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于是到了粮市，萧初年臭着脸侧头看着身旁的白衣人，“你怎么跟上来了。”
“你不是说我跟着来也行么。”邵琛挑眉，唇角的笑格外愉悦。
萧初年闷闷低头，她自己怎么不记得说过这话。
不过来都来了，她也赶不走邵琛，这位邵大人屈尊降贵地跟在她后边儿，看着没有半点不自在。
满以为能趁着粮价低多捞些粮食，然而逛了一大圈，粮价不降反增，尤其是京南道来的粮商，价格更是高得惊人。
京南道的米好吃不假，可价格如此之高便有些抢钱了。
“旁人都一石稻米三千文，你怎么就四千文？抢钱吗？”萧初年气得把那堆放稻米的台子敲得“啪啪”直响，“京南道大丰收，你却将米价定的得这么高，还有谁会来买？”
面前的老板明显是京南道来的人，见状不屑挥手赶人，“不买就走开，自是有人要。”
？？
萧初年还没受过这种鸟气，捋起袖子就要理论，然而还没等开口，几个风尘仆仆的妇人突然冲了过来。
那几个妇人膀大腰圆，屁股一扭，萧初年脚下一个趔趄，“诶呦”一声被撞得滑开好几步，扒住木台才没丢脸地摔倒。
“噗。”邵琛捂唇，好笑地看着萧初年那双瞪得溜圆的眼睛。
眼见这小姑娘一扭身就要理论，邵琛伸手扯住人，低声道，“啧，你看这几位夫人如此急切，应该是要粮食急用，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要不我们就让一让。”
萧初年憋屈噘嘴，乖乖站到一边。
卖米的小贩见到几个妇人，一听是京南道来的，开口就是两千五百文一石，听的邵琛眉毛一跳。
果不其然，萧初年一把甩开他的手，挤进几人中间问，“你这粮商！怎的给我就一石四千文，给她们就一石两千五百文？做生意是这么做的？”
卖米小贩脸色一僵，还没发作赶人，几个妇人这才瞧见娇小的萧初年，其中一个面善的开口道，“这位姑娘，我们几个是从京南道凉州千里迢迢赶来云京买粮的，这些都是救命的粮食啊，这个老板与我相识，特意抬高价格给我们留的救命粮，所以卖得就低廉些。”
“救命粮？京南道不是大丰收么？救谁的命。”萧初年拧眉问。
“切，什么大丰收。今年夏季京南道好几个州县都闹了涝灾，没饥荒都不错了，还大丰收...”老板垂眸嗤笑，手下飞快地装粮，“我说这位云京的姑娘，您还是移步别家吧，我这里不卖。”
老板明显心情很差，面善的那位妇人萧初年拉到一边，抱歉笑笑，“他也是为京南道的百姓不平，这才态度差了些，姑娘别放心上。”
“京南道到底怎么回事？”
妇人叹了口气，“今年夏天闹涝灾，许多稻田房屋全都淹了，百姓没粮吃，我们这些富裕些的人便把自己的粮食放出来分给百姓救急。但这到了秋收的时候，官府非但不救灾赈民，还加大了粮税，我们是掏空了家底，才堪堪交了粮食上去，这不，一入秋，水是退了，但田里哪里还收的上来粮食？人总要吃饭呐，我们不得不千里迢迢跑来云京收粮，好带回去给乡亲们救命。”
“你们来了多少人？”
“不少呢，昆州，青州，凉州，康州，都来了许多人抢粮，毕竟冬天就要到了，若没粮食，到时候闹了饥荒，饿死的就不止现在这么点人数了。”妇人抱歉笑笑，“你看我，逮着个人就倒苦水，姑娘也急需粮食么？要不我们分你一点，至少能填饱肚子...”
“....不必了。你们救急要紧。”萧初年推辞笑笑。
“时间紧迫，我们得赶紧装车出发了。”妇人看了眼头顶的天，“若走快些...晚上应该能到吧...”
从人群中退出来，萧初年有些沉默地朝前走。
京南道的人大肆买粮，故而粮价不降反增，比平常贵了三成。
邵琛就站在旁边，无疑全都听见了。
“邵大人，若我没记错，您入朝前，是楚王手下的幕僚吧。”萧初年突然回眸。
邵琛面色不变，“嗯”了一声。
“京南道的事，你可了解？”
邵琛摇头，“京南道一带，楚王全权交给了一个叫秦离的人负责，他现任凉州军长，是楚王手下最得力的部下。此次丰收捷报，便是他传给朝廷的。往朝廷粮仓运来的粮食，确实也比往年多了许多。”
“呵，还真是荒谬。百姓受灾，甚至要远赴云京买粮，他倒好，信口雌黄说什么大丰收...”萧初年垂眸嗤笑，“邵大人可要回去禀报圣上？”
“...我非户部之人，无权过问此事，否则有僭权越位之嫌。”邵琛淡声开口，“也许会遭御史们弹劾。”
萧初年不出声了，以莫惟生为首的御史台官员，掌监察百官之责，半年前，萧暮便因她出手伤人的事遭到弹劾，言官言辞犀利，口诛笔伐之势她是见过的。
“户部应是知晓此事的，只是避而不发罢了。萧小姐非朝廷中人，还是莫要插手为好。”邵琛垂眸，“所以现下，萧小姐还是将手头的事处理好。”
简而言之，先买粮食。
最后萧初年用萧暮给的五百两银子，买到了平日只值三百两的粮食。
她明显心情低落，买完便先行离开了。
邵琛站在粮市门口，眯眼停了一会儿，又转头朝粮市大门走了进去。
走了没几步，便瞧见一个高大的男子低头站在一户粮铺边，撩了些米粒仔细察看。
“圆润饱满，米香扑鼻，老板，你这米不错啊。”
“客官好眼光啊，这是漠北边境开阳城运来的稻米，土沃光足，一年只一收，好吃得很呐。”老板呵呵一笑，“客官要的话，我给您装一些？”
男子缓缓眨眼，嘴里吐出一句万金油句子。
“不了，我再看看。”
老板的讨好的笑一下便收了回去。
男子转过身，正对上迎面走来的邵琛，勾唇一笑，“邵大人，真巧？”
“萧将军，真巧。”邵琛扫了一圈，问了一句废话，“萧将军来粮市逛？”
这也太诡异了。
“我怕萧初年那丫头什么都不懂被人宰一大笔银子，就暗中跟来看看。”萧暮大方承认自己跟踪了半天，咂咂嘴道，“这一来才知道，偌大的粮市，价格炒得比宾鸿楼的一盘菜还要贵了。”
他言辞间倒是轻松，两人朝前漫无目的地走，萧暮突然脚下一顿，漫不经心回眸，“我看前面那家容发粮铺不错，过去看看？”
邵琛颔首，两人走到“容发粮铺”跟前，萧暮随意低头扫了几眼。
“圆润饱满，米香扑鼻，老板，你这米不错哈。”
.......
邵琛表情一僵，看了眼萧暮漆黑的后脑勺儿。
感情这位萧爷逛粮市，从头到尾的开场白只有这一句。
“客官要么？这是上好的稻米。”老板是个面容年轻的青年，比起旁边那些看起来就老奸巨猾的中年粮商，这位青年宛若秃鹫中混入的一只鹌鹑，嫩得很好拿捏。
“上好的稻米？”萧暮挑眉笑了一声，“我怎么看着像是沉米呢。”
“啊...”青年磕巴了下，挠头糊弄，“客官说笑了....”
“我常来这粮市，怎么没见过你。”萧暮眼睛不眨地说屁话，自信的模样好像是什么粮市大行家，“你是新来的？”
“奥对对，我刚来不久。”
萧暮又随意问了几句，青年均支支吾吾说不出的所以然来。
“嗯，我第一眼看着老板就面熟，鄙人宋瑾，敢问老板尊姓大名？走南闯北的，交个朋友。”萧暮哈哈一笑，一把捉住青年的手大力摇晃了几下，给那年轻人的脸都晃绿了。
“我...我叫周二虎...交个朋友..交个朋友..”青年哈哈敷衍着，使劲儿抽手好几次，愣是没抽出来。
“二虎兄啊！这名字好！”萧暮爽朗大笑，一把搂住了青年纤细的脖子，热情得好似一只浑身燃烧的火鸟。
邵琛面色不动，扫了眼被萧火鸟烧得无法脱身的青年，低头检查了下米缸里的米。
确实是沉米无疑。
周二虎...
这名字有些耳熟，邵琛眯眼一想，正是周良那生了重病的儿子。
现下这位“生了重病”的青年一脸尴尬地眯眼，被某火鸟的炽烈光辉照得浑身不自在。
“二虎兄家住哪里啊？我下次找你喝酒去！”萧暮把周二虎的后背拍得“啪啪”直响，差点儿把他拍得一个趄趔扑米缸里。那纤瘦的身子好似风中残烛，颤颤巍巍地在掌风中站直。
“小弟是甘华村人，喝酒就算了...我不太会喝酒...”好不容易从萧暮的魔掌下逃出来，周二虎一脸菜色，“我还要做生意，两位不买米的话....”
这是明显赶人了，萧暮表示深切理解，带着邵琛走远。
“萧将军认识周二虎？”邵琛开门见山道，若萧暮不认识，也不会专门跑过去刺探。
“他是我找来守社仓的人。”萧暮言简意赅，面上没什么表情，“邵大人一早去了甘华村吧，进展如何。”
邵琛将早上的事跟萧暮事无巨细地讲了，萧暮听完“哦”了一声，“那邵大人觉得是谁烧了粮仓？”
邵琛看向不远处的容发粮铺，意思不言而喻。
“嗯？那是...”邵琛眯眼，看着容粮铺前面的一个人。
看背影，是个女子。
不知为何，有些眼熟。
萧暮也看见了，喉咙里猝然笑了一声。
“当朝公主逛粮市，真稀奇。”
“华夕公主？”邵琛又仔细看了眼，确实是姬素月无疑。
见到姬素月，周二虎立刻一改先前颓丧的态度，殷勤地上前说了几句，便将剩下的所有沉米都卖给了姬素月。
萧暮舌尖顶了顶面颊，“邵大人可否帮本将一个小忙。”
姬素月买了米便差人全部拉走了，等她走后，邵琛又回到了容发粮铺跟前。
“客官不好意思，今天的卖完...”周二虎喜滋滋地收拾着米缸，抬头看见邵琛，话猛地卡在喉咙里。
“周二虎？”
“额....怎么了客官？”
“跟我走一趟。”邵琛皮笑肉不笑地亮出大理寺腰牌，在周二虎要跑的瞬间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你爹还等着你回去救他呢。”
于是到了粮市，萧初年臭着脸侧头看着身旁的白衣人，“你怎么跟上来了。”
“你不是说我跟着来也行么。”邵琛挑眉，唇角的笑格外愉悦。
萧初年闷闷低头，她自己怎么不记得说过这话。
不过来都来了，她也赶不走邵琛，这位邵大人屈尊降贵地跟在她后边儿，看着没有半点不自在。
满以为能趁着粮价低多捞些粮食，然而逛了一大圈，粮价不降反增，尤其是京南道来的粮商，价格更是高得惊人。
京南道的米好吃不假，可价格如此之高便有些抢钱了。
“旁人都一石稻米三千文，你怎么就四千文？抢钱吗？”萧初年气得把那堆放稻米的台子敲得“啪啪”直响，“京南道大丰收，你却将米价定的得这么高，还有谁会来买？”
面前的老板明显是京南道来的人，见状不屑挥手赶人，“不买就走开，自是有人要。”
？？
萧初年还没受过这种鸟气，捋起袖子就要理论，然而还没等开口，几个风尘仆仆的妇人突然冲了过来。
那几个妇人膀大腰圆，屁股一扭，萧初年脚下一个趔趄，“诶呦”一声被撞得滑开好几步，扒住木台才没丢脸地摔倒。
“噗。”邵琛捂唇，好笑地看着萧初年那双瞪得溜圆的眼睛。
眼见这小姑娘一扭身就要理论，邵琛伸手扯住人，低声道，“啧，你看这几位夫人如此急切，应该是要粮食急用，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要不我们就让一让。”
萧初年憋屈噘嘴，乖乖站到一边。
卖米的小贩见到几个妇人，一听是京南道来的，开口就是两千五百文一石，听的邵琛眉毛一跳。
果不其然，萧初年一把甩开他的手，挤进几人中间问，“你这粮商！怎的给我就一石四千文，给她们就一石两千五百文？做生意是这么做的？”
卖米小贩脸色一僵，还没发作赶人，几个妇人这才瞧见娇小的萧初年，其中一个面善的开口道，“这位姑娘，我们几个是从京南道凉州千里迢迢赶来云京买粮的，这些都是救命的粮食啊，这个老板与我相识，特意抬高价格给我们留的救命粮，所以卖得就低廉些。”
“救命粮？京南道不是大丰收么？救谁的命。”萧初年拧眉问。
“切，什么大丰收。今年夏季京南道好几个州县都闹了涝灾，没饥荒都不错了，还大丰收...”老板垂眸嗤笑，手下飞快地装粮，“我说这位云京的姑娘，您还是移步别家吧，我这里不卖。”
老板明显心情很差，面善的那位妇人萧初年拉到一边，抱歉笑笑，“他也是为京南道的百姓不平，这才态度差了些，姑娘别放心上。”
“京南道到底怎么回事？”
妇人叹了口气，“今年夏天闹涝灾，许多稻田房屋全都淹了，百姓没粮吃，我们这些富裕些的人便把自己的粮食放出来分给百姓救急。但这到了秋收的时候，官府非但不救灾赈民，还加大了粮税，我们是掏空了家底，才堪堪交了粮食上去，这不，一入秋，水是退了，但田里哪里还收的上来粮食？人总要吃饭呐，我们不得不千里迢迢跑来云京收粮，好带回去给乡亲们救命。”
“你们来了多少人？”
“不少呢，昆州，青州，凉州，康州，都来了许多人抢粮，毕竟冬天就要到了，若没粮食，到时候闹了饥荒，饿死的就不止现在这么点人数了。”妇人抱歉笑笑，“你看我，逮着个人就倒苦水，姑娘也急需粮食么？要不我们分你一点，至少能填饱肚子...”
“....不必了。你们救急要紧。”萧初年推辞笑笑。
“时间紧迫，我们得赶紧装车出发了。”妇人看了眼头顶的天，“若走快些...晚上应该能到吧...”
从人群中退出来，萧初年有些沉默地朝前走。
京南道的人大肆买粮，故而粮价不降反增，比平常贵了三成。
邵琛就站在旁边，无疑全都听见了。
“邵大人，若我没记错，您入朝前，是楚王手下的幕僚吧。”萧初年突然回眸。
邵琛面色不变，“嗯”了一声。
“京南道的事，你可了解？”
邵琛摇头，“京南道一带，楚王全权交给了一个叫秦离的人负责，他现任凉州军长，是楚王手下最得力的部下。此次丰收捷报，便是他传给朝廷的。往朝廷粮仓运来的粮食，确实也比往年多了许多。”
“呵，还真是荒谬。百姓受灾，甚至要远赴云京买粮，他倒好，信口雌黄说什么大丰收...”萧初年垂眸嗤笑，“邵大人可要回去禀报圣上？”
“...我非户部之人，无权过问此事，否则有僭权越位之嫌。”邵琛淡声开口，“也许会遭御史们弹劾。”
萧初年不出声了，以莫惟生为首的御史台官员，掌监察百官之责，半年前，萧暮便因她出手伤人的事遭到弹劾，言官言辞犀利，口诛笔伐之势她是见过的。
“户部应是知晓此事的，只是避而不发罢了。萧小姐非朝廷中人，还是莫要插手为好。”邵琛垂眸，“所以现下，萧小姐还是将手头的事处理好。”
简而言之，先买粮食。
最后萧初年用萧暮给的五百两银子，买到了平日只值三百两的粮食。
她明显心情低落，买完便先行离开了。
邵琛站在粮市门口，眯眼停了一会儿，又转头朝粮市大门走了进去。
走了没几步，便瞧见一个高大的男子低头站在一户粮铺边，撩了些米粒仔细察看。
“圆润饱满，米香扑鼻，老板，你这米不错啊。”
“客官好眼光啊，这是漠北边境开阳城运来的稻米，土沃光足，一年只一收，好吃得很呐。”老板呵呵一笑，“客官要的话，我给您装一些？”
男子缓缓眨眼，嘴里吐出一句万金油句子。
“不了，我再看看。”
老板的讨好的笑一下便收了回去。
男子转过身，正对上迎面走来的邵琛，勾唇一笑，“邵大人，真巧？”
“萧将军，真巧。”邵琛扫了一圈，问了一句废话，“萧将军来粮市逛？”
这也太诡异了。
“我怕萧初年那丫头什么都不懂被人宰一大笔银子，就暗中跟来看看。”萧暮大方承认自己跟踪了半天，咂咂嘴道，“这一来才知道，偌大的粮市，价格炒得比宾鸿楼的一盘菜还要贵了。”
他言辞间倒是轻松，两人朝前漫无目的地走，萧暮突然脚下一顿，漫不经心回眸，“我看前面那家容发粮铺不错，过去看看？”
邵琛颔首，两人走到“容发粮铺”跟前，萧暮随意低头扫了几眼。
“圆润饱满，米香扑鼻，老板，你这米不错哈。”
.......
邵琛表情一僵，看了眼萧暮漆黑的后脑勺儿。
感情这位萧爷逛粮市，从头到尾的开场白只有这一句。
“客官要么？这是上好的稻米。”老板是个面容年轻的青年，比起旁边那些看起来就老奸巨猾的中年粮商，这位青年宛若秃鹫中混入的一只鹌鹑，嫩得很好拿捏。
“上好的稻米？”萧暮挑眉笑了一声，“我怎么看着像是沉米呢。”
“啊...”青年磕巴了下，挠头糊弄，“客官说笑了....”
“我常来这粮市，怎么没见过你。”萧暮眼睛不眨地说屁话，自信的模样好像是什么粮市大行家，“你是新来的？”
“奥对对，我刚来不久。”
萧暮又随意问了几句，青年均支支吾吾说不出的所以然来。
“嗯，我第一眼看着老板就面熟，鄙人宋瑾，敢问老板尊姓大名？走南闯北的，交个朋友。”萧暮哈哈一笑，一把捉住青年的手大力摇晃了几下，给那年轻人的脸都晃绿了。
“我...我叫周二虎...交个朋友..交个朋友..”青年哈哈敷衍着，使劲儿抽手好几次，愣是没抽出来。
“二虎兄啊！这名字好！”萧暮爽朗大笑，一把搂住了青年纤细的脖子，热情得好似一只浑身燃烧的火鸟。
邵琛面色不动，扫了眼被萧火鸟烧得无法脱身的青年，低头检查了下米缸里的米。
确实是沉米无疑。
周二虎...
这名字有些耳熟，邵琛眯眼一想，正是周良那生了重病的儿子。
现下这位“生了重病”的青年一脸尴尬地眯眼，被某火鸟的炽烈光辉照得浑身不自在。
“二虎兄家住哪里啊？我下次找你喝酒去！”萧暮把周二虎的后背拍得“啪啪”直响，差点儿把他拍得一个趄趔扑米缸里。那纤瘦的身子好似风中残烛，颤颤巍巍地在掌风中站直。
“小弟是甘华村人，喝酒就算了...我不太会喝酒...”好不容易从萧暮的魔掌下逃出来，周二虎一脸菜色，“我还要做生意，两位不买米的话....”
这是明显赶人了，萧暮表示深切理解，带着邵琛走远。
“萧将军认识周二虎？”邵琛开门见山道，若萧暮不认识，也不会专门跑过去刺探。
“他是我找来守社仓的人。”萧暮言简意赅，面上没什么表情，“邵大人一早去了甘华村吧，进展如何。”
邵琛将早上的事跟萧暮事无巨细地讲了，萧暮听完“哦”了一声，“那邵大人觉得是谁烧了粮仓？”
邵琛看向不远处的容发粮铺，意思不言而喻。
“嗯？那是...”邵琛眯眼，看着容粮铺前面的一个人。
看背影，是个女子。
不知为何，有些眼熟。
萧暮也看见了，喉咙里猝然笑了一声。
“当朝公主逛粮市，真稀奇。”
“华夕公主？”邵琛又仔细看了眼，确实是姬素月无疑。
见到姬素月，周二虎立刻一改先前颓丧的态度，殷勤地上前说了几句，便将剩下的所有沉米都卖给了姬素月。
萧暮舌尖顶了顶面颊，“邵大人可否帮本将一个小忙。”
姬素月买了米便差人全部拉走了，等她走后，邵琛又回到了容发粮铺跟前。
“客官不好意思，今天的卖完...”周二虎喜滋滋地收拾着米缸，抬头看见邵琛，话猛地卡在喉咙里。
“周二虎？”
“额....怎么了客官？”
“跟我走一趟。”邵琛皮笑肉不笑地亮出大理寺腰牌，在周二虎要跑的瞬间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你爹还等着你回去救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