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也!住口!你要让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胡说!宇智波当时是木叶第一大族……怎么可能到了……‘没有未来’的地步!?”

    两道呵斥声同时响起,一道中气十足,来自宇智波富岳;另一道虚软无力,来自乍闻此颠倒黑白的发言,异常愤慨的三代火影猿飞日斩。

    蛛丝倏然绷紧,年逾七旬的老者狼狈地被束缚着,毫无一村之影尊严地倒在地上。在秽土而来的初代、二代火影面前,身为二代的学生,猿飞日斩显然不认可自己执政曾犯下大错。

    昏黑的纳面堂中,冷蓝的月光从大门洒进室内,被蛛丝缠住的人被月光映着,如大理石的雕塑。

    这两句话中隐含着截然相反的意思,所有人一头雾水地看向宇智波信也。水月一直在龇牙咧嘴,企图悄悄发动水化之术逃脱蛛丝捆缚,此时也停下了动作,投来了八卦的目光。

    宇智波信也叹息:“第一大族啊……”

    也许生时,这位年近六十的族老以不苟言笑著称。但此时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提起生时煌煌赫赫的家族,脸上却只有怀念和嘲讽。

    “富岳,看看这两个孩子吧。”宇智波信也意有所指地看向佐助。“宇智波的爱,只有死亡才能夺走啊……”

    此时少年那双清澈黝黑的瞳孔中,满满当当地被另一人的背影填满,那张并不算成熟的脸上,是全然的担心忧虑。感受到宇智波信也的视线,他一脸疑问地看过来。

    “他们也许现在还强大,可是忍者总有老去的一天,血继病也会让他们提前衰弱。”宇智波信也转回头,他的手指轻轻拂过蜜的眼睑,专注地看着这双万花筒写轮眼。

    他眼前,是宇智波梦寐以求的万花筒写轮眼。宇智波信也仿佛沉浸在幻梦中,深看着这双莹蓝与血红交织的眼睛:“可惜,太晚了,如果这双万花筒再来得早些……唉,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死了还在做梦,是我们这些老东西太无能了。”

    他扭头,看向他生前侍奉的族长,不疾不徐地道:“富岳,让他们一无所知地相爱、诞下后代,然后渐渐失去力量、失去亲人。在即将被蚂蚁们咬死的时候,才明白我们不愿说出口的真相,这才是真正的残忍啊!”

    “他们能做,我们为什么不能说!”八位宇智波中传出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宇智波稻火从人堆中走了出来:“我们都是死人了,难道还在乎什么脸面、荣耀吗?!”

    除了二长老信也,其余人只是蜜在族长的坟墓旁边随机选取的而已。此时站出来的男人蜜并不认识,但他显然脾气火爆,站出来后就怒视着鼬。

    宇智波富岳此时也看到了长子,只是这位他曾引以为荣的长子,此时已是秽土之身。两人凝视对方,富岳却只微微点头就移开了目光,接着长叹一口气,不再出声。

    宇智波稻火愤愤道:“对其他忍族来说,木叶也许真的是一片乐土。可是对于宇智波来说,木叶只是一个骗局罢了!”

    宇智波八代一脸漠然地开口:“稻火,冷静些吧。”

    这位警备队成员在生前深受族长信重,此时他像是在陈述他人的故事,而非自己家族的惨痛往事。

    “说是骗局,倒也是宇智波自愿入鷇的……这件事恐怕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宇智波斑,被称为‘忍界修罗’的男人,宇智波的先族长。他先是以败者之身与千手和解,泉奈作为族内鹰派领袖,以死相逼也无法阻止他,鹰派自此对他失望透顶。加入木叶后,他又认为木叶并不能达成他的梦想,决意叛村。自此,他同时失去了鹰派和鸽派的信任。没有人愿意追随这位实力强大、但是朝令夕改的族长。”

    “这位任性的前族长,在离村后以叛忍之身三番两次袭击初代火影。不出几年,两人竟然双双伤重身死。自此,宇智波一族开始不被木叶接受。二代、三代火影继位后,宇智波被挤到村子的一角,全权负责木叶警备队,每天处理村中纠纷琐事。宇智波的威信确实足以压服众人,宇智波的高傲又让我们只遵循公平正义,不愿曲意逢迎。村中平民百姓对宇智波欢呼爱戴,大小忍者家族却对宇智波怨声载道。我们变成了独立于木叶之外的忍族,这才是一切的祸根。”

    族长宇智波富岳此时又长叹一口气:“八代,偏见只是祸根之一啊……宇智波的实力下降,才是无法震慑住诸族的祸根。”

    “在宇智波举族加入木叶后,我们发现了可悲的事情……感情不够敏感丰富、爱不够坚定的宇智波,在战国时代根本无法开眼,也就无法活到留下后代。而走入木叶的宇智波,全都拥有着刻骨的爱意,并将这深厚、忠贞的爱意代代相传。丈夫爱护妻子、父母爱护孩子、兄长爱护弟妹……宇智波将自己的宝物藏在巢穴里。曾经的第一大族从妇孺皆兵,到开眼的忍者不足两百人,仅仅只用了一代。”

    “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中,族中人口并没有增加,可用战力却锐减,而其他家族却人口大增。也许精锐的宇智波可以以一敌百,可是放到整个木叶村,宇智波也变成了弱者。更何况毫无战斗力的女人和孩子,他们成为了变相的人质。这时候开始,宇智波连离开木叶都做不到了。”

    “成为叛忍,就会面对木叶和全忍界的追杀。我和几位长老曾经推演举族逃离木叶的情况……可惜,毫无生机。宇智波在我接任族长之位的时候,已经离不开木叶的庇护了。”

    宇智波信也闻言,却嘲讽地笑出声:“呵……富岳,你还是在避重就轻。难道不说出来,它就不存在了吗?”

    宇智波富岳明明威严甚重,却被这句话噎得闭上了嘴。

    “灭亡宇智波的,也许有偏见和实力的原因。可是归根结底,杀死宇智波的,是人类的欲望啊……到了最后,宇智波不掌握权利,前路就只剩灭亡!”

    宇智波信也的目光扫过身周的族人,最后定定看着佐助和蜜,在一片寂静中悠悠开口。

    “宇智波只能活在绝对的混乱、或者绝对的和平中。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是在一把年纪才懂得了这个道理。只是明白的太晚,宇智波已经是蛛网中的飞虫,无法逃脱了。”

    “只要仍有战争,人类就会渴望力量。在这个世界,血继限界多如天上繁星,但都需要血脉传承。而在这之外,唯二能够被夺走的血继限界,就是写轮眼和白眼!任何人只要得到了这双眼球,就能够获得写轮眼和白眼的力量。”

    猿飞日斩倒在地上努力蠕动,气愤地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中挤出声音:“……你又要说……那些可笑的猜测了!木叶的忍者……怎么可能杀害队友!”

    宇智波信也转头,怜悯地看着地上的猿飞日斩:“三代,造成这猜测的,正是你啊!”

    “那年,大概是木叶47年……跟随‘金色闪光’执行任务的宇智波带土,在任务中身死。”宇智波信也的眼神微微放空,仿佛在追忆:“那孩子是大家看着长大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喜欢着队友野原琳,将旗木卡卡西视作宿敌!可是完成了任务,回来的时候,旗木家的小子却已经换上了带土的写轮眼……”

    “他们甚至没有带回来带土的尸身,另一只写轮眼也不知去向!如果写轮眼在野原琳身上,当时族中也不会如此愤慨。前代族长去讨还写轮眼,正是三代你,带着旗木朔茂留下的人脉,名为请求、实为强压,让旗木卡卡西保留了那只写轮眼啊!”

    “第一大族宇智波,甚至讨不回一只写轮眼……而旗木家的小子,放弃‘木叶白牙’的刀术不用,反而像是要置宇智波于死地一般,渐渐名声鹊起,拥有了‘拷贝忍者’的名声。随着旗木卡卡西‘拷贝忍者’的名声越大,写轮眼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只可惜,是‘移植’的名声!仅仅突然拥有了一只两勾玉的写轮眼,仅仅两年时间,普通天才就成为了绝世天才!”

    “正是三代你,造成了这些猜忌啊!”

    波风水门一字一句道:“……卡卡西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你们相信旗木卡卡西,宇智波却不信,其他别有用心之人也不信啊!只要有一个人心怀歹意,宇智波就会持续地失去孩子!”宇智波信也继续道:“刚开始是尸体损毁,后来是连尸体都找不回来……宇智波的孩子们出去执行任务,活着回来的越来越少。族中怨怒沸腾,族长与我们几个老头子去跟三代火影交涉,可惜……宇智波毫无证据。三代和长老团反而更加怀疑宇智波的忠诚,训诫宇智波要相信村子,木叶忍者的使命,就是为保护村子而不惧伤亡……”

    “这时候,止水那孩子觉醒了万花筒写轮眼,宇智波等待了百年的万花筒……族人们都为这双万花筒欢欣鼓舞,都以为宇智波重新震慑诸族的时候来临了,孩子们安全了……那段时间,出任务的孩子们确实大部分好好回来了。只可惜……不过两年,止水就不明不白地死了,甚至尸体都找不回来。”

    “鼬,你知道真相,对吧?是木叶动手,抢走了止水的万花筒写轮眼,对吗?”

    “……不可能……木叶不会做这种事……”千手柱间气得狠,可惜连大喊都做不到,只能在蛛丝的包裹中扭来扭去。

    “……”

    宇智波鼬闭着眼,一言不发。只是此时没有直接否认,对所有人来说,就是承认了。

    “万花筒……”蜜突然看向宇智波鼬:“是别天神,对吗?我从志村团藏那里夺回来的别天神!”

    这回换千手扉间扭了起来:“……邪恶的小鬼!竟敢……污蔑我的弟子!”

    没有人理千手扉间。

    宇智波信也看着鼬,脸上的表情渐渐变为了厌恶:“当时,族中所有人都知道,动手的是木叶,不会有其他人。止水的遗书只能让族里认识到:即使是万花筒,木叶想抢走就抢走了!失去了万花筒的战力,族内的反叛情绪甚至更为高涨了……”

    “紧接着,不过两年时间,族里的孩子越来越少。明明没有大规模战争,能从任务中活着回村的却不到一半!即使在战国时代,宇智波都能有一半的孩子活到成年!直到我的长孙悠人和幼孙翔太在任务中陆续战死,翔太的队友带着已经移植到自己眼眶里的写轮眼,请求我允许他像旗木卡卡西一样,带着翔太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宇智波信也的脸映着冰冷的月光,已经冷却的愤怒合着厌恶,在他脸上交织成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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