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问题，方冉冉当然没有回答。
这主要是因为，还没有等她从醉酒般的懵圈状态清醒过来，他已经展开了行动上的拷问。并且，过程中他还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问“喜欢吗？”“喜欢谁？”“有多喜欢？”……当时只觉得他话多，猜想他或许就是有这样的癖好，但事后想来，方冉冉却隐隐感到不太对劲。
由于只经历过为数不多的两个男人，所以她难免把前任拿过来作为参照。相比之下，常程在床上的表现更接近于她认知中的“一个正常男人”，有着正常的生理需求和欲望，尽管在和她热恋时他也难免会有难以自抑的时候，但总体而言，他的情爱是如温泉一般的，令人感到安全和舒适。
而周朝光呢，原本也像一池温泉，尽管温度似乎略微偏高一点，但体感依然舒适。然而，自从那个雨夜她向他坦陈心迹之后，这一池水就快速升温，很快升到了让她隐隐觉得发烫的温度。尤其这段时间，周朝光对她简直称得上索求无度。不光有生理上超出限度的索要，还有已经逾越边界的、对她的时间和个人生活的过度占有，有时甚至让她觉得，仿佛就连她脑子里的念想他都想要全盘掌控。当然，眼下他的表现还远没有到达过于出格、叫她不堪忍受的地步。但她既然已经看到了令人不安的示警讯号，那么就应当早做打算，未雨绸缪才对。
带着这样的烦恼，周五晚上，方冉冉独自来到赵照家。
房屋的主人早就准备好了红酒和小吃，怀着显而易见的好奇心展开盘问。
“听说你们张总出来了，这一关应该是平安过去了，他回办公室了吗？”赵照问道。
“你消息还挺灵通。”方冉冉道，“昨天和今天他都来公司了，瘦了一圈，眼睛都凹陷下去了，不过装得跟没事人似的，所以大家都装作没事发生。我想，应该是平安度过了。”
“那就好，你总算不会立刻失业了。”赵照笑道。
方冉冉一挑眉，道：“瞧你说的，你的意思是，不会立刻失业，但早晚要失业？”
“难说。现在这经济形势，公关公司的生意也很受影响吧？”
“那倒是……”方冉冉忧心忡忡地放下酒杯，“今年明显感觉不如往年加班多了……”
赵照噗嗤一笑：“你怎么一脸失望的样子？我看你是欠虐！”
“我倒不是担心没班可加……”方冉冉摇着头说，“今年我知道的好几家同行都倒闭了，活下来的也有很多裁员的，情况确实不太乐观。比起失业，我还是选择加班吧……”
“哈哈！”赵照突然笑道，“我记得去年差不多11月那会儿，咱俩还在吐槽你加班太多，工作侵占了生活，这才过去多久呀，你竟然开始皮痒，上赶着让工作来侵占，你说搞笑么？”
“这叫此一时彼一时，形势比人强啊！”方冉冉叹口气，道，“虽然我现在没有买房的压力了，但是一想到失业，还是会头皮发麻。这种形势下失业，可说不好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半载。”
赵照笑笑，道：“换一个角度想，假如你真的失业了，没准是老天爷给你的一个机会，推着你走上一条不那么安全稳妥但是充满挑战和机遇的道路，从此打开人生的新篇章呢？”
方冉冉愣了愣，随即笑道：“你说得有道理诶！有时候人就是得被推一把，踉踉跄跄地走到一条陌生的路上去，要不然可能一辈子都循规蹈矩地在相同的轨道里不断出重复自己。这么一想，失业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了……不过，如果能够不失业的话，还是不要吧。”
“什么叫运动惯性，就是你这样。”赵照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好了，无趣的事聊完了，可以开始聊点有趣的了。”
方冉冉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说起。还是赵照够利索，单刀直入地问道：
“你的新恋情怎么样？”
方冉冉吸了口气，反问道：“你正经谈过几个男朋友来着？”
赵照吃了一惊，道：“问这个干嘛，不是聊你的事吗？”
方冉冉摆摆手，道：“这个很重要，你先回答我，我再跟你说我的问题。”
赵照撇撇嘴：“3个。”
“那也没比我多嘛……”方冉冉低声道。这话引起了赵照的不满，后者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别啰嗦，你接着说。”
方冉冉叹口气，向后靠在沙发上，道：“我最近在想，我是不是经历的男人太少了？人家稍微有点出格，我就觉得不正常，想东想西的。”
“哦？”赵照马上来了兴致，“哪里不正常？”
方冉冉干咳一声，喝了口酒，红着脸说道：“他那方面的欲望，好像过于强了……”
赵照听完眼都瞪大了，两眼放光道：“展开说说呢？”
方冉冉面红耳热，欲言又止，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呗！”
赵照像是见着了奶酪的老鼠，扑上去抱住不肯撒手：“你不说具体一点，怎么好判断他这这是不是属于正常范畴呢？”
“嗯，也是……”方冉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前期比较腻歪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但我还是觉得，他好像过于黏人了……”
赵照按捺着催促的冲动，用亮闪闪的眼睛望着她。方冉冉咬了咬下唇，接着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差不多每天都要见面，有别人的时候还好，一旦独处的时候，他就跟一只猴子一样，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有时候我都有点烦他了……如果他才二十啷当岁，我觉得倒也不难理解，可他就比我小两个多月，也32了，我总感觉不太对劲……”
赵照听得红了脸，道：“有的人就是欲望比较强啊，我觉得还好……你只是觉得有一点点违和感，并不是特别讨厌，对吧？”
方冉冉纠结了一会儿，勉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其实如果只是这一点，倒也还好。但我还有两点比较在意。第一，他占用我的时间太多了，除了上班就是跟他腻在一块，我都没有时间干别的了！就连今天过来你这边，都是跟他申请来的，好像我现在做什么都要跟他请假一样。”她皱着眉，露出困扰的表情。
“嗯……”赵照边思考边道，“那第二点呢？”
“第二点……”方冉冉尾音拖长，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觉得他好像在感情里特别缺乏安全感和掌控感，总是要我一遍一遍地说我有多喜欢他，同时又会用很多方式来确认我的心意。可是呢，他几乎没有说过他喜欢我……当然，这一点我页不是很在乎，因为我完完全全能够感觉到他的爱意，不需要听到他亲口说。但是，这很矛盾不是吗？这个人一边反复确认我对他的爱，一边绝口不提他爱我，就像是非得占据上风，确保我爱他比他爱我更多似的。这应该就是缺少安全感和掌控感的表现，对吧？”
赵照转头迎上她的视线，道：“听起来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耶……没想到他看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实际上这么的……呃，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不像是他这种条件优越、感情史又丰富的男人会有的状态，难怪你会觉得奇怪，我听着也觉得很意外。”
“对吧……”方冉冉叹了口气，“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他谈过很多女朋友。关于这个问题，我前阵子问他了。”
“啊？”赵照惊讶道，“你怎么问的？”
“我就直接问了呀！”方冉冉道，“我说：听说你谈过好些个女朋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真的吗？”
“这么直接吗？！”
方冉冉点点头，道：“是啊。当时他有点被我的问题吓住了，愣了老半天才开口说：真的。”
“他倒挺老实……”赵照苦笑道。
“是啊。其实他要是不肯说我也不会追问，毕竟这属于个人隐私嘛……没想到他很痛快地回答了，应该是看出来我并没有翻旧账的意思吧？”方冉冉转动着手里的酒杯，道，“我当时就是觉得，他如果对每一任都这么炙热的话，这个人的情感消耗会不会过于大了？他不会累吗？所以我又问他：你谈这么多段恋爱，会累吗？”
赵照眼睛再次瞪圆，对好友的直率感到既震惊又佩服，同时又不免觉得好笑。她勾起嘴角，道：“这还真是个有趣的问题呢。他怎么说？”
“他当时的表情，就跟你现在一模一样。”方冉冉笑道，“他想了一会儿才说，严格意义上其中超过一半都属于dating状态，双方约会一段时间后，觉得彼此并不合适，就没有继续。但那样的关系按照传统的观念来看，也算是男女朋友了。”
“这样啊……所谓的dating文化，好像现在是挺盛行的。怎么说呢，算是一种模棱两可、可进可退的关系状态？我知道一部分海归喜欢这么玩，他这个说法，倒也合理……”
“别装了，”方冉冉挑眉道，“你现在明明就是一脸不信的样子。”
赵照勾起嘴角，道：“我信不信不重要，你信就行了呗！”
方冉冉冲她翻了个白眼，道：“其实他谈过多少个，彼此有没有正式确认关系，我觉得都不重要。我之所以问他这些，其实是想侧面了解一下：他都谈过那么多段恋爱了，为什么还可以这么的热烈奔放呢？他那边像刚出锅的馒头热得烫手，衬得我这边跟还没化冻的饺子一样……我有时候还会反思自己：我是不是应该再多拿出一些激情来？”
“可别！”赵照用力摇摇头，“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自己吧，细水长流，不也挺好？”
“现在的问题就是：我这边是涓涓细水，可他那边是大江大河啊！”
“那这个问题，你跟他沟通过没有呢？”
“算是沟通过吧……”方冉冉有些迟疑，“在他说完dating的事情之后，我继续问他：就算刨除掉其中的一半，你谈过的女朋友应该也有很多个吧？会觉得累吗？谁知道他……”
赵照看她一脸踌躇的样子，忍不住催促道：“别婆婆妈妈的，一口气说完行吗？”
方冉冉双颊有些泛红，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他先是说：当然不累啊，我体力好得很，这点你应该最清楚了吧？”
赵照不由得睁大了眼：“卧槽，他也太会了！然后呢？”
“然后他就说：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还是陈年老醋……然后他突然就变得特别兴奋，一直缠着我，让我承认我是在吃醋。我都明明白白告诉他了，我没有吃醋，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明明谈过很多恋爱却还这么有激情而已，他怎么都不信，简直了……”
“哈哈哈！”赵照捂着肚子笑道，“我算是知道什么叫鸡同鸭讲了！”
“就是，到最后我俩完全没法进行严肃的沟通，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
正说着，方冉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冲赵照亮了亮屏幕——是周朝光的来电。
“你这边大概还需要多久？我几点去接你合适？”对方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沁出水来，方冉冉却皱起了眉头，道：“我还有一会儿，你不用来接我，到时候打个车，几分钟就到家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一会儿，道：“没关系，多晚都等你。”
“真的不用了……”方冉冉为难地说，“估计会很晚，我打算直接睡她家里。你就别过来了，好吗？”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又难熬，方冉冉似乎能从对方的呼吸声中听出难过，心中感到一丝不安。
“那好吧……”他无精打采地说，“如果你改变主意，提前半小时告诉我，我过来接你，好吗？”
方冉冉不由得吸了口气，道：“行。那如果过了10点我还没有给你发消息，你就不要再等了，早点睡吧。”
对方沉默一会儿，突兀地说道：“我下周一去美国，最快也要一周以后才回来。”
“啊？去出差吗？”
“算是吧。你玩你的，具体情况改天见面了聊。”
挂掉电话，方冉冉一张脸皱得跟苦瓜似的。赵照笑道：“如果不是你现在的表情还有几分可信度，我都要怀疑你俩联合起来，对我秀恩爱呢！”
“我才没那么无聊。”方冉冉一边发微信一边说，“我一会儿就撤了，下礼拜再来找你。你帮我想着点啊！”
“想什么？”
“想我该怎么办呀！”方冉冉放下手机，道，“身为恋爱狗头军师，可不要忘了你的职责。”
“嗨，这有什么好想的。”赵照用手指在空中勾出一条抛物线，“恋爱的激情就像抛物线，你俩这会儿还在爬坡，蜜里调油的。一旦时间到了，越过顶点，呵，到时候你想再黏糊都难了。所以，我劝你还是珍惜时光，好好享受当下吧！”
“看不出来，你这爱情小说家还挺现实的。”方冉冉取笑道。
这主要是因为，还没有等她从醉酒般的懵圈状态清醒过来，他已经展开了行动上的拷问。并且，过程中他还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问“喜欢吗？”“喜欢谁？”“有多喜欢？”……当时只觉得他话多，猜想他或许就是有这样的癖好，但事后想来，方冉冉却隐隐感到不太对劲。
由于只经历过为数不多的两个男人，所以她难免把前任拿过来作为参照。相比之下，常程在床上的表现更接近于她认知中的“一个正常男人”，有着正常的生理需求和欲望，尽管在和她热恋时他也难免会有难以自抑的时候，但总体而言，他的情爱是如温泉一般的，令人感到安全和舒适。
而周朝光呢，原本也像一池温泉，尽管温度似乎略微偏高一点，但体感依然舒适。然而，自从那个雨夜她向他坦陈心迹之后，这一池水就快速升温，很快升到了让她隐隐觉得发烫的温度。尤其这段时间，周朝光对她简直称得上索求无度。不光有生理上超出限度的索要，还有已经逾越边界的、对她的时间和个人生活的过度占有，有时甚至让她觉得，仿佛就连她脑子里的念想他都想要全盘掌控。当然，眼下他的表现还远没有到达过于出格、叫她不堪忍受的地步。但她既然已经看到了令人不安的示警讯号，那么就应当早做打算，未雨绸缪才对。
带着这样的烦恼，周五晚上，方冉冉独自来到赵照家。
房屋的主人早就准备好了红酒和小吃，怀着显而易见的好奇心展开盘问。
“听说你们张总出来了，这一关应该是平安过去了，他回办公室了吗？”赵照问道。
“你消息还挺灵通。”方冉冉道，“昨天和今天他都来公司了，瘦了一圈，眼睛都凹陷下去了，不过装得跟没事人似的，所以大家都装作没事发生。我想，应该是平安度过了。”
“那就好，你总算不会立刻失业了。”赵照笑道。
方冉冉一挑眉，道：“瞧你说的，你的意思是，不会立刻失业，但早晚要失业？”
“难说。现在这经济形势，公关公司的生意也很受影响吧？”
“那倒是……”方冉冉忧心忡忡地放下酒杯，“今年明显感觉不如往年加班多了……”
赵照噗嗤一笑：“你怎么一脸失望的样子？我看你是欠虐！”
“我倒不是担心没班可加……”方冉冉摇着头说，“今年我知道的好几家同行都倒闭了，活下来的也有很多裁员的，情况确实不太乐观。比起失业，我还是选择加班吧……”
“哈哈！”赵照突然笑道，“我记得去年差不多11月那会儿，咱俩还在吐槽你加班太多，工作侵占了生活，这才过去多久呀，你竟然开始皮痒，上赶着让工作来侵占，你说搞笑么？”
“这叫此一时彼一时，形势比人强啊！”方冉冉叹口气，道，“虽然我现在没有买房的压力了，但是一想到失业，还是会头皮发麻。这种形势下失业，可说不好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半载。”
赵照笑笑，道：“换一个角度想，假如你真的失业了，没准是老天爷给你的一个机会，推着你走上一条不那么安全稳妥但是充满挑战和机遇的道路，从此打开人生的新篇章呢？”
方冉冉愣了愣，随即笑道：“你说得有道理诶！有时候人就是得被推一把，踉踉跄跄地走到一条陌生的路上去，要不然可能一辈子都循规蹈矩地在相同的轨道里不断出重复自己。这么一想，失业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了……不过，如果能够不失业的话，还是不要吧。”
“什么叫运动惯性，就是你这样。”赵照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好了，无趣的事聊完了，可以开始聊点有趣的了。”
方冉冉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说起。还是赵照够利索，单刀直入地问道：
“你的新恋情怎么样？”
方冉冉吸了口气，反问道：“你正经谈过几个男朋友来着？”
赵照吃了一惊，道：“问这个干嘛，不是聊你的事吗？”
方冉冉摆摆手，道：“这个很重要，你先回答我，我再跟你说我的问题。”
赵照撇撇嘴：“3个。”
“那也没比我多嘛……”方冉冉低声道。这话引起了赵照的不满，后者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别啰嗦，你接着说。”
方冉冉叹口气，向后靠在沙发上，道：“我最近在想，我是不是经历的男人太少了？人家稍微有点出格，我就觉得不正常，想东想西的。”
“哦？”赵照马上来了兴致，“哪里不正常？”
方冉冉干咳一声，喝了口酒，红着脸说道：“他那方面的欲望，好像过于强了……”
赵照听完眼都瞪大了，两眼放光道：“展开说说呢？”
方冉冉面红耳热，欲言又止，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呗！”
赵照像是见着了奶酪的老鼠，扑上去抱住不肯撒手：“你不说具体一点，怎么好判断他这这是不是属于正常范畴呢？”
“嗯，也是……”方冉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前期比较腻歪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但我还是觉得，他好像过于黏人了……”
赵照按捺着催促的冲动，用亮闪闪的眼睛望着她。方冉冉咬了咬下唇，接着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差不多每天都要见面，有别人的时候还好，一旦独处的时候，他就跟一只猴子一样，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有时候我都有点烦他了……如果他才二十啷当岁，我觉得倒也不难理解，可他就比我小两个多月，也32了，我总感觉不太对劲……”
赵照听得红了脸，道：“有的人就是欲望比较强啊，我觉得还好……你只是觉得有一点点违和感，并不是特别讨厌，对吧？”
方冉冉纠结了一会儿，勉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其实如果只是这一点，倒也还好。但我还有两点比较在意。第一，他占用我的时间太多了，除了上班就是跟他腻在一块，我都没有时间干别的了！就连今天过来你这边，都是跟他申请来的，好像我现在做什么都要跟他请假一样。”她皱着眉，露出困扰的表情。
“嗯……”赵照边思考边道，“那第二点呢？”
“第二点……”方冉冉尾音拖长，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觉得他好像在感情里特别缺乏安全感和掌控感，总是要我一遍一遍地说我有多喜欢他，同时又会用很多方式来确认我的心意。可是呢，他几乎没有说过他喜欢我……当然，这一点我页不是很在乎，因为我完完全全能够感觉到他的爱意，不需要听到他亲口说。但是，这很矛盾不是吗？这个人一边反复确认我对他的爱，一边绝口不提他爱我，就像是非得占据上风，确保我爱他比他爱我更多似的。这应该就是缺少安全感和掌控感的表现，对吧？”
赵照转头迎上她的视线，道：“听起来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耶……没想到他看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实际上这么的……呃，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不像是他这种条件优越、感情史又丰富的男人会有的状态，难怪你会觉得奇怪，我听着也觉得很意外。”
“对吧……”方冉冉叹了口气，“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他谈过很多女朋友。关于这个问题，我前阵子问他了。”
“啊？”赵照惊讶道，“你怎么问的？”
“我就直接问了呀！”方冉冉道，“我说：听说你谈过好些个女朋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真的吗？”
“这么直接吗？！”
方冉冉点点头，道：“是啊。当时他有点被我的问题吓住了，愣了老半天才开口说：真的。”
“他倒挺老实……”赵照苦笑道。
“是啊。其实他要是不肯说我也不会追问，毕竟这属于个人隐私嘛……没想到他很痛快地回答了，应该是看出来我并没有翻旧账的意思吧？”方冉冉转动着手里的酒杯，道，“我当时就是觉得，他如果对每一任都这么炙热的话，这个人的情感消耗会不会过于大了？他不会累吗？所以我又问他：你谈这么多段恋爱，会累吗？”
赵照眼睛再次瞪圆，对好友的直率感到既震惊又佩服，同时又不免觉得好笑。她勾起嘴角，道：“这还真是个有趣的问题呢。他怎么说？”
“他当时的表情，就跟你现在一模一样。”方冉冉笑道，“他想了一会儿才说，严格意义上其中超过一半都属于dating状态，双方约会一段时间后，觉得彼此并不合适，就没有继续。但那样的关系按照传统的观念来看，也算是男女朋友了。”
“这样啊……所谓的dating文化，好像现在是挺盛行的。怎么说呢，算是一种模棱两可、可进可退的关系状态？我知道一部分海归喜欢这么玩，他这个说法，倒也合理……”
“别装了，”方冉冉挑眉道，“你现在明明就是一脸不信的样子。”
赵照勾起嘴角，道：“我信不信不重要，你信就行了呗！”
方冉冉冲她翻了个白眼，道：“其实他谈过多少个，彼此有没有正式确认关系，我觉得都不重要。我之所以问他这些，其实是想侧面了解一下：他都谈过那么多段恋爱了，为什么还可以这么的热烈奔放呢？他那边像刚出锅的馒头热得烫手，衬得我这边跟还没化冻的饺子一样……我有时候还会反思自己：我是不是应该再多拿出一些激情来？”
“可别！”赵照用力摇摇头，“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自己吧，细水长流，不也挺好？”
“现在的问题就是：我这边是涓涓细水，可他那边是大江大河啊！”
“那这个问题，你跟他沟通过没有呢？”
“算是沟通过吧……”方冉冉有些迟疑，“在他说完dating的事情之后，我继续问他：就算刨除掉其中的一半，你谈过的女朋友应该也有很多个吧？会觉得累吗？谁知道他……”
赵照看她一脸踌躇的样子，忍不住催促道：“别婆婆妈妈的，一口气说完行吗？”
方冉冉双颊有些泛红，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他先是说：当然不累啊，我体力好得很，这点你应该最清楚了吧？”
赵照不由得睁大了眼：“卧槽，他也太会了！然后呢？”
“然后他就说：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还是陈年老醋……然后他突然就变得特别兴奋，一直缠着我，让我承认我是在吃醋。我都明明白白告诉他了，我没有吃醋，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明明谈过很多恋爱却还这么有激情而已，他怎么都不信，简直了……”
“哈哈哈！”赵照捂着肚子笑道，“我算是知道什么叫鸡同鸭讲了！”
“就是，到最后我俩完全没法进行严肃的沟通，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
正说着，方冉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冲赵照亮了亮屏幕——是周朝光的来电。
“你这边大概还需要多久？我几点去接你合适？”对方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沁出水来，方冉冉却皱起了眉头，道：“我还有一会儿，你不用来接我，到时候打个车，几分钟就到家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一会儿，道：“没关系，多晚都等你。”
“真的不用了……”方冉冉为难地说，“估计会很晚，我打算直接睡她家里。你就别过来了，好吗？”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又难熬，方冉冉似乎能从对方的呼吸声中听出难过，心中感到一丝不安。
“那好吧……”他无精打采地说，“如果你改变主意，提前半小时告诉我，我过来接你，好吗？”
方冉冉不由得吸了口气，道：“行。那如果过了10点我还没有给你发消息，你就不要再等了，早点睡吧。”
对方沉默一会儿，突兀地说道：“我下周一去美国，最快也要一周以后才回来。”
“啊？去出差吗？”
“算是吧。你玩你的，具体情况改天见面了聊。”
挂掉电话，方冉冉一张脸皱得跟苦瓜似的。赵照笑道：“如果不是你现在的表情还有几分可信度，我都要怀疑你俩联合起来，对我秀恩爱呢！”
“我才没那么无聊。”方冉冉一边发微信一边说，“我一会儿就撤了，下礼拜再来找你。你帮我想着点啊！”
“想什么？”
“想我该怎么办呀！”方冉冉放下手机，道，“身为恋爱狗头军师，可不要忘了你的职责。”
“嗨，这有什么好想的。”赵照用手指在空中勾出一条抛物线，“恋爱的激情就像抛物线，你俩这会儿还在爬坡，蜜里调油的。一旦时间到了，越过顶点，呵，到时候你想再黏糊都难了。所以，我劝你还是珍惜时光，好好享受当下吧！”
“看不出来，你这爱情小说家还挺现实的。”方冉冉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