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把他带来了,殿下是要自己动手还是我来?!”聂风将段佑碐按跪在地问道。周泽熙恨毒了这个囚禁雨盼毁雨盼名声的人,“你来吧,杀了他。”

    “是!”就在聂风举剑要砍下他的头颅之时,碐身上的绳索不知怎么的却松了,只见他大喊一声:“周泽熙,受死吧!”

    雨盼惊闻此声,睁开眼睛只见数把飞刀向他们袭来,她连忙挡在周泽熙身前,那数把飞刀一一插进了她的背上。

    “雨盼,梁雨盼!”这次是来真的,周泽熙连忙抱了她大喊:“军医何在,军医!”

    碐还想走,但已经走了了,身体被反应过来的聂风劈成了两半,死了。

    周泽熙抱着梁雨盼急着找军医时,梁雨盼却暗地里悄悄的对他说:“被担心,我穿了两件护甲,我觉着没伤到......”

    “觉着?”如此说辞实在离谱,“不行,得看!”

    他让聂风着人临时搭了个帐篷,进去后吩咐所有人不许进,随即便解了她的外衣。

    有几把飞刀被护甲所阻挡,并未插进皮肉里,外衣脱落了也随着落了下来,可还是有两把卡在护甲缝里,小部分插进了她的皮肉中。

    雨盼此时感觉到疼了,皱起眉强忍着。周泽熙虽然怒极,但看她这样子,尽力低声安慰道:“乖,不怕。”

    “要拔出来吗......”

    “是。”他让聂风拿了所需的药放在外面,再自己拿进来,他把她的身子轻靠在他身上,低声说出自己的安排:“所幸伤口看起来无毒,要把刀拔出来,会有些疼,受不了就咬我知道吗?”

    “嗯......”

    “好,我数到三就要拔了。”

    “好......”

    “一,二。”刀就被拔出来了,喷出了血,他连忙用纱布堵住。

    太疼了,雨盼控诉道:“你骗我...”明明说好了要数到三才拔的。

    “好,对不起是我不好。”他手里一直拿着纱布堵住出血位,待那儿已经不出血了再上了些药,用纱布包好。

    “我要拔第二把了,还是数到三。”

    “这次不许骗我了,得真的数到三才是......”

    “好,来,一。”又被骗了,但总算都拔出来了,雨盼心中感叹,幸好来之前图雅说她人比较倒霉,非要她穿这两件护甲,否则她今日定要一命呜呼了。

    周泽熙帮她把伤口包好后,惊讶地见到她脖颈被金钗所划之处在渗血,连忙帮她处理。想到这一切他脸又沉了。

    知他生气,雨盼陪笑道:“夫君什么都会呢,真是厉害!”

    叫他夫君...周泽熙脸色稍霁,可毕竟是气还没消,没好气地说:“哪比得过夫人呢,梁雨盼你明明答应了我要在王府等我回去的,你这人真是毫无信用可言。”

    用纱布将她的脖子缠上后,他低声骂了起来:“你就这样划下去,也不怕出什么意外,这可是脖子!还有,你挡在我身前何故,我还用得着你来挡?”

    “这金钗是特制的,你看!”她把钗子递给他:“看着尖锐,其实这顶端是一个滚珠,只能伤到些皮肉,还有这里面藏有红墨,滚珠一动那墨就会渗出,那不就跟血一样吗?还有我当然知道你用不着我挡啊,可我就是自然的身体反应,我看到那刀过来了就挡了。”

    “什么皮肉,你就等着那再留一道疤吧。而且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便要血溅当场!”

    “留疤好啊!”

    “什么?!”

    “殿下,你都不知道那京城里的流言都传成什么样了!”雨盼神色夸张:“留点疤好,这可是我的贞洁牌坊。”

    周泽熙眉头皱得紧紧的:“你这脑子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贞节牌坊?你为何总要在意外面那些人的想法,那我呢?你知不知道方才我看你那样差点断气!”

    “你说得轻巧!”雨盼声音不自觉地高了起来:“那可是我的名声啊!那碐如此污蔑,我就是浑身张满嘴我也说不过来,那满京城的贵女贵妇唾沫都得把我淹死,难不成我就因为那个无耻之徒一辈子不见人不成?还有别人也会议论你,你的父母也会为我所累!”

    “你知道我从不在意这些。”

    “我知道!”雨盼叹了口气:“可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与你成婚了自然要把以后的日子过好,我定要把这事儿闹大,让舆论都正过来,如此我们才能好好过日子不是。”

    他还是沉着脸,雨盼对着他举起手:“我发誓,这事儿过后我什么都要听殿下的!”

    “你还是省点吧!”周泽熙伸手往她脑门上叩了一下:“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从今日起你就待在家里不许出去,不,我去哪你便去哪,好好看着你......”

    “好啊!能够无时无刻都与殿下在一起这是我梦寐以求的!”

    呵,还在他面前演上了,周泽熙怒斥:“回去!”

    她连忙拿了金钗在脖子的纱布上划了几下,那纱布上立刻沾染了“血迹”,向周泽熙伸手:“抱我。”

    周泽熙:.....

    璟王妃新婚第二日于两军阵前自戕惊动了整个洛周,在场的黄袖勋军回去后将雨盼自戕的场面渲染得甚为悲壮,似乎人人都能想象得到一个绝望的王妃与深情的王爷,脑补出一个动人的场面。人人皆言璟王妃是个刚烈的女子,痛恨那金国王狼子野心。

    周泽熙还未回去时已经让聂风亲自去告知陆家与梁礼盼,梁雨盼没事,让他们放心。

    然而大内皇宫及光王府这边得到的消息就是梁雨盼自戕了,生死未卜,皇后连忙叫了太医去璟王府候着,公主们宣了图雅进宫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得知这个消息时,公主们正与官家贵女们品茶赏花呢,图雅进宫后泪雨连连对着公主哭:“是真的公主,民女亲眼看着王妃于阵前自戕以证清白,此前还让璟王殿下与黄袖勋军替她报仇,殿下心都要碎了。聂风将军立刻领着黄袖勋军去绞杀那金国王,谁知那金国王死心不息,眼看殿下只顾着王妃,大喊死也要拉殿下当个垫背的,竟向殿下发了暗器,王妃奄奄一息时仍心系殿下替殿下挨了数把飞刀......”

    昭怀昭翎大惊忙问:“那如今堂嫂如何了?”

    “生死未卜,但恐怕,恐怕......”图雅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昭怀昭翎简直没了魂,身边的贵女奴婢们听着都乱了,忙安慰公主,昭怀回过神来嚷嚷着要出宫,这好好的一个宴席便这么散了,留下了不知所然的宫女以及窃窃私语的贵女们。

    是夜,光王府内。

    府内灯火通明,光王妃于案前而坐,神色惊恐,手握丝巾于腹前撕扯着,而身后的婢女则止不住低声哭泣。

    “她......真的自尽了?”

    “回王妃,是的......”

    “如今情况如何了?”

    “璟王已带着王妃回府,大内已经让太医过去,二位公主照看着,目前不知情况如何,里头硬是传不出任何消息。不过,王爷已经过去了,待王爷回来......”

    光王妃满眼尽是泪,“是我害死她......”

    闻言,身后之婢女跪倒一片:“王妃莫要胡思乱想,璟王妃如今虽生死未卜,可这么多的大灾大难她都挺过来了,这次也定然可以,请王妃莫要忧心。”

    光王妃呆呆的,脑子里不断回忆白天她跟梁雨盼所言之语。

    “那你就去死呀!一个女子名声毁了又有何颜面存活于世?!我若是你,我定然从城楼坠下,以示清白,到时候谁还敢说你半句?”

    “你看不上我,我不怪你,可你不该助纣为虐。”

    “不该助纣为虐......”

    “不该......”

    她顿时泪落,哽咽:“我并非真的想她死,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梁雨盼吗?

    她乃高门贵女出生,十四岁时被指婚给了光王为正妃,无论在闺阁中还是贵为王妃,她一辈子谨守女则女训为人女为人妻。梁雨盼虽有种种情由,可她的行为于光王妃而言简直可以算是大逆不道。

    更可怕的是,儿子竟然喜欢她......

    周泽熙从小到大长得周正,从未让父母操心,临了他为了梁雨盼欺君渎职,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怎能喜欢她?

    她失踪的那两年,他如同行尸般,仿佛身体中只有一口气,那一口气也只是为了她而喘着。

    所以她怎么能真的去死呢?她难道不知道,她是熙儿的命吗?

    光王妃越想越怕,她擦了眼泪慌乱地吩咐:“走,去璟王府。”

    梁雨盼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

    一声令下,侍卫们赶紧去备马。光王妃慌乱至极,于府门被绊倒在地,侍女们连忙围着扶着她想让她起来。

    光王妃从未有过如此害怕的时刻,掩脸痛哭。

    若梁雨盼真的死了,她该怎么办啊!

    光王回府时,看到的便是爱妻于府门之地痛哭,此时周遭已经围着数名百姓。光王拖着病腿连忙走到妻子身边抚慰:“别哭了,没事了。”

    王妃连忙抬头,泪眼婆娑问丈夫:“她真的自尽了吗?”

    点了点头,光王低声在她耳边说:“不过她已经没事了,熙儿也都还好,别多想了。”

    闻言,光王妃放声痛哭。

    外面的世界因梁雨盼一团乱,而她和周泽熙在府中则一片安逸。雨盼和图雅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是她俩想的计策,除了周泽熙以外,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要自尽,连公主们也这么认为。

    毕竟她先是自戕,而后又替周泽熙挡刀,这二者加起来对大家的冲击太大,有的感动,有的震撼,并没有人去追究她一把利钗划在脖子上为何没有死,更没有人怀疑她为何自戕后还有能力去替周泽熙挡刀。

    总之这一仗,梁雨盼可谓是大获全胜。

    她如今只需要安抚好眼前之人便是了。雨盼看着捧着书的周泽熙,于画中人的眉头添了几个褶皱。

    怎么老是皱着眉呢......雨盼暗自叹气。

    回来以后,周泽熙将所有的公务都暂时交给了太子,与梁雨盼一起躲在王府里不见人。昭怀与昭慈公主只有他们回来的第一日能够进璟王府,之后再想来,周泽熙如同对其他人一般以养伤为由一并回绝了。

    周泽熙余光所及,见她呆呆地看他失神,便将书放下问道:“画好了?”

    还没有,但她已经不想画了。她将画往前一推,周泽熙走到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随即坐了下来,对着那副画端详许久。

    她画工向来不错,这幅画对于她而言,只是一张半成品吧。

    他叹气道:“成亲不到十日,爱妃便如此不耐了?”

    雨盼笑闹,捶了一下他:“你说什么呢。我不过就是觉得你老是皱着眉,都皱出褶子了,以前可没......”

    其实周泽熙并没有刻意皱眉,可能这两年愁绪过深,便再无法展顺了。

    他佯怒:“嫌我?”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依偎在他胸前,雨盼轻声说:“你什么都好,你最好。”

    闻言周泽熙嘴角上扬,吻落于其发顶,雨盼抬头朝他笑。周泽熙看她脖颈那处伤痕明显,雨盼怕他要生气连忙说:“我每日都有涂药的...总归要花些时间的嘛......”

    暗叹,就在他正想再说些什么时,聂云手捧一大堆公文状之物而至,雨盼连忙站了起来。

    聂云朝二人见礼,雨盼笑道:“聂将军。”

    他看桌上的画,笑言:“王爷王妃好雅兴。”

    周泽熙坐直了身子,问道:“何事?”

    聂云呈上手中之物:“此乃京中诸位大人这几日拜托属下呈于殿下的拜帖以及问安贴,属下收集了今日一并呈上。”

    “有劳聂将军。”雨盼接过那一大叠帖子,尽数打开看了看,笑了。周泽熙看她那样子嘴角上扬:“你呀,这下可高兴了?”

    “这是自然!”里面全是真情实意的关心,这下她总能在这京中立足了。

    只是......

    眼见她突然又落寞,周泽熙情绪总能轻易受她牵引,忙问:“怎么了?”

    雨盼对他摇了摇头,轻轻一笑:“没什么。”

    他怎么可能会信,正想再问时,图雅携了一个小厮前来,笑道:“她这是在等我。”

    闻言,周泽熙看向雨盼,雨盼也不解。此时那小厮将手里的食盒呈上,周泽熙认定这人是光王妃身边的。

    “小人奉王爷之命,前来送上补汤,这是光王妃亲手所制。”

    雨盼连忙接过:“请替我多谢王妃赏赐。”

    那小厮转身告辞,图雅对周泽熙笑言:“你瞧,这不就高兴了吗?”

    雨盼拉了她的手,很是兴奋:“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图雅其实也不知道,“方才我进来的时候他就在外面,他说是光王府的人,我便带他进来了。你呀,如今可是得偿所愿了。”

    谁说不是呢,她将手中的食篮放下,走到周泽熙跟前拉着他的手仰头对他说:“殿下,明日带我回光王府吧。我这个丑媳妇这次真的要见婆婆了!”

    此时她的双眼流光溢彩,周泽熙将她搂于怀中笑言:“可以,但你呀,不是丑媳妇,你是我心中最美的女子。”

    二人相拥相视而笑,此境情意缱绻,图雅与聂云笑了笑转身而离。

    周泽熙与梁雨盼二人,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往后余生,全是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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