片。
纵使面容憔悴不少，他也依旧是那个英俊儒雅，出尘隔世的贵公子。
刘大夫见他进来，一把拉他在桌前坐下，颇为心疼道。
“你看你，这两天一定忙坏了吧，眼下都青了一片。”
那样子简直比亲儿子还亲。
苏允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想。
家主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招人喜欢啊。他要有这实力也不至于被人嫌弃成这样！
刘大夫显然已经迫不及待。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苏承州挑眉。
“床上的姑娘，她有救了。”
他将自己的想法对着苏承州全盘托出。
苏承州没亲眼见到许云落的身体状况，不置可否。
“既然，前辈有了主意，那就按前辈的想法来吧。在下相信前辈的医术。”
吃完饭，刘大夫给许云落用过药，早早地就歇下。
留下两个人照看许云落。
苏承州仔细地查看她的身体。
发现确实好转不少。
他边查探边问苏允。
“说吧，情况如何？”
苏允将自己一整天打听到的都说了遍。
“你是说，她已经嫁作人妇？”
苏允回答。
“是”。
苏承州浑身一僵，收回手。
“还有呢？”
“许云落的丈夫是远近闻名的秀才，三年前去上京赶考，到现在都没回来，不过我听说这两个人之间还是有联系的。”
苏承州眉头紧蹙，落在许云落身上的目光有些复杂。
“这么说，这三年过来，她都是一个人过？”
苏允点点头。
“许姑娘跟她相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如今相依为命，琴瑟和谐，感情自是非比寻常。”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夫妻，更是家人。这种紧密纯粹的羁绊，让苏允都忍不住羡慕。
苏承州站在一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昏黄的灯光下，他如鸦翼般的长睫微微闪动。
如果真如苏允所说，那么那枚玉佩极有可能是许云落丈夫给她的。
不过，区区秀才怎么可能得到御赐之物？
苏承州有种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反复烧过几日，许云落的身体终于稳定下来。
三天后，她醒过来。
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身处地狱。
雨夜的梦魇紧紧将她缠绕，周遭所有的一切都让她陌生而又害怕。
她的身体忍不住战栗，牵扯到还未痊愈的伤口时，顿感火辣辣的疼。
许云落忍不住闷哼几声。
“你醒了。”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他整理袖子的手一顿，俊秀儒雅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不禁问。
“怎么了？”
小药童第一次见苏承州。
这个男人跟之前那个傻子一样高大，不过，长得却比他好看不少，最重要的是。
看着正在与爷爷交谈的苏承州，小孩忍不住后退两步，将手背在身后藏得严实。
这个人像极了学堂里最严苛的那位夫子。一看见他，手心都隐隐泛疼。
“救……可能……救不回来了。”
苏允知道这姑娘对家主大人来说不同寻常的重要，犹豫着开口，心里多少带着些忐忑。
刘大夫期期艾艾，治不好人，他面上也不太好看。
“这姑娘伤得太重，估计是从高处掉下来，摔在地上，五脏六腑碎裂，经脉寸断。这么重的伤，你们来的又这么晚，现在纵使是老朽也束手无策啊。”
“哦，这样啊。”
苏承州若有所思。
刘大夫不自在地瞟他几眼，知道床上的姑娘对他不一般，以为他会发火。
苏承州一脸平静地上前给许云落把脉。
许云落小脸烧的通红，浑身是汗，嘴里不停呢喃着些什么。
苏承州皱眉，表情凝重。
脉象空虚，中气极弱。
一副早衰之相，看样子完全撑不过今晚。
苏承州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这或许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不管怎么样这姑娘都必须活下来，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不能就这么断了。
他偏头，问刘大夫。
“乌灵用过了吗？”
刘大夫一愣，摇摇头，有些不可置信。
“年轻人你怎么知道乌灵？还会把脉，莫非你会医术？”
不会是过来找麻烦的吧。
刘大夫心下估摸着。
自己这过气二十多年的老大夫现在居然有人过来踢馆找麻烦了？
苏承州表情不变，神态自若地解释。
“在下久病成医，略懂些医术而已。适才，班门弄斧让神医见笑了。”
刘大夫又看他两眼。
这年轻人，不简单啊。
“乌灵可是味猛药，性烈，副作用极强，年轻人这玩意可不能随便用啊……”
刘大夫看眼半死不活的许云落。
突然，咳两声，老神在在的。
“此药十分凶险，但如果你执意要用……得自己带药过来，我这没有，嘿嘿。”
“这不打紧。”
苏允什么都听不懂，睁着迷茫的双眼站在苏承州身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凑到小孩身边，用官话问。
“他们说什么呢？床上那个漂亮姐姐能活过来吗？”
小孩知道苏允不会说本地话，白他一眼。
“大哥哥你真的好笨，不会讲方言就算了，还听不懂。”
苏允听得脸一绿，登时就要教训这小孩几句。
但他下一句给苏允整乐了。
他说“你看看那个叔叔，不仅长得好，会看病，还很有学问，再看看你……”
“哈哈哈，叔叔，你知不知他……”
他才二十出头。
苏允刚要开口，解释两句，就听到家主大人喊他。
“苏允，去一趟医馆，找掌柜的拿四钱乌灵，四钱灵芝过来，要快。”
事情迫在眉睫，苏允点头应下，站起身来，立马出门。
看着苏允出了门。
刘大夫弄了点参汤，一点一点地喂给许云落。
现在她就靠这汤吊着。
小孩见唯一可以说话的人走了，来到他爷爷身后。
苏承州看他一眼，朝他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笑。
小孩被他身上的威压吓得忍不住后退，紧紧抓着刘大夫的衣角，下意识地问候。
“先，先生好。”
刘大夫觉得有些可疑，奇怪地咦了一声。
“今天怎么，这样乖巧懂事。”
小男孩欲哭无泪。
看着自己孙子眼睛红了一圈，眼泪要掉不掉的。
小老头无奈妥协，转过身去。
“好好好，我不说还不行嘛。”
苏承州冲他微微一笑，温润如玉，嘴角的黑痣惑人不已，给那张儒雅的脸生生添了几分诱惑。
明明是个极好说话的人。
小药童心里只觉得害怕。
没过多久，苏允回来了。
他将药给刘大夫，刘大夫麻利地给许云落服下。
用完药后，刘大夫满面愁容地站在一边感慨。
“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感慨完又察觉到什么，偏头问苏承州。
“你们吃饭了吗？”
苏承州摇头。
“未曾，还望老先生招待一二。”
小老头乐呵呵的，几回接触下来。
他发现这个年轻人不但容貌俊秀，举手投足间进退有度，气质也是温润如玉，宛如月华般出尘典雅。
真是人中龙凤。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世家大族才会养出这样贵气翩然的公子。
他十分欣赏这年轻人。
于是走过去抬手拍拍他的肩。
“走吧，带上那个无礼少年，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
刘大夫进来看看许云落的情况，又交待了些注意事项便带着孙子休息去了。
他们两个人留下来照看许云落。
苏允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苏承州坐在窗旁。
正是夜深人睡去时，周遭安静得落针可闻。银白色的月华倾泄下来，落在青石板上铺成一面白色的镜子。
突然。
黑衣人翻墙而入，镜子就这样四分五裂。
来人毕恭毕敬地半跪在苏承州面前。
“大人，人已经找到，就关在衙门里。”
苏承州撑着头，神色淡然，不怒自威。
“哦，衙门？”
“打听到具体原因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颇为玩味。
地上的黑衣人顿觉后背一阵阴冷。
“是，出事后这俩人将杨掌柜状告到衙门，之后就被知州下监了。”
“杨掌柜怎么说？”
“掌柜的说是为了保护钱庄声誉迫不得已。”
苏承州站起来，背对着那轮月华，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狭长深邃的眼睛里一片肃杀。
“真是头养不熟的狼，既贪婪又愚蠢。不过，这也好给我省去不少麻烦。”
这畜牲，苏承州自会收拾。
不过，这之前他还得拿回自己的东西。
“继续盯着杨掌柜，有什么事立刻告知我。另外，在派人到西郊走一趟。”
“是。”
黑衣人很快消失不见，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苏承州过去查看许云落的情况。
高热稍微退了些许。
不过还是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
苏承州拧眉。
看来还是得另作打算。
几天过来许云落的伤一直反反复复，就是不见好。
刘大夫的心情一日比一日沉重。
他看着床上的许云落，一边感叹着到手的鸭子飞了，一边琢磨如何跟苏承州开口让他早点准备后事。
虽然具体不清楚这姑娘跟他有什么干系，但他知道这姑娘对他来说非同小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这个打击。
小孩从学堂回来，站在床边，看见爷爷唉声叹气的，歪着头问。
“爷爷，您怎么了？是床上的漂亮姐姐像娘亲一样永远醒不过来了吗？”
刘大夫心一梗。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小孩也是命苦。
他伸出枯瘦的手，慈祥地揉揉他的脑袋。
孩子尚且年幼，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情还是不要太早接触。
“说不准，也许明天就会醒来，还有你娘亲也没睡，她醒过来了，后来她太过想念爹娘就又回去了。”
小孩听不懂，眼睛亮亮的，期许道。
“那她会想我跟爹吗？会回来看看我吗？”
刘大夫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不说话。
晚上，刘大夫委婉地跟苏承州提一嘴许云落的病情。
苏承州放下碗筷。
刘大夫的心跟着悬起来。
苏允见家主脸色不对，也放下手里的碗。
他听不懂刘大夫说什么，以为发生什么对家主极不利的事情。在桌下摩拳擦掌，准备随时给刘大夫来上一拳。
小药童一脸奇怪地盯着苏允，顺着苏允的视线看向苏承州，心里咯噔一下。
爷爷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苏承州叹口气，颇为遗憾道。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如此，这些天麻烦刘大夫了。”
刘大夫松了口气。
“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该的，你别太难过就行。”
隔天，刘大夫查看许云落身体状况时发现。
她的高热居然退了。
他又确认几次。
是真的退了。
刘大夫释然地笑起来，总算没砸招牌！
苏允回来的时候，刘大夫满脸喜色。以至于他都没对自己冷嘲热讽。
虽然苏允比较好奇这是为什么，但他还是别太上赶着往刘大夫跟前凑比较好。
用晚膳时，苏承州回来了。
这几天，他天天早出晚归的，眼下早已乌青一片。
纵使面容憔悴不少，他也依旧是那个英俊儒雅，出尘隔世的贵公子。
刘大夫见他进来，一把拉他在桌前坐下，颇为心疼道。
“你看你，这两天一定忙坏了吧，眼下都青了一片。”
那样子简直比亲儿子还亲。
苏允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想。
家主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招人喜欢啊。他要有这实力也不至于被人嫌弃成这样！
刘大夫显然已经迫不及待。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苏承州挑眉。
“床上的姑娘，她有救了。”
他将自己的想法对着苏承州全盘托出。
苏承州没亲眼见到许云落的身体状况，不置可否。
“既然，前辈有了主意，那就按前辈的想法来吧。在下相信前辈的医术。”
吃完饭，刘大夫给许云落用过药，早早地就歇下。
留下两个人照看许云落。
苏承州仔细地查看她的身体。
发现确实好转不少。
他边查探边问苏允。
“说吧，情况如何？”
苏允将自己一整天打听到的都说了遍。
“你是说，她已经嫁作人妇？”
苏允回答。
“是”。
苏承州浑身一僵，收回手。
“还有呢？”
“许云落的丈夫是远近闻名的秀才，三年前去上京赶考，到现在都没回来，不过我听说这两个人之间还是有联系的。”
苏承州眉头紧蹙，落在许云落身上的目光有些复杂。
“这么说，这三年过来，她都是一个人过？”
苏允点点头。
“许姑娘跟她相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如今相依为命，琴瑟和谐，感情自是非比寻常。”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夫妻，更是家人。这种紧密纯粹的羁绊，让苏允都忍不住羡慕。
苏承州站在一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昏黄的灯光下，他如鸦翼般的长睫微微闪动。
如果真如苏允所说，那么那枚玉佩极有可能是许云落丈夫给她的。
不过，区区秀才怎么可能得到御赐之物？
苏承州有种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反复烧过几日，许云落的身体终于稳定下来。
三天后，她醒过来。
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身处地狱。
雨夜的梦魇紧紧将她缠绕，周遭所有的一切都让她陌生而又害怕。
她的身体忍不住战栗，牵扯到还未痊愈的伤口时，顿感火辣辣的疼。
许云落忍不住闷哼几声。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