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枢密又道:“官儿,这世上重要的只有两物,一是权,二是钱。权可断人生死,钱可买到人心,这两物件应用之妙全在内心,无法言表。你现在年纪尚小,先在阳谷县好好历练历练,等做事滴水不漏,做事有所依据,面面俱到了,再到京城来,谋个官职。在这京城之中虽是繁华之地,但是世家大族之间既是互相扶持又互相争斗,都是权力,利益而已。还有那些王爷们皇族贵胄,哎,我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以后的日子你得用心体会才行。”

    王三官用心听着外公教导,唯有应应诺诺谨记心头。

    林枢密谆谆教导三官一番罢,又令人去请武松进来说话。

    武松被丫鬟兰香领进厅堂,林枢密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背后是一幅大大的山水图,王三官在侧边的客椅上,看武松进来赶紧站了起来迎接武松。

    王三官向武松介绍道:“这是我的外祖父林大人。”

    武松躬身施礼道:“小人武松,见过林大人。”

    林枢密微微一笑摆摆手道:“三官请你师父上坐。”又命兰香看茶。

    武松坐下向林枢密道::“阳谷县的县令史大人委派小人特向老大人请安。”

    林枢密道:“你们史大人的信我刚才已经看过了。你们阳谷官府尽职尽责,为当地百姓除却一害,值得褒奖,你们应当再接再励,不可骄傲。你对你们大人说,除恶务尽,不可姑息,维护纲纪国法,你们尽心去做。我自会着人行文下去,东昌府自等不得干预。”

    武松拱手道:“感谢大人爱护,史大人和小人定当尽心尽力,除恶安良。”

    林枢密说了句“好”,忽有所思对三官道::“三官,你外祖母一直对你挂念,去看看你外祖母去吧。”王三官听了站起来,退了出去,把门掩上。

    林枢密道:“都头回去后,与你们史大人说,西门一案结案以后,我自会为你们史大人请功,明年有个东昌府六品知州出缺,就让他出任知州。我先升你做县蔚,等你们史大人出任知州,你补阳谷县令之职。”

    武松道:“我先替史大人谢大人提拔之恩。至于小人,自由散漫惯了,做了官小人怕给大人丢脸,小人不想做官。”

    林枢密听武松不想做官,心内诧异,多少人想当都没机会当,武松竟然有官不做。问道:“哦,都头不想做官,想做什么呢?”

    武松道:“史大人对小人有再造之恩,小人只想能在史大人鞍前马后服侍,报答史大人的恩德。闲暇下来,做些经济之事。”

    林大人道:“都头如此忠诚重义,让老夫很是欣赏。也不能让义士才能埋没了,这样吧,给你一个不用坐堂的官,我这里有一个七品密查使的名额,官职七品,职责是为朝廷打探、暗访、危害社稷的团体和违法乱纪的四品以下的官员的劣迹。也便于你在全国各地走动,每个季度只需写一个折子汇报给枢密院即可。”

    武松听罢,赶紧拱手道:“感谢大人抬爱,小人不敢不从。

    林枢密,从背后的几案上,拿出一个一寸宽两寸长的象牙牌,递向武松。武松赶紧双手接过,揣进怀中。

    林枢密又道:“明日到枢密院去登记一下身份。”

    武松唯唯应诺。

    林大人说命管家安排武松和王三官留饭,武松知道是客套话,就以怕客栈中张保三人焦急等待为由,告辞去客栈。王三官要拜见舅舅们,和表兄弟们盘桓两日,遂和武松约定三日后动身回阳谷。

    管家看武松执意要回客栈,只得派了一个小厮骑马带路把武松引到张保等人下榻的汴河楼客栈。三人一见武松面上带着喜色,俱知事已办好,不再多问。就去了旁边的翠华楼酒店,门面装潢考究,不由想饭菜应该也颇为好吃。

    奔波了三日,终于可以放下一身得担子可以轻轻松松喝酒吃肉,大快朵颐了。

    这京都酒自是好酒,饭菜更是不同,做的甚是精细,大鲤鱼都切了丝,没一点鱼刺。就连鱼鳞都炸的酥脆芳香。羊排撒一层孜然烤得焦黄油嫩,咬一口是羊肉得鲜美,豆腐都切做了头发丝一般,做了汤味道极美。猪大肠都做得层层叠叠,炸,蒸、煮、闷竟用了九道工序。

    几人吃罢都赞叹不已,张保道:“这饭菜如此美味,让人吃罢还想再来。”

    唐冲笑道:“一顿饭用去了一两银子,就是做工的,一个月的工钱。怎能不好吃。”

    侯信道:“天下的钱财都汇聚到京都来了,全国能做出各色美味的人都到京城来赚钱了。”

    武松道:“自从尝了这酒菜才明白,天下的能工巧匠都到了京都,全国各地美艳的女子也都汇聚到京都,天下钱粮都纷纷到京都而来。京都就像一个欲望之魔,所有的人都不得不尽心服侍它,模仿它。”

    侯信道:“天下人又凭什么来服侍它,又为什么要模仿它?”

    武松道:“天下人服侍它是因为它用打板子,关押,牢房,砍头逼迫天下人。当人服侍欲魔的时候又艳羡它的纵情美酒美食美色。因此又模仿它。”

    几人听了都沉思起来。

    张保忽道:“这不就是皇帝吗!多少农民起义最初是反抗皇帝的苛捐杂税,但是刚刚占领了一个弹丸之地就奢侈淫乐起来。最终还不是枉费了性命。”

    武松道:“在这京都之中密探很多,以后再不要提皇帝二字,幸好店中此时无人。我们再去戏院里听戏,也不枉来京城一趟看一看,这京城的繁华。 ”

    四人又打听得戏院去处,搭上了一辆驴车,过不多久,来到戏院。刚一进门就有小二招呼进去到一桌前,小二收了一百文铜钱,拿过一壶热茶给四人斟上,自己退下。

    台上正演着《白莲花》那女旦一身白衣,肩头披着粉红披肩,面施薄粉,眉目脉脉含情流转顾盼,脚步婀娜,十指白嫩尖尖,莺声燕语好不动人。众人正看得喝彩之时,武松转头看时,有一蓝衫长者一脸忠厚长相,向武松打躬施礼道:“都头,让小人好找。”

    武松诧异,回礼道:“尊驾是何人,未曾见过。”

    那人近前低声道:“小人是奉大官人之命恭候都头。还请外面上车。”

    武松一听就明白是柴大官人要见自己。回头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张保,口中说道:“你们看够了自去各处尽情玩耍一番,不要吝啬,我有事办完即回,不必等我。。”三人应诺,坐下继续看戏。

    武松随着蓝衫长者来到外面,上了马车搭下帘栊,那蓝衫长者坐在前面挥鞭驾车,一阵马蹄踏踏,绕过四条街进入一个巷子,到了一处院门,下的车来,走过院内,正屋连廊下坐着两个大汉,见了蓝衫人起身互相拱手见礼,一连进了三重院子,方跟着蓝衫长者来到内堂,门口左右亦坐着两个大汉,见了蓝衫长者亦互相拱手施礼,蓝衫人走到内堂门口压低声音道:“大官人,武都头到了。”

    里面答应一声“知道了”,门开了,柴进站在门口看到武松,顿时满脸喜色,快步上前拉住武松道:“好兄弟,今天又得相见,我们今天定当畅饮说说心里话。”

    武送道:“待我给哥哥见礼。”

    柴进道:“你我兄弟不要让那礼数浪费了时间,我们到屋内好好说话。”说毕,拉着武松得手进到屋内,让众人自去前厅,只与武松说话。

    柴进道:“自从上次接你书信,你可能来京都,我亦想许久与兄弟不见,京都也是最好得去处。”

    武松道:“史大人果然选择了向京中寻找靠山,今天能和哥哥在汴梁相见。”

    柴进道:“兄弟路途辛苦,先喝杯茶。”

    柴进亲自给拿起茶壶给武松倒茶,武松赶紧夺过茶壶道:“怎的给哥哥能给兄弟斟茶,还是兄弟来给哥哥斟茶妥当。”夺过茶壶给柴进满上,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柴进道:“兄弟在阳谷不过做了半年的都头,就能除此西门大恶,我听了都拍手称快。”

    武松道:“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兄弟不过是碰巧罢了。”

    柴进道:“兄弟怎么谦虚起来。我有一事不大明白,史大人以往做事都是谨慎小心,怎的突然敢拿出一万两脏银来疏通门路?这其中定是另有缘故。”

    武松笑道:“哥哥明鉴,这次查封西门庆家产两万五千两银子,史大人担心万一西门庆不死,必是后患无穷。只能也走此险招了,阳谷县诏宣府公子王三官,是当今林枢密使得外孙,王三官拜我为师,对我非常尊敬,有了这个门路,况且王三官和我一起来京都,史大人方才敢冒一下险。史大人也是想有一番作为,无奈衙门的皂吏们早和那些世家大族勾连在一起,阳奉阴违,史大人一时也是无计可施。”

    柴进哈哈笑道:“史大人能识得你这个英雄,看来也不简单啊,能有后面之事,也在情理之中了。天下之事都是人为,没有可靠之人一事无成。”

    武松笑道:“哥哥谬赞。没有哥哥得体恤,我还不是一个四处流浪之人。来到京都才知道,京都的高官自己从不收钱,都是别人替他收,也不是收钱,专门有人开个画社,卖字画,古董。把值几十两得东西,卖几万两,送礼收礼已经在看似公平交易中完成了。怪道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字画倒值几万几十两的银子,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柴进道:“哈哈,你今儿个才算是明白了。不过是稳妥得送礼罢了,今天见了林枢密,怎的个说?”

    武松道:“林枢密一年后会给史大人升一个六品的知州,提拔我做了枢密院下面一个七品密查使。”说着,掏出那块象牙牌来,递给柴进。

    柴进接过来,但见上面横着写着“枢密院”三字,下面是“七品暗查使”。反面写着“为朝廷访察,各府衙予以协助。”

    柴进笑道:“兄弟也是七品的官爷了。”

    武松看着柴进道:“哥哥切莫笑我。其实就是一个探子罢了。当林大人将此牌授予我时候,我心内很是震惊,不知道天下得密探能有多少。”

    柴进看武松如此说,笑道:“兄弟所虑极是,我定当小心行事。你也切莫小看了这个身份,从此你在全国行走,不费一两银子,到哪个官府都得给你几十两的盘缠。由此可以看出林枢密还是很看重你的。日后他要对你有大用呢。”

    武松道:“小弟一生唯有大哥对我恩重如山,在我落难之时收留我,助我,方让我所思所想能稍有实现,觉得人生重新有了意义。”

    柴进看武松说的动情,心内觉得自己刚刚闪过的一丝怀疑,自觉不对,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信任,但是如果不信任应该信任的人,也是难以实现自己心中所想。

    一个人即使有天大的能力,只能使出一个人的力气,只有更多人按照同一个方向去用力,就会有无限得力气。

    柴进的直觉武松是一个重情义,又有能力,有智慧值得托付大事的人。

    想到这里,柴进道:“人生一世,不过如草木一秋,转瞬即逝,能与兄弟成为人生知己,此生无恨了。”

    武松道:“我知道大哥心中有大抱负,怀揣天下苍生。苦于人生短暂,担心无法实现心中所想,才时常忧闷。”

    柴进道:“看现在这世道贪官勾结污吏、地痞无赖鱼肉乡里,搜刮民脂民膏,民众艰难度日。可这些人只能逆来顺受,看了实在是痛心。每每有暴起反抗者都最后都只能做了囚徒,我虽然见了尽量救济他们,又有多少人枉丢了性命。”

    武松道:“大哥仁德,但是民众被欺压惯了,已经不知道何为反抗了,他们经常说的一句话,父打儿不羞,官打民不羞。他们连最基本的羞耻心都没有了,把当官的看作是他们的父亲。只有当他们面临死亡之时,方才能有反抗之心。”

    柴进道:“即使杀死了压迫自己的人,自己也被砍了头。只能逞一时之快罢了。还是不会有所改变。”

    武松道:“一个人如果被欺压只能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如果一个国家被另一个国家欺压就不一样了。”

    柴进道:“如何一个国家被另一个国家欺压?”

    武松道:“我们中原国家历年来都和塞外游牧民族杀来杀去的,一个国家初建之时都是以武立身,但是时间久了,那些把持朝政的世家大族,子子孙孙都忙于享乐,巧取豪夺农民田产。如果仅仅是流民造反,迟早都是被消灭的命运,但是如果同时有他国来攻那朝廷就会同时和进犯的敌国作战,他必然会征粮征兵,底层人民流离失所,更加无法生存,如果到了横竖都是一死的时候,就会聚众作乱。那朝廷的局势就是两面受敌,通常就是亡国一条路了。一个旧国家亡了,必然又在大乱中产生一个,能聚拢民心,让民众甘心跟随的新国家。”

    听武松如此说,柴进面有喜色,说道:“如果北方的辽国如果进攻大宋,一发生战事就会向农民征兵征粮,民不堪重负,揭竿而起。一番大乱。”

    武松道:“哥哥遣一个深谋远虑善辩之士,去辽国晓以利害,说动辽军南下攻宋,宋朝必然全力对抗,征兵征粮,本来民众已经被地主豪强盘剥的干净了,再征粮就无法存活了,有人振臂高呼一声就会应着云集,就像当初陈胜吴广一般,各地举事。到那时候再以周世宗名义安抚天下。”

    柴进听闻又喜又忧道:“只是不知道世人还记不记得当初的世宗呢?”

    武松道:“虽然赵宋已过二百年,但是当初世宗于乱世之中统一天下,安抚天下百姓,不征农人赋税,让天下底层人民一时得以饱暖。世世代代被底层人民视为神明。赵匡胤乃是周世宗一手提拔起来得爱将,托孤大臣,在世宗归天后反夺了世宗天下,早已为天下不齿,又有“烛影斧声”赵光义杀兄得位天下人,早就议论纷纷了。哥哥乃是大周嫡系后裔,再主天下是天命所归。”

    柴进低头沉思一会儿,道:“那些游牧民族,头脑简单,好武力,如果只有谋没有勇力,很难影响到他们。只有兄弟你才能融入他们。”

    武松听柴进如此说,一时不知如何做答,想了一想道:“大哥如此说,我倒是想为大哥去一趟辽国。但是当下,我们还有一些重要得事情要做。”

    柴进道:“当下还有什么要紧得事情?”

    武松道:“一旦发生战事,钱粮是两个最重要得东西。看这京都繁华之地,虽然有了钱庄,给附近众人兑换银两,但是从京都到他处,或者他处到京都都需要携带银钱,如果带得钱多就十分危险了。大哥可以在京都开个钱庄,在各处府县都开一个钱庄,在任何一处钱庄存钱给他一张银票,带着银票就可以从各处兑换成银子,可以收他一部分转手费,这样大哥的钱庄里就有了大量的银钱了。再一个就是粮食,一连三年风调雨顺,粮食丰产,粮价也极低。这天不会一直风调雨顺下去,如果趁此时粮价极低,收购粮食储存起来,等到灾年,既可获利,又可在发生战事之时,用来招兵养马。”

    柴进听罢,心内大喜,道:“兄弟有此谋划,真乃天助我也,如果为兄能得天下,定当与你共享天下。”

    武松赶紧道:“大哥切莫如此说,兄弟只想报答大哥得知遇之恩,没有此等妄想。”

    柴进道:“我看待兄弟,如同亲兄弟一般无二,如果大事可成,我定封你为王,天下任你选。你我兄弟更无外人但说就是。”

    武松道:“哥哥大事成功之后,我只要阳谷县,一县之地,在此地,我想行古人之法,看看这大同到底是传说,还是可以真实存在的。”

    柴进笑道:“怎可如此显你哥哥小气,我把整个东昌府都给你,任你所为。”

    武松道:“不可,小弟只要阳谷县即可,地广人多,教化难以实行,只要一县即可。大哥与我击掌为信。”

    柴进武松二人笑着击掌为盟。

    柴进又道:“今日我们兄弟相见,我好好带你去好好游览一下汴河风光。”

    武松道:“好,我来到汴梁就看到京都繁华全赖一条汴河,阳谷亦有运河通过,如果在阳谷运河边上再建一繁华城镇,那些过往的客商就会把钱留下来了。”

    柴进听罢笑道:“兄弟真是心机开阔,由汴河想到运河,所需多少银两,尽管给哥哥开口。”

    武松道:“我倒有个法子,哥哥近日即可派人去阳谷开一个钱庄,我想让我那帮猎户兄弟们去钱庄借贷,在新城镇自建几间铺面,一方面可以让他们收租,有善于经营者,自去经营,家中温饱不必牵挂,可以专心做事。另一方面也是开钱庄第一笔生意,开门红。那些富户们看钱庄有钱贷出去,自然相信,钱庄的财力,愿意把钱存进银行吃息。”

    柴进大喜道:“好主意,如果照此法炮制,钱庄以大城市为中心与小城市形成网络,几乎就不需要真正的去运送银钱,只需手持银票就可在全国各地使用了。我们出几厘钱的利息,他们却拿着一纸银票从此地到另一地,我们给他兑换就要收他们一分的利。兄弟你是如何想的出的。”

    武松看柴进如此夸他,抿嘴笑了笑,道:“兄弟没想,就感觉理应如此。”

    柴进道:“兄弟才能如江海,无法可测。我即日起就让他们筹划。但是我先要带兄弟去汴河游玩一番,看一看这人间的极盛繁华。”说毕,拍了两下手掌。那个蓝衫管家即可进来,垂手肃立。

    柴进道:“备车去码头,我和兄弟要去汴河游玩一番。”蓝衫长者点头应诺下去安排。

    柴进和武松走出内堂,几个护卫的大汉护卫两旁。柴进见了道:“有武松兄弟在我身边,你们自去吧。”

    几个大汉自应诺退下。柴进和武松来到院外蓝衫长者已经在马车上恭候,柴进和武松二人上了马车。各在两侧坐下。

    蓝衫长者轻扬马鞭,两匹马迈起碎步踏踏跑了起来。

    二人从窗帘里看着外面商店林立,绸缎庄前顾客络绎不绝,正店里的酒桶一摞一摞磊的跟小山一样、粮店、花店、鞋店、服装店、应有尽有、勾栏瓦舍、丝竹之音声声入耳。忽听一队锣响,几个小厮齐声口呼,“福安公主出行,众人速速躲避”,街道上的众人赶紧都往两边闪开。蓝衫长者,跳下马车,手勒住马缰绳,武松和柴进也下了马车站在路边看热闹。

    只见六个青衣小厮每排三人,分作两排,头一个手里敲锣开道,后面两个人手持涂了红黑两色的戒棍,面露凶相,推搡行人让路。后面跟着的是一个身穿满绣梅花淡紫色缎子背心,淡绿色长袖衣的俏丽丫鬟,后面四个矮壮轿夫抬着一乘黄金色轿子,红绸缎绣凤的轿帘,后面跟着几名身披亮甲的手持斧钺的卫兵,颇为壮观。

    路旁有一农人牵一头青牛束立一旁,锣声一响青牛大惊,低头向摇动的红轿帘俯身冲去,前面两排敲锣的小厮吓得赶紧,躲在了两旁,轿夫吓得丢下轿子就向两旁跑,只有那丫鬟唬的脸色发黄,边往后退,边伸开双臂,横身挡在公主的轿子前面。众人霎时大惊,躲做一旁,忽地武松一个箭步跃前,双手 抓住两只牛角用力一拧往下一按,大青牛轰然倒在地下。

    武松死死按住牛头,大呼:“快拿绳子,把牛腿绑住。”

    听罢众人齐齐上来按住牛身子,躺下动弹不得。众人齐叫:“拿绳子来,拿绳子来。”一时之间从两边店铺里扔进几捆绳子来,众人把牛腿捆了个结结实实,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公主正好好的坐在轿内,突然轿子被落了地,心下一惊,撩开轿帘看一头青牛低头向自己冲来,众人都纷纷闪避,只有贴身的丫鬟春红挡在自己面前,心内大骇,道:“我命休矣。!”

    正暗自悲伤,忽地一个英武男子冲上来抓住牛角,一下就把青牛按倒在地,一场灾难化险为夷,心内大喜,看那男子身材高大威猛,但脸上带着一份安静柔情。心内不由突突乱跳,对丫鬟道:“春红,多亏那青年男子舍命相救,如不奖赏有损皇家威仪,务必问清那人姓名予以赏赐。”

    春红应诺。武松看众人把牛绑好,正待离去,那个丫鬟走到近前开口道:“请问壮士尊姓大名,哪里人氏?为你赏赐。”

    武松拱手道:“小人只是偶尔路过,幸得公主洪福,挡下那青牛,小人只做得份内之事,小人不想要赏赐。”

    武松待欲走,丫鬟忙道:“壮士不知,今天之事关乎多少人得性命,追究起来那青牛和主人得丢了性命,那几个小厮也有人得丢命,就是连那轿夫也性命难保。公主赞你忠勇可嘉,一高兴就免了众人责罚,如你执意不肯报上姓名,公主一怒之下,那十几个人就得因你而丧命。”

    武松一听,心内一惊,皇权可畏啊,喜怒之间就决人生死。只得说道:“小人名叫武松,家住阳谷县,来汴梁探望故人。”

    丫鬟又问:“现如今住在何处?”

    武松道:“住在汴河楼客栈。”

    丫鬟问明,到公主面前回话,道:“回禀公主,那人名叫武松,是阳谷县人氏,来京都探友,住在汴河楼客栈。”公主听罢,略点点头,轻启一点红唇,道:“武松忠勇,先赐他黄金二十两,以后加赏。今日青牛冒犯,本应责罚,念及都是我大宋子民,都且饶过,至于那畜生恐再伤人,给牛主一笔钱买下它吧。

    丫鬟应诺,命随从到保管箱笼处取出二十两黄金,置于檀木锦盒中,走到武松面前道:“奉公主懿旨,武松忠勇,护主有功,先行赏赐黄金二十两,再行赏赐。”

    武松赶紧躬身谢恩,接过锦盒,退回到路边。

    丫鬟又对青牛主人道:“今日王二疏忽致使青牛冲撞凤架,按律当受责罚。念及王二乃大宋子民,公主慈悲,免你责罚,为免青牛再伤他人,赐你十两白银,留下青牛,速速谢恩。”

    青牛主人王二,刚才还怕身首异处,等听及免了责罚,心方才落下,又听赐银十两留下青牛,心内大喜。闯了天大得货,反而一头牛卖了两头牛得价。喜得赶紧咚咚叩头,感谢公主天恩。

    刚才闹哄哄一场方才重新清净下来,几个小厮们依旧鸣锣开道,轿夫们更加小心抬了轿子前走,公主悄悄把轿窗开了一道缝隙再细看武松,只见英姿中透着儒雅,眉眼中似有柔情,心内不由脸红心跳。

    等公主一行人过去,武松正欲上车,但见一人身材壮硕,脸生虬髯,豹额环眼,哈哈大笑过来,口中叫道:“好汉莫走,”遂向武松握手,武松亦伸出手相握。那人手上用力,似要把武松后推,武松稍一用力,那人脚下不稳。

    武松笑道:“壮士,莫非喝醉了。”武松一放松,那人方才站稳。

    那虬髯人笑道:“果然是神力,在下甘拜下风。我是金国旅宋的商人,名叫耶律烈志,刚才看好汉轻松撂倒青牛,虽亲眼所见,也不敢轻信,刚才试力,方知雄鹰之上有青天,敢问尊者大名。”

    武松笑道:“在下武松,只生得些蛮力,不足称道,耶律兄过奖了。”

    耶律烈志惊问道:“可是阳谷打虎的武松?”

    武松道:“在下只是过景阳冈时侥幸打死。”

    耶律烈志道:“果然是打虎的英雄,我久在中原做些商旅之事,听得江湖上人说打虎的武松,我还兀自不信,方才自是信了。我家主人久闻打虎英雄之名,十分倾慕,万望能去馆舍一会。”说罢,从怀中掏出名帖,双手递与武松。

    武松双手接过看了一眼。耶律烈志下面是一行小字乃是住址:汴梁西市、元宝街,古槐驿馆。武松接过来揣入怀中。说道:“多谢兄台挂念,他日定当拜见。”

    耶律烈志笑道:“武兄说准日期,我知道中原文化,他日就是谁知道是哪日,还是说准日期好,我们金国人向来都是说定某日就是某日。”

    武松听他这样说,不好推脱了,就想明日去枢密院去登记,遂道:“后日去拜望兄台。”

    耶律烈志道:“好,我回去报给我家主人,后日恭候武英雄大驾,不再叨扰,武英雄请便。”说罢拱手告辞。

    武松上得车里,柴进早已坐在车内听得他二人谈话,柴进道:“东京城内多有金人在此做生意。多是在中原卖马还有一些皮草,换一些粮食回去。这些人多崇尚武力,最厌诡诈,倒是赤诚。其中必定有些是来窥探情报的金国人。”

    武松道:“这些人在大宋朝窥探国情,难道朝廷不知吗?”

    柴进道:“这朝廷只会奢靡享受,那些高官们都上行下效,都只会从下面收敛银子,即使有些将军们有对金国提防的心思,但是赵匡胤就是手握兵权造反,夺了天下,又怕他人效仿。但凡有个将军手里有几个悍将,朝廷就担心起来,就有小人进献谗言给将军治罪了。”

    武松正在思索,这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武松不回话,柴进又道:“他忧虑武将造反,刚出一个有勇有谋指挥有方的将军,文官就忧他之所忧,构陷武官将会造反,杀之后快,他方才能安安稳稳的睡得着觉。”

    武松听了,心中不由有了疑问,说道:“他把能干得武将一个个都杀了,万一别国来犯,比如金国,来攻打他不担心江山不保?”

    柴进听了,哈哈一笑说道:“他以为自己很聪明,他最担心的是武将造反,至于别国来攻打,不过是为了粮食和女子,他不过是把皇粮国税再加一点就够了,至于女子吗,他用搜刮老百姓的钱,再多买些老百姓的子女,羊毛出在羊身上。”

    武松听罢,心内发怒,以拳拍掌,道:“何谈是老百姓的君父,根本不把人当人啊。”

    柴进听了笑道:“人家何曾把他们当人看啊,你看汉朝那些官职什么豫州牧、冀州牧,这些牧字本身就是放牧牛马的牧。何曾把百姓当人看过啊。”

    武松听罢,问道:“哥哥觉得什么样的皇帝才是好皇帝呢?”

    柴进道:“什么样的才是好皇帝?这样说吧,皇帝是头脑,把天下百姓都看作身体,皇帝和百姓组成了一个人体。每个人有不爱护自己身体的吗。即使是一根汗毛都不舍得轻易伤害啊。能把天下百姓看作身体的一部分的皇帝才是好皇帝啊。”

    武松听了,正合自己的心意。武松喜道:“哥哥所见极是。听哥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柴进听罢,笑道:“兄弟,也学会了恭维了。”

    武松笑说:“哥哥说的正是兄弟隐隐约约有所思,但是却不真切,今日哥哥一说,心内顿时豁然开朗。”

    二人在车内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来至码头。青衫长者停下车,说道:“大官人,到了。”

    武松和柴进二人下得车来,但见有一辆花船正停泊在码头。有一个汉子正在码头边牵马等待。

    柴进道:“我与兄弟在花船玩耍,你们自去等候。”说毕。和武松携手,走上花船,  看那船鸨儿四十多岁年纪满头珠翠,一脸厚厚的胭脂难掩眼角风月皱纹,一双眼睛,虽有了年纪倒也不失迷离,身材高挑略显消瘦,独独胸前鼓鼓如一座小山一般,年轻时候定是迷得一众男子神魂颠倒。见到柴进上船来,娇声俏笑道:“贾大官人许久不来光临鄙船,船上的姑娘们都念叨你好几回了。”说毕迎柴进,武松二人往船里让,虽说是船,却也是雕梁画栋,如楼宇一般无二,檀木桌椅上摆着杯盘盏碟。楼壁上挂着四幅美人图,略显清瘦沉鱼的西施,怀抱琵琶英姿落雁的昭君,姿容秀丽闭月的貂蝉,丰腴貌美羞花的杨玉环,美的各有千秋。

    柴进道:“做生意飘忽不定,今日经过汴梁也想念杨妈妈,正好带我兄弟来看看这汴梁的风月繁华。”说话间,听得二楼环佩叮咚,顺着走路声音,看到绣鞋包着小脚,四个靓丽的姑娘如粉团一般,一步一步从楼梯上下来,一起走到柴进和武松面前,燕瘦环肥各有姿色,先对柴进娇声口呼贾大官人,万福施礼,又对武松施礼,武松抱拳还礼。

    武松盯着那几个四个美女诧异道:“这四个美女怎么似画上的四大美人一般无二?”

    柴进和杨妈妈哈哈大笑,杨妈妈道:“这都是遍访大宋各处才寻得如画上一般的美人儿。”

    柴进笑问:“你道怎的一般无二。”

    武松听罢,忽然明了,笑道:“四大美人到底是何模样,早已无法确记,定是先有了这四个美人,然后才有了那四幅画。哈哈。”

    柴进和杨妈妈大笑:“聪慧。”

    杨妈妈道:“世人都以为这是四大美人复生,唯独贾大官人的兄弟起了猜疑。”

    柴进道:“我这兄弟任谁也欺瞒不了他。杨妈妈把你的拿手好戏都展示出来。”

    杨妈妈请柴进和武松在金丝檀木桌旁的金丝檀木椅子上分主次坐下,武松手摸扶手圆润如玉,杨妈妈横坐貂蝉斟茶倒水,昭君自坐一椅一双线长有力的玉手弹着琵琶,丰腴的玉环与婀娜的貂蝉跳了一曲霓裳羽衣舞。貂蝉动作轻灵,如鱼入水。玉环肌肤白皙,双峰乱颤勾引的人蜂起蝶涌。

    武松不经意侧首看窗外景色,只见河岸上一白发老者背着一担子柴,蹒跚而行,武松心想在这繁华之都,有人歌舞不休,纵情享乐,就得有人为这歌舞提供金钱美酒,提供美女歌姬。有人吃肉,有人吃土。这世界难道就必定是如此吗?

    有人说如果没有朝廷,没有官兵,盗贼横行就无法无天了。但是正是因为有了朝廷才有了横征暴敛,才民不聊生,因为生活不下去才会弱肉强食。即使在王道治理之下,还不是千里为官只为财,只想着和当地豪强联合起来搜刮钱财。

    这百姓就像那拉磨的牛一样,给主人干了一辈子活,最后被牵到集市卖给宰坊,牛在临死之前还流着泪给主人跪下,希望来生再给主人做牛,主人含着泪把牛缰绳递给宰坊的小二,接过小二手里的钱,头也不会的一走了之。

    当一个王朝因为民不聊生,饥民揭竿而起想推翻暴政,但是朝中放出一员将军,带十万军饷,就会从饥民中招一批人当兵,再以杀人头奖军功,那些饥民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统统杀光,一次起义却成了别人进身之阶。

    那些起义之人刚占领一点地盘就又做起了皇帝梦来。他们永远在要么被奴役,要么去奴役别人。他们不懂得什么是平等,他们不明白这个世界是所有劳动者创造出来的,就像牛永远不知道,收获的粮食都是他耕地的功劳,牛从不敢期望吃上白面馒头,牛能天天吃到麦秸就感到幸福的不得了了,每天能少挨一顿皮鞭就觉得生活是那么甜蜜。

    柴进看武松望着窗外发愣,问道:“贤弟,窗外有甚美景,也告诉哥哥看看?”

    武松回首看柴进在问自己,笑道:“我看窗外河岸边有一老者背一担柴,我在想他为什么背一担柴呢。”

    柴进笑道:“贤弟又在胡思乱想,你还是欣赏一下这歌舞。今天这船上的四个美人,包括这个杨妈妈都是你的了,随你玩乐。”

    杨妈妈听了,娇嗔道:“我可不接客,若是接你这个兄弟,得加五十两。”

    柴进听了大笑,道:“好,加五十两,快去好好教教我兄弟一些手段。”

    杨妈妈听罢,伸出纤纤玉手,轻抚武松挺挺的胸脯,笑道:“官人兄弟体格强健 ,若是稍加调教,定是闺中佳友。”说罢,手向下滑去,武松一把抓住杨妈妈的玉手。

    脸红红的对柴进笑道:“哥哥不要试探兄弟了,兄弟不喜风尘女子。还是看看她们的歌舞就好。”

    柴进大笑,口里说道:“好好好,杨妈妈还是安排歌舞吧,我兄弟与众不同,你们虽是五大美人,也不过是凡间女子,我看只有月中的嫦娥才能打动得了我兄弟。哈哈哈。”

    杨妈妈转身下去安排上了各色瓜子,各种糕点,小吃。看四个美人歌舞。

    柴进看武松对这些东西都没有多少兴趣,没过多久,就对杨妈妈说:“我兄弟无心于此,前面码头停下吧,我们去岸上走走。”杨妈妈下去安排。

    柴进武松到得岸上,柴进道:“贤弟美色当前不动心,真是英雄本色。”

    武松笑道:“我知道是哥哥要试探与我,我怎会动心呢。我就是有色心也得收敛起来啊。”。

    柴进笑道:“非是哥哥试探你,哥哥是想让你了解人间之欲,方能平静如水,不生艳羡之心。”

    武松沉思一会儿说道:“哥哥所言极是,哥哥是在试炼我,让我开悟,多谢哥哥爱护之心。我第一次做某事,心情总是久久难以平静,当次数多了,也就以平常心待之。”

    二人信步走了不久,就来到一条街,只闻到酒香四溢,满大街都是卖酒的的酒店,街道的名字就叫醉仙街。

    武松道:“这么多酒,三斤粮食才能酿一斤酒,有人喝了一斤酒,就得有人挨饿。”

    柴进道:“在我记事以来,看到父辈们觥筹交错间,酒酣耳热,酒杯之中好似什么好东西一样。我趁人不注意偷喝一口辛辣无比,咽下去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吐。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我始终不明白,人为什么会沉迷于此物呢。后来年龄渐渐长大,竟然也不得不以酒会友。如果众人都喜欢的东西,我如何改变呢?可笑的是,我问过所有的人,都说初次喝酒都是辛辣难耐,都不觉得酒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所有人都还是以酒会友。如果不让别人喝酒,别人就会视你为敌。兄弟,在用人之际千万不要妄图改变别人,只能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你我兄弟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我给你说的话都是亲历亲为留下的经验教训,你不可当作闲话一笑了之,你一定要认真想想记住。”

    武松道:“哥哥的话,我都谨记在心。”

    正谈话间,看到前方有个幌子,上面写着神课,算命,决疑。

    柴进指了指前方说道:“我们去算算命,看人生未来。”

    武松道:“哥哥不可相信这些胡诌骗人的东西。”

    柴进笑道:“我也知道他们有些是骗人的,有些算的还是准的。”

    武松道:“去算命的人无非是想趋吉避凶,如果人生真的是注定的话,知道有凶事,借助于某种方法仪式躲避过去了,那注定的人生还是注定吗?他们真的能看透世事,何必靠胡诌口干舌燥的骗人那几文铜钱呢?怎么不算算地下哪里埋着值钱的宝物,即使算不出地下的宝物,算算每年的何种农作物价格会高,就去种哪种作物,也是富家翁了。哥哥切莫信他人胡说,相信自己的分析判断就好。”

    柴进听罢,笑了。说道:“兄弟说的对,相信自己。只要自己能够把事情想清楚,来龙去脉,如何出入,人力调配,自己就可预测结局。”

    二人一路上都各自讲着自己对人生对世界的见解,恨不能把离别以来的想法都倾诉出来。

    柴进道:“今日能与贤弟相见,痛快说了一番话,让我的心中的思路更加贯通。我还有他处要走。过不了一个月,我即安排人手去阳谷县开一家钱庄。那样就可以与兄弟多见几次了。”

    武松听与柴进要分别,心中难免不舍,说道:“久盼能与哥哥相见,今日终得相见,哥哥事物繁忙,出门自应多多保重,哥哥身边应有一二医道高深之人,调养哥哥身体。”

    柴进听了,含泪道:“贤弟说的甚是,我谨记贤弟所言,必聘请一二神医紧随身边。贤弟亦多多保重。”

    兄弟二人洒泪而别,柴进一边看着马车拉着武松驶去,边流泪边挥手。武松从马车上探出半个身来看着柴进矗立在远处向自己挥手,早已泪流满面,直到拐过一个街道,再也看不见,武松方才回坐到车内,默然拭泪。

    行不过两个时辰,马车送武松来到了汴河楼客栈。张忠、侯信、唐冲三人亦刚刚回来不久,正在楼上房间喝茶闲话。看武松回来了,都喜笑颜开。

    张忠道:“此回跟着哥哥真是大开了眼界。原来京都如此繁华。”

    唐冲笑道:“若是能在此常住就好了。”

    侯信道:“这里好是好,只是出门就得花钱,吃喝没一样不得用钱买。我们在家乡出门就有野鸡野兔凭我们打猎,这里不过是人多些罢了。”

    武松笑道:“既然喜欢来,以后就多来些。”

    张忠等人欢喜不禁齐声说好。

    武松又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来,对三人说道:“这是朋友送的二十两黄金,你们三个人分了。”张忠等人互看了一眼,打开锦囊,一看黄澄澄的十个金锭字。

    都道:“哥哥给我们已经太多了,还是哥哥留着罢。”

    武松道:“我们兄弟何分彼此,我让你们拿着,你们拿着就好。让家里人给存着,留着以后做点正经营生。绝不可嫖赌挥霍了。”几人点头谨记。

    四个人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不觉天色黯淡,几人下楼到后院看了看马匹,已经被小二照料妥当。便锁了房门又到旁边的翠华楼,又点了几个未曾吃过的菜品尝京都滋味。

    因为身在他乡,他们怕误事不敢多喝酒,武松也想逐渐让酒淡出他们的喜好之中。

    吃饱喝足几人又回汴河客栈,未及门口就看到路边有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一衣着华丽的年轻俊俏公子,来至武松面前叫了声:“武公子,请留步。”武松看着面熟,转瞬记起,是今天遇到的随公主出行的女官。

    赶紧抱拳行礼,道:“劳动尊驾,不知所为何事。?”

    女官走至武松近前,低声道:“请公子借一步说话。”说毕往车近前走。武松虽是狐疑,但是还是上前几步,看女官寻他何事。

    女官待武松走近,对武松说道:“武公子救驾有功,请速去宫中领赐。”

    武松推辞,道:“都是公主洪福,小人哪有功劳,不敢领赐。”

    女官笑道:“武公子时运来了,此乃皇家敕令,谁敢推辞,还是随我进宫。请上车。”

    说毕,侧身伸手指向马车。一副不容违逆的神情。

    武松情知不可推脱,只好说道:“我去和我的同伴知会一声。”

    女官点头说个“好”字。

    张忠,唐冲,侯信正茫然不知之时,武松到跟前对他们说道:“你们自回馆舍休息。不必等我。”三人点头应诺。

    武松复走到车前,看那赶车的武士,直直端坐在马车上,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拿着皮鞭,腰上一把弯刀,一动不动似泥塑的一般。

    武松一步登上马车,坐在软座之上。武士轻挥皮鞭一声脆响,两匹马迈动四蹄,疾驰而去。武松坐在车上心想,这宫中的马果然是不同,跑的又快又稳,日行若是有三千骑兵,骑着这样的马,日行二百里,千里之内,五日可达,夜袭敌人,对手还在睡梦中就已经毙命。一个训练有素的骑兵,如果带着几十支箭,一张强弓,五二三十丈不得近身,即使近身快骑长qiang,一个也能搏杀十个步兵。如果骑兵上千,即使对阵上万步兵,后面几百骑兵用强弓长箭射杀先头步兵,一百强骑兵挺长qiang冲散敌阵,在快马疾驰中就已经把步兵杀的无还手之力了。

    骑兵的优势是速度快,人借马势,长qiang冲刺。但是人骑在马的中间,长qiang的攻击距离就会变近。如果步兵,手中的qiang和骑兵的qiang一样长的话,面对面攻击,步兵的qiang必然先刺中马头或者马的脖颈。如果马摔倒,骑兵重甲,摔到地上,就会被乱qiang刺死。在士兵战斗中,那些闪展腾挪都用不上,只有集体冲刺,如果步兵手中的qiang更长一些,每天强练习冲刺,在每个长枪手组合一个强壮的盾牌兵,长qiang负责远刺,盾牌兵手持短刀,防御于前,完美协作,这样的话,步兵也可以灭掉骑兵。

    正在武松胡思乱想间,车拐进一个府邸,武送掀开一点挡帘,看到里面得房宽屋阔,廊檐下挂着几个灯笼,烛光朦胧,接连穿过几重庭院,马车来到一个高屋前停下,此时后面又有一辆车停在一旁,只听一声拍手声。从暗处走来两个婆子,拿着两个马凳,放在两辆车旁。那名女官下来,走到武松得马车前,说道:“武公子,请下车,随我来。”

    武松掀开帘子,踏在马镫上,走下车来。

    女官前面走拾阶而上,武松在后面一步一步跟着。武松心道:“公主要赏赐于我,怎的在此夜晚时分?难道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千金之躯差点受伤,损了颜面。如果是如此,又何必赏赐于我呢。”

    武松跟着女官走上门廊,女官推开门来,武松闻到一阵牡丹花香扑面而来,殿中金碧辉煌烛火通明,正中是一个大约长三丈宽两丈的水池,水波上面飘洒着牡丹花瓣,一个皮肤白嫩如玉粉中透红的女子穿一件红色描金绣凤肚兜遮住半个□□,乌黑闪亮的秀发,披散在香肩上,站在水池中,望着武松笑面如花。

    武松见了,疾转身,口中说道:“小人不知,请勿怪罪。”欲转身而出。

    身旁女官拉住他道:“此乃福安公主,还不快快下拜。”武松听闻,赶紧躬身下拜,心内狂突不已。

    口中道:“小人武松,冒犯公主鸾驾,请公主宽恕小人愚蠢无知。”

    对面传来,一阵咯咯银铃似的笑声,说道:“想你在青牛面前无比英雄,怎么此时如此惶恐。让本宫看了不由想彼时的武松,和此时的武松是否是同一个人。”

    武松听罢,心中不由感慨,口中说道:“上下尊卑,身不由己。”

    公主听罢,笑着说道:“今日就赐你无拘无束,抬起头来,看着我。”

    武松缓缓抬起头,看到福安公主一双美目正在凝神注视着自己,白皙的脸庞上,红唇轻启,说道:“这眼神才是那个力能伏牛的英雄。武松,来池里沐浴洗去一身的辛劳吧。”

    旁边的女官伸出纤纤玉指去为武松解衣,武松本能的伸手抓住女官的手,只觉柔嫩纤巧。女官手被武松有力的大手握住,手上传来武松的体温和力量,心内不由一颤,低声道:“此乃福安公主的胭脂池,你能洗浴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还不好好珍惜。”

    说罢轻轻抽出手,为武松继续解衣。武松无语只能任其脱去衣衫。

    女官伸手轻推武松的后背,说道:“从这里踩着水中的台阶下去。”

    武松低头,看到水中隐约的台阶,一步一步迈进水中,只觉清凉宜人,舒适无比。女官关上宫门,退下。

    公主待武松走近,伸手轻抚武松强韧的胸肌,口中说道:“你果真与我所想一般无二。”

    武松道:“公主想象我是什么样子?”

    公主道:“我想象你既是一个无所畏惧,勇猛无比的英雄,又是善良温柔的侠客。”

    武松轻轻抱起公主的白皙的娇躯,在水的浮力作用下,只感觉公主又软又轻,公主伸出雪白的一双膀臂揽住武松的脖颈,武松低头二人四目对视,双唇亲吻到一处,只觉公主舌头软糯香甜,遂吮吸不已。咂咂有声。

    公主更觉玉体酥软,不可自持,遂伸双腿,勾住武松,双手被武松紧紧握住,任凭武松所为。两人像一对戏水的鸳鸯一样耳鬓厮磨,缠绵不尽。

    只听得水声四溅,波浪翻滚,波浪拍打四壁,公主只觉得从未有过之舒畅,久久不停。

    公主娇声道:“好情郎,我今日已经被你折腾的没有半分力气,抱我到屏风后的软床上,休息休息。”

    武松抱着公主白花花、肉嘟嘟、的千金玉体,一级级走到池上,绕或屏风后面,就是一张铺着锦被罗衾的软床。武松把公主放到床上,公主搂着武松的脖子,两人并排卧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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