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115章 生母
選新娘的事情暫告一段落，被選出來的新娘們因故被安置在了徵宮醫館病房中由宮遠徵負責集中看管，每日都被拘在醫館內，幾乎出不了門，怨聲載道的，但對此…執刃只是一臉無奈的表示他說的話不管用阿，宮遠徵這叛逆弟弟不聽啊!
實際上是，這是宮門內部一致作出的決定，就是故意要讓這些新娘們不滿、就是故意要激化他們的情緒，讓他們沉不住氣、逼他們出手才能路出破綻。
但在這些新娘們露出破綻，收到請帖的李煜竹先到了。
風塵僕僕的李煜竹剛踏進舊塵山谷，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先找間客棧整理一下自己便急匆匆的敲響了宮門，滿心都是視若親妹的溫嬌嬌是不是〝清醒〞了、是不是著急著要找自己求助。
李煜竹被角宮安排在了宴客廳中，焦急的等待著，但他在看到惜音走進屋子裡的身影時，心一瞬間又沉了下去。
邀他前來的，是那位姑娘，不是嬌嬌…
宮遠徵走在前頭，滿臉不爽的一屁股直接坐在了李煜竹對面，緊隨其後的惜音才輕輕柔柔的在他身旁落座。
即便視如親妹的溫嬌嬌〝疑似〞被其他靈魂占據了身體而感到不滿的李煜竹依舊難以控制的去關注著小夫妻之間的互動，然後敏銳的注意到了…走在前頭的宮遠徵雖然臉色很臭，但當惜音走到他身邊要落座時，他還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攙扶、去替她整理好座位。
「姑娘…是有事找我嗎?」剛剛面色稍緩的李煜竹看到了明顯不是溫嬌嬌的惜音，面色冷沉了下來，聲音僵硬。
「是溫姑娘…溫嬌嬌有事要我轉達的。」惜音面色平靜的這麼說:「溫姑娘在溫家過得並不好…這一點我相信李將軍既然同溫姑娘一起長大，甚至曾有婚約在身，應當略知一二。溫姑娘想告訴你，當初退婚並非她所授意，她也和父親抗議過多回，認為不該在李家遭逢巨變之時落井下石，她是想履行婚約的，只是…在溫家，她沒有話語權。」
李煜竹輕蔑的的視線對上了惜音的雙眼，在他看來眼前的姑娘即便再是優雅端莊、大方得體，她終究是個偷竊他人身軀的小偷:「…你怎麼知道?你憑什麼幫嬌嬌說話?你不過是個、是個佔據他人身子的…」李煜竹的教養讓他難以對著一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口出惡言，所以即便心中在不滿，那句傷人的話終究說不出口。
「溫姑娘是主動驅動禁咒，請我上身的。」面對李煜竹近乎惡劣的語氣，惜音也不生氣，相當平靜的敘述:「她使用的是獻舍禁術，這是一種古老的禁術，與其說是陣法，它更偏向詛咒。發陣者須以兇器自殘、在身上割出傷口，用自己的血畫出陣法和咒文之後，坐於環陣中央，召喚十惡不赦的厲鬼邪神，祈求被召喚的邪靈完成自己的願望，而代價…則是肉身獻給邪靈，自己魂魄歸於大地。」
李煜竹瞪大了雙眼，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李將軍，這個術法…是由活人單方面結咒所造成的，我們死者…沒有拒絕的權力。」惜音繼續平靜的說:「一般會動用到此禁術之人，大多冤苦難平，所以他們經常會請窮凶惡極的厲鬼上身替自己報仇，溫姑娘…生性良善，即便不堪生活重負，她也沒有請厲鬼上身、她所求之事亦不傷及他人性命。」
「這都是你的片面之詞…你占了她的身子，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李煜竹壓根不買惜音的帳。
惜音突然伸手、從宮遠徵懷裡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李煜竹。
李煜竹:???為什麼是從徵公子的懷裡掏?
宮遠徵:廢話!給你的信我怎麼可能讓我家汀兒貼身帶著!
李煜竹有些楞神的接過了信，翻開一看便知道為何溫惜音一言不發的直接遞給自己了…
上面的清秀的字跡，無庸置疑是溫嬌嬌的。
惜音簡單解釋:「這是溫姑娘短暫清醒時寫下的，藏在了我出嫁前在徵宮的房間內，出嫁時整理房間才發現的，所以之前才沒能及時給李將軍。」
信件內容其實並不多，但卻看的李煜竹百感交集…他一來恨溫家為何這般苛待自己的嫡女、一邊又恨著自己這麼多年怎麼就沒想過關心關心自己視如親妹的故人之女。
「…是我錯怪你了，藍姑娘。」李煜竹有一瞬間、讓惜音和遠徵都覺得…他好像瞬間蒼老了十歲的感覺。
「無妨…只是這種換魂的事情，還請李將軍保密…」
「當然，你放心。」李煜竹猛的抹了把臉，再抬頭時雙眼已滿視堅定:「對外我會說你視之前大病一場，對嫁進宮門前的一切都記不清了…想來有徵公子在一旁協助背書的話，也沒有人敢說什麼…從今天起，你藍汀…這是我最後一次喊你藍姑娘…從今天起，不管你是藍汀還是嬌嬌，你都是我的妹妹。藍…溫妹妹，你若有事相求，盡管來我鎮北侯府!」
「我家汀兒才不需要…」
「那就多謝李將軍了。」惜音快速的搶過話、打斷了宮遠徵的話。
宮遠徵不意外的、賭氣的撇過頭，還得惜音悄悄的在一旁哄了又哄才又回復正常。
李煜竹愧疚的眼神在惜音身上依依不捨的流連了好一會兒，終於在宮遠徵徹底爆發的前一秒收回視線，抬手將手上的信給燒了:「…溫妹妹只是大病一場，前塵盡忘而已。」
本來要爆發的宮遠徵這才悻悻的又坐了回去…這傢伙還算識相，算了，看在他還是個病患，饒他一回，就不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入藥了。
眼見李煜竹對自己不再抱有敵意，惜音藉此機會趕緊追問溫惜音的生身母親的相關事宜，就在李煜竹跟她簡單的解釋到一半時，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低著頭默默聽著的宮遠徵卻猛然抬頭，看向屋外的眼神冰冷而銳利:「誰!」
李煜竹和惜音的對話聲戛然而止。
「該死的徵宮宮主!你敢軟禁本小姐!」那戚慕雪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方法，竟然甩掉了看守的侍衛直衝徵宮主院而來:「該死的宮遠徵!你在哪裡!給本小姐滾出來!」
回應戚慕雪怒吼的是一陣陣越發濃烈而嗆鼻的濃煙…然後，戚慕雪很快地便軟了身子、癱倒在地了。
宮遠徵笑的肆意而張揚，抬腳走到戚慕雪面前:「怎麼?你找我?」
「你、你對我下毒…」
「對阿，難道你不知道…我宮遠徵最擅長的，就是毒嗎?」
「你、你可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御林軍統領之女!」
「御林軍戚統領的愛女嗎?」在場中唯一在朝為官的李煜竹不知道是何時跟了上來，就遠遠的站在徵宮主院的門邊，冷靜的問。
「是!」戚慕雪似是終於遇到了個〝識貨〞的人一般，著急的說:「我是御林軍戚統領之女戚慕雪!區區江湖門脈也敢多次對我投毒!你!!」
「毒傻了就不會說出去了，怕什麼。」宮遠徵壓根不怕，一臉無所謂的聳肩。
「你!你敢!!」
宮遠徵面上的笑容擴大，笑的更肆意了:「你可以猜猜看…我敢不敢。」
「夫君。」惜音及時的在宮遠徵忍不住出手的前一秒出現在兩人身邊，如瓷般白皙無瑕的手輕柔地落在了宮遠徵的胳膊上，輕輕柔柔的力道，卻一瞬間就拉回了宮遠徵的理智。
現在還不是殺了這女人的好時機，他們還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無鋒，如果是，他們也還沒從她身上摸藤順瓜的將無鋒整鍋端掉。
現在還不能殺她…
「呵!就你這種人也有人敢嫁!」從戚慕雪的角度看不見站在宮遠徵身後的惜音，所以當惜音走上前、她終於看清楚惜音的臉之後，本想罵出口的話就這樣硬生生凝結在嘴邊:「你…怎麼是你…」
「你認識我?」惜音對於戚慕雪的反應有些不解。
「天、天啊…溫嬌嬌…我、選親時我沒有去注意執刃夫人以外的女人所以沒有注意到你，我本來、本來以為這宮門裡除了執刃夫人需要注意以外，其他夫人都不足為懼…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怎麼會淪落到要嫁進宮門?」
「你什麼意思!」
「不、不是…我不是說宮門不好，宮門若是不好，我來選什麼親。」戚慕雪下意識的眨了眨眼，害怕的看著只差一吋就會吻上她脖頸的子母刀…她現在中毒、全身癱軟，宮遠徵的子母刀完全可以輕易的殺了自己。她連忙解釋:「嬌嬌…我是說惜音，她母親身分尊貴，按道理…王公貴族她都配得上的。」
「你認識家母?」
「你母親…你不記得了?怎麼會有人忘記自己的母親?」戚慕雪狐疑的目光掃了過來。
「舍妹初入山谷時，水土不服大病一場，前塵盡忘。」李煜竹第一時間站了出來替惜音說話，並適時的向對方補充自己的身分，讓對方能夠更加相信這個說法:「我是鎮北侯李煜竹，是溫妹妹的義兄。」
「鎮北侯?李家唯一死裡逃生的那位小將軍?」戚慕雪眼神快速的在李煜竹身上掃了過去，才點點頭，算是信了他剛剛的那段話，繼續乖乖提供訊息:「溫姑娘和她母親長的極為相似，是那種一眼就能認出她定然就是〝那位〞的孩子的相似程度。」
「那位?」在官場打滾了一陣子的李煜竹敏銳的發現戚慕雪這樣不敢直呼其名的代稱方式定然有問題:「那位…是什麼意思?」
「那位就是…長公主阿。」戚慕雪小心翼翼的小聲說出:「長公主薨逝，天子哀痛…大家都不敢稱呼其名。」
「你是說，我母親是…長公主?」
戚慕雪下意識的皺起眉想嫌棄她怎麼都不清楚自己母親的事情，話到嘴邊才又想起這丫頭大病一場、前塵全忘的事情，舌尖一轉、連忙說起別的事:「是說…據傳聞鎮北侯不是溫姑娘的未婚夫嗎?雖然前陣子傳出了解除婚約的消息，但怎麼說都當過多年的未婚夫妻，鎮北侯難道半點不知溫姑娘乃公主所出嗎?」
「我…李家和溫家相識於邊疆，那時溫大人到邊疆任職，而我李家世代鎮守北疆…我們並不知道那時的溫夫人，竟然是長公主殿下…殿下不曾以公主之名現於人前，溫大人也不曾提及…」
「可能覺得『駙馬』身分不好聽吧…況且那時長公主那時還不是長公主，畢竟那時的天子還是先帝。」戚慕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在宮門之中，不用擔心議論這些事情會被天家聽到、會掉腦袋，所以說得格外清楚:「當今的陛下在九子奪嫡時其實並不被看好，誰也沒想過最終會是這位坐上龍椅…長公主是陛下的唯一同脈手足，而陛下還是皇子時他們姊弟二人並不受寵。」
戚慕雪點到為止，但在場的都不是傻的，大致也聽出了戚慕雪的言下之意。
當今皇帝姊弟二人還只是皇子、公主時並不受寵，甚至在宮裡可能只是小透明般的存在，誰也沒想過皇帝能奪嫡成功；誰也不在乎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最後嫁給了誰、生沒生孩子。
李煜竹愣愣地問:「所以，溫妹妹是…長公主遺孤?」
「對阿，我娘給我看過長公主的畫像，說我和長公主有幾分相似，入宮需得謹言慎行…當初受邀參加宮裡的百花宴，所以我娘特別叮囑過我。」戚慕雪再次看向惜音，然後委屈撇嘴:「現在一看，我哪裡像那位名動京城的長公主殿下…長公主殿下和這位溫姑娘，分明美了許多。」
宮遠徵下意識的伸手握住了惜音的手，有些顫抖的手不難感覺出宮遠徵心底的波動。
「戚姑娘多慮了，或許只是長的相像…」
「長公主當年下嫁給一個九品芝麻官，那個小官本以為即便公主在不受寵，但只要娶了公主就能仕途順遂，可沒曾想成親後他的仕途依舊不溫不火，沒多久就被外放到北疆去坐當地小官了，這些在京城高門之間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當今陛下登基後，多少人捶胸頓足的覺得當初自己怎麼就沒算到迎娶公主…所以這也算不上什麼秘密了，只是禁忌…陛下不想談論早逝的親姊，大家也就不敢提及。」戚慕雪活動了下稍稍恢復了點力氣的手腕:「溫姑娘就不要說什麼您和長公主只是恰巧長的相像這種話了…京城裡誰都知道溫家有一女、乃長公主遺孤，只是從來不知道是哪一位就是了…陛下還因為你、這幾年對溫家多有照拂。」
宮遠徵漂亮的雙眸晦暗不明，閃著危險的光芒:「…長公主遺孤又如何，汀兒…惜音已經嫁給我了。」
「就你?」戚慕雪冷哼一聲:「就你這張嘴、就你這臭脾氣，陛下要是知道自己唯一的親姪女不是他以為的、安好的待在溫家尋覓佳婿，而是下嫁給你這種臭男人，肯定分分鐘下旨讓你們倆和離!」
「不和離。」趕在宮遠徵爆發前，惜音連忙喊:「夫君待我極好，我也很喜歡舊塵山谷，我不和離。」
惜音的話和手上熟練地安撫動作讓宮遠徵瀕臨崩潰的理智又稍稍回籠了點，猩紅的雙眼微微偏開，不想再看戚慕雪這糟心的臭女人。
「如果舍妹的生身母親當真是長公主的話…為何信中…」李煜竹話中帶話、點到為止。
溫嬌嬌的信中曾提及母親當年在北疆被誣陷為紅杏出牆的失格女子、草草的被〝病故〞了，可是…如果溫夫人實際上是公主之尊的話，溫家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就能朝一國公主頭上扣上紅杏出牆的屎盆子?怎麼做到讓金枝玉葉的公主無聲無息的香消玉殞，卻至今都不受天家追究?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信?」明顯恢復了一點的戚慕雪開始蠢蠢欲動、試圖趁機逃跑。
「我勸你別亂動。」宮遠徵氣定神閒的看著戚慕雪，半點沒有獵物即將逃離的緊張:「你剛剛中的煙毒可沒那麼好解，短暫的無痛期只是為了麻痺你、讓你以為毒解了，可實際上毒素還在，你再亂動、尤其是動用內力的話，氣血翻湧只會讓加速毒素在你體內竄動的速度，等竄遍了全身…連我都不見得能及時救你。」
戚慕雪一瞬間又不敢再動彈了…只是嘴上依舊不饒人的咒罵著宮遠徵。
實際上是，這是宮門內部一致作出的決定，就是故意要讓這些新娘們不滿、就是故意要激化他們的情緒，讓他們沉不住氣、逼他們出手才能路出破綻。
但在這些新娘們露出破綻，收到請帖的李煜竹先到了。
風塵僕僕的李煜竹剛踏進舊塵山谷，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先找間客棧整理一下自己便急匆匆的敲響了宮門，滿心都是視若親妹的溫嬌嬌是不是〝清醒〞了、是不是著急著要找自己求助。
李煜竹被角宮安排在了宴客廳中，焦急的等待著，但他在看到惜音走進屋子裡的身影時，心一瞬間又沉了下去。
邀他前來的，是那位姑娘，不是嬌嬌…
宮遠徵走在前頭，滿臉不爽的一屁股直接坐在了李煜竹對面，緊隨其後的惜音才輕輕柔柔的在他身旁落座。
即便視如親妹的溫嬌嬌〝疑似〞被其他靈魂占據了身體而感到不滿的李煜竹依舊難以控制的去關注著小夫妻之間的互動，然後敏銳的注意到了…走在前頭的宮遠徵雖然臉色很臭，但當惜音走到他身邊要落座時，他還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攙扶、去替她整理好座位。
「姑娘…是有事找我嗎?」剛剛面色稍緩的李煜竹看到了明顯不是溫嬌嬌的惜音，面色冷沉了下來，聲音僵硬。
「是溫姑娘…溫嬌嬌有事要我轉達的。」惜音面色平靜的這麼說:「溫姑娘在溫家過得並不好…這一點我相信李將軍既然同溫姑娘一起長大，甚至曾有婚約在身，應當略知一二。溫姑娘想告訴你，當初退婚並非她所授意，她也和父親抗議過多回，認為不該在李家遭逢巨變之時落井下石，她是想履行婚約的，只是…在溫家，她沒有話語權。」
李煜竹輕蔑的的視線對上了惜音的雙眼，在他看來眼前的姑娘即便再是優雅端莊、大方得體，她終究是個偷竊他人身軀的小偷:「…你怎麼知道?你憑什麼幫嬌嬌說話?你不過是個、是個佔據他人身子的…」李煜竹的教養讓他難以對著一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口出惡言，所以即便心中在不滿，那句傷人的話終究說不出口。
「溫姑娘是主動驅動禁咒，請我上身的。」面對李煜竹近乎惡劣的語氣，惜音也不生氣，相當平靜的敘述:「她使用的是獻舍禁術，這是一種古老的禁術，與其說是陣法，它更偏向詛咒。發陣者須以兇器自殘、在身上割出傷口，用自己的血畫出陣法和咒文之後，坐於環陣中央，召喚十惡不赦的厲鬼邪神，祈求被召喚的邪靈完成自己的願望，而代價…則是肉身獻給邪靈，自己魂魄歸於大地。」
李煜竹瞪大了雙眼，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李將軍，這個術法…是由活人單方面結咒所造成的，我們死者…沒有拒絕的權力。」惜音繼續平靜的說:「一般會動用到此禁術之人，大多冤苦難平，所以他們經常會請窮凶惡極的厲鬼上身替自己報仇，溫姑娘…生性良善，即便不堪生活重負，她也沒有請厲鬼上身、她所求之事亦不傷及他人性命。」
「這都是你的片面之詞…你占了她的身子，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李煜竹壓根不買惜音的帳。
惜音突然伸手、從宮遠徵懷裡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李煜竹。
李煜竹:???為什麼是從徵公子的懷裡掏?
宮遠徵:廢話!給你的信我怎麼可能讓我家汀兒貼身帶著!
李煜竹有些楞神的接過了信，翻開一看便知道為何溫惜音一言不發的直接遞給自己了…
上面的清秀的字跡，無庸置疑是溫嬌嬌的。
惜音簡單解釋:「這是溫姑娘短暫清醒時寫下的，藏在了我出嫁前在徵宮的房間內，出嫁時整理房間才發現的，所以之前才沒能及時給李將軍。」
信件內容其實並不多，但卻看的李煜竹百感交集…他一來恨溫家為何這般苛待自己的嫡女、一邊又恨著自己這麼多年怎麼就沒想過關心關心自己視如親妹的故人之女。
「…是我錯怪你了，藍姑娘。」李煜竹有一瞬間、讓惜音和遠徵都覺得…他好像瞬間蒼老了十歲的感覺。
「無妨…只是這種換魂的事情，還請李將軍保密…」
「當然，你放心。」李煜竹猛的抹了把臉，再抬頭時雙眼已滿視堅定:「對外我會說你視之前大病一場，對嫁進宮門前的一切都記不清了…想來有徵公子在一旁協助背書的話，也沒有人敢說什麼…從今天起，你藍汀…這是我最後一次喊你藍姑娘…從今天起，不管你是藍汀還是嬌嬌，你都是我的妹妹。藍…溫妹妹，你若有事相求，盡管來我鎮北侯府!」
「我家汀兒才不需要…」
「那就多謝李將軍了。」惜音快速的搶過話、打斷了宮遠徵的話。
宮遠徵不意外的、賭氣的撇過頭，還得惜音悄悄的在一旁哄了又哄才又回復正常。
李煜竹愧疚的眼神在惜音身上依依不捨的流連了好一會兒，終於在宮遠徵徹底爆發的前一秒收回視線，抬手將手上的信給燒了:「…溫妹妹只是大病一場，前塵盡忘而已。」
本來要爆發的宮遠徵這才悻悻的又坐了回去…這傢伙還算識相，算了，看在他還是個病患，饒他一回，就不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入藥了。
眼見李煜竹對自己不再抱有敵意，惜音藉此機會趕緊追問溫惜音的生身母親的相關事宜，就在李煜竹跟她簡單的解釋到一半時，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低著頭默默聽著的宮遠徵卻猛然抬頭，看向屋外的眼神冰冷而銳利:「誰!」
李煜竹和惜音的對話聲戛然而止。
「該死的徵宮宮主!你敢軟禁本小姐!」那戚慕雪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方法，竟然甩掉了看守的侍衛直衝徵宮主院而來:「該死的宮遠徵!你在哪裡!給本小姐滾出來!」
回應戚慕雪怒吼的是一陣陣越發濃烈而嗆鼻的濃煙…然後，戚慕雪很快地便軟了身子、癱倒在地了。
宮遠徵笑的肆意而張揚，抬腳走到戚慕雪面前:「怎麼?你找我?」
「你、你對我下毒…」
「對阿，難道你不知道…我宮遠徵最擅長的，就是毒嗎?」
「你、你可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御林軍統領之女!」
「御林軍戚統領的愛女嗎?」在場中唯一在朝為官的李煜竹不知道是何時跟了上來，就遠遠的站在徵宮主院的門邊，冷靜的問。
「是!」戚慕雪似是終於遇到了個〝識貨〞的人一般，著急的說:「我是御林軍戚統領之女戚慕雪!區區江湖門脈也敢多次對我投毒!你!!」
「毒傻了就不會說出去了，怕什麼。」宮遠徵壓根不怕，一臉無所謂的聳肩。
「你!你敢!!」
宮遠徵面上的笑容擴大，笑的更肆意了:「你可以猜猜看…我敢不敢。」
「夫君。」惜音及時的在宮遠徵忍不住出手的前一秒出現在兩人身邊，如瓷般白皙無瑕的手輕柔地落在了宮遠徵的胳膊上，輕輕柔柔的力道，卻一瞬間就拉回了宮遠徵的理智。
現在還不是殺了這女人的好時機，他們還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無鋒，如果是，他們也還沒從她身上摸藤順瓜的將無鋒整鍋端掉。
現在還不能殺她…
「呵!就你這種人也有人敢嫁!」從戚慕雪的角度看不見站在宮遠徵身後的惜音，所以當惜音走上前、她終於看清楚惜音的臉之後，本想罵出口的話就這樣硬生生凝結在嘴邊:「你…怎麼是你…」
「你認識我?」惜音對於戚慕雪的反應有些不解。
「天、天啊…溫嬌嬌…我、選親時我沒有去注意執刃夫人以外的女人所以沒有注意到你，我本來、本來以為這宮門裡除了執刃夫人需要注意以外，其他夫人都不足為懼…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怎麼會淪落到要嫁進宮門?」
「你什麼意思!」
「不、不是…我不是說宮門不好，宮門若是不好，我來選什麼親。」戚慕雪下意識的眨了眨眼，害怕的看著只差一吋就會吻上她脖頸的子母刀…她現在中毒、全身癱軟，宮遠徵的子母刀完全可以輕易的殺了自己。她連忙解釋:「嬌嬌…我是說惜音，她母親身分尊貴，按道理…王公貴族她都配得上的。」
「你認識家母?」
「你母親…你不記得了?怎麼會有人忘記自己的母親?」戚慕雪狐疑的目光掃了過來。
「舍妹初入山谷時，水土不服大病一場，前塵盡忘。」李煜竹第一時間站了出來替惜音說話，並適時的向對方補充自己的身分，讓對方能夠更加相信這個說法:「我是鎮北侯李煜竹，是溫妹妹的義兄。」
「鎮北侯?李家唯一死裡逃生的那位小將軍?」戚慕雪眼神快速的在李煜竹身上掃了過去，才點點頭，算是信了他剛剛的那段話，繼續乖乖提供訊息:「溫姑娘和她母親長的極為相似，是那種一眼就能認出她定然就是〝那位〞的孩子的相似程度。」
「那位?」在官場打滾了一陣子的李煜竹敏銳的發現戚慕雪這樣不敢直呼其名的代稱方式定然有問題:「那位…是什麼意思?」
「那位就是…長公主阿。」戚慕雪小心翼翼的小聲說出:「長公主薨逝，天子哀痛…大家都不敢稱呼其名。」
「你是說，我母親是…長公主?」
戚慕雪下意識的皺起眉想嫌棄她怎麼都不清楚自己母親的事情，話到嘴邊才又想起這丫頭大病一場、前塵全忘的事情，舌尖一轉、連忙說起別的事:「是說…據傳聞鎮北侯不是溫姑娘的未婚夫嗎?雖然前陣子傳出了解除婚約的消息，但怎麼說都當過多年的未婚夫妻，鎮北侯難道半點不知溫姑娘乃公主所出嗎?」
「我…李家和溫家相識於邊疆，那時溫大人到邊疆任職，而我李家世代鎮守北疆…我們並不知道那時的溫夫人，竟然是長公主殿下…殿下不曾以公主之名現於人前，溫大人也不曾提及…」
「可能覺得『駙馬』身分不好聽吧…況且那時長公主那時還不是長公主，畢竟那時的天子還是先帝。」戚慕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在宮門之中，不用擔心議論這些事情會被天家聽到、會掉腦袋，所以說得格外清楚:「當今的陛下在九子奪嫡時其實並不被看好，誰也沒想過最終會是這位坐上龍椅…長公主是陛下的唯一同脈手足，而陛下還是皇子時他們姊弟二人並不受寵。」
戚慕雪點到為止，但在場的都不是傻的，大致也聽出了戚慕雪的言下之意。
當今皇帝姊弟二人還只是皇子、公主時並不受寵，甚至在宮裡可能只是小透明般的存在，誰也沒想過皇帝能奪嫡成功；誰也不在乎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最後嫁給了誰、生沒生孩子。
李煜竹愣愣地問:「所以，溫妹妹是…長公主遺孤?」
「對阿，我娘給我看過長公主的畫像，說我和長公主有幾分相似，入宮需得謹言慎行…當初受邀參加宮裡的百花宴，所以我娘特別叮囑過我。」戚慕雪再次看向惜音，然後委屈撇嘴:「現在一看，我哪裡像那位名動京城的長公主殿下…長公主殿下和這位溫姑娘，分明美了許多。」
宮遠徵下意識的伸手握住了惜音的手，有些顫抖的手不難感覺出宮遠徵心底的波動。
「戚姑娘多慮了，或許只是長的相像…」
「長公主當年下嫁給一個九品芝麻官，那個小官本以為即便公主在不受寵，但只要娶了公主就能仕途順遂，可沒曾想成親後他的仕途依舊不溫不火，沒多久就被外放到北疆去坐當地小官了，這些在京城高門之間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當今陛下登基後，多少人捶胸頓足的覺得當初自己怎麼就沒算到迎娶公主…所以這也算不上什麼秘密了，只是禁忌…陛下不想談論早逝的親姊，大家也就不敢提及。」戚慕雪活動了下稍稍恢復了點力氣的手腕:「溫姑娘就不要說什麼您和長公主只是恰巧長的相像這種話了…京城裡誰都知道溫家有一女、乃長公主遺孤，只是從來不知道是哪一位就是了…陛下還因為你、這幾年對溫家多有照拂。」
宮遠徵漂亮的雙眸晦暗不明，閃著危險的光芒:「…長公主遺孤又如何，汀兒…惜音已經嫁給我了。」
「就你?」戚慕雪冷哼一聲:「就你這張嘴、就你這臭脾氣，陛下要是知道自己唯一的親姪女不是他以為的、安好的待在溫家尋覓佳婿，而是下嫁給你這種臭男人，肯定分分鐘下旨讓你們倆和離!」
「不和離。」趕在宮遠徵爆發前，惜音連忙喊:「夫君待我極好，我也很喜歡舊塵山谷，我不和離。」
惜音的話和手上熟練地安撫動作讓宮遠徵瀕臨崩潰的理智又稍稍回籠了點，猩紅的雙眼微微偏開，不想再看戚慕雪這糟心的臭女人。
「如果舍妹的生身母親當真是長公主的話…為何信中…」李煜竹話中帶話、點到為止。
溫嬌嬌的信中曾提及母親當年在北疆被誣陷為紅杏出牆的失格女子、草草的被〝病故〞了，可是…如果溫夫人實際上是公主之尊的話，溫家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就能朝一國公主頭上扣上紅杏出牆的屎盆子?怎麼做到讓金枝玉葉的公主無聲無息的香消玉殞，卻至今都不受天家追究?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信?」明顯恢復了一點的戚慕雪開始蠢蠢欲動、試圖趁機逃跑。
「我勸你別亂動。」宮遠徵氣定神閒的看著戚慕雪，半點沒有獵物即將逃離的緊張:「你剛剛中的煙毒可沒那麼好解，短暫的無痛期只是為了麻痺你、讓你以為毒解了，可實際上毒素還在，你再亂動、尤其是動用內力的話，氣血翻湧只會讓加速毒素在你體內竄動的速度，等竄遍了全身…連我都不見得能及時救你。」
戚慕雪一瞬間又不敢再動彈了…只是嘴上依舊不饒人的咒罵著宮遠徵。