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姑娘!”客栈内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雨盼转过头去看,竟是徐二郎。

    徐二郎自上次与雨盼的谈话后,便没有再来找她。

    自上次二人一别,他想了很多。

    雨盼是他小时候便放在心中的人,他虽了解她的处境,也了解自己的处境,可这些年放在心中的感情,又何尝容易割舍掉?

    他不想逼自己放弃,如她不喜欢他,他便努力让她爱上他。

    而且为了她,他一定会努力,将徐家那些人收拾干净,他一定会给她一个安逸的环境,让她不再悲观。

    雨盼转头一看,笑了笑,“徐大哥好!今日怎的有空亲自过来送货?”

    我不是过来送货的......徐二郎心里想,可他决定顺着她的话,不想给她带来压力。“嗯,伙计......伙计生病了,所以......”

    “可你到底也是二东家,怎么能让你干这种粗活呢?”雨盼想到他在家中的处境,“你的嫡母她......”

    “梁姑娘放心,我没事,真的就只是伙计病了,这,我虽身为二东家,可这一时半会不够人的时候,我也是要自己亲自上的。”徐二郎解释着,忐忑着,递了一小木盒给雨盼。

    “这......”雨盼眉头皱起,徐二郎连忙说:“您别误会,这是我家新研发的糖果,这,我家师傅想听听意见,故......梁姑娘别误会......”

    哦,了解,原来是试吃。

    雨盼收下了,“原来如此,那便多谢徐大哥了。”

    她打开木盒,里头摆着整整齐齐的十二枚精美的糖果,颜色多彩,灿若琉璃,“这么漂亮的包装,这么漂亮的糖果,吃掉真的可惜了。”

    “不可惜!我还有很多!”徐二郎很高兴,只要她喜欢,他愿意为她制造更多漂亮的糖果。

    雨盼手指捻了一颗放进嘴里,果甜味从嘴里漫开,甜而不腻,好吃得很!

    “徐大哥,这太好吃了!你们徐氏果然是数一数二的商铺,连一颗糖果都如此精美好吃。”

    “真的吗?梁姑娘过誉了。”

    “我可没有,我让大家来评评!”雨盼转过头,“夫子,要吃糖吗......”

    没人,只剩下周泽熙吃剩下的粥和汤包。

    “这人呢?!”雨盼问徐二郎,她本想让周泽熙吃一吃这糖,可一转头便没人了。

    徐二郎摇摇头,他只顾着跟雨盼说话,哪里会看得到其他人。

    不是,这平白无故,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消失?而且那还是一个胃疾发作的人。

    雨盼左看右看,甚至还把桌布掀起来。有一客人笑了,“我说你这小姑娘可真逗,那俊生瞧着便是一个体面人,怎么可能会躲在桌布下呢?”

    “那......他哪儿去啦?”

    “方才跳窗跑啦!”客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饮下。

    雨盼连忙出门一看,那马还在,心想,他应该只是有什么急事,所以连马也不带,就这么走了。

    紧跟出来的徐二郎:“也许是有急事吧。”点了点头,雨盼把手中的糖果分给了客人。

    书房里,聂风眼见世子连续几日一反常态,几天以来,对着同一份公文迟迟无法下笔,有些着急。

    这都已经好几日了。

    “殿下......”聂风笑嘻嘻地,“今日又收到大内来的飞鸽传书,这大内巡防计划,世子,可有决断了?”

    周泽熙眼睛一动,忍住心里的烦闷,提笔粘上墨,可正要下笔时,却又把笔放下了。只见他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这......可不常见。

    “我...喜欢一个姑娘。”不知多久,周泽熙睁开眼睛,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他必须承认,自己正在为情所困。

    聂风瞪大眼睛,他追随世子多年,大家早就已经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可世子甚少说自己的事,如今他竟然在自己面前说自己喜欢了一个姑娘!

    “殿下,这是好事啊!这每个人都是要成家的,如今殿下能遇上喜欢的姑娘,那不是正好吗?”

    好吗?周泽熙回想了所有事,是因为她救了他,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每天忍不住想她,想她的时候心里是甜的,可他不想要她身边出现别的男人。

    是个人都能明白,那个男的心悦她,她怎么可以对他笑,怎么可以吃他给的糖......

    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喜欢他?

    “殿下,是梁姑娘吗?”聂风小心翼翼地问道。

    周泽熙心里苦笑,连聂风都能看出来,他喜欢她。

    “殿下,梁姑娘与您两情相悦,那不是好事吗?你怎么就愁眉不展呢?”聂风贼兮兮地问,想八卦的心,明显得很。

    “谁说的两情相悦。”

    聂风惊讶,这......难道梁姑娘不喜欢世子?可这不应该啊......

    “殿下,如果梁姑娘不喜欢你,她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给你做手*雷呢?”

    周泽熙一听,眼里多了些希冀。聂风继续说道:“殿下,虽说这梁姑娘不是什么正常人,可她是一心为您着想呀,你想想,如果不是喜欢殿下你,她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给你做这种危险的礼物?她虽胆子大,可毕竟还是个姑娘啊,又不是个糙汉子。”

    对,这么说来,聂风说的是对的......突然想到什么,周泽熙坐直,对聂风说:“她为了做手*雷,还被烧了一段青丝。”

    “那可不就是嘛!”聂风拍了拍手,“那容颜,头发都是一个姑娘家的命呀,她既能为你如此,那必然是深爱嘛!”

    深爱,她对我是深爱......

    聂风看他那若隐若现的笑,知道他听进去了。“殿下,我们可是老爷们,面对小娘子呢,我们虽要守礼,可也要主动啊,你有什么疑惑,就直接问她嘛,想见,就见她嘛!总好过自己胡思乱想,徒增烦恼。”

    的确有道理,除了公务以外,周泽熙第一次对聂风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竟这么懂。”

    嘻嘻嘻,被夸了,“殿下,属下毕竟是有妻房的人。”聂风把一大叠公文推到周泽熙跟前,“殿下,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处理好这些公文,然后明日你便去处理梁姑娘的事,你说这可好?”

    恢复好心情的周泽熙也恢复了理智,他看了眼桌上堆积成山的公文,的确是不能推了。

    他立刻提起笔,奋起疾书,一本又一本,解决到天亮。

    雨盼将最后一根胡萝卜放到马儿的嘴里,那马欢快地咀嚼了起来。“好吃吧?”她摸了摸这马的脸,说道:“看来你的主人是忘记你了,不如以后你就跟我混吧。”

    马儿不知是被呛着了还是真的愿意,此时竟边嚼着萝卜,还点了下头。

    雨盼被逗笑。

    这周泽熙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吧......她都有好几天没跟他一起策马了,雨盼有点想那种疾风的感觉。

    心思一动,便再也放不下来。

    “吃饱了吗?吃饱了陪我去跑一跑可好?”雨盼摸了摸它的脸,然后骑上,御马转身便要出门,这刚出门,便看到周泽熙一人一马在等着。

    他穿得素雅,仅是白色的布衣,发冠也是简单的有叶子雕刻的素银圈,却显得尊贵非常。他本是坐在马上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什么,雨盼与马出现时,他的目光便在她身上。

    “殿下!”好几天没见他,他终于出现了,雨盼很高兴。

    情绪具有感染力,更何况他的情绪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为她所主宰。

    周泽熙也笑了笑,“想去哪?”

    “我想去跑一跑。”雨盼有些忐忑,“我知道你跟我说过晚上不要自己一个人出去,可我好几天没策马了,而且你好几日都没来,所以......”

    这么说,她是在等他。周泽熙已不想去追究她打算自己一个人出去的事情了,只见他驾马缓缓走到她身边,目光从她脸上往下转移,最后帮她没有完全塞进马镫的脚固定好。

    “走,跟着我。”

    雨盼挥着缰绳,紧跟着他,二人在星光下肆意奔腾。

    马蹄很急,心很暖,风和星辰,都很温柔。

    雨盼下了马,摸了摸马脸,“殿下,它叫什么名字呀?”

    周泽熙微笑看她,“没有名字,你给取一个吧。”

    “我真的可以给他取名字吗?”

    “你的马,自然是你取。”

    “什么意思?”雨盼很惊喜,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殿下,你是说,这匹马是我的?你要送给我?”

    “那你取一个?”

    “好!”雨盼仰着头想了想,满目尽是繁星,“有了,它就叫星夜。”

    “取得不错。”周泽熙微笑着给了她肯定。

    雨盼转过头抱着马,将脸贴到马的脸上,亲了一口,“星夜,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你开心吗?”

    看她亲了星夜的脸,周泽熙低下了头,有些不自在。

    梁雨盼跑过来他跟前,“殿下,谢谢你,送星夜给我,我很开心。”

    “比收到糖果还要开心吗?”片刻,周泽熙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

    雨盼不懂,“嗯?”

    周泽熙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梁雨盼,那日在你家客栈的男人,就是那天晚上把你肚子留在林子里的人,他是谁?”

    “哦,你说徐大哥啊,他是徐氏商行的二当家。按他说的,我们从小就认识了,他说我小时候帮他打跑了他们家那个讨厌的嫡长兄。”雨盼在草地上坐了下来,两手撑在背后,抬头看繁星,“如果不是他说起来,我早就忘记这件事了,就算他说,我也只有一点点印象,都那么多年以前的事了。”

    周泽熙也坐了下来,但没有看繁星,他只看她。“他心悦你,你是否也跟他有着一样的情感?”

    “怎么可能。”雨盼笑着否认,“我身份低微,怎会妄想跟徐氏二东家有什么?再说了,他家里财狼虎豹可多得很,我才不会那么笨跑去招惹,徐大哥他是糊涂了。”

    这不是周泽熙想要的答案,什么叫做身份低微,不敢妄想?“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这个人,如果你跟他是门当户对,没有任何的干扰,你是否会钟情于他?”

    雨盼摇了摇头,“我没想过,也不会去想。”

    那我呢?你是否会钟情于我?

    周泽熙想问,但是问不出口。

    关于男女之情,雨盼想得很少,见周泽熙没有继续问下去,她立刻转移话题:“殿下,你说我晚上自己一个人出门不好,那如果我想骑马怎么办?你也不会每天都跟我骑马吧?”

    被她轻易地下定义,周泽熙本就不高兴,现更不高兴,“你为什么要妄自给我下这样的结论?如果我有呢?如果我可以每晚都陪你骑马呢?”

    “那我们明晚还骑吗?”

    “......我,这几日要回大内面见陛下。”

    雨盼:......

    当场被拆了台,周泽熙面子也不好看,他问道:“你为何要每晚都骑?”可眼见她眼睑下的乌青,又立刻问道:“是不是...还睡不好?”

    只见她点了点头,眼中的笑意少了些许,晚上骑马的确会让她好睡些。

    周泽熙之前帮她把过脉,她心中有郁气,这必是她失眠的原因。虽喝些药物,可以缓解,可是药三分毒,心气郁气,还是要靠她自己去克服。

    “梁雨盼,你要记住,该发生的,无论你多害怕,都会发生,唯有面对。”星空下,周泽熙看着她的明眸,坚定地说。

    闻言,雨盼心思流转,心里突然有了一些力量。

    她对他笑了笑,顺势躺了下来,在草坪上,看着明月繁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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