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荆州是个大地主,但是没有自己的孩子。

    鄂州是鄂之管家,把弟弟武昌过继给荆州当儿子。鄂州很高兴弟弟以后能有“照顾”,武昌却感到荆州不喜欢自己。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荆州强娶了年轻貌美的宜昌,但是荆州没有自己的孩子,宜昌独自寂寞,心猿意马恋慕上渝州,最终荆州大发雷霆。

    宜昌第五十五次和荆州吵架,荆州质问:我是大地主,我什么给不了你?

    宜昌冷冷地说:孩子。你给得了我孩子吗?

    荆州拍案怒喝:武昌还在家里,说话给我注意点!

    宜昌扭头走了:那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

    只留破碎的风声在岌岌可危的家中空呼啸。

    这些话全刻进了武昌的心里。他想回头找鄂州哥哥,鄂州却推开他:跟着荆州比跟着我有未来。武昌又回头看荆州,却只看到荆州和宜昌决裂后留给他的一地鸡毛。

    雷雨将至,满地潮湿,年幼的武昌的心被蒙上厚厚的阴影。

    阴暗压抑的家庭环境,让武昌的内心逐渐歪曲。他爱上了比他年长一轮的长沙,且竟从长沙的同伴之谊中扭曲抽离出来一丝长幼温情,并以此抚慰自己的心。

    荆宜鄂造成的独孤寂寞、难以主宰命运的无奈处境,让武昌敏感多疑;内心深处的无助,造成的他的自恋和自尊。他既恨命运,又恨自己,矛盾的心境导致他在重大关头却难以把握机遇,最后则是把一切交给天意安排。

    武昌和长沙爆发争吵,长沙质问:你太不要命了,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

    在长久的沉默后,武昌却冷不丁来了句:我的命不属于我自己。

    长沙闻言心下一悸,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后来荆州老矣,武昌冷淡而报复地说:既然如此,我来当主人。

    已被抄家的荆州垂发顿足,仰天大笑:我果然养了个家贼!

    常侍荆府左右的岳州和常德立马找好了下家,而宜昌已不知去向。

    武昌得到了鄂州希望的权势,内心却永无宁日,最后纵身一跃,将射向别人的子弹,化为亲手了结自己的刎别。

    两湖之地的雨声更大,长沙在雨中披头散发,歇斯底里地咆哮:你就是为了找个温良的由头自杀!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武昌的弟弟武汉接替了哥哥的位置。

    长沙因为丈夫报复性的自杀歇斯底里,又因为小叔子和亡夫外貌惊人地酷似心神不定,被折磨得精疲力竭,最终自保机制让她遗忘了部分记忆。

    相同的位置诞生相同的关系,相同的关系孕育相同的感情。

    常德遁入桃花源,岳阳隐入君山岛,尘世中总是多情惹烦恼。

    雷雨夜,浑身淋得湿透的武汉向长沙表明心意,换来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长沙竭力地说:我已忘了许多事,你也一样,相互忘记吧。

    武汉目光炯炯:那你忘了武昌吗?

    长沙被始料不及的问题打得措手不及,她无法接话,只是无言地盯着地上四溅的水花。

    如此反应让武汉心下一惊,莫非真是如此?他自嘲道:你就算忘了我都不会忘了他对不对?你忘了什么了,你分明还在惦记他!

    长沙虚脱道:不是这样……

    武汉扳过她的肩膀:不是这样,那是哪样?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武汉气急了,他突然捧住长沙的脸颊,强迫她看准自己的眼睛,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提问道:那你看,我和武昌有几分相似?

    一声炸雷滚落在他们身侧。

    长沙双腿一软,猛得甩了武汉一掌,强行端作姿态:你是不是疯了?他是你的哥哥,而我是你的嫂子!

    武汉放开长沙,向后踉蹡一步。头顶高悬的闪电,将整个世界曝光为刺眼的白。

    天地一白中,失魂落魄的武汉惨然笑道:

    我才开始明白为什么武昌会爱上你。

    2

    长沙改嫁武昌后,觉得自己嫁的还是湖北省长,日子过的没区别。

    荆州另娶沙市后,觉得自己娶的还是湖南省长,日子过的也没区别。

    3

    长沙是阁楼上的疯女人。

    小孩都很害怕路过两湖大院,因为一发出点动静,就会听到漆黑潮湿的阁楼上传出幽幽的叹息,和指甲挠墙的声音。

    村里人都说她相也不好,高颧骨,尖下巴,伶仃的两只脚杆,是克夫相。她一辈子跟了五六个男人,全都死了:第一个老公是被陕西的仇家捅死的,嫁了第二个老公后,好日子没过多久,长江又发大水把人冲死了。遇到第三个老公时,她已经长了他800岁,但他无怨无悔地娶了这个女人,结果打仗打死了。第四个老公是她的老乡,人称enfp快乐小奶狗,活力小鲜肉,喜欢姐弟恋,总以为命运要放过这个女人,却没想到小鲜肉被一把火烧成了老腊肉,也死了。最后,长沙和她的亲弟弟善化一块住着,没成想弟弟也不明不白地突然暴毙了。

    长沙知道大家说她是祸星,心都死了,但是嘴巴还没死,还能去诱惑人,可怕得很。

    她上一次跑出来是跟了广东的一个男人下海,那个男人虽然身材矮小,皮肤黝黑,但期许会给她幸福,和钱。她信以为真了。回来后依然是幸福也没有,钱也没有。

    聒噪的村人说她一个人回来,肯定又把男的克死了,于是把她关进了阁楼里。

    也许是命运把她逼疯了,也许是做小做疯了,总之就这样,长沙成了阁楼上的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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