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在郁闷中度过，等到了星期一，方冉冉忙起来，根本顾不上琢磨常程这摊子事。
很快便到2月14日，发布会的前一天。
会场的搭建、彩排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除了方冉冉、陈漫以及吴越领衔的活动组同事，沈玉蓉、张志起也被叫过来帮忙。方冉冉正跟他们商讨明天媒体接待的细节，周朝光走过来，问道：“方总监，演讲和圆桌环节的彩排什么时候进行？”
方冉冉神色一凛，肢体也不由得僵硬起来。自从被常程当面质疑之后，她尽管心里极不服气，却不由得对周朝光戒备不已，甚至连与他对视都成了玩火之举。
“4点开始，麻烦各位稍候。”方冉冉飞快地看他一眼，又飞快撤回视线。周朝光眉头一皱，道：“方便借一步说话吗？我有个问题想找你谈谈。”
众目睽睽之下，方冉冉只好点头，跟在周朝光身后，进了大厅旁的一间准备室。
这里原本是一间贵客会谈室，在本次发布会中将被用作嘉宾登场前的准备室。
方冉冉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不由得心头一紧。周朝光请她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到对面。
“这两天，你在躲我吗？”
他的单刀直入让她吃了一惊，心想难道自己做得这么明显吗？
周朝光盯着她看，像要看穿她的心事似的，这使她更加紧张，不自觉地把头埋低。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躲我，”周朝光道，“我希望不要影响到工作的开展。”
方冉冉诧异地抬头。在她看来，自己这一点微妙的态度和行为变化，根本不可能影响到工作。然而，周朝光却说道：“你跟我已经是同一条战壕的队友，我们本应互相信任、互相托付，但你在战斗最关键的时候，却表现出疑虑、闪躲。这很影响我的情绪，也非常影响我们的协作。”
周朝光的话语如重锤敲在她的心上，她脸上火辣辣的，心中涌上一股自责，不由得垂下眼，咬着下嘴唇，露出愧疚的神情。周朝光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心疼，反思自己是否话说得太重。
“除此之外，”他接着说道，“你这个状态也很让人担心。我在想，你是不是被我无意中的什么话伤到了？又或者家里遭遇了什么事情？你不要一个人扛着，说出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方冉冉再一次抬头，眼中又是惊讶又是忧伤又是感动，眼圈逐渐泛红。周朝光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肩头轻轻抚了两下。眼看她身体像触电一般僵掉，他缩回手，无措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因为我的杂念影响到工作。”方冉冉检讨道，“接下来我会注意，如果还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请你随时提醒我。”
“杂念？”周朝光疑惑道，“什么杂念？”
方冉冉别过眼，道：“一点私事。”
周朝光道：“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愿意听。有困难我们可以一起克服。”
方冉冉想了想，开诚布公道：“上周出差之后，我家属对于我跟你的关系有一些……质疑。虽然我问心无愧，但可能还是会下意识地跟你保持距离。”
“那么，”周朝光斟酌着问，“这样做你感到高兴吗？”
方冉冉紧咬下嘴唇，悲伤地摇摇头。
周朝光露出宽慰的笑容，道：“我觉得人应当跟随本心。”
方冉冉睁大眼，有些迷惘地看着他。周朝光笑笑，道：“我知道你从来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我也相信你会跟随本心，做出自己真正心之所向的选择。”
他起身，向她伸出一只手，笑道：“让我们一起，抛开杂念，漂漂亮亮地完成这个项目。”
方冉冉眼神变得坚定，她也站起身，握住他的手。
这一次的沟通过后，方冉冉当真摈弃了杂念，全情投入到工作里。心中的包袱被卸下，她在专注当中感受到纯粹和充实的快乐。
当天的准备工作直到晚上10点才告一段落。方冉冉正要和同事一起离开时，被周朝光叫住，她便独自留下了。
两人在大厅第一排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下。周朝光面朝舞台，说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个困扰，几乎从来没有跟人倾诉过。”
“是什么？”方冉冉问。
周朝光顿了顿，说：“我在人多的场合发言，会很紧张。”
方冉冉想了想，安慰道：“之前我看你做内部培训，接受媒体采访，都挺好的呀。你是不是对自己要求过高了？其实公开场合发言，大家多少都会有点儿紧张。”
周朝光摇摇头，说：“我发现规律了：人数不能超过两三百人，超过了我就会超级紧张。平时在公开场合发言也会紧张，但我克服得很好，所以你可能都没看出来我紧张了吧。”
方冉冉突然想到刘奶奶曾经展示的一张照片：小学时代的周朝光在演讲台上忘词，当场大哭，被拍下照片还遭到取笑。她猜想或许正是因为这件童年小事，才导致了一生的阴影。
“那你超级紧张的时候，会怎么样呢？”方冉冉问，“忘词？两腿打架？”
周朝光扭头看向她，道：“两年前有一场行业论坛，我因为过度紧张，严重结巴。”
“啊？”方冉冉睁大眼睛，想象他在台上结结巴巴的样子，光想想都感到尴尬。
“其实我倒不怕丢脸。”周朝光笑笑，“你知道，我也不是特别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不过，我还是顾虑这次一旦表现不好，会影响到公司发展。”
方冉冉下意识地点头。的确，一个说话都不利索的CEO，多少会影响到外人对公司的评价，尤其当他要来发布公司的产品和战略。这可怎么办呢？
“我之前看过一篇文章，介绍了克服紧张的一些方法。”方冉冉认真说道，“比如在上台前做一些剧烈运动释放力气，把台下的人想象成土豆、萝卜，演讲开场时公开承认自己紧张等等。你之前有试过一些方法吗？”
周朝光苦恼地笑笑，道：“你列举的这几种我都试过，没什么用。”
方冉冉思考一会儿，提议道：“要不然，你直接拿出稿子照着念好了，至少不用担心忘词，心理压力会小很多。”
周朝光耸耸肩：“这个也试过，虽然不会忘词，但还是磕巴。”
方冉冉想了想，说：“那我只能告诉你一条残酷的真相了：其实99.9%的人参加一场活动，根本就不在意台上的人说了什么。口才好不好，有没有磕巴之类的，大家要么没注意，要么转头就忘记了。所以，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包袱，就算真的结巴了也不会怎么样，反正没有人记住。”
周朝光撇撇嘴，道：“可我这场演讲的任务，就是要让大家注意并记住啊！”
方冉冉尴尬地笑笑：“也是……”
“没事。”周朝光转过头，语气骤然轻松起来，“不管明天会怎样，至少对你说出来之后，我现在觉得压力小很多了。我觉得找人倾诉是有用的。”
“真的吗？”方冉冉由衷感到高兴。周朝光点点头，接着问道：“我明天上台之前，可以继续跟你唠叨吗？”
“当然可以！”方冉冉笑道。
两人并肩走出会场，周朝光很自然地提出送她回家。方冉冉没有拒绝，反倒高兴于可以在路上再对一对明天的事项。两人叽里呱啦说了一路。在楼底下分别的时候，方冉冉单手握拳，微笑着给他打气：“明天的发布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谢谢你。”周朝光注视着她的眼睛，感激地说。不知怎么，这让她有些羞赧。
“早点歇息吧。”周朝光笑道，“晚安。”
方冉冉正要回晚安，突然，周朝光露出一个调皮的笑。
“差点忘了，今天过节。”他笑着对她说，“节日快乐。”
第二天一大早方冉冉便赶到会场。8点半的时候，所有工作人员悉数到齐，各就各位，做着最后的准备。两小时后，发布会就要正式开始。
一切准备就绪时，距离10点半只剩下最后15分钟，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公司宣传片，观众席快要坐满，主持人、礼仪小姐等也已在舞台旁就位。方冉冉环视四周，没有看到周朝光的身影。
“你看到周总了吗？”她问活动总控吴越。对方指了指准备室的方向：“在候场了。”
方冉冉走到准备室门前，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动静。她拧了拧门把手，发现门被锁上了。
“周总，您在里面吗？”她冲门里问道。
不一会儿，门从里打开，周朝光出现在眼前。他今天穿了一套深蓝色西装，发型也明显收拾过了，手里还拿着几页讲稿。
等她进来后，他重新将门关上。方冉冉看着他，问：“你还好吗？”
周朝光扬了扬手里的稿子：“内容都记住了，只是不太确定待会儿会不会忘词。”
“没关系，我请吴越准备了提词器。”她说。
“昨晚临时准备的吗？你们很厉害。”周朝光笑道。
方冉冉向前一步，从他手里拿走稿子，笑着说：“凭你的记忆力，肯定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你就放下包袱，轻松上阵吧，实在不行还有提词器呢！”
“哈哈，就像你滑雪时的小龟那样吗？”周朝光笑道。
方冉冉噗嗤一笑。周朝光看着她，突然说道：“我可以拥抱你吗？”
方冉冉愣住，还来不及说话，已经被他搂进怀里。
隆隆的心跳声，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方冉冉不敢动，也没有推开他。
渐渐地，心跳频率放缓，方冉冉感受到平静。她抬起头，周朝光的脸近在咫尺。
他低头注视着她，松开了搂在她腰间的手，微笑着说：“谢谢你。”
心跳声再一次冲击耳膜，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方冉冉吃了一惊，警觉地看向门口。
周朝光走过去拧开门，何宇辉走进来，注意到方冉冉，吃了一惊。他用复杂的表情打量她片刻，随后对周朝光说道：“我有话跟你说。”
方冉冉识趣地离开。其实，即便没有何宇辉的闯入，她觉得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欢快的音乐声响起，主持人走上舞台。活动正式开始。
方冉冉站在舞台一侧，看着周朝光从准备室走出，向她的方向走来。他身材高大挺拔，相貌端正、轮廓分明，气质沉稳而不失活力，整个人看上去无懈可击。
“让我们欢迎，智驾未来创始人兼CEO周朝光！”激昂的音乐声中，周朝光朝她点点头，随后像一只敏捷轻盈的豹一般，快步登上舞台。
等方冉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一动不动地盯着聚光灯下的人看了许久。她转过身，绕到观众席后方。
“媒体老师都到齐了吗？”她问。张志起答：“只有一位，还堵在路上，还好不是待会儿要参与群访的老师。”
方冉冉摇摇头，重新看向舞台的方向。
周朝光的演讲清晰流畅，节奏也把握得很好，丝毫看不出紧张，给他准备的提词器显然没有派上用场。方冉冉甚至有点怀疑：这个人所谓的演讲恐惧，究竟是真是假？
这时，大屏幕接入自动驾驶卡车在苏州的实时路测直播，主持人走上台，开始介绍路测情况，并与卡车上的工作人员远程对话。周朝光迎来他的“中场休息”时间，走到舞台一角。他的目光四处游弋，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两人再一次四目相对。尽管中间隔着几百号人，尽管她连他的五官都看得不够真切，但方冉冉却笃定，他在看她。于是她冲他点点头，他也不着痕迹地轻轻点了点头。
在演讲尾声的时候，周朝光说：“接下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分享给各位。我们迎来了一位新的合伙人，她就是程金花女士。她将作为智驾未来联合创始人兼COO，和我们共同开启智驾未来发展的新篇章。”说完，他向台下摊开手掌。接着，第一排一位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士站起来，转过身，落落大方地冲观众席挥了挥手。
掌声响起。陈漫在方冉冉耳边嘀咕道：“台本上没这个环节啊，怎么突然就官宣出这么个联合创始人了？之前也没透半点风声，至少应该让我们知道吧，稿子不得跟着改？”
“嗯，我估计通稿至少得加一段话，你快速拟一段发我微信。”方冉冉看向舞台上的人，“我这就去跟客户确认一下。”
很快便到2月14日，发布会的前一天。
会场的搭建、彩排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除了方冉冉、陈漫以及吴越领衔的活动组同事，沈玉蓉、张志起也被叫过来帮忙。方冉冉正跟他们商讨明天媒体接待的细节，周朝光走过来，问道：“方总监，演讲和圆桌环节的彩排什么时候进行？”
方冉冉神色一凛，肢体也不由得僵硬起来。自从被常程当面质疑之后，她尽管心里极不服气，却不由得对周朝光戒备不已，甚至连与他对视都成了玩火之举。
“4点开始，麻烦各位稍候。”方冉冉飞快地看他一眼，又飞快撤回视线。周朝光眉头一皱，道：“方便借一步说话吗？我有个问题想找你谈谈。”
众目睽睽之下，方冉冉只好点头，跟在周朝光身后，进了大厅旁的一间准备室。
这里原本是一间贵客会谈室，在本次发布会中将被用作嘉宾登场前的准备室。
方冉冉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不由得心头一紧。周朝光请她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到对面。
“这两天，你在躲我吗？”
他的单刀直入让她吃了一惊，心想难道自己做得这么明显吗？
周朝光盯着她看，像要看穿她的心事似的，这使她更加紧张，不自觉地把头埋低。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躲我，”周朝光道，“我希望不要影响到工作的开展。”
方冉冉诧异地抬头。在她看来，自己这一点微妙的态度和行为变化，根本不可能影响到工作。然而，周朝光却说道：“你跟我已经是同一条战壕的队友，我们本应互相信任、互相托付，但你在战斗最关键的时候，却表现出疑虑、闪躲。这很影响我的情绪，也非常影响我们的协作。”
周朝光的话语如重锤敲在她的心上，她脸上火辣辣的，心中涌上一股自责，不由得垂下眼，咬着下嘴唇，露出愧疚的神情。周朝光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心疼，反思自己是否话说得太重。
“除此之外，”他接着说道，“你这个状态也很让人担心。我在想，你是不是被我无意中的什么话伤到了？又或者家里遭遇了什么事情？你不要一个人扛着，说出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方冉冉再一次抬头，眼中又是惊讶又是忧伤又是感动，眼圈逐渐泛红。周朝光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肩头轻轻抚了两下。眼看她身体像触电一般僵掉，他缩回手，无措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因为我的杂念影响到工作。”方冉冉检讨道，“接下来我会注意，如果还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请你随时提醒我。”
“杂念？”周朝光疑惑道，“什么杂念？”
方冉冉别过眼，道：“一点私事。”
周朝光道：“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愿意听。有困难我们可以一起克服。”
方冉冉想了想，开诚布公道：“上周出差之后，我家属对于我跟你的关系有一些……质疑。虽然我问心无愧，但可能还是会下意识地跟你保持距离。”
“那么，”周朝光斟酌着问，“这样做你感到高兴吗？”
方冉冉紧咬下嘴唇，悲伤地摇摇头。
周朝光露出宽慰的笑容，道：“我觉得人应当跟随本心。”
方冉冉睁大眼，有些迷惘地看着他。周朝光笑笑，道：“我知道你从来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我也相信你会跟随本心，做出自己真正心之所向的选择。”
他起身，向她伸出一只手，笑道：“让我们一起，抛开杂念，漂漂亮亮地完成这个项目。”
方冉冉眼神变得坚定，她也站起身，握住他的手。
这一次的沟通过后，方冉冉当真摈弃了杂念，全情投入到工作里。心中的包袱被卸下，她在专注当中感受到纯粹和充实的快乐。
当天的准备工作直到晚上10点才告一段落。方冉冉正要和同事一起离开时，被周朝光叫住，她便独自留下了。
两人在大厅第一排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下。周朝光面朝舞台，说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个困扰，几乎从来没有跟人倾诉过。”
“是什么？”方冉冉问。
周朝光顿了顿，说：“我在人多的场合发言，会很紧张。”
方冉冉想了想，安慰道：“之前我看你做内部培训，接受媒体采访，都挺好的呀。你是不是对自己要求过高了？其实公开场合发言，大家多少都会有点儿紧张。”
周朝光摇摇头，说：“我发现规律了：人数不能超过两三百人，超过了我就会超级紧张。平时在公开场合发言也会紧张，但我克服得很好，所以你可能都没看出来我紧张了吧。”
方冉冉突然想到刘奶奶曾经展示的一张照片：小学时代的周朝光在演讲台上忘词，当场大哭，被拍下照片还遭到取笑。她猜想或许正是因为这件童年小事，才导致了一生的阴影。
“那你超级紧张的时候，会怎么样呢？”方冉冉问，“忘词？两腿打架？”
周朝光扭头看向她，道：“两年前有一场行业论坛，我因为过度紧张，严重结巴。”
“啊？”方冉冉睁大眼睛，想象他在台上结结巴巴的样子，光想想都感到尴尬。
“其实我倒不怕丢脸。”周朝光笑笑，“你知道，我也不是特别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不过，我还是顾虑这次一旦表现不好，会影响到公司发展。”
方冉冉下意识地点头。的确，一个说话都不利索的CEO，多少会影响到外人对公司的评价，尤其当他要来发布公司的产品和战略。这可怎么办呢？
“我之前看过一篇文章，介绍了克服紧张的一些方法。”方冉冉认真说道，“比如在上台前做一些剧烈运动释放力气，把台下的人想象成土豆、萝卜，演讲开场时公开承认自己紧张等等。你之前有试过一些方法吗？”
周朝光苦恼地笑笑，道：“你列举的这几种我都试过，没什么用。”
方冉冉思考一会儿，提议道：“要不然，你直接拿出稿子照着念好了，至少不用担心忘词，心理压力会小很多。”
周朝光耸耸肩：“这个也试过，虽然不会忘词，但还是磕巴。”
方冉冉想了想，说：“那我只能告诉你一条残酷的真相了：其实99.9%的人参加一场活动，根本就不在意台上的人说了什么。口才好不好，有没有磕巴之类的，大家要么没注意，要么转头就忘记了。所以，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包袱，就算真的结巴了也不会怎么样，反正没有人记住。”
周朝光撇撇嘴，道：“可我这场演讲的任务，就是要让大家注意并记住啊！”
方冉冉尴尬地笑笑：“也是……”
“没事。”周朝光转过头，语气骤然轻松起来，“不管明天会怎样，至少对你说出来之后，我现在觉得压力小很多了。我觉得找人倾诉是有用的。”
“真的吗？”方冉冉由衷感到高兴。周朝光点点头，接着问道：“我明天上台之前，可以继续跟你唠叨吗？”
“当然可以！”方冉冉笑道。
两人并肩走出会场，周朝光很自然地提出送她回家。方冉冉没有拒绝，反倒高兴于可以在路上再对一对明天的事项。两人叽里呱啦说了一路。在楼底下分别的时候，方冉冉单手握拳，微笑着给他打气：“明天的发布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谢谢你。”周朝光注视着她的眼睛，感激地说。不知怎么，这让她有些羞赧。
“早点歇息吧。”周朝光笑道，“晚安。”
方冉冉正要回晚安，突然，周朝光露出一个调皮的笑。
“差点忘了，今天过节。”他笑着对她说，“节日快乐。”
第二天一大早方冉冉便赶到会场。8点半的时候，所有工作人员悉数到齐，各就各位，做着最后的准备。两小时后，发布会就要正式开始。
一切准备就绪时，距离10点半只剩下最后15分钟，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公司宣传片，观众席快要坐满，主持人、礼仪小姐等也已在舞台旁就位。方冉冉环视四周，没有看到周朝光的身影。
“你看到周总了吗？”她问活动总控吴越。对方指了指准备室的方向：“在候场了。”
方冉冉走到准备室门前，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动静。她拧了拧门把手，发现门被锁上了。
“周总，您在里面吗？”她冲门里问道。
不一会儿，门从里打开，周朝光出现在眼前。他今天穿了一套深蓝色西装，发型也明显收拾过了，手里还拿着几页讲稿。
等她进来后，他重新将门关上。方冉冉看着他，问：“你还好吗？”
周朝光扬了扬手里的稿子：“内容都记住了，只是不太确定待会儿会不会忘词。”
“没关系，我请吴越准备了提词器。”她说。
“昨晚临时准备的吗？你们很厉害。”周朝光笑道。
方冉冉向前一步，从他手里拿走稿子，笑着说：“凭你的记忆力，肯定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你就放下包袱，轻松上阵吧，实在不行还有提词器呢！”
“哈哈，就像你滑雪时的小龟那样吗？”周朝光笑道。
方冉冉噗嗤一笑。周朝光看着她，突然说道：“我可以拥抱你吗？”
方冉冉愣住，还来不及说话，已经被他搂进怀里。
隆隆的心跳声，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方冉冉不敢动，也没有推开他。
渐渐地，心跳频率放缓，方冉冉感受到平静。她抬起头，周朝光的脸近在咫尺。
他低头注视着她，松开了搂在她腰间的手，微笑着说：“谢谢你。”
心跳声再一次冲击耳膜，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方冉冉吃了一惊，警觉地看向门口。
周朝光走过去拧开门，何宇辉走进来，注意到方冉冉，吃了一惊。他用复杂的表情打量她片刻，随后对周朝光说道：“我有话跟你说。”
方冉冉识趣地离开。其实，即便没有何宇辉的闯入，她觉得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欢快的音乐声响起，主持人走上舞台。活动正式开始。
方冉冉站在舞台一侧，看着周朝光从准备室走出，向她的方向走来。他身材高大挺拔，相貌端正、轮廓分明，气质沉稳而不失活力，整个人看上去无懈可击。
“让我们欢迎，智驾未来创始人兼CEO周朝光！”激昂的音乐声中，周朝光朝她点点头，随后像一只敏捷轻盈的豹一般，快步登上舞台。
等方冉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一动不动地盯着聚光灯下的人看了许久。她转过身，绕到观众席后方。
“媒体老师都到齐了吗？”她问。张志起答：“只有一位，还堵在路上，还好不是待会儿要参与群访的老师。”
方冉冉摇摇头，重新看向舞台的方向。
周朝光的演讲清晰流畅，节奏也把握得很好，丝毫看不出紧张，给他准备的提词器显然没有派上用场。方冉冉甚至有点怀疑：这个人所谓的演讲恐惧，究竟是真是假？
这时，大屏幕接入自动驾驶卡车在苏州的实时路测直播，主持人走上台，开始介绍路测情况，并与卡车上的工作人员远程对话。周朝光迎来他的“中场休息”时间，走到舞台一角。他的目光四处游弋，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两人再一次四目相对。尽管中间隔着几百号人，尽管她连他的五官都看得不够真切，但方冉冉却笃定，他在看她。于是她冲他点点头，他也不着痕迹地轻轻点了点头。
在演讲尾声的时候，周朝光说：“接下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分享给各位。我们迎来了一位新的合伙人，她就是程金花女士。她将作为智驾未来联合创始人兼COO，和我们共同开启智驾未来发展的新篇章。”说完，他向台下摊开手掌。接着，第一排一位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士站起来，转过身，落落大方地冲观众席挥了挥手。
掌声响起。陈漫在方冉冉耳边嘀咕道：“台本上没这个环节啊，怎么突然就官宣出这么个联合创始人了？之前也没透半点风声，至少应该让我们知道吧，稿子不得跟着改？”
“嗯，我估计通稿至少得加一段话，你快速拟一段发我微信。”方冉冉看向舞台上的人，“我这就去跟客户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