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偏偏就被他听去了?

    黎诺拨弄着指尖,内心尴尬,栽得这么彻底,她实属没料到,几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答:“催婚喽,您没被催过吗?”

    突然,司机咳了一声:“詹总,车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说完便迅速下车,为两人腾地的举动再明显不过。

    就剩下他们两人时,黎诺忽得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她将此归咎于车内空间过于封闭的缘故:“那个,不介意我开一下……”窗字还未说出口,身侧的人突然出声。

    “有话直说,我不喜欢别人算计我。”

    其实,如果传言属实,詹宴的耐心早就已经到头了,黎诺赌得不过是十年前的人。

    她暗自掐了一把大腿肉,疼得声音微微发颤,好似激动难抑:“詹总,其实我——我喜欢您很久了。”

    如果公事接近不了他,那她只能用这种法子了,见多了艺人拍戏,她倒是也能凑合演一演,但身侧这人似乎有沉默的习惯,从不第一时间回应,害她一直提心吊胆。

    因为不确定他是信还是不信,黎诺就这么僵坐着,看着暗处的人影。

    足足一分钟,詹宴终于开口,似还带着几分质疑的语气:“确定?”

    额——

    黎诺再次掐了一把大腿肉,疼得委屈:“喜欢你的人很多,我——”

    她刻意停顿,有些昧良心的话她说不了太多次,但如此反而能更显意境。

    身侧的人又沉默了,片刻后,他出声道。

    “手机。”

    黎诺虽不解,但还是递上了自己的手机。

    詹宴垂眸在她手机上输了一串号码,后又递还给她:“我可以给你机会。”

    这就成了?黎诺一惊,喜悦还未涌上头,就又听闻他说。

    “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黎诺此时尚未察觉异样。

    直到詹宴开口:“自然是,等你说实话的时候。”

    闻言,黎诺肩膀微微下塌,她的戏还没演完,但却又一次被看穿,这人似是能窥探人心,次次都能发觉她在撒谎,局面再清楚不过了,她根本不是詹宴的对手。

    “我——”

    她不知如何开口。

    詹宴从不强求人,他不是那些看见好看姑娘就走不动道的公子哥,也不是那种喜欢逢场作戏的人:“你可以慢慢考虑。”

    待黎诺离开后,司机才回到车上,一连叫了两声詹总都无人回应,转过身才发现后座的人在出神,他不敢打扰,只好默默等着。

    五分钟后,詹宴开口:“明早就回京市。”

    原定行程是三天,这才第一天,司机虽然疑惑,但作为打工人没有质疑老板的道理,只能点头:“好的。”

    次日,詹宴下飞机时,刚过九点,机场咖啡厅内已有人在等他。

    “你怎么比谢渡还离谱,他把我当司机就算了,你把我当内存条吗?十年前的事,我怎么会记得?”

    江恺上来就抱怨,他天不亮就接到了詹宴的电话,非要他回忆十年前的事,可他是连上一顿吃了什么,都未必会放在心上的人,怎么可能废那个劲去记十年前的事呢?

    但他也能察觉不对劲:“对了,好端端你问梁家的事干嘛?他们家又闹出什么事了?”

    詹宴看着对面光长年纪不长脑子的憨货,没了再聊的兴致,若不是谢渡忙的抽不出身,他也不会先找这货。

    “没事,回见。”

    扔下四个字,詹宴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独留江恺原地打哈欠:“一个个的就知道使唤我,还什么都不肯透露。”

    --

    黎诺在苏市也未久留,睡醒吃了早饭,搭上高铁返回沪市,路程不长,只够她打开手机,刷一刷娱乐圈最近的热点,怎么说,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九点整,她踏进了新美娱乐的大门,最先“迎接”她的是许大头,自从有了靠山,这人在公司几乎就是横着走的,对谁都不客气。

    “不是去苏市出差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该不会是一无所获吧?”假意关心,实则是为了看她的笑话,顺便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是我说你,这两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司是他的。

    黎诺扫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收获?”说着,她晃了晃手机,又道,“我已经和总监汇报过了,不劳你操心了。”

    说完,她绕过许大头进茶水间泡咖啡,刚撕开包装袋,昨晚短信轰炸她的卢潇恬凑了过来:“怎么样,高枝攀上没?”

    黎诺手上动作未停,道了一句:“哪这么容易。”

    卢潇恬也抽了一袋撕开包装:“那你昨晚说得信誓旦旦的,我还以为你很有把握呢。”

    虽然进度同黎诺预计的不同,但她并未打算放弃:“不算毫无收获。”

    卢潇恬以为有戏,一激动,咖啡粉撒了一半:“你可以啊!多久能把人拿下?”

    结果黎诺摇头:“未知。”

    卢潇恬还想说什么,但黎诺已率先终止了话题:“不聊了,我去做事了。”

    黎诺手里不止一位艺人,虽然有些有执行经纪跟着,但她每天要忙的事情依然很多,先是敲定了两份商务合同,又和两位艺人助理确定好了接下来的演出行程以及活动安排,末了又强调了一遍注意事项。

    许大头最近盯她盯得紧,难保不会对她的艺人出手,在这个圈里,也不是只有对家公司会使绊子,同公司的内部竞争也相当可怕,尤其碰上许大头这种心黑的。

    等所有琐事处理完之后,她才拿出手机点开了通讯录,盯着詹宴存下的号码看了半天。

    旁人以为她接近詹宴只是为了保住工作,毕竟此人风评在外,出了名的难相处,可事实上,她还有不得不接近他的理由。

    出神之际,外婆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但与往日不同的是,外婆在关心她的饮食作息之后,欲言又止了一番。

    黎诺听出她是有话要说:“外婆,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你爸——”外婆刚说了三个字立马又改口,“是那个人,他前两天给我打电话了,说想去看看你妈妈。”

    “让他滚!”黎诺的声线一改方才的孝顺温和,像只炸了毛的刺猬,但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外婆,我和你说过的,他的电话一律不要接。”

    “可是,他一直打,一直求我——”人年纪大了,总是容易心软,到底是女儿曾经爱过的人,外婆一听他在电话那头哽咽,心就狠不下去,“囡囡,让他去见一见吧。”

    “不行!”黎诺一口回绝,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妈活着的时候就没安稳过,死了还不让她安生吗?”

    --

    京市,晚上九点。

    詹宴瞥了眼谢渡递来的温水:“难得见一次,就请我喝水?”

    “大晚上的,少喝点酒。”谢渡自己跟前的也是一杯温水,喝了两口,直切主题,“梁家怎么了,是梁姿还没有放弃?”

    梁姿喜欢詹宴人尽皆知,但很明显詹宴对此人不感冒,甚至有些抗拒。

    江恺白天同谢渡透露了一些,但奈何这小子自己也没有搞清楚,所以说得也稀里糊涂,只提到梁家似乎又作妖了。

    “不是。”詹宴垂眸看着茶几上的玻璃杯,眸中思绪繁杂,“你还记得梁诺吗?”

    闻言,谢渡原本平静的双眸也浮上了几分惋惜:“当然记得,那个懂事又好看的小姑娘,现在要还活着——”

    话未说完,遗憾满满。

    只是这事已经过去十年之久,詹宴忽然提起,总显得别有深意。

    是以,谢渡又问:“怎么了,和她有关?”

    “嗯。”詹宴声线忽地低了几分,随后跟灌酒似的将眼前的温水喝了大半,“她出事前,我见过她,并无异样。”

    那会詹宴性格虽不讨喜,但远不到不近人情的地步,而且年少心性,或多或少都是有一腔保护欲的,尤其是对梁诺。

    谢渡了然,也愈发庆幸自己倒的是水,不是酒:“造化弄人,都是意外。”

    话虽如此,可詹宴情绪并未好转:“说是意外,归根到底还是梁启纲不作为。”

    梁诺是梁启纲在外的私生女,十五岁那年,因为母亲过世无人抚养才被接回京市的,其实细说起来,家家都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只是梁家这是活生生一个人,不好掩盖罢了。

    因为身世的关系,周边又都是处在叛逆期的孩子,只要梁姿带头,欺负梁诺的人一茬接着一茬,梁诺性格温吞,被欺负了也不吭声,就这么忍着,这一忍就是两年。

    如此性格的小姑娘,若不是那对母女做的太过,她怎么可能半夜离家出走,发生意外?

    见詹宴旧事重提,谢渡以为他想拿此事做文章,心中并不是很赞同:“事情过去太多年了,再追究没什么意义不说,反倒扰了逝者安定。”

    十年前,詹宴这一行人还未满二十,都不是能说得上话的人,唯有谢渡年长几岁,年纪轻轻便接了班,可他自己也遭逢巨变,旁人的事更是无能为力了。

    但实际上,詹宴心中所想并非谢渡以为的那般:“梁家说她死了就真的是死了吗?”

    谢渡以为他魔怔了:“我知道你和她关系不错,但这种事,再不堪的人家也不屑去做的。”

    梁诺因为身份的关系,梁家并未帮其在京市操办丧事,只有梁启纲出面,说是将她送回了家乡,同她母亲安葬在一起,而且回京后,梁启纲确实消沉了一段日子。

    詹宴沉默不言,但想起在德盛楼见到的人,心中还是怀疑。

    谢渡不知,想劝他放下,却听他道。

    “可是三哥,我见到了和她长得很像的人,就连名字也像。”

章节目录

归宴[先婚后爱]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乔咚咚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乔咚咚并收藏归宴[先婚后爱]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