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洁白的雪花在清晨回荡的古老钟声里缓缓落下时,霍格沃兹的一切才慢慢苏醒。

    弗洛琳娜今天起了个早,她先去后厨找闪闪要了一份三明治带走,自从上次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认识了这个家养小精灵,她总算不用饿肚子了在霍格沃兹里跑来跑去了。但此时她正仰头看着霍格沃兹图书馆里一排排巨大的书架发愁,

    “这怎么找啊——”她微微叹气,手指摸过一排排陈旧褪色的书皮。

    “你要找什么?”一位突然出现在弗洛琳娜身后的女士面目不善地问道,尖锐的声音回荡在空旷昏暗的图书馆里莫名的诡异。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缩回手。

    对方身着黑色粗痳长袍,一顶夸张的黑色羽毛复古礼帽几乎压垮她瘦弱的身躯,加上她高挑的鼻梁,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像一只黑色鹫鹰。弗洛琳娜想起自己曾在霍格沃兹人员介绍章里看见过她——伊尔玛平斯,学生图书馆的管理员。

    “我找有关缓和剂的书,夫人。”弗洛琳娜回过神,礼貌地回应道。

    但对方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继续板着脸问“你是那个新来的?”

    “嗯,是的。”弗洛琳娜不明白她的想法,只能应道。

    “那些书昨天都被借光了。”对方的声音响起,给她判了个死刑。——唉,她就知道。毕竟自己昨天耽误了一天。

    有的时候不得不感叹霍格沃兹的学生们在完成斯内普教授布置的任务时,所表现出来的共进退的高贵精神。谁说霍格沃兹学院之间的关系不好,他们在大敌面前出奇的统一不是吗?

    “我知道了,谢谢您。”弗洛琳娜微微叹气。

    “还有”对方忽略她的回答,恶狠狠地威胁道:“如果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带着吃的进入图书馆,我保证会让你承担我权力范围之内最可怕的后果。”

    “我知道了…对不起。”弗洛琳娜心里一惊,下意识捂住自己的白色编织袋,凸起的部分正是一个因为寒冷天气而冰凉的三明治,而现在她悲催的发现自己没有施保温咒。

    终于脱离对方审视目光后,弗洛琳娜站在通风的廊桥上。天空被披了一层烟灰色的纱将阳光深深藏在背后,远处的山头在纷飞的雪中若隐若现。

    漫天飞雪——她突然觉得无比凄凉,一下子不知道是现在环境对心情的影响,还是此刻心情对环境的偏见。

    算了,再想办法吧。弗洛琳娜收回视线,安慰着自己,她决定先回礼堂喝一杯热乎乎的可可,宽抚一下自己的心和胃——毕竟比起冷冰冰的食物,早餐她还是更喜欢喝一些热乎乎的东西。

    学生们进进出出的礼堂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都是刀叉碰撞盘子的声音。弗洛琳娜扫视了一圈:四个学院的长桌上人都不少,教授们也都在教师席上看着报纸喝咖啡。毕竟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里,没有什么比挤在温暖的礼堂里吃热乎的早餐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弗洛琳娜迅速在斯莱特林长桌的最前面找到了切着蛋卷的温多林,她来到对方身边,微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肩膀,对方回头正好看见她冻的通红的鼻子,往右手边挪出一个位置。

    弗洛琳娜顺势坐了下来,搓搓冻僵的手指,伸手拿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

    “你才来吗?”温多林疑惑地问道“你今天不是起得很早吗?”

    “噢,我刚刚去图书馆借书了…”弗洛琳娜喝了口可可,感受着温暖的可可顺着自己的食道缓慢滑进胃里,感谢它帮自己锁定已经饿到感觉不到其存在的胃。

    整个人舒服了一点后,她把杯子捂在手里,继续补充道:“我本来想去借关于缓和剂的书,可惜都被大家借走了。”弗洛琳娜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不远处教师席上的斯内普,却发现对方也刚刚收回视线。

    弗洛琳娜就着热可可吞下自己的莫名其妙,视线重新转回在刚拿出来的课表上。

    上午的第一节课是魔法史,学校安排格兰芬多和他们一起上魔法史课,这是除了斯内普的魔药课以外,唯一一个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可以一起上的课。

    温多林发现身旁的弗洛琳娜盯着课表发呆,便问道“课表有什么不对吗?”她气定神闲地切着蛋卷的同时,好奇着身旁的姑娘又有什么新的奇思妙想。

    弗洛琳娜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既然大部分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关系不好,为什么还安排我们在一起上魔法史和魔药课。”她有些不解,既然容易吵架,不应该躲着对方吗?

    “因为这是唯一两门他们不会吵起来的课。”他们——有点微妙。

    “这样啊…”斯内普的课弗洛琳娜可以理解,就算是再加入禁林里的魔法生物一起,也是不会吵起来的。弗洛琳娜又下意识地瞟了瞟正在教师席上喝咖啡的斯内普,她想起了借书的事,她相信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生物求生的本能都会让他们出奇的统一战线。

    不过魔法史呢?弗洛琳娜之前没学过魔法史,她不解,转头问温多林“院长的课我可以理解,那魔法史是为什么啊?”

    对方绿色的眼睛回给她一个讳莫不深的眼神,答道“上了你就知道了。”

    结束美好的早饭,弗洛琳娜和温多林结伴走向教室。外面的积雪已经深到脚踝,冷风刺痛着她的眼睛和脸颊。

    弗洛琳娜缩着脖子,把脸埋在围巾里,倒着小碎步跟在温多林后面。她现在还是不太适应在雪地里走,今天去图书馆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好几天,弗洛琳娜发觉自己从回来以后就没看见过英国的阳光。天一直都是灰蒙蒙的,地上的雪即使扫过一遍又一遍也依旧会在短时间里积上一层又一层。

    她们走在路上,旁边其他不同学院的同学相互问着好,但很少会有人主动和斯莱特林打招呼。

    弗洛琳娜发现与其说是他们讨厌斯莱特林,倒不如说这是大部分斯莱特林主观上愿意的事情。不过也有例外——

    “嗨!弗洛琳娜,早上好!”弗洛琳娜正站在门口踏掉靴子上的雪,她微微一愣,和温多林双双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两个人影隔着几米站在雪地里朝他们打招呼。

    “噢,是你啊,早上好。”弗洛琳娜透过微微起雾的黑框眼镜镜片看清了说话的人,冲着隔着几米的对方摇摇手,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她转头给温多林介绍道“他叫莱得·奥帕克,我昨天关禁闭遇到他的。”

    对方走近,身边还跟着一个格兰芬多。

    弗洛琳娜笑眯眯地当起接线人,介绍着温多林“我昨天跟你提到的那个很好的人就是她——”弗洛琳娜一伸手“温多林·费尔本”她冲身边的温多林眨眨眼,给她发了个好人卡。

    还没等莱得奥说话,他旁边的格兰芬多就大大嘞嘞道:“我们都认识她,尤其是莱得奥”说完对方微妙的看了一眼杵在原地的莱得奥,继续道“她的魔药学好到令人发指,是唯一一个老蝙蝠看得上的学生。”要素过多,弗洛琳娜一下子没反应上来,温多林倒是一如平常没什么表情“我记得你叫科力尔·格林。”

    对方抓抓自己褐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忽闪忽闪,不好意思道:“抱歉,我第一次和正常的斯莱特林说话,太激动了”

    莱得奥听不下去了,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别听他瞎说,我们先进去吧。”

    教室里的学生红绿分得特别清楚,斯莱特林占据前方,而格兰芬多很乐意坐在后面,这样方便他们鬼鬼祟祟干一些事情,而不被教授注意到。

    他们坐在了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交界线的位置——这样不那么引人注意。

    开始上课后,弗洛琳娜终于明白了温多林的意思。作为必修课,这可能是最无聊的一门了,除了宾斯教授是幽灵以外没什么让弗洛琳娜觉得意外的。大部分格兰芬多在后面打起了瞌睡,斯莱特林的表情也是恹恹的,这样根本没机会吵起来。

    “今天有老蝙蝠的课吗?”科力尔在她们后面,悄悄问莱得奥。

    老蝙蝠——弗洛琳娜判断这应该是指斯内普,不禁笑了出来,蝙蝠可以理解,老嘛——说不定呢。

    “下午第一节,哪天没有他的课?”弗洛琳娜听到莱得奥叹了口气,下午也是他们一起上课“我还是更喜欢之前的斯拉格霍恩教授,他起码不会像死尸一样盯着我们。”

    弗洛琳娜听到后笑了笑。她毫不怀疑,如果他们前面坐的是别的斯莱特林,双方一定要吵起来了,看来还是有风险的,毕竟她认为斯莱特林的大部分学生很敬重斯内普。

    她又听到科力尔说:“我真希望能有什么事可以给斯内普放放假。”

    “…别想了,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的,就是产假也不可能…”莱得奥的冷笑话一直很到位,总有一语双关的意味。

    这下就连温多林也被逗笑了,弗洛琳娜不得不承认这样鲜活的表情在她美丽的脸上真的很生动好看。她这几天也发现,温多林人其实真的很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身边好像没什么朋友,反而是新来的自己和她聊的很开心。唉,或许是因为血统吧…

    接下来的占卜学,特里劳妮看到弗洛琳娜以后异常的激动,拉着她预言。她让弗洛琳娜把墨水滴进装有清水的奇怪花纹的碗,然后当着所有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面,告诉弗洛琳娜她今天有厄运。弗洛琳娜已经快对此免疫了,她安抚特里劳妮教授自己会小心的,才终止了关于她厄运的话题。温多林坐在她旁边,难得叹了口气,安慰道:“没关系,之前是用茶沫的,那个更荒谬。”占卜学,一直都是霍格沃兹历届学生们眼中的玄学。

    下课后,她决定先借占卜课上多出来的墨水给爸爸妈妈写封信,一是算着日子奥利维亚该回来了,二是这节课墨水用得实在太多了——弗洛琳娜不知道墨水的多少对于预言来说有什么区别,但她相信这样下去霍格沃兹的墨水开销一定会成为重要支出。于是在经过特里劳妮教授的允许后,她翻出张纸,洋洋洒洒地开始写信——大概是说她因为预言去了斯莱特林,但是遇到了一个特别好的朋友,她觉得很值得,让他们别担心。顺便提了一下自己前两天发烧还是院长治疗的,他是个很厉害的老师,自己很敬重他……

    反正是报喜不报忧,弗洛琳娜一贯的风格。这也可以提醒她自己多在意身边好的事情,那些坏的事情就让他们全部埋在雪里吧——

    弗洛琳娜一边下楼梯,一边想等奥利维亚回来自己一定好好犒劳它,毕竟它可是跨越整个大西洋给她带来爸爸妈妈的信。

    弗洛琳娜来到礼堂,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没找到温多林。

    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拿了面前的一块巧克力布丁。甜品总是让人开心不是吗?但是弗洛琳娜还没来得及开心,就感觉脖子一凉,一股刺骨的寒气逼近她。

    她下意识皱着眉木纳地转头,就看到一双水晶玻璃球大小的半透明眼球正死死瞪着她,而对方稍稍后仰的头被他自己缓缓扯了下来,碗口大的血淋淋的伤口杵在弗洛琳娜眼前,而他的另一只半透明的手正搭在她自己的脖子上…

    “怎么了?西弗勒斯。”教师席上的邓布利多狐疑地发现身旁的斯内普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下面斯莱特林的长桌。

    “啊啊啊啊——”

    弗洛琳娜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礼堂,她尖叫着从椅子上摔下来,后脑勺着地的疼痛也没能掩盖这恐怖电影里才有的惊悚片段给她带来的的恐惧,正在吃饭的学生和教授们都望了过来,看到了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的弗洛琳娜和得逞的幽灵尼克。

    虽然他们已经习惯了幽灵尼克向别人展示刀口的习惯,但又惊讶于今天对方如此没有礼貌的玩笑,毕竟在平时他都是一个绅士风度的幽灵,从来不会像皮皮鬼一样到处吓唬人,更何况是新来的学生。

    对方又把头按了回去,笑声回荡在礼堂“你真有意思,我昨天晚上就跟着你了,你一直都没发现我。”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弗洛琳娜,他一下有点后悔“嘿,孩子你还好吗?我只是想跟你开一个玩笑,因为你长得很像当时处决我的那个刽子手。”弗洛琳娜的心脏要跳出来了,她的神经哆哆嗦嗦地重新开始运作,然后她听到——她长得很像刽子手?

    “…没关系,可以理解。”弗洛琳娜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在脖子上,她感到无比开心。——果然差点失去的东西才会被珍惜。

    就在这场闹剧即将在弗洛琳娜的尴尬的笑容里平息的时候,一个雪白的身影从大门飞进来。

    刚刚带回迪亚兹夫妇的信的奥利维亚,很不巧穿过了在众人打抱不平的声音里伤心逃走的幽灵尼克的身体。小家伙没比弗洛琳娜稳重多少,在大家的注目礼中吓得偏移航线,一头撞上了一位斯莱特林的同学后摔进了长桌上的大碗南瓜汁里。

    飞溅的液体祸及了周围好几个斯莱特林,而最糟糕的是——它不小心抓伤了刚刚撞到的米德尔·弗利。

    “奥利维亚!”弗洛琳娜认出来了自己的猫头鹰,腾的一下站起来。

    事情闹大了——

    弗洛琳娜一边着急地把自己的猫头鹰从南瓜汁里捞出来,一边替自己的猫头鹰道歉,还要阻止其他斯莱特林伤害奥利维亚的行为;而斯莱特林们埋怨着身上的南瓜汁,围住弗洛琳娜试图教训她怀里护着的猫头鹰,还有无数人指着哭喊的米德尔,告诉他他的额头在渗血;其他学院的学生端着盘子,眺望着斯莱特林长桌那边的情况,或者大笑起哄或者议论纷纷;差点没头的幽灵尼克知道自己惹了麻烦愣在空中喃喃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而幽灵们听到声音都来看围过来凑热闹;教师们都走下去想要安抚大家的情绪,帮助平息事情,却被看热闹的人群挡住,维持秩序的声音也被淹没……

    “安静—”

    邓布利多亲自下场维持着秩序,却没有人听到。

    “安静——”邓布利多重新站回台阶上,蓝色的眼睛扫视着闹哄哄的人群,提高声音。

    现在只剩米德尔难听的哭骂回响在礼堂——“这个畜生抓伤了我,的,头——!”

    他张牙舞爪地哭喊着,一手捂着脸,一手试图从弗洛琳娜怀里撕扯出奥利维亚。

    “它死定了——!”对方暴怒的声音回响在诡异安静的礼堂。

    弗洛琳娜哭丧着脸给他道歉,用手护着自己的猫头鹰。而奥利维亚受了惊吓,勾着她的衣服拼命往她怀里钻,在南瓜汁的加持下,他们都异常狼狈。

    “别大惊小怪米德尔,只不过破了点…”斯内普正蹙眉推开人群,阴着脸走过来,蕴着薄怒的声音还没完全控制住米德尔——

    “啪———”

    这下大家彻底安静了,因为谁都没想到米德尔竟然会动起手,他暴怒之下扇了弗洛琳娜一巴掌!

    而他的声音仍然没有停下来,他忽视所有人惊诧愤怒的目光继续骂着,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还很符合他一贯作风的牵扯上了血统……

    大力的击打下,弗洛琳娜有那么几秒什么都听不见,眼前白花花一片,铺天盖地的眩晕在阵阵耳鸣中席卷而来,她别着头,下意识捂着已经发麻的脸,而她的另一只手还搂着奥利维亚。

    诡异的安静中只有米德尔的咒骂,大家纷纷反应过来,越来越多不同的声音开始从不同的长桌上传来替弗洛琳娜抱不平,特别是格兰芬多桌上气的直跳脚的莱得奥·帕克和科力尔·格林——

    “你干什么?!太猖狂了!这可是学校--”

    “你疯了吗?!怎么能打人呢?--”

    麦格教授及时摁住了他们两个,阻止对方想要冲过去揍米德尔一顿的打算。虽然如此,麦格教授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本就严肃的神情在她宽大帽子的阴影下更加严肃。

    “让他闭嘴吧,我都觉得丢人。”很明显米德尔犯了众怒,一个斯莱特林不满地说。现在就连斯莱特林的脸上也挂不住了,他们虽然想教训那只不知好歹的猫头鹰,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孩,但是显然对于这种没脑子的莽夫行为他们更看不起。

    这个同学如愿以偿,一道锁舌封喉飞过来,命中米德尔,他的上颚和舌头立刻粘到了一起,咒骂声变成了囫囵的呜咽。

    “闭嘴吧!米德尔——”斯内普终于推开了最后一个挡在他面前的刚刚跑过来的格兰芬多,对方一踉跄,抬头哭丧着脸——他是来帮忙的。

    斯内普的声音钻进弗洛琳娜短暂失聪的耳朵,里面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愤怒,咬着音节挤出来的句子阴森锋利得简直可以割开对方的喉咙。

    哄闹的人群再次诡异的安静。

    而弗洛琳娜也从渐渐清晰的视线里第一次看到了米德尔说不出话的脸上流露出的一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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