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霜雪纷飞。远处长青的琼玉山似在悲鸣,低呼一声,风雪来得愈加猛烈。

    穿黑色衣裳的男人双手抱剑,眉头紧蹙,神情冰冷。伫立在朱色大门前的阶梯下,任风雪吹拂,动也不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几个穿青绿衣的女人不断地从屋子里端出一盆盆血水。

    “请您叫……王爷……进来……”木床上躺着的产妇虚弱地对站在床边上抱着孩子的老婆婆说。

    “好好,您可要坚持住啊,我这就去!”老婆婆回答。

    “王爷,快进屋看看王妃吧,王妃有话对您说!”老婆婆小跑出门,对着朱色大门旁那人喊到。

    下一瞬,黑影来到王妃床前,顺便把门带上。

    “哎呦,小姐还在外头呢,可别把我们小姐冷着了。”老婆婆用厚厚的毛毯裹紧了怀中的小孩。

    泪珠滴在小孩脸上,湿哒哒的。

    男人进屋后,先用手轻轻打开了王妃的嘴,放入一颗丹药,以温和的灵力为她催化丹药。

    他拿出一把银色的匕首,在胸前比划几下,便有几滴血从胸口飞出,他闷哼一声,继续施法。

    血滴飞至掌上,凌空漂浮,他伸出另一手捏诀,血滴破开,延长出一条线。周身灵力引着血线,伸往王妃胸前,透过身体,钻进心口。

    与他胸前血线相连。

    手中又捏了一张符纸,贴在王妃腹部,手上不断翻飞着,灵力不断地从他身上流失。渐渐地,他脸色开始发白,灵力流失得越来越快。

    王妃依然虚弱,只是用气音说话,边说泪水边从她眼中涌出:“王爷,别这样,不值得的,不要再往符里输入灵力了。”

    男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陷入魔怔,只顾继续施法。

    王妃的泪水流得如河流般越来越猛,越多,甚至浸湿了床单。

    她轻轻地摇着头,“不要任性了,听我的吧,如果你再继续用那个秘术,你会死的。”

    她微微抬起手,想去抓住男人的手,从而阻止他的动作。

    随着一只冰凉的手将要抓住男人的小臂。男人逐渐清醒,他看看躺在床上的王妃,躲开了她的手,对她接下来的话一贯不理会,全神贯注地捏诀。

    就到最后关头了,马上,马上就成功了!

    屋内红光微亮,模糊不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越来越亮,愈加清晰。笼罩范围也开始扩大,仿佛要顶破天际。直到到达某个临界点时才停止扩大,慢慢缩小,给整个王爷府笼罩上一层弱弱的红光。

    屋外天空被金光破开,阳光倾泻而下,虽有冰雪,却十分温暖。

    王爷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轻轻拥住王妃,王妃撇过脸,不肯看他。

    “谢宁,你明明知道如果用了秘术,我们二人就会同生共死,为什么还要用?”

    “同生共死,可我却只能活百年。”你本可以活上千年乃至万年。王妃声音苦涩。

    “我不想你死,如果能用我的半数寿命换你长命百岁,这很好,”他又顿了顿,缓缓地说“你远比长生重要。”

    王妃看着他,眼眶再次湿润,苍白的脸慢慢贴近王爷的胸口,靠着,一动不动。

    同生共死,这是一个诅咒,也是一个誓言。它逆天命,篡改他人生死,有违天理。施咒者与被施咒者都不得善终。

    王爷就这么让她靠着,周身灵力流转,温暖着王妃的身体。

    自从穿到修真界,谢栖寒就很激动,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能够打破了次元壁,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只是不知道她打破的是平行世界的壁还是小说世界的壁。如果是小说世界就好了,说不定她刚好看过这本小说,开挂那不妥妥的嘛。

    对于一个正值青春期的中二少女来说,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她最希望的并不是和异世界帅哥谈恋爱。而是能够成为一个唯我独尊、狂帅酷霸跩,且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无敌大boss。

    谢栖寒开启了美妙的畅想。她要在大家都还不懂事的时候就悄悄修仙。等到大家懂事了再来修仙,早已赶不上她了,到时候她不就是修真界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嘛。

    想想就开心呀。到时候一定要给自己修几座大宫殿,还要养很多小美人,撑个场面。

    但这个计划仍需要周密地考虑一下,不过不是现在,得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安排。

    刚来就看不到,也听不到,没有一点来自外界的回应,谢栖寒以为自己来到新世界后就又挂了。

    但死去的话又不太可能,因为她总是会感受到口腔中的奶腥味和隐隐约约的人声。这让她坚信她没死,只不过是失去了行动能力。

    她有猜过自己现在是一个重病的患者,无法动,只能躺床上。但也有可能是一只刚生下的小兽。又或者是一个婴儿。

    她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八成是个刚出生的婴儿。

    虽然她以前总说自己懒得走路,要是可以不用动就好了。但是不能到处走真的很无聊!她只好每天都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有的时候想到头疼,就睡着了。

    在这百无聊赖的生活中,她只有哭和吃奶这两种消遣方式。哭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她饿的时候会哭,每次哭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人凑到她身边讲话,抱着哄她。她喜欢这样,被人在意的感觉还挺好的。

    令她最难忘的是一个带有浅浅药香的怀抱,很温暖。这人大概是个女子,她会用很轻柔的语气对她讲话,给她唱歌谣。把她抱在手上像摇摇篮似的摇着,谢栖寒总会迷迷糊糊的睡着。有时还会亲她。

    这个人最像谢栖寒的妈妈,但她知道不是,因为她的妈妈身上从来没有药味,只有一股油烟味。

    她妈妈是个厨子,在一个小饭馆打工。为了多赚点钱,每天都要在饭馆炒菜,从早上六点的备菜到晚上十二点的打烊,一整天都待在厨房里。妈妈的每件衣服都早已浸入油烟味,很难闻,站近一点就闻得到。

    小学时,妈妈每周去接谢栖寒,路过的家长都会以一种很鄙视的目光看她,并且让自己的小孩不要和谢栖寒接触。

    “你闻到没,那个谢栖寒妈妈身上一股油味,也不洗洗衣服,熏死我了。说不定你们班谢栖寒也这样,你以后少跟谢栖寒玩。”

    “可是,妈妈,谢栖寒不臭啊。”她香香的,声音也甜甜的。

    “啊呀,听我的,有其母必有其女,她肯定好不到哪去。”

    “哦,好吧。”

    妈妈听到这样的对话后,于是总会露出很难过的神情,只要这时候谢栖寒在,她就会和那个说话的成年人杠起来。

    谢栖寒插着腰,奶声奶气地说:“阿姨,当着本人的面内涵她是不是很没有教养啊?”

    “是,是啊。”

    谢栖寒皱着眉,声调提高“那您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在欺负我的妈妈吗?”

    “你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当面和我妈妈说啊,怎么可以内涵我妈妈呢?”

    “我把班上每一个同学都当成我的好朋友,但是你却不让小朱和我玩。我现在好难过啊,而且你还说我妈妈坏话,我妈妈也很难过。呜呜呜,阿姨你好会让人伤心。”谢栖寒大大的眼睛里盈满泪水。

    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对着谢栖寒和小朱妈妈指指点点的。

    女人眼睛瞪大,狡辩道“你懂什么,小屁孩,边儿去。”

    “阿姨,你好凶哦,我害怕。”谢栖寒看着这个阿姨,吐了吐舌头。

    “这么大年纪和小孩置什么气?和小朋友道个歉不就好了。”老大爷抱胸在一旁站着。

    “说人家坏话,真不要脸。”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路过。

    “家长不给孩子带好榜样,上梁不正下梁指定歪。”

    “小栖,我们快回家吧”妈妈拉着谢栖寒的手,快步走了。

    回到家,妈妈摸摸谢栖寒的头,对她说:“她那么说妈妈,其实妈妈都习惯了,但要是你在学校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老师哦。”

    谢栖寒抬起头,头上两个小揪揪晃着,眼睛弯弯的,笑容灿烂的说:“知道啦!才不会被欺负呢。”

    她的爸爸是个缉毒警察,在谢栖寒三岁那年就死了,从此她与母亲相依为命。

    有时她也会思考自己死后,妈妈会难过吗。她甚至怕妈妈因为自己死了就要死不活,或者去自杀。于是她在死前就写了一封遗嘱给妈妈,只是为了让她好好生活,不要难过。

    但很显然,她的妈妈并没有很伤心,因为妈妈在她死后没多久,就改嫁了。

    在谢栖寒还活着的时候,妈妈就有这个想法,但她一直顾忌着这个女儿,也就没再嫁。

    她们曾是彼此的唯一,相契合的拼图,两块支离破碎的玉石,太阳和月亮,剑和剑鞘,缺一不可。

    骤然分离,另一人虽难过,但也不是无法接受。随着谢栖寒逐渐长大,越来越沉闷,她们的关系也渐渐疏远。

    而谢栖寒也从不说自己变得孤僻的原因。妈妈只当是谢栖寒长大了,知世故了,开始嫌弃母亲。

    两人交谈的次数很少,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就像两个陌生人。彼时妈妈心中又有了个如意郎君,每日早出晚归,恨不得不回来。

    若不是血缘牵绊,她们早就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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