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巴巴的日子
孙垚看着自己的出租屋，终于笑了，笑容很少出现在她的脸上，一般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活了这二十多年。
一刻没有停歇收拾好这个二十多平米的房子，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房顶好像照进来了阳光，照到了全身，那一刻是暖和的，是幸福的，嗯，是幸福。
总是有人告诉她，上天是公平公正的，可是谁也没有告诉她上天在哪里。就像从小只有人说长大就会好，却没有人伸出过双手一样。
每年都有一件特别难忘的事情让她记得这么清晰，这些清晰的事是难过到再也不能的了。
孙垚是养女，养女的日子是用来还债的。
2003年，孙垚睡在北屋，里面有很多粮食，各种工具，还有至今孙垚都叫不上名字的陈旧工具。一张快要报废的沙发是孙垚的床，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没有窗户通风，房间里面充斥了粮食的浮味还有阴暗潮湿的霉菌味。夏天的屋子里面闷热，屋内蚊子成群，孙垚站在房间门口，拿着蜡烛慢慢向房间内走去，放在沙发旁边的桌子上。
又拿出村长家丢掉的蚊帐，用棍子支起来，这下应该就不怕蚊子了。她是来挡灾消难的，这话是家中每个人一直说的话，孙垚躺在那个燥热的海绵沙发上睡去。
学校里，每个人都穿的很好看，可孙垚的衣服不是大就是小，鞋子也经常大半截拖拉着走，单这些衣服鞋子都是村中人施舍给她的。谁给她就要，给了的就算是新衣服了，有的总比没有的强。
2005年，孙垚家里有了小灵通，只是远远见过两眼。放学的路上，有人告诉她“你爸妈不是你亲爸妈，我奶奶说你大哥哥死了，你二哥哥总生病，算命的说买个女孩消灾，才把你买来的。你不是亲生的”
孙垚拉着拖在地上的长裤，一句话也不说的向前走，像是听不到。
“喂，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那人拉住自己书包，拽着她的衣服，孙垚面无表情的打开那人的手。打架也是这样开始的吧，那天孙垚的脸上留了疤，那人的奶奶来告状，孙垚站在院子里，站在别人的目光下，承受着身上柳树条的鞭打，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大概最后是看不下去了吧，有邻居纷纷上来拉开劝架，孙垚这才少挨了许多打背上，胳膊上一条条红肿的印子像是蚯蚓。邻居说打你的时候你就听话认错，就不会再打你了。但是就算是认了错也没有少过一鞭，何况没有错的时候。
那个时候大家都有零花钱，这三个字在孙垚眼中是个陌生词语，她的沙发下面存了一大把一毛钱，还有几个一块钱，这些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孙垚有一个哥哥，早早辍了学，孙垚他们基本上也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这个哥哥在外面做些什么。这天刚放学回到家中，就被叫去了父母的卧室。
孙正权也就是孙垚的父亲，拿着一根柳条坐在床边，汪梅孙垚的母亲双手抱拳质问她“你知道今天为什么喊你过来吗？”
孙垚摇摇头
孙正权手中的柳条甩过孙垚的身体，末端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上次的印子有的结了痂还在身上爬着。
两个人一人一句，罪名就落实了，孙垚也清楚了是他们丢了100元，正找不到人，所有的积蓄也被搜了出来，一共五块三毛钱。不论是哪个钱，孙垚都说不清，也没有给她时间说，一鞭一鞭的柳条抽在身上，孙垚没有躲没有跑，打累了就在院子里跪着，满嘴的谩骂传遍几个胡同。
住在孙垚家后面的小子比她大一岁，王哲晨跑到门口，正看见孙垚在院中跪着，宽松又旧的短袖被抽打的破烂不堪，有些正黏在流着血的皮肤上。
见到王哲晨的到来，孙正权和汪梅立马换了衣服嘴脸，从房间里拿出孙垚没有见过的零食，塞到他的手中。
“我妈让我叫垚垚去我家，我有两道题不会”
“可以啊，去吧。说完早点回来”王哲晨小心翼翼把孙垚扶起，怕碰着她的伤口，又怕慢了一些就带不走她了。
两个人坐在村后的石头上，王哲晨把那些零食拿出来塞到她的手中“你爸妈今天为什么打你”
孙垚看了看他，又看向远方“家里丢钱了”
“那我给你的钱呢，被拿走了吗？”
“嗯”
一阵风刮来，吹得孙垚身上又疼又痒，王哲晨替孙垚撕开包装袋“没事，我再问我妈多要点零花钱，分一半给你。你快吃，吃完我让我妈给你擦药”
这种疼痛，孙垚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身上伤疤多又丑，可是谁也帮不了她。
回到家中，汪梅房间的灯还亮着，听到关门的声音，声音在窗户边响起“继续跪着去”
燥热的夏天，经过一阵大风，几声雷响，倾盆大雨滴滴落在孙垚的身上，打在伤口上，也打在她的心上。
家中好似没有人记得她还在院中，第二天清晨公鸡打鸣的声音叫醒了她，孙垚也动了动全身疼痛的身体，鼻息呼出的空气热热的吹在嘴唇上方，动了两下始终没有起来。
醒的时候自己正躺在沙发上，王哲晨拿着扇子在给她扇风，旁边放着各种药“我妈说你身上发炎了，不能见水不能流汗，会流脓。”
“我爸妈呢”
“你别担心，你爸妈卖西瓜去了，我翻墙过来的”
孙垚没有说话，又听见王哲晨说“四年级开学就要住校了，你知道吗？”
“嗯”
“垚垚，你不能死，等到了新学校，我又好吃的都给你”
这是孙垚听到的最好听的话，在那个时候。
一刻没有停歇收拾好这个二十多平米的房子，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房顶好像照进来了阳光，照到了全身，那一刻是暖和的，是幸福的，嗯，是幸福。
总是有人告诉她，上天是公平公正的，可是谁也没有告诉她上天在哪里。就像从小只有人说长大就会好，却没有人伸出过双手一样。
每年都有一件特别难忘的事情让她记得这么清晰，这些清晰的事是难过到再也不能的了。
孙垚是养女，养女的日子是用来还债的。
2003年，孙垚睡在北屋，里面有很多粮食，各种工具，还有至今孙垚都叫不上名字的陈旧工具。一张快要报废的沙发是孙垚的床，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没有窗户通风，房间里面充斥了粮食的浮味还有阴暗潮湿的霉菌味。夏天的屋子里面闷热，屋内蚊子成群，孙垚站在房间门口，拿着蜡烛慢慢向房间内走去，放在沙发旁边的桌子上。
又拿出村长家丢掉的蚊帐，用棍子支起来，这下应该就不怕蚊子了。她是来挡灾消难的，这话是家中每个人一直说的话，孙垚躺在那个燥热的海绵沙发上睡去。
学校里，每个人都穿的很好看，可孙垚的衣服不是大就是小，鞋子也经常大半截拖拉着走，单这些衣服鞋子都是村中人施舍给她的。谁给她就要，给了的就算是新衣服了，有的总比没有的强。
2005年，孙垚家里有了小灵通，只是远远见过两眼。放学的路上，有人告诉她“你爸妈不是你亲爸妈，我奶奶说你大哥哥死了，你二哥哥总生病，算命的说买个女孩消灾，才把你买来的。你不是亲生的”
孙垚拉着拖在地上的长裤，一句话也不说的向前走，像是听不到。
“喂，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那人拉住自己书包，拽着她的衣服，孙垚面无表情的打开那人的手。打架也是这样开始的吧，那天孙垚的脸上留了疤，那人的奶奶来告状，孙垚站在院子里，站在别人的目光下，承受着身上柳树条的鞭打，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大概最后是看不下去了吧，有邻居纷纷上来拉开劝架，孙垚这才少挨了许多打背上，胳膊上一条条红肿的印子像是蚯蚓。邻居说打你的时候你就听话认错，就不会再打你了。但是就算是认了错也没有少过一鞭，何况没有错的时候。
那个时候大家都有零花钱，这三个字在孙垚眼中是个陌生词语，她的沙发下面存了一大把一毛钱，还有几个一块钱，这些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孙垚有一个哥哥，早早辍了学，孙垚他们基本上也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这个哥哥在外面做些什么。这天刚放学回到家中，就被叫去了父母的卧室。
孙正权也就是孙垚的父亲，拿着一根柳条坐在床边，汪梅孙垚的母亲双手抱拳质问她“你知道今天为什么喊你过来吗？”
孙垚摇摇头
孙正权手中的柳条甩过孙垚的身体，末端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上次的印子有的结了痂还在身上爬着。
两个人一人一句，罪名就落实了，孙垚也清楚了是他们丢了100元，正找不到人，所有的积蓄也被搜了出来，一共五块三毛钱。不论是哪个钱，孙垚都说不清，也没有给她时间说，一鞭一鞭的柳条抽在身上，孙垚没有躲没有跑，打累了就在院子里跪着，满嘴的谩骂传遍几个胡同。
住在孙垚家后面的小子比她大一岁，王哲晨跑到门口，正看见孙垚在院中跪着，宽松又旧的短袖被抽打的破烂不堪，有些正黏在流着血的皮肤上。
见到王哲晨的到来，孙正权和汪梅立马换了衣服嘴脸，从房间里拿出孙垚没有见过的零食，塞到他的手中。
“我妈让我叫垚垚去我家，我有两道题不会”
“可以啊，去吧。说完早点回来”王哲晨小心翼翼把孙垚扶起，怕碰着她的伤口，又怕慢了一些就带不走她了。
两个人坐在村后的石头上，王哲晨把那些零食拿出来塞到她的手中“你爸妈今天为什么打你”
孙垚看了看他，又看向远方“家里丢钱了”
“那我给你的钱呢，被拿走了吗？”
“嗯”
一阵风刮来，吹得孙垚身上又疼又痒，王哲晨替孙垚撕开包装袋“没事，我再问我妈多要点零花钱，分一半给你。你快吃，吃完我让我妈给你擦药”
这种疼痛，孙垚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身上伤疤多又丑，可是谁也帮不了她。
回到家中，汪梅房间的灯还亮着，听到关门的声音，声音在窗户边响起“继续跪着去”
燥热的夏天，经过一阵大风，几声雷响，倾盆大雨滴滴落在孙垚的身上，打在伤口上，也打在她的心上。
家中好似没有人记得她还在院中，第二天清晨公鸡打鸣的声音叫醒了她，孙垚也动了动全身疼痛的身体，鼻息呼出的空气热热的吹在嘴唇上方，动了两下始终没有起来。
醒的时候自己正躺在沙发上，王哲晨拿着扇子在给她扇风，旁边放着各种药“我妈说你身上发炎了，不能见水不能流汗，会流脓。”
“我爸妈呢”
“你别担心，你爸妈卖西瓜去了，我翻墙过来的”
孙垚没有说话，又听见王哲晨说“四年级开学就要住校了，你知道吗？”
“嗯”
“垚垚，你不能死，等到了新学校，我又好吃的都给你”
这是孙垚听到的最好听的话，在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