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一条条路线和楼梯和的那张泛黄的羊皮纸上墨线重合,弗洛琳娜对照着地图左拐右拐终于摸回了寝室。

    她迅速从桌上一堆散落的书中间找到课本,然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去魔药教室——在上课钟声从古老的塔楼发出的前一分钟。

    感谢梅林自己没迟到,果然人的潜力都是需要激发的。弗洛琳娜扶着教室的门框大口喘着气,再次看了看一直攥在手里的古铜色怀表确认到。

    奔跑让她一直紧攥的手心渗着薄汗,喉咙因为吸入过多的冷空气而刺痒——跑步对于她真是一件要命的事,尤其是在冬天。

    她拉了拉刚刚被自己胡乱缠在脖子上的绿色围巾,温热的水汽从院袍里钻出来缠在发丝上,她重新把编织袋扯回肩膀,然后深吸一口气走进教室。

    深色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大部分的光亮,微弱的光线在缝隙中挤进来,甚至接触不到书桌就消散在闷闷的空气中。

    大家都在低声探讨着什么,而在看到弗洛琳娜以后,教室里坐着的红红绿绿界限异常分明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统一噤声行注目礼。

    弗洛琳娜抿唇一秒,微微弯腰,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温多林隔着几排向正在弯腰找座位的弗洛琳娜招手——她这样能找到什么?温多林无奈,示意她这里有空位。

    弗洛琳娜刚好看到了她,会意地朝温多林招招手走去。

    “谢谢你。”弗洛琳娜感激道,很明显对方帮自己占了个位置。她的声音因为刚刚结束剧烈的奔跑而夹杂着一些喘/息,听起来像断断续续的波浪线。

    “都解决了?”温多林平稳的声音带着冻结的悦耳,几根栗色的发丝随着她抬头的动作温柔地扫在眉睫上。

    “嗯,别太担心,我把这件事交给校长和院长处理了。”此时弗洛琳娜正用手指将耳后的暖黄色铁丝小鱼形发夹从凌乱的发丝中拨出,她偏头蹙眉感受到头皮一阵细微的拉扯带来的疼痛后,终于如愿以偿地让小鱼张开嘴巴,她重新把发丝捋顺,用夹子别在耳后。

    温多林翡翠色的眼睛快速一瞥,目光落在弗洛琳娜受伤的嘴角又飞快转走,沉默了一会儿后评价道“很聪明的做法。”

    弗洛琳娜结束动作,她正过脑袋傻笑着和温多林一起夸赞自己“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碰——”

    大力地关门声打断了教室里的谈话声,斯内普从外面飞快地走进来,寒气伴随着漆黑的袍角在他脚边飞舞,诡异的气氛从门口侵略进教室。教室仿佛笼罩着一团阴云,甚至温度都在急速下降。

    他站定,黑色的长袍如蝙蝠收复羽翼般裹上他的身躯。他挑剔地扫视了一圈,视线短暂擦过唯一还一个愣愣地看着他的学生,接触对方眼睛的一瞬间,她也后知后觉的敏感地把头别开。

    这节课漫长到仿佛用银质冰凉的刻刀在身体上雕出花纹。

    斯内普冰凉生硬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从他口中念出的那些困难的知识带着更恶毒的意图无差别的攻击着每一个学生的脑子,弗洛琳娜真正意义上理解了五年级魔药知识的困难和她魔药教授的恐怖。

    这强大的气场比在校长办公室里时恐怖多了,难道是因为那里有邓布利多光辉的压制所以才不明显?弗洛琳娜低头抿着唇暗暗想。

    她甚至怀疑这和校长办公室里的是两个人,毕竟自己在那里也跟他说上过几句话不是吗?而现在这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和教贬参半的评价,让她不得不怀疑——

    他好像不喜欢学生——每一个。或者说他不喜欢教学生知识这个行为,再或者说他根本不喜欢与人接触。

    弗洛琳娜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他怎么会选择来当教授呢?她感觉对方更适合去做理论研究,就是那种不需要接触任何有思想的生物,只需要接触一大堆冰冷的数据和理论知识的工作——这一定会非常适合他。

    这样他就再也不用因为接触那些他认为的愚蠢思想而生气了,或者他需要通过讽刺别的生物来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可他好像只有面无表情和阴沉愠怒两种…

    唉,好饿…弗洛琳娜轻轻甩甩脑袋,试图把心里乱糟糟的思绪赶走。这种低气压的环境压得她喘不过气,而集中注意力只会让她觉得更糟。

    不过不管怎么样,斯内普的教学水平绝对没话说——简洁的教学语言没有半句废话,知识点像一个个拿着长枪的士兵规规矩矩方方正正地进入她的脑子,这种感觉很奇妙。

    弗洛琳娜按照黑板上的理论和步骤将魔药材料全部丢进坩埚。可惜她在坩埚冒出的一阵糟糕蒸汽里,听见了斯内普让自己留堂的声音。伴随着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一半幸灾乐祸一半同情怜悯的目光,一个陌生的词侵入她的思想——留堂?

    她试探性的转过头朝温多林眨眨眼,这节课她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讲话。

    “下课别走”温多林用余光瞥了一眼弗洛琳娜,轻轻解释道。她将面前的坩埚里的液体散发着梦幻绚烂的光泽尽收眼底后,有条不紊地整理起桌面上看起来摆放得依旧整齐的用具。

    弗洛琳娜轻轻叹了口气,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她硬着头皮用魔杖挑起坩埚里的一些浑浊的液体,让它们缓慢流进旁边的小玻璃瓶中,最后按要求贴上标签。

    古老的钟声回荡在城堡中,同学们陆陆续续交上成品离开教室。弗洛琳娜摘掉眼镜,自欺欺人般不太想看清斯内普的表情,最后模模糊糊地与隔着几排的莱得奥对视一眼。最后他们一起走下去,同时颤颤巍巍伸出手。

    斯内普在瞥到那两瓶同时伸过来的糟糕魔药的一瞬间就皱起了眉。冰凉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个紧张的学生。挑眉冷笑道“或许魔药材料都觉得‘死得其所’。”

    应该也没那么糟吧…弗洛琳娜抿着唇听着斯内普的冷嘲热讽,看了看自己手心中的小瓶,里面混浊的液体像埋在外面的阴云,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好吧…确实挺糟糕的,但她发誓自己真的是一步步按照要求来的。

    “你,出去,格兰芬多扣十分。”

    “你,留下,再熬一遍给我看。 ”

    斯内普生硬开口判定两人的生死。

    莱得奥会做成这个鬼样子他一点也不意外。他成为教授后,这个格兰芬多就从来没在他的课上熬出过对的东西。

    而弗洛琳娜作为新来的学生,再加上邓布利多的“特殊关照”,这节课他专门留意了一下她的水平。同样的步骤,其他人熬出来的魔药都没问题,但从她手中做出来的魔药…如果还能称之为魔药的话,质量却奇差无比。

    对面两个人面面相窥,最后默默点了个头顺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莱得奥灰溜溜地带上门。

    “这么快?”科力尔靠着墙壁等待,看见溜出来的他非常惊讶。

    “我被扣了十分”莱得奥叹气“而弗洛琳娜还得重做给老蝙蝠看。”

    “啧,一下子不知道你们两个谁更惨。”科力尔客观的评价道,两个人并肩往外走。

    “老蝙蝠太偏心斯莱特林的学生了,他从来不扣斯莱特林的分!”莱得奥忍不住抱怨起斯内普的扣分标准,虽然弗洛琳娜的魔药看起来的确比他的要好一些——他玻璃瓶的更像吸收了工厂里燃烧黑色废料的浓烟。

    “事实上,他今天中午刚扣过斯莱特林的分数。”温多林慢慢从一个角落里走出来,吓了两个人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对面两个人异口同声,一起保持着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

    温多林瞥了眼教室里的唯唯诺诺架坩埚的弗洛琳娜,又转头看了眼科力尔,对莱得奥道“等人。”

    “你也在等我?”莱得奥根据科力尔的行为往下想,没过脑子就问了出来。

    ……

    “很显然,我也在等自己的朋友——但不是你。”温多林的眼睛像没有波动的深绿色湖水,她毫不避讳莱得奥的目光,似乎可以把莱得奥盯透。

    之前有弗洛琳娜在的时候,四个人相处的很和谐。主要是靠弗洛琳娜充当和事佬左拉拉右扯扯。

    但很明显她一不在,两个刚认识不久的学院之间的差别就体现出来了。尽管这好像是一种刻板印象,但有时不得不承认分院帽的准确,同一个学院的人不管是说话方式还是行事风格都异常吻合。

    莱得奥耳朵尖泛着微红,尴尬地给温多林道歉“不好意思,我没过脑子就问出来了,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对了对了,你知道弗洛琳娜的事怎么样了吗?”科力尔在旁边急切地问道,他注意到上课时弗洛琳娜就在她旁边。

    “去问她,我不是猫头鹰。”温多林收回目光语气平静,丢下一句转身朝着草药课教室走去。她不确定弗洛琳娜愿不愿意告诉他们,而且传话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好。

    雕着古老花纹的银白色指针一圈圈地转着——她看了看白皙手腕上的黑皮手表,还有一个小时——希望弗洛琳娜能赶到。

    莱得奥和科力尔站在原地对视一眼,看着走远的温多林脚边飞舞的黑袍品味着她的话,这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斯内普,他们叹了口气——斯莱特林的人走路或者说话好像都是一个调调。

    而此时,弗洛琳娜也在心里唉声叹气地站在第一排的桌子后,熬制魔药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斯内普毫不留情的注视下。

    对方正姿态放松地半靠在讲台上,抱着手臂紧盯着这边的小心翼翼,两个人手里都握着魔杖,但神态却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她第二次自己熬魔药,上次在地窖她基本只做了蒸鼻涕虫这一件事。鼻涕虫…今天晚上就是蜘蛛和蛇了…她克制住自己想叹气的冲动,死死盯着冒热气的坩埚,仿佛这样就可以把它钉死在木桌上,而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嬉笑打闹声被寒冬隔绝在偌大的教室外,这里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坩埚里魔药咕咕噜噜的冒泡声还夹杂着…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她藏在桌子下面的左手悄悄安抚性地揉着肚子,希望自己到现在只储存过半块三明治和一杯热可可的胃先安静一会儿。

    一塌糊涂的魔药、咕咕叫的肚子、将要迟到而扣分的草药课还有未来发生的糟糕的禁闭

    她的院长一定在百年之后还会对她“念念不忘”的。

    她没忍住微微叹了口气,迅速把月光石粉末倒进坩埚,心里默默背着步骤——顺时针搅拌至…糟糕的蒸汽再次腾起?

    弗洛琳娜生无可恋地抬头看着斯内普,熬缓和剂不需要接触那些奇奇怪怪的虫子,她发誓自己做了所有应该做的。

    斯内普皱着眉擦了眼对方一脸冤枉的表情,又转向坩埚中的魔药,目光上上下下地扫过几眼后,挂起了一个标志性的面无表情,像冰冷雕塑上的精致面具,继续抱着手臂冷声警告道“你还有十二分钟赶到草药课教室,别给斯,莱,特,林扣分。”他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嗯?”弗洛琳娜微微一愣,她本来已经做好再被罚一个月的禁闭的心理准备,结果他这是…放过自己了?她又看看坩埚里的魔药确认——自己熬的就是不对啊

    “可是我这个…”

    “十一分钟,你最好跑快一点。”斯内普打断道,挑起的眉毛和眯着的眼睛是他毫不掩饰的落井下石。

    弗洛琳娜的眉毛也没控制住地跳了跳——这是她试探性确认对方意思的习惯,

    看着面前面目不善的斯内普,她抿唇思考一秒后,当机立断抓起旁边的编织袋,里面厚重的课本因为惯性撞在她的腿上,脚一歪被椅子拌了一下…她尴尬的板着脸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踉跄两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跑到门口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下意识抓住门框停下,转身飞快地朝斯内普鞠了一躬“谢谢您,麻烦您了,教授再见…”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明显是根据经验总结出来的。不过她现在很满意自己——毕竟这次没再摔跤,这是大进步。

    女孩的背影越来越远,斯内普站在教室里独自把嫌弃到不雅观的句子嚼碎吞下,他收回目光,用魔杖挑起一些坩埚中的液体,利落地装进玻璃瓶,离开了教室…

    校长办公室如往常一样温暖,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

    “西弗勒斯是你啊,要红茶还是绿茶?”邓布利多坐在那张巨大的红木桌后面,神态自若地等待着来访者的答案。

    “都不用。”斯内普走进来简洁拒绝道。皱着眉看着邓布利多往面前那杯红茶里倾倒了致死量的砂糖,胃里一阵翻搅,他一闭眼决定当没看到。

    “什么事?魔药课不顺利?”邓布利多问到,斯内普打量着对方微妙的表情,忽然想起中午临走时邓布利多的祝福,他把弗洛琳娜熬的魔药拿出来推到了邓布利多面前。

    对方水蓝色的眼睛打量着灰蒙蒙的玻璃瓶一会,问道“这是她熬的?”这句话的语气更像是陈述句。

    “我盯着她做的。”斯内普简短回答“步骤没问题。”他顺便补充道。

    “当然,我相信你的判断。”邓布利多快速肯定道,目光丝毫没离开面前的玻璃瓶。

    壁炉的火焰噼里啪啦成为唯一的声源。斯内普坐在邓布利多对面打量着对方的表情和桌子上的魔药。

    没有弗洛琳娜在这笑呵呵的接话,校长室里倒是安静到荒凉,哼——她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斯内普撇嘴在心里嘲讽道。

    沉默良久后

    邓布利多率先开口“谢谢你如约告诉我这件事西弗勒斯”他顿一顿,斯内普知道这是他提出要求的前兆。

    果不其然——

    “以后不需要再训练弗洛琳娜的魔药质量了,因为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左右这样的情况。”

    “您的意思是要我对这样的魔药质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斯内普嘲讽道“这可不像您能对斯,莱,特,林说出来的话。”

    “是的”邓布利多毫不掩饰,顺便忽略对方的冷嘲热讽继续道:“这孩子的情况很特殊,从今天起,麻烦你教她防御和攻击的魔咒吧。”

    斯内普不置可否——邓布利多没打算告诉自己为什么,他懒洋洋地提醒道“我无所谓,先生。但是您最好有办法通知OWLS的考官。”

    邓布利多明白对方的意思,笑笑道“以弗洛琳娜的理论至少可以拿到A的。”

    斯内普挤出一个无声的冷笑回应邓布利多如此低的标准。他微微颔首,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他倒是不在乎,甚至还很乐意——不管怎么说这是邓布利多要求他向着斯,莱,特,林的学生,哼——如果她算的话。只不过那个小姑娘的名声可就要不好听了,斯内普扯扯嘴角表示遗憾,但可惜这看起来更像是个邪恶的笑容。

    在他快速起身告辞前,邓布利多向他发出了一会儿去散步的邀请。斯内普挤出一个与温柔善良毫无关系的笑容,算是对邓布利多的回应。

    难怪他能打败上一任黑魔王,格林德沃先生绝对做不到在快要一百岁时还能用生命的代价钟爱糖果并每天活蹦乱跳地往外跑。斯内普出去的时候顺便嫌弃着邓布利多。

    古老的钟声伴随着孩子们欢快的声音在城堡的各个走廊里回响,这宣告着这座城堡中孩子们一天学习生活的结束。

    弗洛琳娜拖着酸痛的腿,拎着编织袋,慢吞吞地往斯莱特林长桌的最前端蹭,他们院的餐桌上没几个人,温多林一个人坐在最前面切着盘子里的面包。

    弗洛琳娜看着岁月静好的她,莫名感到欣慰,至少自己还有朋友能说说话不是吗?

    她今天过得比过一整年还累,两条腿在过度的奔跑后酸疼到不像她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她行尸走肉般坐在了温多林旁边。

    “解释清楚了?”

    “嗯。”弗洛琳娜用手垫着下巴抵在木桌上“在我向斯普劳特教授解释自己为什么迟到五分钟之后,她就放过我了。”女孩的声音萎蔫下去,带着明显的疲惫,头发凌乱地翘着。

    “那你这是?”温多林发现弗洛琳娜的异常

    “然后我去了海格的小屋一趟…”弗洛琳娜趴在一大堆食物面前,细小温吞的声音闷闷地从桌子上飘忽进温多林的耳朵,温多林大概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没成功?”

    “嗯…”这声鼻音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挠的人的听觉痒痒的,今天被人打她都没这么泄气。

    “或许…”温多林见状,试图安慰弗洛琳娜一下,但事实就是还有一个小时她就要去面对蜘蛛和蛇。她抿了抿唇,决定闭嘴。

    “而且我还遇到邓布利多校长和斯内普教授了。”弗洛琳娜哭丧着脸抬起头,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我当时正蹲在雪里准备摸一摸那条冬眠的蛇,海格教授在我后面…”

    弗洛琳娜用手比划着当时的位置,声音还在继续。温多林透过笼罩着弗洛琳娜的悲伤氛围,下意识看向教师席上的斯内普,对方倒是神态自若切着牛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最后我腿一软,差点就给他们磕了个头…”单词们排列整齐,不争不抢缓缓地进入温多林的耳朵。

    她将目光重新回到旁边生无可恋的弗洛琳娜身上,对方自闭地用手拍在自己的鼻子上揉了揉,补充道“因为校长扶了我…”弗洛琳娜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从刚刚被邓布利多扶过之后就一直泛着热浪——或许自己真的应该跳进黑湖冷静一下。

    温多林平稳的声线陈述出一个客观残忍的事实“你最好吃点东西,因为你待会就是真的给院长跪下,他也不会扶你的…”

    弗洛琳娜顺着温多林的话,没由头想到了校长办公室里斯内普替自己想办法救奥利维亚时的样子。对方依旧板着脸,依旧不近人情,可做出的事并非和他的表情一样冷冰冰的不是吗?至少是向着自己的…是因为自己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吗?还是他真的想帮自己…

    !

    弗洛琳娜莫名其妙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赶紧甩甩头驱赶脑子里如烟雾缭绕的想法。想什么呢?她对自己思维的跳脱保持一个无语的态度。

    但很明显温多林误会了她的意思——

    “你觉得院长会扶你?”对方皱着眉问道。

    !

    第二身冷汗出现,她还没回过神的脑子在接收温多林的信号之后,下意识控制头部做出一个与刚才相反的动作来表达自己否认的态度。但很可惜甩头的反动作是——点头。

    温多林的表情越来越奇怪,奇怪到弗洛琳娜从来没在温多林脸上看到过。但她在别人脸上看到过——爸爸妈妈在医院里确诊病人时的表情就是这样的。

    “不是不是…”弗洛琳娜赶紧用抬手扶住自己的脑袋,阻止它想要继续做出什么奇怪的动作。她刚想开口却一下子语塞,怎么跟温多林解释呢?要是说自己刚刚想到了斯内普帮自己的样子…那就更难说清了。

    “你的头…怎么了吗?”温多林紧锁眉头看着弗洛琳娜扶着脑袋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它有点问题,不用管它。”弗洛琳娜叹了口气,情急之下干脆顺着温多林的话,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力度不大但非常醒脑,她觉得好多了。

    “我刚刚不小心想到别的事了,没认真听你在说什么。”弗洛琳娜的话半真半假——不小心想到别的事是真的,没听到温多琳的话是假的。

    但很可惜,她欺骗别人的经验实在不足。

    “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会下意识低头吗?就像每次你明明自己也很担心却安抚我们的时候。”温多林眯着眼睛,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看对方一脸震惊地抬起头——很好,她并不知道。

    “……啊…难怪你没被我骗过去。”弗洛琳娜无奈笑笑,甚至带着些耍赖的语气。

    “你先练习骗过巨怪吧,总得一步步来。”温多林没忍住白了她一眼,自从认识弗洛琳娜以后她的表情丰富了不少

    ……

    “你这句话真是非常斯内普教授的。”弗洛琳娜扶着额头由衷感叹道。

    ……

    “斯内普教授”在她眼里好像是个形容词…温多林试图忽略这点,继续看着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

    “好吧好吧,那你听着,我给你解释。”弗洛琳娜妥协了,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刚刚顺着你的话想到了院长当时帮我想法子救奥利维亚,然后我就按他的话做了。”她简洁的概括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他让你做什么?”温多林郑重其事地问道。

    “这个啊…嗯…不好意思温多林,我不知道这种事情可不可以告诉别人。”弗洛琳娜模棱两可的说着,她不确定斯内普的做法是否违反了什么巫师界的法律,毕竟巫师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法律和麻瓜不一样。这样的事少一点人知道对斯内普是好的,斯内普的做法无论如何都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去,万一真的有什么意外呢?自己这不是以怨报德吗?

    弗洛琳娜想着,没注意温多林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然后我刚才就是突然想到了他这个人或许还挺好的,结果我被我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弗洛琳娜笑了笑“所以我甩了甩头,想驱赶这些咬人脑袋的想法。”

    ……她的形容词一向这么奇特。温多林没管,听着弗洛琳娜念叨——“我没有想反驳你的意思,后来点头是因为我太着急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所以我扶着脑袋想停止它继续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行为…不过话又说回来…或许你是对的吧,毕竟我不是很了解他…我才来了几天?好像…”

    “三天。”温多林听不下去了,给出答案的同时递过去一盘面条,以阻止对方继续掰着手指头数数的愚蠢行为。

    “噢,谢谢。”弗洛琳娜顺从的拿起叉子卷起一些,咬进嘴巴里。

    温多林从侧面瞥了眼她规律嚼动的嘴角和一鼓一鼓的脸颊,莫名地想起自己之前养死的一只气泡鱼,它也是自己给什么就吃什么,就是下场不太好…

    她收回视线,听弗洛琳娜含糊不清的声音继续碎碎念叨着“…我总觉得我好像见过他,这种感觉很…诡异…真是非常奇怪的…”她又悄咪咪点点头,再次肯定道“对…非常奇怪…”

    “你想说他念及旧情?”温多林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响起。

    第三身冷汗…弗洛琳娜手一抖,面条掉回了盘子里。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我自己见过他”弗洛琳娜拼命摇头,嘴里鼓鼓囊囊的,在凌乱的发丝的加持下更像潦草的河豚“我不可能见过他呀,我六岁之后一直在美国…”

    “那就是一见如故?”

    第四身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弗洛琳娜差点被这口面条噎住,她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着温多林“……啊?!”

    对方一脸微妙地看着她,弗洛琳娜突然意识到——“你…你在打趣我?!”

    温多林高挑眉毛,笑了笑,这样鲜活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并不违和。有的时候斯莱特林的人也挺…腹黑的——从各种角度来说。

    她继续切着面包,真情实意道“你一直都很特别。”

    “……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弗洛琳娜不甘心地追问“你说吧,我改。”她下定决心,放下叉子,郑重其事的对着温多林说道。

    “别改了,没什么不好的。”温多林漫不经心地说着,转头看见弗洛琳娜誓死不屈的表情。

    她叹了口气,从奇奇怪怪的形容词、永远不着调的重点、清奇的思路以及对斯内普特别的评价里挑了一个最没有杀伤力的告诉她。

    “很少有人这样说院长,除了那些梦想追随神秘人的学生。”

    “神秘人?!”弗洛琳娜压低声音,一下子抓住了一个敏感的词汇——自从他倒台,食死徒、黑巫师、神秘人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名词,很少会有人再提起。

    “为什么啊?”弗洛琳娜想不明白,总不能因为他长得不太和善吧。

    “他是食死徒啊”

    !!!

    温多林继续切着面包,陈述着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你不知道?”温多林看着对方震惊地晃晃头“我不知道啊”

    “你…不看报纸?”这回是温多林不可置信了

    “…不怎么看。”

    “……猜不到?”她不死心,试图挽回一下弗洛琳娜在她心里的形象。

    “…我以为他只是脾气不太好。”

    ……

    温多林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嘶…可是…”弗洛琳娜正过身子,还是不太能接受。

    她对食死徒的印象实在不好,他们意味着血腥、残忍和杀戮。

    可斯内普呢?他会和邓布利多一起浪费时间找自己,会给自己退烧药,会在坩埚爆炸的时候救学生,会在她受伤之后拉着她去校医院,会帮她想办法救奥利维亚,会浪费自己的时间看她重新熬魔药。

    这些事都与他无关不是吗?他完全可以等着邓布利多的结果,拒绝庞弗雷夫人的请求,一脸冷漠地看着学生因为粗心而自食其果,放任魔法部的人带走她的猫头鹰,最后直接给她关禁闭——这些才是一个合格的食死徒该做的不是吗?

    她想不明白了,叹了口气——人真的是好复杂的生物。

    “或许他是个好的…食死徒?吧…”她还是想相信自己看到的,喃喃自语地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面条上。

    温多林抿着嘴唇“弗洛琳娜,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太美好,这对你没好处。”

    “嗯…可我没有吧…我也能看到他不好的一面啊…”弗洛琳娜不太死心地补充道“我承认我自己不太聪明,但是我看人一向都很准的”她非常认真的补充。

    “比如?”

    “比如斯内普教授他不喜欢格兰芬多学生…吧”弗洛琳娜试探性的确认。

    温多林没控制住冷笑一声“谢谢你告诉我,不然我永远都不会知道。”

    “不用谢…”弗洛琳娜客气了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她觉得温多林的这句话怪怪的,她选择保持战略性的沉默。

    温多林叹了口气“你将来想做什么工作?”

    “…嗯治疗师吧…怎么问这个?”的弗洛琳娜不知道这个问题和刚刚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她想成为治疗师主要是受自己爸爸妈妈的影响。

    “那你可得好好学魔药了。”

    温多林结束用餐,站起身告别弗洛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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